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看到我點火?」她笑問。
眾人目瞪口呆。
「這有可能是——」
再度搶在另一人的話之前,她又抓出張符,這次符化成了水,直接灑落地面。
「再請問,符怎麼化成水?」她繼續笑。
接著不等其他人開口,她又抽出兩張符,一道火,一道風,當場在她手上形成只有巴掌大的迷你火龍卷。
「風呢?要不要一起解答?」
這下再也沒人說得出話來了……
「還可以控制風向哦。」火龍卷在她笑意滿盈的聲音下,由迴旋改為直線,直衝天際,火光一閃即逝。
除了白應凡,所有人全像金魚般張著嘴,震驚得無法動彈。
「我可以等你們找出答案時再一起討論,現在先拉回來。」似乎很滿意眼前情況,鄔一旻笑咪咪地繼續將未說完的話補完。
「其實我要說的只是——這支黑巫術是一種詛咒。」她微笑將手指向在場唯一一位面無表情的人士。「若我的猜測正確,這病毒被下了詛咒,它會一直跟著你,直到它被消滅,或宿主被消滅為止。還有,別以為你感染過會產生抗體,只要詛咒還在,它就能針對你不斷變異,我建議你們也別搞這研究了,把它滅了較實在。」
一票研究人員的臉色霎時刷白。
「不可能。」被指著的當事人,斬釘截鐵地予以回應。
水花四濺,潑濕了臉。
浴室內,白應凡看著鏡子映照出的自己,眼神堅定犀利,眉心深如溝壑。
將最後一絲猶豫摒棄,他拿起毛巾擦乾臉蛋與身體,步出浴室,換上稍微正式的服裝,接著離開家裡。
他來到生命的D棟宿舍大樓,穿過長廊,找到某間外聘顧問或講師暫居的高級套房,伸手按鈴。
幾秒後門開了,干擾了他整日心神的那張臉蛋出現在眼前。
「噢,你是第五個。」鄔一旻一臉不意外。
「第五個?」連招呼都還來不及打,白應凡便被她的話拉走思緒。
「我今天第五位客人。」她笑道,轉身進入屋內。「進來吧。」
白應凡眉毛打結地跟在她身後。「誰來找你?」
「不就你們的員工。一個來找我問有沒有辦法解決那病毒對你潛存的危險,我告訴他把病毒滅了就不會有危險……」當然這話題不了了之。「還有三個是那什麼精神力與腦波研究中心的,真是熱情啊。喝什麼?」
「水。」他來到客廳的沙發入座,家事機器人將開水送上。「如果你願意協助精神力的研究,我們會很感謝。」
雖然心中湧現一股不喜歡有人來打擾她的感覺,可理智上,他知道對SE部門而言,一個古門派高手的見解對他們有多重要。
「再看吧。」她聳肩。「來吧,你有什麼問題?」
「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
「咳……」鄔一旻毫無淑女氣質地直接將茶水噴出來,邊咳邊笑。」「小白主席,想不到你也會用這種老掉牙的泡妞台詞。」
白應凡臉頰微紅。「不……我是真的有這種感覺……」
終於鼓起勇氣來找答案,但沒想到一開始就碰了個軟釘子,他甚感羞赧。
「真看不出來呀,你今天明明就擺著張沒神經的臉,下了班後就換了個人了。」她調侃。
「不,那是在研究中……」
「原來你來找我不是因為公事?」她擦擦嘴,慵懶地倚在沙發上,笑容嫵媚。
「嗯……沒記錯的話,我來這的名義是TTS36-A的精神力顧問,怎麼工作範圍越來越廣了?」
白應凡發現自己對這女人有股說不上來的無力感,試著解釋未果,他乾脆像塊木頭地看著她,沉默不語。
