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隔天,天空晴朗得不見一絲雲彩。
    溫若雅手裡握著簡志剛的名片,包包裡放著他的皮夾,有點不安的站在剛城建設的辦公大樓前。
    今天吃早餐的時候,爸爸說昨晚簡志剛的錢包掉在書房裡,要她幫忙送還給他──這也是她為什麼會在這裡的原因。
    想到要再見到他,溫若雅有點莫名的期待,卻又有點沒來由的緊張。
    她有點氣自己為什麼不能落落大方的面對他,雖然他的傳聞有些可怕,但他對她很好啊!
    而她卻好像隨時都要逃走似的,這樣很沒禮貌!
    在心裡告訴自己待會兒要為了昨天的事好好的向他道謝,溫若雅走進大樓裡,向櫃檯小姐表明來意後,便直接搭電梯來到十五樓;之後有個自稱是秘書的女人說總裁正在開會,請她到會客室稍等。
    沒有馬上見到他讓溫若雅輕輕吁了一口氣,原本做好的心理準備也稍微鬆懈下來。
    謝過為她送飲料的秘書小姐後,她獨自坐在會客室,注意力卻被角落的一座玻璃櫃給吸引過去。
    那裡頭放著一座獨棟兩層樓房的立體透視模型,可以見到屋裡的格局與裝潢,溫若雅忍不住走到模型櫃前,彎身好奇的打量。
    開闊的客廳、穩重的書房、明亮的廚房、溫暖的臥室……她細細的欣賞著這棟屋子的佈置與巧思,連門邊何時出現一個人都沒發現。
    簡志剛默默的望著她,努力壓抑著心中的激動。
    她就站在他的眼前,烏黑的直髮由於她的姿勢垂落在紅潤的頰旁,專注的凝視著他做的房屋模型,讓他恨不得自己也變成住在玻璃櫃裡的小人,享受她溫柔的目光。
    穿著米白色洋裝的她纖細得就像一朵嬌嫩的花,他渴望著將她收進自己懷裡細細的呵護,卻又不敢大膽的伸出手──怕她不情願,也怕自己高攀。
    深怕自己會一時失控,簡志剛很無奈的開始背那該死的圓周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片刻後,他深吸一口氣,輕輕敲了敲門。
    溫若雅聞聲趕緊站直身子,轉頭看向門口,在屏氣了一秒鐘之後,有點害羞的微笑迎視著簡志剛。
    今天的他和昨天的率性不同,整齊的穿著襯衫、西裝褲和皮鞋,甚至打著領帶──雖然已經鬆鬆的掛在頸子上,襯衫領口也被扯開了一些,顯然他不是很耐煩這種打扮。
    不過他的身材健碩,服裝不整為他增添了一絲不馴的野性,反而令人無法轉睛。
    意識到自己直盯著他不放,溫若雅臉紅紅的慌忙低下頭,從提包裡拿出皮夾遞給他。「你昨晚把皮夾掉在我家了。」
    「謝謝,還麻煩妳送過來,真是不好意思。」他接過,指尖不知是故意或無心的拂過她的手指。
    她的心跳加快了一些,有些侷促的縮回手,不太自在的開始找話題亂聊。「那個模型……很漂亮的房子。」
    「妳喜歡嗎?」簡志剛凝視著她微紅的臉頰問道。
    「喜歡!」她又回到玻璃櫃前,手指著裡頭的房屋發表起意見,「我覺得書房裡那塊日光區很不錯,窗戶又正對著院子的植物,在這裡看書一定會很舒服吧!兒童房也佈置得好可愛……」
