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楊婕儀輕巧地跑上樓,行李就丟在樓梯旁,麥維見了立刻喊道:
    「阿……儀,你的行李忘了拿。」
    「麻煩你幫我拿一下,謝謝。」她又繼續上樓。
    「我幫你拿?」她以為她是來當千金小姐的嗎?
    「是啊,麻煩你……」哎呀!她忘了自己是來當女傭的。楊婕儀隨即轉身奔下樓,「對不起,我自己拿。」
    現在得牢記自己的身份是女傭。她告訴自己。
    她吃力地提著……不,是拖著行李爬著樓梯,一副手無縛雞之力、弱不禁風的樣子。
    麥維好歹是個男人,是以他實在無法眼睜睜地看著她吃力地爬著樓梯卻無動於衷。
    他走上樓梯,輕鬆地拎起行李,幫她提到她的房間。
    他突來的舉動讓楊婕儀目瞪口呆,他那股陽剛氣原先讓她覺得他很大男人,根本不懂得憐香惜玉,沒想到……
    將行李提到準備讓她住的房間後,他道:「我上班去了,家裡就交給你照顧,我可不容許你偷懶。」
    「沒問題,你放心的交給我吧!包君滿意,拜拜!」
    麥維懷疑地看著她輕鬆自在的樣子,「我晚上回來有飯吃吧?」
    「絕對有。你喜歡吃什麼,我就做什麼菜。」
    一定有問題,且看她搞什麼鬼。「我晚上想吃三杯雞、蔥爆豆腐、豆瓣魚、苦瓜排骨湯。」
    「沒問題,外加一個炒青菜。」
    「真期待太陽快下山。」走到門口,他回頭再次叮嚀:「我晚上回來吃飯,真的會回來吃飯。」
    笑著送麥維出門後,楊婕儀把家裡繞過一圈,稍微熟悉環境以後,她立刻實行她的超級女傭計劃。
    她哪會做家事,但她可是有備而來的。
    楊婕儀打開她的記事簿,拿起電話,開始一通一通地撥著。
    「喂,乾洗店嗎?我有衣服固定要你們乾洗,你們可以天天派人過來收嗎?一天大概兩套……要補車馬費?好啦好啦!我給你們地址……」
    這樣洗衣服的問題就解決了。
    「喂,清潔公司嗎?我需要鐘點女傭,你們可不可以派一個過來?每天……三個小時左右,我給你們地址……」
    這樣清潔工作也解決了。
    「快餐餐館嗎?我給你們菜單,你們可以天天幫我送嗎?費用較高沒關係……可以是不是?那請你給我傳真號碼,我會每天傳菜單給你們。今天晚上幫我送三杯雞、蔥爆豆腐、豆瓣魚、苦瓜排骨湯。」
    這樣吃的問題也解決了。
    幾通電話便解決了所有的問題,楊婕儀輕鬆地打開電視,泡杯咖啡,看她的股票,開始過著她愜意又舒適的一天。
    ※※※※※※※※※
    汽車的引擎聲由遠而近,就算是在郊外,若是忘了關窗也無可避免地被干擾。
    楊婕儀被吵得在床上翻來覆去,但她懶得起床去關窗,只得逕自將頭埋進枕頭裡,邊忍受邊在心中吶喊著——不要吵了!
    像是在跟她的睡神、懶神作對似的,一陣敲門聲驟然響起,那敲門的聲音一點都不溫柔。
    她緊繃著一張臉起床,瞪視著被敲得大響的門,眼中的怒火足以穿透門扉,在敲門的人身上燃燒。
    「開門!」麥維吼叫著。
    吼叫聲讓楊婕儀完全清醒了過來。慘了,她又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是麥維的女傭。現在是幾點了?
