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五十九話遲到的嫌疑
    她快瘋了!那人怎能這樣可惡!明明告訴過他,他的比賽她一場也不想落,一場也不能落!
    現在——想想出門時看的時間,比賽已經過了兩個小時了,清明上河圖估計也可以湊合出來了,什麼都畫完了。
    拚命跑過長長的校道,悠言急得差點沒哭出來!
    哦!顧夜白,去你的!
    這傢伙故意的!故意的!
    嫌疑一,他早上起來的動作就很輕。
    嫌疑二,他有親她,動作也很輕。
    嫌疑三,昏睡中,朦朧中,似乎看到他親了她以後,就皺了眉,並用手探了探她的額。動作還是該死的輕。
    嫌疑四,他隨手套了件T恤,就快步走到廳外,然後,便是關門的聲音。關門的聲音,不必說,也是很輕。
    嫌疑五,她迷迷糊糊的再次睡過去,後來,他回來了,把她扶起來,沒有把她搖醒,只是低聲哄她,給她灌了碗類似肉粥的物體,然後,是一枚苦苦的東西塞進她嘴裡。她要吐出來,他又不知跟她說了句什麼,然後,低頭吻了她。
    帥哥就了不起麼?她卻丟人的暈眩了,那顆東西,也就骨碌吞了下去。
    然後,她便昏睡到現在才爬了起來!
    惱火,便要一腳踹開美術系一樓大堂的大門。
    門口兩個類似工作人員的男生,目瞪口呆的看向她,她吐吐舌,之好悻悻作罷。
    其中一個男生無奈一笑,伸指到嘴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為她打開了大門。
    她的腳步聲,放輕,明明是微小的聲音,卻仍驚擾了裡面的一些人。
    一些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卻無心去理。
    眼睛,直直望向場上。
    那兒,有很多的參賽者,有模特,有畫架,還有,他。
    幸好,還趕得上。
    嘴角,不覺開了笑靨。
    只是,他怎麼沒有模特?
    有些聲音,也隨之進了耳中。
    「快看,她就是外語系的路悠言。」
    「誰啊?」有人疑惑了。
    「顧夜白的女朋友。」
    悠言咬咬唇,那投射到身上的指點聲音雖小,卻愈加的密了,趕緊低頭想尋個位置,手卻突然被人拉住。
    嚇了一跳,一看,卻是Susan。
    Susan低吼,「路悠言,我回頭找你算賬!還不快跟我來!在這兒當猴子耍好看麼?」
    悠言癟嘴,任Susan拉著,二人沿著靠牆的過道貓腰走回座位。
    才剛坐下,場上主持已拿過麥克風,笑道:「時間到,比賽結束!」
    「各位模特請留步!」
    悠言淚奔,林子晏在背後大笑。
    Susan斜挑了眼末,道:「你和顧夜白昨晚……」
    除了靳小蟲還垂下頭,相鄰的幾個同系的女生都饒有興味的探了腦袋過來。
    悠言額角劃下無數的黑線。
    Susan這女人,她就不能往其他方面想,每次都拿這種事來揶揄她。
    一急,悠言結巴道:「要比賽,我們只是睡覺,什麼也沒做。」
    眾人一聽,笑開了。
    一個女生擠擠眼,道:「那如果不是比賽,你們就——」
    大家靜默了一下,又哄地笑了起來。
    悠言口誤,滿臉通紅,惱羞成怒,便去掐Susan。背後唐璜和林子晏好奇,笑問:「你們在說什麼?」
    瞥了那人的兩個好友一眼,悠言只是不敢吱聲。
    旁邊另一個女生小聲道:「悠言,說說你與顧夜白的事給大家聽聽,別揣著,咱們只能在學校的BBS上看圖片,你可是和他親近,和他接吻時什麼感覺啊?」
    這八卦又惱人的問題,悠言臉上再次火燒雲,想起昨夜二人的親密,他的手,他的吻,頓時心頭亂跳,突然又恍起什麼,趕緊假裝整了整領子。
    Susan眼尖,看出幾分端倪,知她面皮薄,便低聲笑道:「看到了,那地方的顏色醒眼著呢。怎麼,顧夜白就這麼不憐香惜玉嗎?」
    悠言被嚇了一跳,嗔道:「敢情方影……」
    話口未畢,卻飛快讓Susan打斷了,後者臉色有點陰鬱。
    「傻子,你提他做什麼?我們——」
    隱約中,只聽到Susan說了句「不可能」。
    一黯然失神,Susan卻扯了她一下,神色認真,「快看!」
    「現在是評分時間,請各位評委老師離座,進場。」
    周圍的聲音,旋即削弱,片刻間,全場肅靜下來。
    屏息,凝神。
    所有目光,巡視在魏子健與顧夜白之間,似乎那一直高掛的懸念只在這二人中誕生。
    這一刻,沒有人忘記,顧夜白曾說過的話,特別是當時在場見證過的人。
    他說,他要挑了魏子健。
    靠近末排,一雙狹長的眼,諱莫如深的盯向場中。如果有人注意,那麼會發現這人正是昨日敗在顧夜白手下的上屆柔道之王,黑帶龍力。
    而最末一排,鴨舌帽,緩緩拉開,明媚秀美的眼眸淡淡往悠言的方向掃了一眼,才落到場上。
    第六十話跟他一起走
    「現在是評委老師們打分的時間,即場評分,時間在40-60分鐘之內,大家可以離場稍作休息。」台上,主持人微微躬了身,道。
    會場裡,卻沒有多少人走出去。
    即使有,也只是出去一下,很快便又折了回來。
    旁邊的人,包括Susan,包括相識的女生,甚至,包括後排的林子晏和唐璜,還有整個大禮堂,所有人都在低聲交談著什麼,一眼卻緘默了言語。
    她們說,那人拒絕了用模特。
    為什麼?
