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兩人一同回到寶鈴鈴的教室,果然一群雌性動物全圍了上來。
    說也奇怪,周律也平時不管對誰都是一副冷淡樣,可是在寶鈴鈴面前就完全不同,連帶著她班上的同學也跟著受惠,待他們雖不到親切的地步,但至少不會給個死人臉。
    「律也學弟,要不要雞腿?」
    「律也同學,要不要喝麥香紅茶?」
    「吃甜點嗎?」
    「要不要吃布丁?我自己做的哦!」
    周律也才剛在熱心人士讓出的座位上坐下,一堆食物馬上搶著進貢。
    一群三姑六婆你一言、我一句,還有人看準了他在寶鈴鈴面前不會發脾氣,動手偷摸了他幾把。
    便當早就攤開在眼前,寶鈴鈴卻頓覺食不下嚥。
    她就知道會是這種情況。
    可是為什麼看到這麼多女生包圍律也,甚至還有人伸手摸他後,她會莫名悶起來?
    他平時對別的女生不是很冷嗎?這會兒人家都伸手摸他了,他也不閃不生氣,還是他根本就很享受女孩子包圍的感覺?
    她悶著一股氣,有一口沒一口的胡亂搗著飯。
    難吃。
    「怎麼了?」終於擋掉那群可怕的娘子軍,周律也回過頭就看到她像跟白米有仇似的,用筷子亂戳。
    「沒事。」聽到他那狀況外的聲音,寶鈴鈴更悶了。她連頭都沒抬一下,改戳蝦卷。
    死小鬼,見色忘姐!看你一定收到不少食物,那蝦卷我自己吃!
    「喂,蝦卷爛了。」這不是和蝦卷結了仇?
    「爛了就爛了,我自己要吃的!」
    呆子都聽得出她的話有問題,聰明如他,當然也察覺到了。
    「不是給我的?」他不著痕跡的試探。
    「你收到一堆吃的,不差我這份了吧。」王八蛋,戳死你。
    寶鈴鈴還是沒抬頭,專心討伐另一尾不順眼的小蝦。
    看著她的動作,他眼中閃過一抹笑意。
    「我沒有收。」他直接抓過她手上的筷子,拯救那尾無辜的小蝦,「你不分我吃的話,我就要餓死了。」
    「你——」瞪著搶走她筷子的兇手,抬頭一看,果然不見他手上有任何貢品,「你餓的話,人家送吃的幹麼不收?」怪了,她心情又突然好了起來。
    「我只想吃你的。」配合她的話,周律也夾起被她戳爛了一半的蝦卷,送入嘴裡,末了,還意猶未盡的舔了下筷子。
    寶鈴鈴呆瞪著他半晌,說不出半句話來。
    那是她的筷子耶!
    她一定是哪裡怪怪的,不然怎麼會覺得,律也剛才的話和舉動有些煽情?
    這下臉頰還很配合的熱了起來,媽呀——她一定是病了!
    「把筷子還給我。」感覺過了超久,寶鈴鈴終於擠出這句話,「自己去借免洗筷。」
    「不要。」他繼續搜刮飯盒中的食物,每當筷子碰上他的唇時,總會多停留兩秒,不是輕輕的咬一下筷子,就是伸出一小截舌頭,不經意的接觸。
    看著他的舉動,她覺得自己的臉快燒起來了!
    還好她的位置在窗邊,律也面對的方向剛好讓教室內其他人看不清楚他的臉,否則一定會有人噴鼻血吧?這小鬼怎麼會有這種舉動?
    「你——」好不容易壓下心中異樣的感覺,她從口中擠出了聲音,卻有馬上被打斷。
    「你知道,我對別人沒什麼耐性。」周律也很輕柔的,一字一句的說:「雖然她們都是你的同學和朋友,可是我剛才已經很努力擺脫她們的熱情了,你還要我去借筷子,我不敢保證等會兒會不會話講到一半,就被迫擺起臭臉,嗯?」意思很明確,他會放任她的同學在他身旁嘰喳、甚至碰他,完全是因為她的緣故,否則他老早就發作了。
    卜通——卜通——
    寶鈴鈴還是頭一遭如此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心跳。
    律也講的話沒有問題,可是配合他的動作、語調……到底是他出問題?還是她有問題呀?
