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像個小媳婦似地跟在女友身後,這已經不曉得是周律也第幾次叫喚了。
自從二哥在辦公室公開他的職業後,鈴鈴瞪了他良久,接著就不發一語,沉默地將未完的工作做完,一直到兩人回到家了,還是不肯跟他說上半句話。
「鈴鈴,拜託你說句話好不好?你要打我罵我都行,我工作的情形你也看過,我沒有半點要瞞你的意思,只是還沒找到機會跟你說清楚啊。」他一臉著急,就怕好不容易才開花的戀情,會在愛人一怒之下隨即凋謝。
「我當初和寶揚打賭的事你知道了,為了想早點達到目標,我轉學後就卯起來狂唸書,高中畢業後,馬上申請提早入伍,在軍中一有空也是猛K書,後來大學總算如我所願的跳了兩級,老實說,我之前真的很不喜歡你老是把我當成弟弟,也很不爽在學校裡總是小你一屆的差距。」見寶貝女友依舊不回應,他更著急了,開始劈哩啪啦地想到什麼就急忙脫口而出。
「我爸說不能讓老婆擔心,我的臉又很容易招惹一堆爛桃花,想說我對電腦很在行,如果是在家接案子的工作就比較不容易被女人纏上,當兵時,我認識了現在的合夥人,就你上次看過的阿傑,他答應讓我依自己想要的模式工作,所以我當時才答應和他一起創立公司。」
「我腦中想的都是你,每天都想著盡快贏得和寶揚的賭注,早點達到能靠自己的力量照顧你的目標,我不在你身邊的這七年幾乎沒日沒夜地唸書,工作,我很專情,絕對不,你也知道我的第一次是給你,對啦,你的第一次也是給了我。我真的很高興。高興得要感謝老天,在這七年內你沒被別人拐走,可是我超不爽寶揚和周律英這兩個傢伙,明明叫他們看好你了,結果還讓兩個男人有機可趁,我知道有別的男人跟你告白而你也答應時,簡直是鬱悶得快內傷,你知道我還殺回來和寶揚干了架嗎?不管啦,反正謝天謝地你還是沒被拐走,而且我真的很乖,超乖的,我沒也沒交半個女朋友,從頭到尾就只有你。」
他一口氣把七年間發生的事情全都說出來,生怕自己還有什麼沒交代清楚,之後又要被扣上隱瞞罪名。
「總之,你想知道什麼我都一定告訴你,我真的不是故意瞞你的,不要生氣好不好?」相信熱鍋上的螞蟻都沒有他現在驚嚇。
終於肯回過頭看身後的男人一眼,寶鈴鈴在心中歎了口氣。
她走向床鋪坐了下來,身後一副委屈小媳婦樣的男人,當然也馬上跟在身旁落坐。
「我不是故意的……」他已經講到詞窮,只能不斷重複這句。
終於,寶鈴鈴開了尊口。
「算了。」
其實她剛才是因為還理不清心中的感覺,所以才一直沉默,知道他竟然對她隱瞞如此天大的事,是讓她很生氣,可剛聽完他一長串沒條理的表白後,有再多的氣都發不出來了。
這麼一個處處為她著想的男人,她還能有什麼氣?取而代之的是心疼。
「從今以後,不用再默默為我做那麼多事,有什麼事我都能陪你。」對上那如釋重負的俊臉,她有些心疼的嬌斥,「不過要是再讓我知道你有事瞞著我,看我怎麼修理你。」最後還是不忘威脅一下,免得他不小心忘掉。
「不會了。」的神經和肌肉終於能稍微放鬆,周律也緊緊的抱住她,只差沒喊謝主隆恩。
他將頭埋在她頸間,吸取著她身上淡淡的果香,寶鈴鈴則是輕輕回抱著他,任他埋首在自己身上。
時間真的過得飛快,想當初他還是個跟在她屁股後面,需要她保護的小傢伙,到了高中卻變成可以反過來保護她的半成熟大男孩,而現在的他,完全成為一個可獨當一面,給予她未來的男人了……
「你還真像個小弟弟。」只是他的行為,還是讓她忍不住脫口調侃。
馬上,埋在她頸間的頭顱抬起,略微細長的黑眸瞪視著她。
她故意問:「瞪我?」
「沒錯。」
「請回你房間。」
「……絕不。」
「任性又愛撒嬌,是不是小弟弟?」
「寶鈴鈴!」
「凶我?」秀眉一挑。
「不敢……」氣焰頓時又弱一半。
「好乖好乖。」她笑著摸摸有氣又不敢發的彆扭男人。