    總覺得,背後,有什麼東西刺來?
    往後一看,卻無所獲,都是黑壓壓的人頭。
    凝神,只把眼光柔柔投在那個人身上。
    這次,不比上次的位置靠前,他的位置也安排在後面。
    距離,似乎變一下子拉遠了。
    只能模糊的看見,他凝著畫架。
    顧夜白,笨蛋,你看見我看你了嗎?
    頭有點疼痛,閉上眼,等時間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意識,便在這當中,慢慢模糊了。
    「言?你是不是發燒了?」
    悠言睜開眼睛,便見一旁的Susan蹙了秀眉。
    「發燒?」悠言呆了呆。
    Susan歎氣,「得,算我白問,我不該問你。」
    「不問我問誰?」悠言越想越不明白。
    Susan嫵媚一笑,隨即狠狠捏住她鼻子。
    「你管我!原來是這樣!我就說,他把你藏到哪裡去了。」
    悠言翻翻白眼,決定不理人,眼眸餘光卻見到靳小蟲癡癡看著台上,Susan明顯也注意到了,二人交換了眼色,趕緊往賽場看去。估摸好是到了緊要的時間。
    評委們站在一個參賽者的畫前,觀人看畫。
    台上那美麗風情的女生,懷安?悠言心裡一緊,是在看魏子健的畫!
    瞟了瞟四周,所有人也都全神貫注看著,就連林子晏和唐璜也停止了交談,盯了過去。
    未幾,評委們便接著去看下一組。
    似乎,分數已定下。
    悠言看得疑惑,Susan附嘴到她耳畔道:「看來,這姓魏的得分很高。」
    「為什麼?」
    Susan冷笑,「你看他那副表情!」
    「他會贏的,珊,我想,小白一定會勝過魏子健。」悠言想了想,神色認真。
    Susan皺眉,末了,低聲笑道,「倒忘了你也是半個行家,只是,他沒有用模特,這是不爭的事實。」
    說著,Susan微歎了口氣。
    悠言握緊了手。
    時間,過去,一分一秒。
    悠言心頭一跳。
    終於,所有的評委在那人面前停下。
    場中,有一部分人甚至站了起來。
    台上,這時,卻似乎起了一陣騷亂。
    是誰,在所有人的注視中,從賽場走了下來?!
    靜靜的。
    淺藍條紋襯衣,T恤,牛仔褲。
    重瞳,英俊,卻冷漠的臉部線條。
    從台上,一步一步走下。
    悠言想,嗯,這男人裡面的T恤該是純黑。早上起來,迷濛中看到他在穿衣服。
    心裡甜蜜,笑暈,在嘴角一圈一圈蕩漾開來。
    只是,人家評委好端端的評著分,他要到哪裡去?
    一下,怔楞住。
    直至,有人輕輕倒抽了一口氣。
    顧夜白,在路悠言面前停了下來。
    禮堂裡,所有人都驚呆住了。包括悠言。
    她仰起臉,怔怔看著那在她面前站定的男人。
    他微微俯下身,嘴角勾起溫恬的弧度。
    「跟我來。」
    悠言愣住,Susan在旁邊猛地推了她一下,她才恍悟過來。
    顧夜白已轉過身。
    她趕緊站了起來,在無數閃爍的目光中,跟在那人的背後。
    沒有聽見,與她同坐一排的女生,驚羨的低呼聲。
    有個女生斜靠上Susan的肩,低聲道:「原來近看顧夜白是這個樣子。」
    「Susan,我嫉妒你。」
    「……」
    「你可以常見著悠言,還愁見不著顧夜白嗎?」
    這是哪門子邏輯?