    她呆愣的看著他,生平第一次對著人卻說不出半句話。
    反應很好嘛。周律也將她的呆怔盡收眼底,嘴角的笑意更濃了。
    「我先回教室,你慢慢吃。」他笑著將筷子平置飯盒上。
    再玩下去,恐怕反而是他要失控。
    「你——」聽到他要離開,寶鈴鈴才終於又找回自己的聲音,卻再次被甜膩得過份的語調給打斷。
    「鈴鈴。」他將臉往前湊了些,以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異常輕柔的喚。
    「什麼?」她輕顫。
    今天的律也真的很有問題!
    「蝦卷很好吃。」他故意用帶著慵懶的低沉嗓音說,之後笑得一臉燦爛的起身離去。
    她僵在原地,連再見都忘了說,傻傻目送他離去,直到好友的聲音將她拉回。
    「鈴鈴,你在發什麼呆?」吳以芳一進教室,就看到好友瞪著便當發呆。「我剛剛在門外遇到周律也耶,他要過來你怎麼都沒先通知我一聲?」害她跑出去買東西,錯過和帥哥近距離接觸的機會。
    「臨時起意的。」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她緩緩伸出手,拿起宛若千斤重的筷子。
    「他心情很好哦?看他笑得挺開心的。」害她受寵若驚,沒有鈴鈴在身邊,可是頭一回見他笑得那麼大方。
    聞言,寶鈴鈴抓著筷子,正準備將白飯送入口中的小手一僵。
    「大……大概吧。」可惡,她又想起了剛才的畫面。
    律也的唇、律也的舌頭、律也的牙齒……律也的聲音……
    哦——天呀!
    她要出去洗筷子!
    否則這頓飯還沒吃完,她心臟大概會受不了的先行罷工。
    「你笑得真礙眼。」
    「關你屁事。」回到教室的周律也聽到寶揚的嘲諷後,瞬間換上另一副冷硬的臉孔,也是同學們最熟悉的表情。
    「黏我姐也黏太緊了點。」兩人就坐隔壁,寶揚用著只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交談。
    身高相當的兩位王子坐在教室最右端的角落,只要兩人都板起臉,週遭就不會有半個同學敢靠近,也讓他們不用擔心對話內容會被偷聽。
    「你戀姐情結髮作?」聽到他的話,周律也一道利眼射過去。
    「你的戀姐情結比較重吧?」
    「去你的!我媽沒生女兒。」
    「她只當你是小老弟。」寶揚直接點破。
    「你變性了?」也改名叫寶鈴鈴?
    「你才沒帶把。」他沒好奇的瞪,「她是我姐耶!」
    「然後咧?」這不代表他就能代她發言吧?
    「你真的要追她?」寶揚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畢竟兩家小孩從小一起長大,孩子裡就只有姐姐一個女孩,自然被其他人保護著。國中前,他還覺得律也只是單純比較愛黏著姐姐而已,就像他小時候也愛跟在姐姐屁股後面轉一樣。
    誰知道上了高中後,情況越來越不對,他益發成熟思慮,讓他發覺律也對大姐的保護欲整個不尋常。尤其現在律也和大姐站一塊,整整高出她半顆頭之多,使他很清楚的看出他對姐姐那股不單純的心思。
    「你會不會管太寬了?」他們這兒靠山,又不是住海邊。
    「……你覺得我要不要和我姐換個房間好?」寶揚挑高眉,笑得挑釁。
    周律也沒回話,只是惡狠狠的瞪著他。
    「你這傢伙每晚都鑽到我姐房間,一定吃了不少冰淇淋。」同樣是十七歲的少年,他知道姐姐的家居服在旁人眼中絕對很有看頭。
    「媽的,要問,快!」低咒一聲,周律也暫時投降。
    「你到底啥時喜歡上我姐的呀?」
    「你會不會問太多?」他臉上的慍色顯示他的耐性已經瀕臨臨界點。
    一個是自家大姐,另一個是一同長大的兄弟,這感覺說怎麼怪就怎麼怪。
    「算了算了。」反正他知道不會是這兩天才發生的就對了。
    怕眼前這火爆浪子真的一個不爽拳頭就不小心往他臉上招呼,他還是識時務的閉上嘴,不追問吧。
    不過回想起來,律也對姐姐的感情似乎早就有跡可循,這傢伙脾氣壞得沒救,連自己哥哥也敢動手開扁。他們從幼稚園起幾乎年年同班到現在,還真的沒見過他對誰像對姐姐那般和顏悅色,甚至是百般討好過。
    對呀,這傢伙在姐姐面前根本就是另一個人!
