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個月過去了,顏晨曦果然沒再接到谷雲揚的電話,她也上網求證過谷雲揚的身份,原來Daniel的確就是谷雲揚。
    心給了就給了,她沒有怨誰,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讓她爸爸把工作辭了,千萬不能讓他繼續在谷雲揚的船上工作。可她打了一個月的電話,不是收不到訊號就是沒人接。
    她必須和谷雲揚完全斷了關係,她怕谷雲揚真會如他之前對她揚言的,這輩子跟她沒完沒了。
    現在只要一想到他的威脅,她的背脊就會泛涼,他偷了她的心已經算是很大的懲罰了,應該放過她了吧?
    鈴--鈴--
    突然,她辦公桌上的電話響起,打斷她的思緒。「您好,我是顏晨曦。」
    (晨曦,我是爸爸。)
    「爸!」太好了,爸爸終於打電話給我了!顏晨曦在心裡歡呼。「爸,我有事情跟你說……」
    (晨曦,-先聽爸爸說。)顏耀宗的口氣有點急促,他打斷顏晨曦的話。(爸爸需要-的幫忙。)
    「要我幫什麼忙?」
    (-那個剛交往的男朋友,叫ㄉㄟ什麼的,我記得-說他是海洋之星的管理人對不對?)
    「爸,你怎麼會問起他?發生什麼事了?」谷雲揚不會找她爸爸的麻煩吧?顏晨曦緊張的問道。
    (也……也沒什麼事啦!)顏耀宗囁嚅著。(我原本是想……想讓他關照關照-爸爸,可我在船上都沒見過他。我只是個清潔工嘛,不要說見不到管理人,就連船長、大副都見不到,所以想要-跟他聯絡一下。)
    「爸,你是清潔工,把分內的事做好就好,為什麼需要特別關照?而且也不用關照了,你趕快把工作辭了。」
    (為什麼?我很喜歡在這裡工作。)有吃有住有收入,賭博還可以不用跑警察,只是……
    「爸,對不起,真的要請你辭職,Daniel是……是谷雲揚,你不能繼續在他的船上工作。」
    (什麼?ㄉㄟ、ㄉㄟ什麼的是谷雲揚?)顏耀宗很是驚訝。(那他為什麼要帶-出國玩?是想要跟-破鏡重圓嗎?)
    「不是,他是刻意來破壞我和文濤的,報復我當年拆散他和他師妹的仇。爸,你趕快辭職,留在船上對你沒好處。」
    (可是我……我……)
    聽他說話吞吞吐吐的,顏晨曦頓時有不好的預感。「爸,你在船上是不是又惹出什麼禍?」
    (我……晨曦,我……)
    「爸!」聽爸爸說話還是吞吞吐吐的,顏晨曦不得不朝話筒大聲喊道:「你快說啊!」
    被女兒這麼一喊,顏耀宗只得實話實說:(晨曦,爸爸在船上賭博……欠了不少錢。)
    「欠多少?你的薪水夠不夠抵?你是去上班的,怎麼會有時間賭?」顏晨曦這下可緊張了。
    (總有下班時間嘛。)頓了一下,他既抱歉又無奈的說:(爸爸我賭了一輩子了,在這船上第一次開了眼界。晨曦,來這裡賭的人可是都身懷絕技,我輸得莫名其妙又不甘心,就這樣愈輸愈多。)
    「是你運氣不好,加上你老了、反應慢了。」雖然她曾是神賭谷門的少奶奶,但在沒親眼所見的情況下,顏晨曦總認為要賭贏,是運氣加上機率,頂多是再加上反應和記憶。
    (晨曦,爸爸沒騙-,真的有人身懷絕技。我在這裡多少有聽到谷雲揚的名號,可沒想到他就是那個ㄉㄟ什麼的。)
    「爸,我要知道你欠了賭場多少錢。」
    (欠了……欠了……)
    千爸,不准騙我,除非你真想讓我一輩子擺脫不掉谷雲揚。』
    顏耀宗咬著牙說道:(一百多萬,)
    「一百多萬?」顏晨曦驚呼一聲,「爸,你再說一次,到底欠了多少錢?」她希望是自己聽錯了!