    瞧她專注的看著那座模型,滔滔不絕的發表意見,加起來比對他說的話還要多,讓他心裡很幼稚的嫉妒起那座備受她注意的模型屋,哼!他輸了……
    「很高興妳喜歡。」雖然他的心裡感到五味雜陳,但還是耐心的聽完了她的感想,可是他已經不想再把這寶貴的相處時間浪費在房屋模型上。「謝謝妳專程幫我把皮夾送來,我請妳吃飯。」
    原本還以為他會跟她討論這座屋子,沒想到他只是輕描淡寫的帶過,讓她有種自己好像講錯話的感覺,頓時變得有些不知所措。「不用了……」
    她突然有點討厭起自己來,為什麼在他面前就笨拙得像個小女生似的,一點都不可愛。
    被拒絕了!被拒絕了……
    提起勇氣邀請卻慘遭失敗的簡志剛心中罩滿陰影,但又不情願就這樣放她離開,既失望又努力思索的表情讓他看起來異常嚴肅。
    「呃,我說不用是因為還沒有很餓,你……你別放在心上。」溫若雅也不是很確定他為什麼不高興,但是他的表情相當駭人,總之她還是先解釋再說。「我先回去了……」
    她低著頭,行經簡志剛身邊時卻突然被他一把握住手腕。
    「我很餓。」身心都很餓,「我沒吃早餐就來公司了,然後開會到剛剛,現在餓得都快死了。」他一臉認真的講著顯然很誇大的話。
    咦?「怎麼不吃早餐呢?這樣對身體不好啊!」不過看他握著她手腕的勁道,倒是沒有「快被餓死」的虛弱感。
    「沒空。正巧妳來了,所以我想說順便請妳吃個飯,表達謝意。」
    溫若雅心軟了,正想答應,卻瞥見秘書小姐就站在門口,便朝她微笑的點了點頭。
    秘書小姐也回了她一個微笑──其中卻隱含了一絲沒人發現的促狹意味。
    秘書清了清喉嚨,待簡志剛不爽的轉頭瞪向她時,她一臉正經的舉了舉手中裝了兩個便當的提袋。「老闆,你要的排骨飯,兩個。」
    這群故意壞事的傢伙,簡直是要氣死他!
    簡志剛惡狠狠的掃視了在門外竊笑的手下們一圈,臉臭得像是要熏死他們似的。「放我桌上啦!」隨後萬分沮喪的鬆開了握住溫若雅的手。
    對於他的用意,溫若雅頓有所悟,她漲紅了臉,卻又忍不住笑了出來,讓娟秀的臉兒像是花朵盛開般,看得簡志剛的心花也偷偷的開了,但是一想到痛失與佳人共進午餐的機會,他又笑不太出來了。
    「下次有機會的話,再一起吃飯吧!」溫若雅微笑的承諾。
    下次是什麼時候啊……他僵硬的點點頭,仍是不掩失望。
    才剛離開沒多久的秘書小姐此時再度出現,時機精準得像是站在旁邊偷看似的。「報告老闆,今天來上訓練課的人比名單上多了兩位,為了不拖延整體進度,可以先借用你的便當嗎?」
    溫若雅這下子完全明白是這些屬下在惡搞簡志剛了,而且聽秘書小姐對這個總裁說話的語氣和態度,隨和得壓根不像上司與下屬關係,讓她忍不住好奇的想像起簡志剛平常在公司裡和員工相處的模樣。
    眼前的這個他,和傳聞的那個他,似乎相當不同……
    聽聞秘書小姐的詢問,簡志剛當下眼睛一亮,原本惱怒的神情立刻一掃而空,變得相當開朗。「沒問題!快拿過去,不然冷掉就不好吃了。」瞧他這個老闆多麼為員工著想啊!