    「大姐對窗的房間,原本好像是律仁哥的吧?」忽然,他又想起。
    印象中,在他們升國中前,那還是周家老大律仁哥的房間。
    「律仁、律英哥也知道!」看來,他們早就被他脅迫過許多有關大姐的事。
    「嘖,真不夠意思,要不是我看出來,你還真都不講,還有你哥也……」
    周律也冷眼看著持續喋喋不休的寶揚,雖然很想一舉叫他閉上嘴,但最後決定不理他,隨他自己說個夠。
    誰叫他以後可能還會需要寶揚幫忙做內應,還是克制點好。
    為期三天的畢業旅行,讓校內少了一大群三年級的學生,頓時安靜許多。只是這三天來,周律也的表情更是陰沉得活似被倒了幾百萬的會一般,連早已習慣他那張臭臉的同學也不懂為何他突然又比以往恐怖了幾分,只有坐他身旁的寶揚知道他在不爽個什麼勁。
    還好,三天飛快就過去,畢旅結束後,三年級的學生回到學校,校園又回復到往常的熱鬧,而周律也那張彷彿被倒了不少會的死人臉也稍稍和緩了些。
    「真的假的?寶鈴鈴?」
    聽到熟悉的名字,原本拿著回收垃圾要進回收場的周律也腳步一頓。
    鈴鈴?他停下腳步,豎起耳朵聽著回收場傳出的交談內容。
    「後悔沒去了吧!」
    「靠,現在才講!真的假的啦?」
    「嘿,真的超正的,又白又圓。」
    「靠!你怎麼看到的?」
    「人海戰術呀,她們同房的一個是阿德的馬子,那晚我們一堆人就跑去她們房間玩牌,等她們輪著洗澡……」興奮又帶點得意的男聲詳細解說「犯案」過程,「真的超正點的!皮膚白得不像話,屁股又圓又翹,尤其她那對,真的和上次你借我的那片大奶妹有得比……」
    隔著鐵門,裡頭的人討論得熱烈,外頭的人臉色越顯陰冷。
    「呼——呼——」
    寶鈴鈴手上抓著書包,以媲美跑百米的速度趕回家。
    她一衝回自個兒房間,把書包隨手一丟,一秒也沒浪費的又打開落地窗跨了出去。
    對面房間,就見周家老大律仁、老二律英一個站在床邊,一個坐在地上,而房間的主人則是低著頭,盤腿坐在床上。
    「你和人打架?」連招呼都沒打,她劈頭就質問坐在床上的人。
    另外兩人互使了個眼色,悄悄退出房間,將空間留給他們兩人。
    「律也!你和人打架?」床上的人沒反應,她又問一遍。
    她在學校聽到時,簡直不敢相信!
    一年多前校慶時,救護車開入學校將他送走的消息,讓她擔心得坐立難安,這次救護車開入學校,被送走的是另一個人,但卻又是因為他!