    Susan滿臉黑線,半晌,笑罵,「我說,乾脆,你去把路悠言那小笨蛋給擺平得了。」
    前面,顧夜白稍微頓住了腳步,悠言輕輕一笑,快步走到他身旁。
    沒有交談,視線,也沒有相接。
    可是,心境很靜。
    小白,你也是這樣嗎?
    似乎,可以這樣一直走下去。
    隨著他,踏上賽場。
    他看了她一眼,向所有評委道:「老師,她就是我的模特。」
    聲音不大,卻清晰有力。
    巨大的喜悅,從心底,慢慢沁向了身體每一個角落。
    悠言偷偷握緊手。
    他畫裡,畫的是她?
    她沒有在,可是他畫了她!
    比之前更多更複雜的視線,戳到她身上。賽場上,她知道,魏子健與懷安都在看向他們。
    心裡,依然是平靜。
    因為,他就在身邊。
    畫架被工作人員輕輕移過。
    顧夜白的畫被展現在所有人面前。
    張揚奪目的水彩。
    夕陽,如輪,光輝染紅了所有景物。
    樹木,獨只覓食的鳥,寢室。
    影子,被搖曳拉長,女孩,輕裙,笑靨。
    眼眸,笑成彎月。
    在她眼前,還有另外一道影子,淡淡,延伸。
    第六十一話畫中乾坤
    夜,有點深了。
    可是,最起碼,寢室的氣氛還很潮熱。
    一旁,那三個女生還圍在電腦前,又叫又笑。
    深深吸了一口氣,懷安咬牙把書推了,踱步到她們背後。
    「懷安,你來啦,別看書了,這兒精彩。」坐在電腦前正中位子的女生語氣格外興奮。
    其他二人咯咯笑著在拖動鼠標。
    確實,精彩。懷安自嘲一笑。
    屏幕上,學校BBS的帖子,一行黑色大字,配附副標,那麼醒目。
    畫藝大賽美術系二年級顧夜白折桂!
    ——超滿分完勝,破歷屆校祭記錄。
    校園祭六項比賽的第一項冠軍出來了。是那個人。
    鼠標拖動,滿眼的帖子,有些貼甚至被跟到千條以上,怪不得,晚修走回來,外間一直傳言學校的論壇都快擠爆了。
    幾個頭顱,越來越興奮的聲音。懷安的嘴角的笑卻愈發酸痛苦澀。
    甚至,他的畫頁被人用手機拍出來,放在論壇上。
    那個女人,在他的畫裡,一顰一笑,極盡奢華。
    可是,那個叫路悠言的女人,從來就不美。
    但當畫架輾轉了一個弧度,那幅畫在所有人面前展現的時候,搶走了場上任何一個人的視線。
    明明是最簡單的景物,那奪目的色彩,卻彷彿把世間所有的光芒都堆砌在她身上。
    「喂,快看!」有人低叫。
    懷安凝目。
    刷新了的留言。有人甚至一條一條剪析了他畫中所運用到的技巧。
    末了,那發帖者總結說,他,把所有的技巧都用在了這一副水彩上。
    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呢?