明明是他主動找上門,唐突的人是他,他卻又梗著一股氣不想解釋。
她身上有股熟悉感,他非常肯定,而且焦躁……對,就是焦躁。
自己也搞不清楚這莫名的情緒從何而來,一股深深的無助緊掐著他,他需要來尋找答案。
鄔一旻玩得倒很歡樂。
還以為這傢伙換了個身份氣勢就會不一樣了,結果還是只會玩裝啞不回應這招。
「咦?小白主席不說話是沒事了嗎?沒事的話就請回吧,我今天第一天上工,也挺累的,需要早早睡個美容覺……」她站起身打算送客。
「鄔一旻。」他蹙眉喊了她的全名。
「有事?」聽見他口中再度喚出自己的名字,瞬間,鄔一旻內心悸動了下,但她可是鄔無賴呀,再轉頭,便又是氣死人的笑容。這點演技還難不倒她。
「你……」白應凡突然心中一股火生起。
他走到她身前,抓起她的手。「我身上有你的精神印記!」
她揚眉。「小白,告訴我,精神印記這詞是誰教你的,你的老師可能沒解釋清楚這個詞。」
白應凡確實也不清楚精神印記正確來講是什麼東西,因此一遭反問,他便感到窘迫。「今天你使符時,我有反應。」
「哪裡?」
「身體裡!」
「幹麼那麼激動?」
「你——」白應凡發誓自己這輩子從沒那麼失態過。
「嗯?」她挑了挑眉。
「你使用符咒時,我可以感覺得到你精神力的波動。」他很快便鎮定下來。
「那種感受我不清楚該怎麼形容。不只是腦袋,還有身體,好像全身細胞都能接受到那特殊的波長……那感覺我覺得很熟悉!」
說著說著,他突然又激動起來了。
心中那股無法形容的無助,彷彿被丟棄的流浪動物,他抓緊她的手腕,整個人顯得十分焦躁。
「哦?那代表你的精神波長和我接近,所以我使符暗,你的感受會較為強烈。」彷彿感受不到他的激動情緒,她從容回應。
「想不到你竟然有這方面的天分吶,小白!要不要加入符聖堂?雖然我們堂裡沒有什麼優渥待遇,但每個人可都是白手起家的硬漢,而且住在聖山和大自然親近,對人的品格和身心發展各方面都挺不錯的!」說著說著,她態度一轉,突然熱切地招攬起新生來了。
白應凡一怔。難道真的是他想太多了?
他會覺得這女人熟悉,情緒因她起伏不定,覺得她身上有他極欲挖掘的答案……難道這些感受,都只是因為他們兩人的精神波長接近而造成了錯覺?
「你還打算抓著我的手不放?」
她笑咪瞇地扯動自己的手腕,將眼前出神的男人拉回神。他表情一赧,鬆開了手。
「小白,說實話,」鄔一旻突然軟聲軟調地輕輕貼向他。「這種求愛的招式不是很浪漫……」
「我不是!」
「你的臉好紅哦!」
他努力找回冷靜。「我是來找答案的。」
「我的解釋您還滿意嗎?」她玩耍般地笑著回到沙發上,像攤爛泥般趴臥。
當然,也是攤美麗的爛泥。
白應凡一個閃神。朦朧中似乎有道身影和眼前畫面重疊,但那身影應該再年輕些……更懶,更沒形象……而不是這成熟美麗的模樣……
「你……」
「嗯?小白席又有什麼指教?」
戲謔的聲音將他拉回,白應凡果斷的將所有想法逐出腦中。
「沒事。」他強迫自己別開目光,這女人的態度在他意料之外。被她這麼一攪和,原本的認定成了場鬧劇,他的思緒也亂了。
看來是自己過於衝動。
「抱歉佔用鄔顧問的時間了,早點睡吧。明天見。」腦袋亂烘烘的,強烈的不甘與激動在他心中鬧騰,他只能力持鎮定,旋身離開。
屋內又回歸安靜。
癱在沙發上的鄔一旻在他離去後,悄悄變換了表情。
直至許久,屋中才響起一聲輕歎。
「唉……」安康,你在找我嗎?