    她聽到時,恨不得舉手告訴老師要早退,馬上回家來。
    「嗯。」周律也終於有了回應,只見他緩慢的將埋在雙腿間的臉偏向另一邊,淡淡應道。
    房內氣氛頓時有些。
    「你臉轉過來。」兩人安靜了許久,寶鈴鈴終於又打破沉默,但床上的人卻不為所動。
    「律也。」她所幸直接坐上床,將臉對上他的方向。
    果然——
    對方都送醫院了,這方也不會太好過,雖然他沒腫得像豬頭,可是也掛了好幾處彩。
    「擦藥了沒?」她眉頭越擰越緊,多瞧見一處傷口,眉頭就更收攏幾分。
    沉著一張臉,黑眸鎖了她好些秒。「擦了。」久久,他才終於開口。
    寶鈴鈴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怒氣,卻不知道原因。
    「身上的呢?」她想問到底是什麼事,能讓他氣到和人大打出手,可現在她的注意力,全被他身上的傷口抓住了。
    「擦了。」他伸出手,撫平她深鎖的眉頭。
    當他的手撫上時,寶鈴鈴只感到一陣熱氣湧上,眼淚不受控制的一顆一顆從眼角旁落下。
    該死!「鈴鈴,別哭了。」原本還面有慍色的周律也,馬上變臉。
    從小到大,她除了被父母打哭過之外,就連小時候為了他和寶揚跟人打架受了傷也沒喊過疼,這會兒竟沒預警的就掉淚……
    他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不斷擦著她滑落的淚水。
    「幹麼打架?不知道我們會擔心嗎?」他說的別哭像是一句咒語,聽到後反而讓她哭得更厲害。
    「對不起,我沒事,不用擔心。」他避開問題不回答,只專心的安撫她,可淚水怎麼擦也擦不完,最後他乾脆直接伸手將她攬入懷中。
    屬於男性的氣息,混合著藥水味包圍住寶鈴鈴。她就這麼靜靜的被擁著,過了數秒——
    「機車!又不是我被打,我哭什麼?」熟悉的味道帶給她一股莫名的安定感,被擁在懷裡的她,腦子很快恢復了運轉。
    聞言,他失笑。「是呀,痛的是我,你哭什麼?」
    「你也知道痛?你不知道我聽到你和人打架,對方還被救護車送走時,都快暴走了!」她怒眸對上他,剛才的淚像曇花一現,只在臉龐上留下些許痕跡。
    「我和人打架?」他覺得好笑。
    「拜託!你是我弟耶!」她未加思索的,語氣十足理所當然。
    聞言,他眼底閃過一抹不悅,隨即消逝。
    她弟?
    這段時間來,他總是刻意接近她,然而現在這小姐被他擁在懷裡,一隻手還壓在他大腿上的舉動也不覺有異……兩人之間都有如此親暱的互動了,她還是單純的認為他只是她弟?
    他伸手,覆上她的額頭,「沒發燒呀。」
    寶鈴鈴看著他突如其來的餓莫名舉動,一臉問號,「什麼?」
    「你沒發燒呀。」他又重申了遍。
    「你被打壞頭嗎?」這下換她伸手覆上他的額頭,眸中瞬間浮起了一抹擔憂。
    「還是近視了?」邊說,他一手扶著她白嫩的臉蛋,像要檢查她的眼珠。
    「周律也!」不顧他臉上有傷,兩張一左一右夾攻的拍上他,「你到底是想幹麼?」
    「會痛……」吃痛的放開她,他趕緊退後,用雙手護住自己的俊臉,以免遭到二次攻擊。
    「我以為你腦子被打壞了。」寶鈴鈴翻了個白眼,但聽見他的哀叫還是有些不忍,「過來啦,我看看!」她向他招招手。
    「我不要,你眼睛不靈光。」他搖搖頭,一臉委屈的指控。
    美麗的杏眼底下開始冒出火苗。「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哦!」她跪坐在床上,挺直上半身,一副風雨欲來的凶悍表情。
    「我又不姓寶。」他雙手還是死命的護著自己的臉。
    「廢話!」耍她呀?
    「你剛才說我是你弟。」十足的指責語氣。
    「你和寶揚本來就都是我弟!」她翻白眼。
    還以為他是在胡言亂語什麼,原來是指這個。
    周律也蹙眉。「我不是。」
    「對——你不姓寶,你姓周,所以寶揚是我親弟弟,你是周小弟。」她懶得跟他辯。
    「我真的完全不想當你弟。」聽她用哄小孩的語調,心裡還真是不爽快。
    「為什麼?」這下換她臉色難看了,「我對你不好嗎?」死小鬼,虧她一聽到他受傷就擔心得要死,現在是怎樣?她雞婆過頭?