「我會內傷。」看她笑得開心,即使他再怎麼討厭被她當成了小弟弟一樣的對待,只要她高興,他就沒辦法開口抗議。
「內什麼傷?」她依舊笑,接著將他往後推倒,「不管怎樣,你就是周律也。」
「不管我說你是大男人還是小弟弟,你都是我最愛的週三少呀,這樣還不夠嗎?」
她跨坐在他身上,居高臨下的對著他魅笑,一隻手還有一下沒一下的在他胸膛上畫圈。
沒料到她會有如此舉動,周律也著實愣了幾秒才回過神。
「行,你說什麼都行。」聽到愛人的甜言蜜語,心裡再多不快也能馬上去掉大半,「如果能完全去掉弟弟這詞的話,我會更高——哦。」想要重申一下他小小的心願,但還話沒講完,他就被自己克制不住的抽氣聲給打斷。
哦……這魔女跨坐在他身上就算了,居然還用這樣曖昧的姿勢晃來晃去。
「律也弟弟。」甜甜的一聲嬌喚。
「不要叫弟——」
「嗯?律也弟弟,如果你喜歡我這麼叫你的話,就可以回應我哦。」伴隨著話落,是五指打開襯衫鈕扣的動作。
從最下端,一顆,兩顆,三顆……
「哦……」受不了眼前畫面的刺激,他低吼一聲,「鈴鈴!」
「喜歡我這麼叫你的話,可以回應我哦。」無視身下的抗議,她再次重申,而扣子依然保持相同速度往上解開。
唉,他早知道鈴鈴會把他給吃得死死的,從小就如此,就算現在兩人關係不同以往了,她還是很快就能知道他的罩門。
在心中歎了聲,周律也大手一拉,一個翻身,兩人的位置馬上對調。
「嗯?」不意外被反身壓住,她微挑眉,表情嬌媚的等待他的答案。
他低頭狠狠地吻住她。
算了,反正,他被吃得挺快樂的,只要她高興,什麼莫名的情結及堅持都不重要了,老爸從小就跟他們說,老婆就是要娶來疼一輩子寵一輩子,只要她開心,要他認輸一輩子,似乎也沒什麼不可。
「鈴鈴,我愛你。」終於將唇移開,帶著十足寵溺的幽眸勾著她,宣示般的低喃。
「我也愛你,律也。」寶鈴鈴甜甜回應,雙手一勾,將自己毫無保留的全交給他。
「老婆,我好無聊……」
「我還沒嫁。」
「嫁給我。」
已不知是第幾次的求婚詞再度出現,縱使兩人如今所在的位置是知名的婚紗店內。
「你再吵就滾回家。」隔著薄薄的木板,寶鈴鈴在更衣間內低聲警告。
都已經被拐來試婚紗了,他還在求什麼鬼婚?看吧,幫她調整婚紗的小姐都在偷笑了。
終於,在門外的男人快把門板望穿一個洞前,更衣室的門終於打開了。
「哇——」驚歎聲四起。
門一打開,周律也馬上迎了上去。
「可不可以換別件?」他試圖想用身材優勢,擋住這件過於裸露的晚禮服。
「不好看嗎?」寶鈴鈴疑惑的望著他。
粉色的馬甲式晚禮服,胸前及腰間的抓皺設計讓穿者身材更顯凹凸有致,背後綁繩下露出一大片美背,曳地裙擺由不同材質層層堆疊,加上珍珠水鑽點綴,整件禮服不會讓人感到過於奢華卻又有質感。
「很好看。」周律也貼在她臉旁耳語,往下的視線直瞅著被馬甲撐得更為壯觀的山巒及深溝,「我買回家讓你穿給我看就好,給別人看的換別件。」
「誰會在家穿這個,」這男人沒救了,「要這件嘍。」
「老婆……」
「安靜。」
抗議無效。
在婚紗店耗了一下午,寶鈴鈴也看了一個男人幼稚了一下午。
離開婚紗店後,兩人上了停在外頭的黑色休旅車。
「你返老還童嗎?」
疲倦的倚著車窗,寶鈴鈴揉了揉太陽。
「你又不跟我撒嬌,只好我來嘍。」他回以無奈。
老婆在外人面前柔得像水,在他面前就強悍得不得了。
但他很清楚這才是她的本性,從小他就是在這樣的淫威下對她滋生愛苗,他一點都不介意她繼續保持下去。
「你有被虐傾向?」
「對象是你的話,我無所謂。」
「周律也,你好恐怖。」甜言蜜語越講越順。
「如果有人敢欺負你的話,我會更恐怖。」
他打著方向盤,將車緩緩駛入車道中。
看著他專心駕駛的側臉,她想到周律仁前陣子跟她聊天時說的話——
「律也個性太剛強,想做的事就要做到最好,尤其對象是你。」
「他一定會疼你,寵你,更不會讓人欺負你,相信大哥,他值得你依靠一輩子。」