    然後他轉頭看向溫若雅,嘴角那抹忍不住的微笑讓她看得怦然心動。
    「機會來了。」
    溫若雅手中捧著滷肉飯,卻有點食不知味。
    在問過她想吃什麼之後,簡志剛就豪氣的將點菜單唰唰唰的畫了個半滿,然後站在一旁恭敬等候的店員在雙手接過點單之後也迅速的為他們上菜。
    店裡雖然幾乎客滿,但是對於老闆的差別待遇似乎也很習慣,也有些人過來和簡志剛寒暄閒聊,然後在離去前又曖昧的看了她一眼。
    「這裡的筍乾和滷味很不錯,地瓜葉也很嫩,妳多吃一點。」簡志剛雖然嚷著快要餓死,但是飯菜上桌後還是先慇勤的為溫若雅布菜。「蘿蔔排骨湯也很好喝,我一次可以喝掉兩大碗。」
    聽到這麼實質的讚美,她忍不住又笑了。「謝謝,我自己來就好,你不是很餓嗎?快吃飯吧!」
    她的溫言軟語讓簡志剛黝黑的臉龐布上紅潮,雖然心中樂得直冒泡,卻又忍耐著不肯直接表現出來,結果就是臉上的表情又變得嚴肅而冷硬。
    「好,我吃!」他馬上端起大碗的排骨飯,豪氣的扒了起來。
    食物新鮮美味,但是身旁的竊竊私語卻令她有點坐立難安──
    「跟上次的不一樣……」
    「大哥這次喜歡氣質路線的喔!」
    「上次那個比較正啦!那個身材超棒的!」
    「惦惦啦!你是嫌吃太飽喔……」
    看來她也被貼上「簡志剛的女人」這個標籤了……溫若雅輕歎一口氣,放下了碗。
    說實話,她並不討厭他,甚至很明顯的有點在意他;至於簡志剛,他表現得似乎也被她給吸引,那熾熱的注目總是令她又羞又亂。
    但是只有這樣是不夠的,他身上有太多她未知的謎團,無論是她不懂的黑道背景,或是她不想知道的香艷緋聞,她不想讓自己跟這些流言扯上關係,更不願成為其中一段流言蜚語。
    就算她剛從一段感情關係裡離開,但不代表她必須找個什麼人來填補,她會失落孤單,但不會空虛寂寞。
    如果她真接受了逢場作戲般的戀愛,那當這齣戲落幕後,她不認為自己會比現在得到更多。
    如果她讓簡志剛有了錯覺,就該早點向他說明白,否則他不知情、她不忍心,到最後落得兩個人都受傷。
    「大哥,天氣熱,喝點涼的。」餐廳的老闆笑嘻嘻的端了兩杯冷飲過來,順便收走已被簡志剛掃空的碗盤。「大嫂,喝茶。」
    「謝謝,」溫若雅朝他微笑道謝,「但我不是大嫂。」
    輕輕的一句話,讓原本喧鬧的店裡在瞬間變得一片死寂!
    簡志剛緩緩放下吃了一半的炸醬麵,喝了一口飲料,然後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瞪向店內眾人。「你們都出去,帳算我的。」
    接下來是重要的心靈交流時間,閒雜人等休想來打擾、偷聽!
    在他的眼神威逼之下,沒人敢抗議,紛紛捧著吃到一半的碗盤離開。
    然後他又瞪向僵立在一旁的老闆,「你們也去隔壁喝茶。」
    老闆趕緊跑進廚房,將兩個廚師半拖半拉的逃難去。
    那對怒目金睛轉回正前方,看著勇敢迎視著他的溫若雅。「妳生氣了?」聲音因為忍耐而變得硬邦邦的。
    「沒有。」
    他似乎不太相信,「他們講話比較隨便,妳不要想太多……」
    「就算我生氣,跟他們也沒有關係。」她的神色沉靜。
    「那跟我有關係嗎?」
    溫若雅不吭聲,算是默認。
    「我做了什麼讓妳生氣?」乘機摸了她幾次手?還是帶她來吃滷肉飯?