    她迅速地拉開門,臉上堆滿了微笑,「麥先生,早安。」
    「早安?我上班都要遲到了,你為什麼沒叫醒我?」門一開,麥維就是一頓指責,來不及看見她的微笑。
    楊婕儀見自己把熱臉貼上人家冷屁股,於是收回了笑,「叫醒你?傭人也負責叫你起床的嗎?你自己起來不就得了。」
    連她自己都需要人家叫。
    「那我要傭人做什麼?擺著好看的嗎?還有,我的早餐呢?餐桌上怎麼空空的?」又是一頓指責。
    麥維銳利的眼神注視著她惺忪的睡眼,緊接著移至她因睡姿不良而微露出睡衣的曼妙身材。
    這女人的身材可真是惹火,在男人最易衝動的清晨看來,那無疑是在引誘人犯罪。
    「早餐?」楊婕儀微張朱唇看著他。快餐店不送早餐,只送晚餐,她忽略了這一點。
    「沒錯,早餐。」麥維把視線挪回她不點而朱的豐滿雙唇,那唇一樣容易引人犯罪。
    楊婕儀被他看得心虛又心慌,「麥先生,你可不可以到外面吃,早餐的錢就從我的薪水扣好了。」
    「你說什麼?阿……儀。」怎麼樣都叫不習慣。
    麥維已掌握了她的個性、習性、優點、缺點,當然也知道她養尊處優慣了,不要說做早餐,恐怕連早起都很困難;可是他非得好好折磨她不可,因為這是他回報她的計劃。
    「我是說……」不合常理的話,她也沒膽再說一次。她囁嚅道:「我是說,可不可以請你今天先到外面吃,我明天一定起床做早餐,也會叫醒你。」
    「最好是如此。」
    「那就祝你今天工作順利。」她朝他揮揮手道再見,然後等著關上房門睡回籠覺。
    「還有,我會回來吃晚餐,你最好也準備準備。昨天晚上的三杯雞、蔥爆豆腐、豆瓣魚、苦瓜排骨湯……很不錯。」打死他都不相信那些是她煮的。
    「如果你喜歡,我今晚再煮一樣的。」
    不管她是怎麼弄出來的,反正他會每天回家吃晚飯折騰她。「老是煮一樣的,吃久了會膩。」
    「那我今晚換個口味。」
    「還有……」他頓了一下,眸光明顯地在她身上游移著。
    楊婕儀雙手迅速遮住若隱若現的胸前,臉色驀地緋紅,「還有什麼?我不是菜,不能吃。」
    「還有,別穿得這麼性感來誘惑人,否則我會把你當成人肉大餐吃了。」他的聲音略顯低沉,彷彿在壓抑體內的衝動。
    他也的確在壓抑體內的衝動,警告她是不想壞了自己的計劃吃了她。
    看她跟她的男朋友那麼親熱,肯定不是完璧,所以他根本不打算碰她,只把她當成有名無實的老婆擺著,可他絕不准她給他戴綠帽子。
    「我在房裡,又沒穿著睡衣亂逛誘惑你,是你自己禁不起誘惑。」她無辜地說。
    他禁不起誘惑,那要如何成大事?對女人,他是上、下半身一起思考,從不被下半身牽著走。
    他冷不防地拉住楊婕儀的手,將她往自己身上拉。
    「喂,你不要亂來喔!我可不陪你睡覺。」好色算不算是不為人知的缺點?她在心裡琢磨著。
    應該算,楊婕儀立刻下了結論。色迷心竅,就容易出軌發生外遇;色字頭上一把刀,容易為色自誤誤人。
    「我才不會亂來,我對你沒興趣,只是想試試我禁不禁得起誘惑。」也讓她嘗嘗他的魅力。
    「怎麼試?」她抽不回手,胸前涼颼颼的。
    「你來誘惑我,如果我禁不起你的誘惑,以後每天早上就自己起床,自己到外面吃早餐,如何?」
    好誘惑人的條件,正合她的心意,可是……「我誘惑你?該怎麼誘惑?萬一你失控,我不就……」不嫁他都不行了。
    「底限就是我會踩住煞車。」
    「你肯定?」
    「我肯定。」
    ※※※※※※※※※
    楊婕儀尚在猶豫中,麥維已將她轉了個身摟進懷裡,唇貼著她的耳,與她耳鬢廝磨。
    「喂!我還沒答應你,好癢,放開我!」她酥癢難耐地偏頭閃躲著,又跳又笑又叫地掙扎。
    可惡的男人,他竟就這樣覆上來,還親吻她最怕癢的耳朵!