唉。律仁和律英幹麼連番上陣來洗腦,害她一個不小心,糊里糊塗就答應了律也的求婚。
「怎麼了?」他分心看了她一眼。
「我們要去哪?」
「吃飯,我訂位了。」他空出只手揉揉她的頭髮,「歎什麼氣?」
「我們真的要結婚嗎?」
發上的大掌一僵,「千萬別跟我說你要反悔。」他表情複雜的睨了她一眼,聲音也啞了幾分。
他承受不起這種刺激。
「男人不是常說婚前要多嘗試嗎?」日子太幸福,不免會有些不安。
怎麼說她之前也交了兩個男友,但律也只有她,難保不會哪天想換換口味吧?
「我只想和你嘗試。」他斬釘截鐵的道。「我有感情潔癖,生理潔癖,精神潔癖,你不嫁給我的話,我大概會出家。」
寶鈴鈴吐吐舌頭,笑出聲,「還好你家有三兄弟,不至於絕後。」
聞言,周律也突然加快車速,不發一語的將車子停靠在路邊。
他解開安全帶,壓迫感十足的朝副駕駛座逼近。
「我開玩笑的啦……」她趕緊求饒,完全沒辦法閃躲。
他沒理會她,直接攫住那紅潤豐唇。
「唔。」
這時,侵略性十足的一吻,他不理會底下人兒的掙扎,馬上撬開阻礙的貝齒,舌頭侵入後瘋狂地勾弄。
止不住輕喘,寶鈴鈴不敢相信地瞪視著身邊的男人。
他竟然在大馬路旁。
「周律也!」她想大罵,可尚未退盡,聲音細若蚊蚋。
他抽了張紙巾擦手,朝她邪佞的一勾嘴角。
「乖,我們去吃飯。」霸道模式啟動。
他將她的衣服拉好,又輕揉一下她的秀髮後,再次將車子駛進車陣。
「你太過分了。」氣鼓著臉,眼神恨不得射穿他幾個洞。
「你才過分,不想想我對你掏心掏肺,還想給我悔婚。」
「開玩笑的……」
「鈴鈴,」他表情略帶嚴肅,難得語氣正經,「我很愛你,你這玩笑會讓我心臟麻痺。」
因為太過在乎,他沒辦法接受她有半點想逃離他的想法。
「好啦,對不起嘛,」扁扁嘴,她很勇於道歉。
老實說,看到他對自己的一句話就有那麼大的反應,她是有些暗爽。
「光是道歉有用嗎?」
「是,周律也先生,你是大帥哥,才華洋溢又有肚量,身材好得讓我恨不得把你吃干抹淨不留半根骨頭,求求你把我娶回家好不好?」她白他一眼,亂沒誠意的冷哼著說。
嘴角彎起優美的弧度,他點點頭,「勉強可以接受。」
愛人的甜言蜜語,怎麼聽都不會膩。
晚餐,他們在一間新開幕的法式餐廳用餐,這裡強調餐具食材連同主廚都是法國空運進口,因此即使是高價位的消費,店內依舊座無虛席,兩人的位置在二樓的靠窗角落,可以俯瞰外頭的流影美景。
用完餐後,周律也載著她在市區兜風。
「咦,那不是寶揚嗎?」遠遠地,寶鈴鈴發現前方路旁有一群人,當中一張白淨的面孔非常顯目。
車子靠近,降下車窗。
許多人注意到了他們。
「姐?你們怎麼在這?」寶揚訝異的走到車旁。
「在幹麼?」有攝影,燈光和模特兒,真大的陣仗。
「加班呀,一組DM怎麼拍都不行。」搞得他不得不來監工。
「今天家裡沒煮,你要自己吃哦。」雖然昨天已經講過了,她還是習慣性再次交代。
「知道啦。我又還沒成仙,光聞空氣填不飽。」
「呃,對不起,副監……」一旁的工作人員戰戰兢兢的插入他們之間的談話。
「啥?」轉過頭,寶揚馬上變了個表情,酷樣一如往常。
「那個……缺一個男模……」抖抖抖地將話抖出口,他彷彿看到死神在向他招手。
果然,「經紀公司都倒光了是不是?沒男模?你不是男的哦?」酷臉瞬間扭曲。
看見弟弟瞬間噴火,寶鈴鈴呆了一會,才轉過頭低聲問自家男人。
「寶揚脾氣也不太好?」失敗,她覺得她這個做姐姐的太失敗了,竟然沒發現他們這群小鬼有那麼多隱藏人格。
「工作不順,發飆是正常的。」周律也替好友解釋。
突然,抓狂的聲音停止,寶揚整個頭逼近車窗,手橫過姐姐的身體,指向另一旁駕駛座上的男人。
「姐,打個商量,律也借我用一下。」
回應他的是打檔聲。
「幫個忙會死哦。」他半個身體都快鑽進車內,趕緊拉住手剎車。
「我真後悔停車。」周律也的臉頓時變得超臭。
幫忙?他看起來是個有善心的人嗎?