    (真的是一百多萬。)顏耀宗知道這筆錢對女兒來說是天文數字,所以他才會說不出口。
    「一百多萬耶!我們要怎麼還?」顏晨曦聽了都傻了。
    (晨曦,我本來是想贏回來的,可賭場有規定,只能借給員工薪水三倍的賭金,那一百多萬是我用其他同事的名義去借的,同事們以為我女兒跟海洋之星的管理人交往,所以才願意借我。眼看這個月初就要領薪水了,財務部會開始從薪資裡扣錢,我不能讓他們領不到薪水。我原本以為可以讓-請ㄉㄟ什麼的替我把那些借款全轉移到我名下,順便再借我一些賭本翻本,哪知道他就是谷雲揚。)顏耀宗賣力的解釋著。
    顏晨曦則快暈了,欲哭無淚的喊道:「爸,你怎麼會捅這種樓子?現在要怎麼辦才好?」
    (我不知道啊!)顏耀宗也急了。(如果我讓大家領不到薪水,這件事一定會驚動到谷雲揚。)
    「那他會怎麼處置你?」顏晨曦整個人都亂了。
    (我也很擔心。)顏耀宗更慌了。
    兩人皆不知如何是好的陷入沉默,直到收訊不良自動斷了線……
    二個星期後,顏晨曦接到谷門觀光海運財務部的通知,要她上船協助處理顏耀宗的賭債問題。
    谷門觀光海運是谷雲揚設立的公司。
    這二個星期以來,顏晨曦不斷苦思該怎麼還這筆錢,她想到的唯一方法就是用分期付款的方式償還。
    等到她上了船,她就很直接提出要用分期付款的方式償還這筆賭債。
    可她得到的回答竟是不行。
    「為什麼不行?」顏晨曦問。
    「顏小姐,我們開的是觀光賭場,不是銀行。」財務部主管回道。「我們的規定是,若是觀光客,下船後一個月內必須全部償還,若是員工,則由薪資裡扣除,連續扣半年。」
    「這筆錢,我們真的是無法馬上全部還完,請你通融一下。」顏晨曦低聲哀求。
    「顏小姐,不是我不通融,而是公司就是這麼規定的,而那些因-父親而領不到薪資的員工們也要求你們必須把錢一次還清。再說,-父親的問題不只是這筆錢而已,只要他把錢還清,那些員工就不追究,倘若沒還清,他們可能會聯合告-父親蓄意詐欺。」
    顏晨曦一聽,抬頭看著這財務部主管,身為律師的她,當然知道她父親的行為已經構成詐欺了,可是她真的沒錢。
    突然,一個可以由她主導還錢方式的念頭閃進她腦裡,於是說:「我是律師,我知道我父親的行為已經構成詐欺,可我懷疑,你們賭場沒有盡到維護賭客權益的責任,而放任詐賭的行為發生。」
    什麼身懷絕技,依她看來根本是詐賭,只要讓她看出蛛絲馬跡,她相信他們會為了維護郵輪的聲譽而息事寧人,進而答應她分期付款。
    她聽谷雲揚說過,觀光賭場最重要的就是要盡到維護賭客權益的責任,絕不容許任何詐賭的行為發生,營造一個讓賭客無後顧之憂的環境,而這也關係到一個觀光賭場的聲譽。
    財務部主管一聽不禁傻眼了,他沒想到顏晨曦會冒出這番話。「顏小姐,-說這話得要有證據。」
    「證據就是你們賭場裡的錄影帶,我要求借閱錄影帶。」谷雲揚曾跟她說過,賭場裡到處都裝有錄影機,以防有人詐賭。
    「顏小姐,我們的賭場絕對不可能放任詐賭的事件發生,我們有一批專業人士在監控賭場,而這批專業人士可是由谷先生一手訓練的。」財務部主管信誓旦旦的說道。
    「先生,我必須親眼看過錄影帶才能相信你們的專業。你若不讓我看,那就表示有問題。」
    「-……」財務部主管被顏晨曦的話給震住,不知該如何回應,於是他起身說道:「-等我一下,我去請示谷先生。」
    沒多久,財務部主管回來,他告訴顏晨曦說債務不用還了,並將顏耀宗的借據無條件全數還給她。
    顏晨曦不明白谷雲揚為什麼要這麼做,該不會他想藉此跟她沒完沒了吧?不行,她不能欠他任何債務或是人情,這筆錢是一定要還他的。
    「先生,請你轉告谷先生,我會用我的方式分期付款還他錢,這些借據請他先留著。」話說完,她起身便走。
    在下船之前,她又回首看了海洋之星一眼,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留戀,難道自己還在意谷雲揚嗎?
    「顏小姐,請-留步。」阿布突然出現喊住她,「我師父要見-,請跟我來。」
    「他找我有事嗎?」她忐忑不安.