    「你最好開始誘惑我,否則你就要輸了。」原來她的耳朵怕癢,這是一個發現,可作為他懲罰她的方法。
    被麥維一激,加上他的利誘,楊婕儀顧不得這個賭不管是誰輸誰贏,吃虧的終究是她,她決定賭了。
    她轉身面對他,抓住他上下遊走的手,「你先等等,讓我想想該怎麼誘惑你。」否則她會輸得很難看。
    故作純潔。「你是怎麼誘惑你男朋友的,就怎麼誘惑我。」
    「我又沒誘惑過他,你不要亂說。」
    還裝蒜。「快一點,要不我去上班了,明天開始你就得一大早起床幫我做早餐,我對早餐可是很挑剔的喔!」
    「你總得讓我想想嘛!」
    「快一點。」
    「那我也親你耳朵,你頭低下來。」
    「我耳朵不怕癢,你輸了。」他轉身就要離去。
    楊婕儀被逼急了,急忙擋在麥維身前,雙手勾上他的肩,輕踮起腳尖,送上自己的唇。
    這是她惟一會的,但只會皮毛。
    麥維被她舔了滿嘴口水,見她故作笨拙地誘惑自己,完全掌握了男人的心態,不得不佩服她手段之高超。
    他轉而採取主動,將她抱到床上,覆上他原本不想碰的唇,她與她男朋友接吻的畫面便又浮現眼前。
    但一碰上她的唇,電流瞬間在兩人身上流竄,電壓絕對是上萬伏特;兩人皆不想放開對方且戰慄不止,楊婕儀和胡聰的親吻畫面也頓時燒成灰,不成阻礙。
    麥維開始又親又摸地探索她每一寸肌膚,將她挑逗得完全忘了自己的目的,讓她不斷喃喃求饒又身陷其中。
    那喃喃之聲在麥維耳邊輕拂,柔軟馨香的嬌軀衝擊著他深沉蟄伏、不曾為女人過於興奮的感官。
    就在緊要關頭,麥維困難地踩住了煞車,他氤氳的眼對上她迷醉的眸,兩人皆氣喘吁吁。
    「你輸了,明天起來做早餐。還有,開門的時候記得披件衣服,除非你想讓同樣的事再發生。」說完,他理理身上的衣服,瀟灑得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下樓上班去了。
    其實他也不想再發生,那銷魂的感覺會亂了他報復她的計劃,也會令他更在乎她讓別的男人碰過。
    真是該死的處女情結!
    她輸了?她全身被他摸光、親光,最後居然輸的是她?楊婕儀錯愕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好像真的是她輸了,因她好喜歡他的吻,並不想拒絕他,為什麼胡聰不能帶給她一樣的感覺?
    ※※※※※※※※※
    麥維上班的地點就在楊氏企業。
    楊桂英漸漸由公司運作中抽身,好不開心地跟著楊素貞忙著籌備婚事,好像是自己要嫁似的。
    楊家有好幾十年沒辦喜事了。
    「麥先生,遠洋企業的千金郭小姐找您。」原是楊桂英的秘書通報著。
    郭玲婉?她來做什麼?他已經婉拒和遠洋的合作了。
    麥維從滿桌的公文中抬起頭,滿臉不解,「她有說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問過了,她說和你有私事。」
    私事?他想不出自己和她有什麼私事,除了她大膽得在第一次見面時便誘惑他。「讓她進來。」
    「是。」
    秘書才要退出辦公室,郭玲婉已自行進來了。
    「麥先生,是這裡比我們遠洋來得氣派,還是我比不上楊婕儀?」她一開口就是挑釁,滿臉的不甘願。
    她真想放火燒了楊氏企業,報這搶夫、搶遠洋的乘龍快婿之仇。
    麥維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對於她的挑釁不以為意,只是吐出一句火上加油的話:「都有吧。」
    「你……楊氏企業到底哪裡吸引你?楊婕儀又有哪一點吸引你?是我們先和你談的。」她氣得跺腳。她會比楊婕儀差嗎?論身材,她肯定多她一號,論容貌,她倆在伯仲之間,她不甘願默認後面一項。
    「郭小姐,這不是排隊買票,遠洋的營運狀況確實不如楊氏企業。」他不客氣地說出實『隋。
    「麥氏資金雄厚,你又那麼厲害,只要你願意,遠洋的營運狀況根本不是問題。」她口氣轉而嬌嗲。
    麥維從辦公桌後起身,撫摸著已有幾十年歷史,卻愈用愈光亮的桌面,「我已經和楊氏企業簽了合約,對於遠洋,我很抱歉。」
    已經簽訂合約了?當初父親想要用聯姻的方式來擴展遠洋,她極力反對,卻在見了麥維之後改變心意並對他著迷,甚至在第一次見面就誘惑他,沒想到他竟這麼快就和楊氏企業簽了合約!
    郭玲婉走近麥維,腳步有些踉蹌,直到貼在他身上,才穩住了步伐。「楊婕儀有個要好的男朋友你知不知道?」
    她之所以認識楊婕儀,就是因為胡聰的刻意宣傳,她今天也特地帶來這個引人心煩的消息。
    提到楊婕儀的男朋友,麥維心裡極為不快,想起他與楊婕儀的激情,她和她男朋友的接吻畫面就又拼湊了起來。
    「你怎麼知道她有男朋友?」她有男朋友是新聞嗎?為什麼郭玲婉會知道?
    最好別告訴他這是新聞,要是未結婚就謠言滿天飛,他麥維這頂綠帽子就戴定了!
    「她的男朋友叫胡聰,是我們公司的顧問,也是一個股票分析師,常聽他提起他跟楊婕儀有多好。」
    雖不是新聞,亦足以教他聽得非常不爽。麥維輕推開她,漠然無語,心裡的不快化成萬箭,射向楊婕儀和胡聰的接吻畫面。

《投機賊女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