    「我又沒說。」
    「那是怎麼樣?」耐性告竭,她整個人逼近他,白皙的臉龐上,一對閃著怒火的水眸死瞪著他。
    唉,怎麼那麼好激?
    周律也在心中歎了口氣,雙眼閉上,深呼吸。
    剛才大哥、二哥的話,他是該好好考慮,但他實在是不想……
    「周律也!」
    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近在咫尺的怒眸。
    「鈴鈴,你好呆。」他深深歎了口氣,同時將幾乎快貼近他的女孩往自己胸前一按。
    「什——」話還來不及出口,就被堵住了。
    他的唇印上她的。
    這是一個青澀的吻,輕輕的,軟軟的,好像在一邊探索、一邊學習,然後不斷加深。
    律也在……吻她?
    寶鈴鈴瞪大眼,有些遲鈍的發現這事實。
    看著眼前放大的特寫臉龐,她腦中一片空白,直到小嘴被撬開,滑溜的大蛇侵入她的領域,她才猛然回神。
    「唔——唔唔——」她掙扎著想離開,但是壓在她腦後和箍住她腰身的一雙大手,卻不動如山。
    她於是更加奮力的掙扎,不斷扭動。
    「不要扭!」離開她的唇,他低吼一聲,只覺血液全往下腹沖。
    以為獲得解放的寶鈴鈴還來不及喘口氣,的小口又被壓住。
    第二個吻。
    她好不容易清醒些的腦袋,又混沌了起來。
    現在是什麼情形?她被強吻了,還被吻兩次,兇手叫她不要扭,那她現在該不該掙扎?
    思緒湖成一團,導致她完全沒半點反抗,就任眼前的人不斷品嚐她的甜美。
    終於,像是吻夠了,他的唇離開了她。
    「為什麼不想當你弟?」箍在她腰身上的大手未放,他的手指輕輕刷過她有些紅腫的嫩唇,低語,「因為弟弟不會對姐姐有這些舉動,這就是答案。」
    閃著異樣光芒的黑眸,緊盯著她。「寶揚不會這麼對你吧?」
    「怎……怎麼可能……」雖然腦子還是渾沌,聽到這問題,寶鈴鈴很直覺的回應。
    「所以,你真的覺得,我單純只是個弟弟嗎?」強迫自己忽略那誘人的紅唇,以及隔著衣料傳來的軟嫩觸感,他得讓她給出個答案。
    「我……」寶鈴鈴一句話梗在喉頭,無法脫口。
    是嗎?律也只是單純的弟弟嗎?
    十多年來,她不是都這麼認為的嗎?但……為什麼她回答不出口,甚至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討厭他的吻……
    到底是……
    「鈴鈴,回答我!」該死!她再這麼盯著他,他就要把持不住了!
    「我不知道……」腦子亂烘烘一片,她只能搖頭。
    「鈴鈴……」望著那迷濛又困惑的眼神,周律也很想等她回答,可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你想清楚,我去大哥的房間。」強迫自己將手鬆開,他一秒也不敢多待就離開房間,怕晚一秒,理智便會離他而去。
    砰的一聲,關起的房門,阻隔了兩人。
    失眠一夜,寶鈴鈴頂著一雙熊貓眼到學校。
    長廊的公告欄前擠滿一堆人,是什麼原因她心裡大概有個底。
    「鈴鈴,周律也被記兩大過耶!」吳以芳剛好看完公告要回教室,轉頭見到好友,馬上抓住她說。
    倒抽了口氣,她皺起眉。
    有點嚴重,不知道周爸和周媽是什麼反應……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你有問他嗎?」雖然公告今天才出來,但昨天救護車開進學校後,消息就幾乎傳遞全校了。
    「他沒講。」她恍惚的搖搖頭。
    昨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本想去問打架原因的,結果什麼都沒問到,反而……
    「呀——」想到昨天那一幕,她臉又紅了。
    「鈴鈴?你還好吧?」吳以芳奇怪的搖了搖她的肩。
    看她一臉扭曲哀號的樣子,是發生什麼事?