    這樣的用心。
    一個人,值得你費了這樣的心思來對待。
    把所有的美都贈給了她。
    顧夜白,恨你。
    真的,恨你。
    握在椅子的指一緊,就像花落無聲,指甲折彎了。懷安鼻子一酸,狠狠咬下唇瓣。
    超滿分,什麼叫超滿分?發帖的人根本就不會表述。
    可是,確實存在了這樣的一個榮耀。
    六位評委,每人手執五分,三十分滿分。
    魏子健拿下全場27分的高分,三位教授各給了滿分。
    你卻拿走了三十三分。
    是的,除去那五分以外,其中,三名主評委手中還握有極具神秘感的三分,技巧,創意和美感。
    這麼多年的校園祭,從來沒有人,在畫藝賽中,把那三分一併拿走過。
    耳側,低語交談著的聲音,也說到了這個。
    一個女生低低歎道:「誰會想到顧夜白那畫裡還藏有這樣的巧妙。」
    其他二人立刻附和。
    懷安再也忍不住,咬牙一笑,道:「你們先說著,我還有點題沒做。」
    「懷安,就你掃興來著,去吧。」
    幾人又笑作一團。
    回到自己的桌前,習題卻再也裝不進腦袋。
    懷安狠狠閉了閉眼睛,思緒恍惚間卻偏偏回到白天的賽場。
    那時,包括張教授在內的二名主評委,把美感和技巧的額外分給了顧夜白,整個禮堂,竟隱隱給人一種戰場蓄勢待發之感。
    所有人都看向夏教授,最後一個額外分創意便在他的手中。
    夏教授微微一笑,道:「加分。」
    歡呼聲,侵蝕了整個大禮堂。
    青教授卻瞇眸,冷笑道:「夏老,這創意,請恕我眼拙。」
    那青教授與夏教授有嫌隙,是大家熟知的事情,這下劍拔弩張的尷尬局面頓成。
    「老夏,這畫還有什麼特別之處嗎?」張教授與夏教授交好,仔細瀏覽了那幅畫一下,微一沉吟,還是出了聲。
    主持人悄悄擦了擦額,已是一額冷汗,對著觀眾笑了笑,說了幾句話,便趕緊把麥克風交給了夏教授。
    夏教授微歎,道:「各位同仁,這畫,按大家說共畫了幾人?」
    悠言臉上一紅,後退了幾步,與顧夜白的距離不覺近了,二人的身體,微微碰觸。
    所有人都在凝神那畫,懷安卻看得真切,心裡一疼,再看時,卻見悠言的手,悄悄伸到背後,那男人便握住了。
    悄無聲息。
    懷安心裡那股無名的火,愈加灼烈。
    畫上,一個人,兩抹影。夏教授的指輕敲在那畫上的另外一抹影子上。
    青教授嘴角劃過諷刺,道:「夏老妖把這算做一個人,也無妨,只是,這,又怎樣?」
    夏教授一笑,道:「這一個人,並不只是一抹影,也不虛無縹緲。他是實實在在被畫進畫裡了。」
    此言一出,眾人懼是大詫。
    「小顧,畫是你畫的,就由你來說吧。」朝自己的學生看了一眼,夏教授笑道,賽前所有的擔憂和疑慮此時早已一掃而空。
    悠言一驚,背後小手掙脫了男人。
    「是。」顧夜白微微一躬,走到畫前。
    這時,禮堂,再也沒有了坐著的觀眾。
    夜,北二棟九樓。
    悠言臉上嫣紅,頭輕靠到男人的肩上。
    淡淡瞥了一眼懷中人呢酡紅的醉顏,煞是可愛,顧夜白把手緊了緊。
    「小白,我高興,我還要喝一點。」悠言閉上了眼鏡,小聲叫道。
    顧夜白微歎,是便不該讓這女人喝酒。
    一碰,就醉。
    蜷在情人的懷抱,悠言的意識已經模糊不清,嘴角卻翹起淺淺的笑。
    再次想起,賽場上他畫的那幅畫。
    夏教授很厲害,看出來了。
    那畫裡,其實不只一個人。
    畫中,女孩的眸裡,映著一個人的影像。只是,必須極為仔細去看,才能發現。
    誰也不曾想到,他把他自己藏在了她的眼眸裡。
    不然,夕陽如畫,笑靨無暇,又獨獨是為了誰。
    第六十二話滋味
    Susan撫掌而笑,站起道:「言,你醉了。」
    悠言一笑,慢慢合上眼睛。
    「女人,你也醉了。」林子晏皺眉道。
    「我沒有。」Susan手一揮,身子一歪。
    林子晏輕歎,伸手把她摟進懷裡,又把她扶到沙發上。
    三個男人卻仍然清醒。
    三人一笑,又乾了一杯。
    唐璜呼了口氣,道:「晚了,現在慶功也慶過了,接下來睡覺問題該怎麼解決?」
    「校禁的時間也快到了,兩個女孩醉成這樣,讓人看見了,對她們也不好。」顧夜白斂眉,道:「我們三個就在廳裡將就一晚吧。」