「要幹麼?」寶鈴鈴倒是很好奇。
「拍鑽石。取街景,一男一女戴著鑽石,在黑夜的街上兩道光互相輝映。」他大致解釋一下構圖。
「男的你上不就好了?」她奇怪的問。
談外表,自己弟弟也是公認的帥哥一枚呀。
「不行,我皮膚太白了。襯不出我要的那種感覺。」他要的是律也這種深麥色的肌膚。「姐,我還沒吃飯,這個案子已搞了我快三個月沒睡好,現在只差一組DM,你不會不肯幫我吧?」他沒耐性等他們找到新模特兒再開工了。
「呃……」站在姐姐的立場,她是很想幫忙啦。
「免談。」
「嘿,兄弟,再不久你就要變成我姐夫了,不會連小舅子這點忙都不肯幫吧?」只要工作能盡快完成,他不惜抬出人情來用。
周律也眼神瞪向他,兩人頓時在目光交會中廝殺。
我幫你當了多少年的報馬仔,我姐有任何狀況都第一時間向你報告。
人情,人情,人情……寶揚眼中滿滿的人情攻勢。
媽的,當他吃這套?周律也冷笑,冷冷的用眼神電回去。
「律也。」玲玲小手在他手臂戳了戳,微微向上的眼神,意思不言而喻。
唉……他不吃這套。
「最好不要太麻煩,我脾氣沒比你好。」一臉陰霾,他動手解開安全帶。
「一定。」他當然知道。
周律也一下車,出色的身材和臉龐,馬上奪走一幹工作人員的目光。
寶揚馬上指揮造型師打點,而寶鈴鈴也下了車,站在不遠的地方觀看。
「哇,副監,你們家專出俊男美女呀。」負責攝影的小陳掩不住眼底的驚艷,過來打探。
「勸你眼睛不要亂瞄,我姐夫醋勁大得嚇人。」他先警告,「而且他年薪至少是我的十來倍,不差模特兒兼差的薪水。」
此話一出,馬上摧毀小陳所有的念頭。
鏡頭拉得很深。黑夜,磚道,一男一女,男左女右,約隔著一條單線道的距離站著,同樣的白襯衫領口半開,三克拉單鑽掛在一條白金細鏈上,靜躺在兩人胸前閃著耀眼光芒,沒有多餘綴飾,兩人也沒有動作表情,就靜靜的站著,只看得見兩顆閃著白光的鑽。
「Ok。接下來的只要回去把光影修一下就好。」寶揚確認狀況,確定一次OK,他吆喝著眾人開始收拾東西。
「那麼快呀?」
「因為距離遠又黑,而且主體在鑽,人物只要冷表情就好,剛好你老公對冷臉最拿手。」
如果今天是要笑臉,他保證拍到明天早上都搞不定。
換回衣服的周律也走過來,寶鈴鈴一把抱住了他。
「嘿嘿,畫面看起來滿帥的耶。」她在他胸前傻笑。
「你喜歡就好。」他回摟她,臉色稍微好了一些,「你要我拍的,不要到時又給我亂扣罪名。」
「不會,我知道你很乖。」她趁機多灌迷湯,算是犒賞他的義務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