    「我沒有生氣。」但是他再繼續問她為什麼生氣的話,她就想生氣了。「我只是不希望別人誤會我跟你之間有什麼……曖昧關係。」
    簡志剛咬緊牙根,臉色僵硬,過了好一會兒之後才艱難的吐出響應。「所以……妳討厭我嗎?」
    溫若雅微微皺眉,表情困惑,似乎不懂他的結論為何會跳得這麼遠?「我不討厭你,但是我覺得說到男女之間的感情未免太早,更何況我跟你其實根本不熟吧……」
    「她說她跟我不熟。」
    「嗯。」
    「我這不就在讓她跟我熟了嗎?」
    「嗯。」
    電話裡,簡志剛丟著工作不做,向他心目中的准岳父訴苦。
    原本他是打算咬牙忍痛獨自療傷,不想這麼沒有男子氣概的向溫飛鵬吐苦水,但是憋了兩天後實在受不了,還是忍不住打電話求救。
    可是一向很挺他的溫飛鵬今天卻是一反常態,對他相當冷淡,不僅沒有指點迷津,聽起來還很想掛他電話的樣子。
    「怎麼了?你有什麼困難儘管說,我去幫你擺平!」有事女婿服其勞。
    「簡志剛,你知道你跟小雅去吃飯的時候,被週刊拍到了嗎?」溫飛鵬也不客套,只是聲音冷得像冰。
    原本癱坐在總裁寶座上的簡志剛倏然坐直,「什麼?」
    「就在貴公司門口。」溫爸爸又哼哼冷笑了數聲。「你穿得還挺體面的嘛!」真是個衣冠禽獸!
    「是啊!我的身材不錯吧?」幹幹的陪笑著,簡志剛又緊張起來,「我怎麼不知道?記者沒來問我啊!」
    「問你幹嘛?你這麼常被拍到,每次都不否認,大家早就認定你是個花心畜生,還挖得出什麼新鮮的?」溫飛鵬的聲音聽起來開始有了怒氣,「但是這次的女主角是我女兒!是我溫飛鵬的女兒!他們前天下午就打電話來問我小雅跟你的關係,我好不容易隨便敷衍過去,結果沒想到他們又找到陶子敬!」
    「陶子敬?找他幹嘛?」簡志剛啐了一聲,「你幹嘛敷衍?就說我是你未來的女婿不就好了。」
    「你這個自我感覺良好的白癡!你忘了小雅說她『跟你不熟』嗎?」毫不留情的狠戳簡志剛一記,溫飛鵬的怒火益發高漲。「陶子敬是小雅的前男友,但他沒對記者說他們分手,這下子小雅被寫成劈腿你這禽獸的花心女了!」
    「混賬!」簡志剛氣急敗壞的大吼,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他有沒有這麼倒霉啊?「來得及擋嗎?」
    「來不及!」另一頭的溫爸爸也是怒聲咆哮,「我有叫小雅這兩天別出門,也別隨便接電話,記者應該也無法直接聯絡她,他們從我和你這裡問不出什麼,所以這篇報導主要是以陶子敬的角度來說明。」
    當然還有狗仔的自創劇情!
    簡志剛再度化身為熊,暴躁的在辦公室裡踱來踱去,片刻後終於下定決心,「這件事我來處理,晚上我去你家拜訪。」
    掛了電話後,他叫來負責對外發言的公關經理。「前天又有記者來問我的事嗎?」
    公關經理愕然的看著態度與以往明顯不同的總裁,打了個寒顫。「報告老闆,是。」
    「他們問什麼?」
    「報告老闆,記者詢問你和飛鵬企業溫若雅小姐的交往情況。」
    「你怎麼說?」
    「報告老闆,就依照之前你交代的,跟女人有關的問題都不承認,也不否認……」
    簡志剛的臉色鐵青,雙拳握得死緊──自作孽、自作孽,他真的是自作孽!