    唐璜笑道:「這悠言的名聲早就給你敗壞透了,現在整個G大誰不知道她是你顧夜白的女朋友?倒是蘇MM——」
    林子晏皺眉,道:「唐璜,你不是想打她主意吧?」
    唐璜和顧夜白兩人交換了個眼色,大笑。
    「如果你真的有心,自己悠著點方影吧。」顧夜白斜睨了好友一眼,把懷裡的女人橫抱起,又回頭道:「子晏,幫忙。」
    林子晏一時沒會意過來,楞道:「幫什麼忙?」
    唐璜歎,道:「你不來,只好我來了。」
    說著,走到沙發邊上,伸手便要把Susan抱起。
    林子晏大喝一聲,道:「唐璜,把你爪子拿開。」
    俯身把Susan抱起,林子晏一怔,這女人怎麼看也有一百七十公分的高度,雖然看起來纖瘦,卻怎麼這麼輕啊。
    「林子晏,我說,你別乘機揩油啊。」唐璜笑罵。
    把Susan放到床上,林子晏又怔然,愣愣看著好友的動作。
    替兩個女孩蓋上薄被,顧夜白撫了撫悠言的額,又掖了掖被子,回來一看林子晏,也怔了一下,林子晏輕笑,勾了他的肩,兩人這才走出去。
    門外,唐璜一笑,帶上門。
    三人走到陽台。
    林子晏拿出煙,二人接過。
    吸了一口,林子晏皺皺眉,道:「什麼滋味?」
    唐璜笑道:「同問。」
    修長的指挾了煙,看煙火明滅,好一會,顧夜白嘴角微勾。
    「如人飲水。」
    林子晏和唐璜各據了沙發一隅,顧夜白便拉了椅子在桌上淺寐。
    睡到半夜,卻聽到房間傳來細微的聲響。
    門,被輕輕推開。
    苗條的身影走出,躡手躡腳走到廳上,從桌上拿了什麼,隨即又拉開門,閃身出了去。
    顧夜白微一皺眉,走到沙發旁邊,拍了拍林子晏。
    林子晏睡夢正酣,被人打擾,低吼,「做什麼?」
    「Susan出去了,趕快跟著,晚了,雖說是在學校,也不安全。」
    雖是壓低的聲音,林子晏一聽,還是倏地被驚醒了,所有睡意全跑光。
    拉了門,飛快跑了出去。
    追到樓下,卻不見了蹤影。
    他問悠言要過Susan的電話。
    只是,走得急了,手機也擱屋子裡,不由得低罵了句:「shit!」
    天,還很黑,也不知是什麼時間。
    他穩了穩心神,沿著林蔭道慢慢的走,一雙眸便在兩側搜尋。
    拐了幾彎,走到湖心亭邊,卻聽到輕微的抽泣聲傳來。
    誰三更半夜在哭?
    心下疑慮,走了過去。
    卻見,湖心亭的石椅中,坐了一個人。
    湖邊小燈很暗,只能約摸看見是女子的身段,一頭長髮灑在肩上。
    走近了,皺眉道:「請問——」
    「誰?」
    那人顯然受了驚嚇,出聲警戒,但那聲音鬆軟,聽了去,倒是七分無力,三分嫵媚。
    林子晏卻是心頭狂喜,嘴上罵道:「三更半夜不睡,你跑來這裡裝鬼嚇人?」
    「林子晏?」那女子低聲道,站了起來,身上不穩,又向石椅跌了去。
    林子晏低咒,身體卻像有了意志,自發上前,把她抱進懷裡。
    「你放開。」女子低叫,伸手往男子的胸膛推去,卻紋,哪裡著意到這一下,腿上吃痛,怕她跌倒,又不敢放了她,咬牙道:「Susan,你這惡女人。」
    Susan冷笑:「我是惡女人,關你什麼事,走!」
    說著,伸手往桌上摸去。
    林子晏卻先她一步按住了她的手。
    察覺到桌上的東西,他蹙了眉。
    「到底發生什麼事?」
    Susan低低道:「子晏,你可不可以走?我想自己在這裡待一下。」
    林子晏冷笑,「然後讓你喝得爛醉如泥,一個不慎,好讓這湖多一個醉酒鬼?」
    Susan咬牙,狠狠賞了他一拳。
    林子晏也不去躲,只是硬生生受了,Susan心裡悲傷,加上幾分酒意,一惱,又往林子晏身上打去。聽得他悶哼一聲,頓時怔住。
    「怎麼?不打了嗎?不打就跟我回去!」緊緊按住女人的肩,林子晏冷冷一笑,沉聲道。
    他出生在高幹家庭,家境優渥,哪裡受過這樣的閒氣打罵?
    半晌,聽不見任何聲響。
    疑慮見,細細淺淺的哽咽聲卻在耳畔響起。
    他心裡一慌,執起Susan雙手,平日裡笑罵嬉戲,偏偏這刻卻說不出半點話來哄她。
    輕歎一聲,把她緊緊擁進懷裡,只在她耳邊低聲道:「你別哭,我讓你打就是了。」

《路從今夜白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