    「沒事。」她強迫自己冷靜鎮定,先冷靜幾天再去問吧。
    「回教室吧。」
    兩人一起離開了長廊,卻始終沒發現,遠遠一處有兩對眼睛正盯著她們。
    「怎樣?」
    「還能怎樣?」
    在三樓最角落的兩道人影,一個倚在牆邊,一個手靠在鐵欄杆上。
    「唉,還說不會霸王硬上弓,克制不住了吧?」寶揚搖頭。
    他閉眼。「很克制了,只有Kiss。」
    「我很擔心,再下次會不會不只是個Kiss。」唉,照這情形下去,姐姐的遲早有危險。
    周律也不語。
    看兄弟這樣子,他全身發毛呀!動不動就粗口拳腳一塊上的暴力狂,現在為了自家大姐竟找他「商量」,還這麼安靜,他寒毛都豎起來了!
    「雖然我覺得你們兩個的感情真的不錯,但我還是不確定我姐到底是不是喜歡你。」沉默了會兒,他還是決定老實開口,「假設,我是說假設哦!如果我姐不喜歡你的話,你這樣單方面一頭熱也不好吧?」
    唉唉唉——
    他當然希望支持兄弟的戀情,但偏偏另一個是自己的親姐姐,他也不得不站在姐姐的立場為她設想。
    是他單方面一頭熱嗎?周律也蹙眉。
    不……他可以肯定他不是單方面,只是那小姐的神經真的大條得不得了。
    雖然自己非常肯定,但聽到寶揚的假設,他還是忍不住繃緊拳頭肌肉。
    「我姐很粗線條,老實說,我也不知道她的感覺,若你們互相喜歡,我當然很支持,但如果沒有呢?我也不希望你一直阻礙她的愛情。」依律也這種超強烈的欲,和完全不准別的男性接近姐姐的強硬態度,恐怕會害她變老姑婆。
    「我說……你要不要和我姐分開一段時間看看?如果姐有感覺,我相信不會斷掉,而且你若想和我姐在一起,也得要有能力照顧她。你別忘了自己小她一屆,更何況還要服兵役,不管怎麼看,年齡上的差距都是個問題。」寶揚盡量客觀的提出看法。
    沒錯,這才是他最在意的。
    周律也眉頭蹙緊,閉眼深思。
    他比她小,現在是小一屆,之後上大學,再出社會,他還有兵役,到時就會不只一年的差距。
    這種情況下,他要什麼時候才能在客觀條件上趕上她,達到有能力照顧她的標準?
    他明知道鈴鈴對自己也有感覺,卻不告白、不直接讓兩人關係明朗化的原因,說穿了,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小她一屆,還在同所高中時,他就沒辦法防堵像畢旅被偷窺的這種事件發生,等她升大一,高中生和大學生的差距更糟,再來她出社會開始賺錢獨立,他還在念大學,就算只有晚一年畢業,又有兵役問題接著來……
    因為這些,他的確沒辦法防堵她週遭的同學、學長,甚至是她未來的同事、上司。
    這種情況,他實在沒法子理直氣壯的說他是她男友,而無法保護女友的男人,怎麼想都窩囊到了極點!
    不過他現在的情況也沒好到哪去。
    「律也。」
    「幹麼?」
    「要不要來打個賭?」痛苦呀,當事人痛苦,他在一旁看了也痛苦。
    「啥?」睜開眼,他一臉不快的瞪著好友。
    「你和我姐分開,直到你有照顧她的能力,如果到那個時候她身邊還沒有男朋友,我就全力支持你,如何?」寶揚一鼓作氣的將腦中盤算托出。
    分開……和大哥、二哥講的一樣。
    或許分開的確比較好,靠她太近,他知道自己很難專心。
    而且,他希望自己有能力照顧她,給得起她最好的。
    深吸一口氣,犀利的黑眸看向寶揚。
    「賭了。」

《釣妻先偷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