    「以後要是再有這種問題,一律轉給我,我直接跟他們說。」但是不知道小雅肯不肯聽他說啊……唉……
    溫家門口,一大一小兩個男性對峙著。
    「你來幹嘛?」已經看過爸爸傳真來的雜誌定稿,溫若翔對這個將姊姊扯進桃色緋聞的男人絲毫不給好臉色。
    「來找你姊。」他一下班就急急趕來,為的就是能向溫若雅及時解釋一切,誰知道這小毛頭一副誓死護姊的模樣,讓他連溫家大門都進不得。
    「找她幹嘛?」
    關你屁事!簡志剛努力吞下飆到喉嚨的粗話,「有些誤會要解釋。」
    「是──嗎?」他才不信。
    「是──啊!」這臭小鬼再這麼不上道的話,待會兒就不要怪他不客氣~~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溫媽媽及時出現解圍。「志剛,你來啦!若翔,怎麼讓客人站在門口?」
    「他來找姊。」不情願的被母親拉開,溫若翔讓出位置給簡志剛進門。哼!「媽,他害姊被寫成那樣……」
    劉玉柔拉過兒子,向簡志剛露出微笑,「小雅在她爸爸的書房裡,你去找她吧!」
    她看得出這個男人對她女兒的用心,連丈夫也對她掛過保證,雖然她仍對他的那些傳聞有些疑慮,但姑且就信他一次。
    簡志剛快步走進書房,溫若雅那似乎籠罩著陰影的身影就這麼撞進他的眼中,讓他的心緊緊的揪了起來。
    他走到她身邊,俯視著她。
    她垂著頭,長長的頭髮掩住她的側臉,讓他看不清她的眼神與表情,只見她握著那張雜誌內文的傳真的手微微在顫抖著,不知是憤怒,或是悲傷。
    「若、若雅……」他蹲在她面前,仰視著她。
    她緊抿著唇,眼神空洞的盯著手上的紙張,原本就白皙的臉龐在黑髮的映襯下更顯蒼白。
    「妳還好吧?」他擔心的問道。
    似乎現在才察覺到他的存在,溫若雅抬起眼,目光有些困惑的望著他。
    溫若雅可憐荏弱的模樣讓簡志剛的心頭一痛,他衝動的伸出手覆在她的掌上,專注的目光凝視著她。「對不……」
    他道歉的話尚未說完,就見她的目光又移回傳真紙上,失去血色的唇瓣微微顫動著。「他……他說我劈腿……」
    「什麼?」簡志剛皺起眉,從溫若雅手中拿過那份報導迅速讀了起來,愈看是愈火大。
    內容除了一瞎掰一些兩人過從甚密的曖昧傳聞,還循線找到了陶子敬,沒想到那個「前男友」不僅沒有說明兩人已經分手的事,還裝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表示溫若雅只是一時迷惑,他會耐心等她回頭……
    簡志剛站起身子,惱怒的將報導揉成一團丟進垃圾桶,同時也顧不得溫若雅在場,一串髒話就像順口溜似的脫口而出,內容骯髒粗鄙得恐怕會被環保單位開一張污染環境的罰單。
    他煩躁的抓抓頭髮,轉過身想再繼續詛咒陶子敬,卻見一滴淚水落在溫若雅的手背上,同時澆熄了他心中那座差點爆發的火山。
    「妳、妳別哭啊……對不起,是我不好。」他緊張的道歉,同時用力的掌了自己一嘴,使力之猛差點讓自己沒用的暈在地上。「是我不小心,我會處理,妳別哭……」
    明知簡志剛正在為她焦急、煩躁,但溫若雅依然無法將思緒轉出幾天前還說過愛她的「前男友」竟會這麼無情對待她的震驚與錯愕,她這幾年的感情到底是交到什麼樣的人身上了……
    在巨大的震驚之下,她無暇顧及簡志剛的慌亂,對他的自懲也是無動於衷。
    溫若雅分不清心中是失望,還是憤怒──交往數年的男友出軌在先,卻乘機抹黑她劈腿?!
    是惡人先告狀,或是認為她會因此而聲名敗壞,只好回到他的身邊嗎?