剛才他身上……有印記的波動呀。他竟然自己修補起印記……
鄔一旻陷入恍神。如同病毒上奇怪的黑巫術,這情況同樣是無前例可循的特殊變化,連她也不曉得該如何是好。
沙發上,那攤爛泥,呆坐了很久……很久……
白色。
白色。
又是白色。
在生命住上一個禮拜,視覺所遭遇的嚴重摧殘,讓鄔一旻開始覺得廢墟都比這美上幾百倍不只。
幸好她住的房間還算正常。
「你們室內該擺些小樹盆栽。」美其名是監督並防止意外發生,實則是在一旁像個沒事的閒人旁觀研究過程的鄔一旻,大方分享她對這冷色調環境的抱怨。
「室內有中控空調,活氧量在優良指數內。」被她騷擾的男人冷淡回應。「紀宇,換二號……」
「請考慮美觀。」
「簡潔大方。」
「你們機構有沒有幫人檢查美感的部門?你們主席需要。」
一旁有人發出壓抑的竊笑。
自從露過幾手後,專案研究人員便對鄔一旻很是敬重,雖然還是有好奇與不解的聲音,可對這位顧問絕對給予高規格的尊敬。
反倒是白應凡跌破所有人眼鏡,一反平時待人客氣冷淡的態度,與鄔一旻處處針對,但你要說他欺負人家,實際看來倒像是鄔顧問在耍著他玩。
在此之前,沒人知道原來太子也有這一面。
這便是TTS36-A小組近來最大的娛樂了。
「鄔一旻。」
結束了一天工作,鄔一旻正打算回自己住處去,被她氣了一天,臉色都不曉得變過幾種色彩的男人卻在後頭追了出來。
「小白大人,有什麼事嗎?」
她笑得很溫柔,教他氣得牙癢癢的。
「一起吃飯。」
「我的工作竟還包含陪吃了?」她訝異。
「不是!」他面頰又紅了,不知道是被氣紅的抑或其他。「我約你。私人行程。」
白應凡顯得相當彆扭,從小到大他還沒追過女孩子,若是追求一門學問他倒很熟,但現在卻冒出個吸引走自己在研究外所有心神的女人,就算他三不五時就會被氣到變臉,還是決定硬著頭皮接近她。
「你請客嗎?」
「嗯。」
「金額不限?」
「嗯。」
「那麼慷慨?」
「我四十分鐘後過去接你。」再讓她繼續兜圈子下去,只能吃宵夜了。
「喂喂,我答應你了嗎?」她好氣又好笑的道。
被玩了一個禮拜,再笨的人也會學乖的,更何況是白應凡這種天才,他直接當作沒聽見,轉身快步離去,就連她在背後叫喚也不回頭。
鄔一旻差點因他的舉動笑彎了腰,但她還算有良心,知道這種公眾場合還是要給這位太子留點面子,於是強忍著笑意,回房去準備了。
回到住處的白應凡心臟還在怦怦狂跳著,他剛剛還真怕那女人拒絕他,幸好她沒在他背後喊出什麼可怕的話來。
他抱著彆扭的心情,飛快為即將到來的約會做準備。正當他準備出門時,宋家的通訊來了。
「太子,我們該出發了。」
「去哪?」白應凡腳步沒停頓,直接出了門。
「波斯頓飯店呀!今晚大洋的主席和他女兒約了你吃飯。」宋家一聽就知道太子忘了這事了。
「我行程上沒這件事。」
「可……莫主席半個月前就寄請帖來了……」
「寄請帖來我就得出席?」白應凡反問。
「呃……不是……」可是這是正式的請帖……
「還有沒有事?」
「……沒……」宋家再度完敗。
搭上透明的磁浮電梯,穿越被某人評為比廢墟還沒生氣的慘白長廊,白應凡忍不住張望,多看了這平時習慣的建築幾眼,最後站定在她的房門前。
穿著輕便得體的鄔一旻這次沒刁難他,決定了用餐地點,隨和的主動挽住他的手臂,讓白應凡有些受寵若驚。
被耍多了,他下意識的認為事情沒那麼簡單,直到到達目的地都不見她有什麼特別反應,才終於放下心。
他們來到的是號稱全球三大頂級飯店之一,同時也是國內第一的艾恩飯店。
「鑽石評監的頂級飯店果然有其價值,這些都是真品……」鄔一旻環顧四周,她選擇的中式餐廳有著復古裝潢,但裝潢用的窗欞、擺設,牆上裝飾的字畫可都是真品,她看了忍不住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