063 第一次心疼

    說是臉色其實不對,他早把面巾摘下,重新戴上鐵面。鐵面下,眸光幽深沉悒,大抵也是臉色不好的意思。
    肯只聽得他低聲道:「父皇,兒臣從宮中回去,心郁難抒,便帶了兩名小奴到柳子湖畔,想尋杯酒喝。」
    朝堂上不少大臣都聽說,皇帝正式頒下聖旨賜婚睿王翹楚,但翹楚卻並非正妃,睿王進宮,希望皇帝能改賜翹楚正妃之位。宮中傳出皇帝動怒的消息,倒莫怪睿王會到柳子湖畔。
    只是,本都以為這位八王一戰顯見聰睿,自此入主朝堂,誰知他卻執拗在一紙婚書之上,並且那女子無任何可依仗或利用的地方,這不啻逆了皇帝的意,讓人有爛泥扶不上牆之感,眾人遂都對這位皇子再生輕夷之感。
    訛翹楚微微蹙眉,上官驚鴻他真是為此去柳子湖畔嗎?只是,細細一想,雖屬湊巧,卻並不悖情理。
    皇帝猛地站起,盯著睿王看了良久,又看了眼太子,良久,歎了口氣,「罷,不管如何,驚鴻,你此次救助兄長,應記一功。」
    「這意**行刺太子的亂黨,必須嚴懲。」皇帝沉聲道,目光嚴厲,「驚灝,刺客可捉有活口?」
    太子頷首,朗聲道:「刺客絕大部分被剿殺,也有少余落網,似皆為死士,被捕後立時自盡而死,卻有二人被救活。」
    這時,王太傅上前一步,稟奏道:「皇上,刺客此番行刺太子,即害我東陵社稷福祉,倒不知是民間亂黨為,還是......這宮裡有人圖謀不軌,望皇上頒旨於大理寺,必須徹查清楚,將之嚴辦。」
    皇帝徐徐掃了堂下一眼,眾臣無不一驚,齊跪下道:「將之嚴辦!」
    皇帝「嗯」了一聲,環了眾皇子與群臣一眼,冷冷一笑,道:「若教朕查出是誰有心謀害太子,民間黨者,誅其九族,若是這宮裡的人,亦殺無赦!」
    莫存豐微微一震,不動聲色的瞟了賢王一眼,卻見他和郎相交換了個眼色。這郎相卻正是郎霖鈴的祖父。
    只又聽得皇帝沉聲道:「此案便交與大理寺宗卿去辦,郎卿,王卿同協督,務必將幕後主腦查出!」
    大理寺卿宗璞及眾臣領旨。
    這時,突聽得一聲遽響,殿中一人摔倒在地。
    「爺——」
    翹楚計量行刺一事,心想眾王奪嫡,宮中人所為的可能只怕極大。她本在暗暗打量眾王和群臣,驟聽得景平的聲音,吃了一驚,卻見跌摔在地的正是睿王。
    景清回頭悲憤地瞪了她一眼,她頓時怔住,這才注意到睿王一身白袍多處透紅。
    她突然想起,在她有意將他指成太子,在太子的衛兵趕到之前,他將她緊緊護在懷中,遇到刀劍同時刺向兩人、他無法接架過來的時候,便伸出肩臂替她擋了,一次又一次。
    也許,他的動作太過毫不猶豫,不像太子當時的略一遲疑,所以她忽略了?
    也許,經歷了秦歌,她對一些東西真的不再有憧憬?
    對他,她多少帶著絲戲謔之心。
    或許,她本來就有一種隱隱的認知他其實幫不了她什麼。長途跋涉來到朝歌,不過是給自己一份希望,哪怕再微弱。如果連這份希望也沒有了,她的生命又何以為繼?
    西征之前,他只不過是一位無權無勢、默默不聞的皇子,養著花,伺著藥;西征之後,皇帝一場的選妃安排,必定有他的心思,而那心思絕不會關於她。他卻堅持娶她,那是誰都一眼看出的事,他注定為他父親再次不喜。
    這樣的他,沒有權勢的他,不為父親喜歡的他,怎能幫她救她母親?
    可是,他確實把她帶到太子面前,沒有賜婚,便不會有昨夜。
    是不是,她認為她已經找到太子,太子雖對蚊樓發生的事仍持疑,但對她卻似有一定興趣。所以,她不再需要他。
    所以,為了保護太子,寧願讓他受傷也無所謂?
    她變了嗎?因為經歷了人世冷漠,自己也變得冷漠?
    人本來就複雜,要在皇家生存的人,更複雜萬分。
    她常想,他沒那麼簡單。
    可是,她似乎從無想過,在眾多赫貴的兄弟中,母親早逝、容貌醜陋的他,或者,也只是想求一個生存。
    「傳太醫!」
    她聽到皇帝急怒了聲音,她看著他安靜地眠臥在地上,看著他冰冷的鐵面,第一次有了真真正正、確確切切心疼的感覺。
    要掩飾醜陋的容顏,其實還可以有其他方法吧。例如,人皮假面。
    一張冰冷的面具,是為了讓自己也變得像鐵一樣堅強嗎?
    皇帝下令將他抬進內廷。
    她想隨景平他們一道過去,景平卻突然返身,淡聲道:「姑娘,有這個必要嗎?我以為我沒有看錯人,原來我錯了。你還是隨太子回府吧,爺有我們侍候就行,怕辱沒了姑娘。」
    她聞言一踉,又聽得皇帝令道:「今日先行退朝!存豐,傳郎家小姐進宮看侍八皇子。」
    她閉了閉眼睛,慢慢睜開,只見賢王和郎相面帶震驚,太子早已步隨皇帝進入內堂。
    朝臣有不少看著她,眼帶輕視;還有一個人,淡淡打量著她,夏王。
《非我傾城:王爺要休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