    她除了對陶子敬的行為感到極不諒解,也為自己的識人不清感到羞愧。
    再加上這幾天以來發生了許多事,讓一向生活平靜的她難以招架,一時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突然間,她被擁進一個溫暖的懷抱,兩隻有力的手臂緊緊環著她。
    溫若雅一時有些茫然,卻覺得既舒服、又安全,她閉上眼睛,放任自己倚進這個懷抱,原本發冷的心漸漸滲進暖意,緊繃的心情也稍微舒緩,但是眼淚卻不知怎的落得更急。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這麼粗魯,妳別怕……」
    溫若雅聽見簡志剛低沉的聲音在她頭上響起,緊貼著她的胸腔也因為說話而傳來輕微的共鳴,引著她的心隨之震動;他的厚掌則是笨拙的輕輕拍著她的背,像是哄著小孩似的小心翼翼。
    他的舉動讓她回過神來,原本為了陶子敬而受傷的心情漸漸淡去,轉而意識到兩人之間的親密接觸。
    簡志剛的溫柔令她有點羞怯,心裡卻又微微泛甜;一方面覺得應該跟他保持距離,受委屈的心卻又任性的想要依賴著他。
    過了一陣子,溫若雅終於輕輕的從他的懷裡掙脫,不知是因為哭過還是羞赧,讓她的臉上終於有了血色。「謝謝……」
    沒什麼好謝的,他還抱得不夠久啊!簡志剛努力收起邪念,坐直身子看著她。「我覺得我們應該想個辦法。」
    「什麼辦法?」她沒上過雜誌、沒鬧過緋聞,不確定什麼方法有用。「你都用什麼方法?」
    「呃……」簡志剛抓抓頭,他都是不承認也不否認,讓大家自由發揮想像力……「我以前都不處理這種事。」
    「哦……」是以前的對象都不需要認真處理嗎?
    見她的臉色又黯淡下來,他趕緊澄清。「但是妳不一樣!」話一說出口,他就漲紅了臉,好像洩漏了什麼秘密似的。
    「是因為我爸爸嗎?」溫若雅有些自嘲,如果她不是溫家的女兒,那她這個人有什麼好拿出來研究的?也就是個普通人罷了。
    但是想到簡志剛或許也是因為同樣的原因而對她特別的小心翼翼,她就覺得更加沮喪。
    「不是!不關妳老爸的──」他硬生生的把「屁事」兩字吞下肚。
    而且跟溫飛鵬也不能說完全扯不上關係,畢竟他對自己可是有著諸多的照顧和鼓勵。
    對於溫飛鵬,他是感激的,他不能讓溫飛鵬的寶貝女兒被這種流言蜚語所擾。
    簡志剛深吸一口氣,重新坐正,雙眼炯炯有神的凝視著她,「若雅,我要讓另一家週刊也刊登我們的報導。」
    當然,同時也要小小的動用一下他的黑暗勢力,以便掀掉陶子敬那個混蛋的假面具。「這本雜誌明天就要出刊了,我們要做一條更大的新聞來把這件事給蓋過去,同時挽回妳的名譽。」
    她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似乎無法理解他的說法,「用八卦來消除八卦嗎?這樣不是很奇怪?」
    「這叫以毒攻毒!要是我們默不吭聲的話,別人也就當作我們是默認了;既然結果相同,那就乾脆鬧大一點,至少要把真相給說出來。」愛打架的他,連講起打媒體仗,心頭也忍不住泛起嗜血的興奮,似乎回想起之前幾次把對手搞得落花流水的勝利滋味。「再說,被這樣說,妳甘心嗎?」
    甘心?不,怎麼可能……但應該怎麼做?
    她沒有耍心機和手段的天分,不然怎會笨得讓陶子敬和魏曉筠在她背後暗通款曲還不自知?溫若雅忍不住苦笑著想。
    「怎麼做?」這麼簡單的話,大家也不用怕被狗仔拍到吧!「還會有什麼更大的新聞?」她有點灰心的問。
    簡志剛站起身,在書房裡來回踱了幾趟,顯得心神不寧;走了幾趟之後,他終於停下腳步,一臉壯士斷腕,卻又似乎隱忍著內心激動的表情,雙手扠腰的矗立在她面前。
    「嫁給我!」

《純情惡總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