    「是有關-父親賭債的事。」
    顏晨曦一聽點點頭,表示願意和他去見谷雲揚。
    「請帶路吧!」
    將顏晨曦帶進谷雲揚的艙房之後,阿布隨即關上門離去,留下顏晨曦獨自面對著谷雲揚。
    谷雲揚直視著顏晨曦,他朝思暮想著她那雙不染俗塵的明眸,以及她的率真可愛。天啊!相思的滋味真不好受啊!
    顏晨曦別過臉,避開他的視線,「谷先生,我會用我的方式分期付款還你錢,請你一定要接受。」
    那該死的阿布,實在是大嘴巴,而那姚夕虹,竟故意在顏晨曦面前拆穿他的身份。
    他這陣子除了害相思之外,還得擔心著自己刻意隱瞞身份這件事會傷害她,也在意她會怎麼看待他。
    既然都結束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何還要去顧慮顏晨曦的感受。
    「晨曦,我說過不用還了,-為什麼不接受?」這是他冒著見過她會更想她的風險而想問清楚的原因。
    「我不明白為什麼欠錢可以不用還。」
    「-就當作……當作是我的一點心意,我們畢竟有過一段快樂時光。」谷雲揚隨便找了個理由。
    「心意?我怕是虛情假意,背後深藏著陰謀,你不知道又要怎麼樣報復我。」顏晨曦掩藏不住心中的怨恨脫口而出。
    她是這麼認為的嗎?谷雲揚覺得自己的一片真心受到嚴重的污蔑和指控。
    面對她的指控,谷雲揚深覺得含冤莫白,他若想辯解,就得放下尊嚴,承認自己對她其實是一片真心,可他又做不到,若做得到,他就不用忍受相思之苦了。
    被冤枉的感覺實在是很不好,他沒好氣的問道:「我說錢不用還就是不用還,我背後會藏著什麼亂七八糟的陰謀?」
    顏晨曦瞟了谷雲揚一眼,那模樣看在谷雲揚眼裡實在好可愛,卻也充滿了挑釁,尤其是她接下來講話的語氣和內容,讓谷雲揚自尊再度受損。
    「有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陰謀,那得問你自己,還是……你的賭場真的有放任詐賭的情形,故意讓我父親輸錢?」
    谷雲揚一聽傻眼,怒火徹底被燃起。
    顏晨曦還不知死活的繼續說:「你故意來欺騙我的感情,拆散我和文濤,這樣的報復還不夠嗎?又使詐讓我父親輸錢,請問你接下來遺要怎麼樣?你師妹不是已經要回到你身邊了嗎?為什麼還要這樣對我?」
    谷雲揚怒喊:「-再胡言亂語,看我會不會脫下-的褲子狠狠揍-一頓屁股!」他的氣勢不容許她質疑他的話。
    顏晨曦一聽,便移動腳步往門邊退去,「谷先生,我沒有亂說,我爸爸說有人身懷絕技,讓他輸得莫名其妙。我不相信賭博會有什麼絕技,那分明就是詐賭。所以,為了你賭場的聲譽,你最好讓我用分期付款還錢,我就不會到處張揚;還有,我不會欠你一分一毫,也不打算接受你的虛情假意。」
    「好,既然不會欠我一分一毫,也不打算接受我的……虛情假意,那就依我公司的規定,一次把錢還清。」
    「什麼?」顏晨曦停下腳步。「我沒有錢可以一次還清!」
    「沒有錢?」谷雲揚朝她曖昧一笑,「那-就甘願一點,接受我的虛情假意吧。」
    他分明是在逼她,一定另有企圖,偏偏她又沒錢還他。顏晨曦扁著嘴瞅著他,心裡胡思亂想著。
    谷雲揚大踏步走向她,來到她面前停住腳步,伸手勾起她的下巴,注視著她那雙美麗的大眼。
    他語氣威嚴,卻又帶點溫柔的說道:「有很多人不相信真有賭技,可我告訴-,我就是身懷絕技-父親的確是遇上高手,倘若是詐賭,絕對逃不過專業監控人士的眼睛。」
    「我不相信,要贏靠的是運氣和機率。」顏晨曦不服氣。「我沒辦法一次還你錢,你缺不缺律師?我用做事來抵。」
    「我必須讓-相信真有賭技,我賭場的聲譽不容人質疑。」谷雲揚說著。「給-個機會和我賭,-若贏了,賭債一筆勾銷。」
    這是個還清賭債的大好機會,可賭這種事又不是穩贏的,萬一……「那如果我輸了呢?我不是會愈欠愈多?」
    「如果-輸了……我只要一個吻。」谷雲揚心中同時為這個決定下了個註解;這個吻算是贏來的,他不算是吃回頭草,也無損尊嚴。
    顏晨曦一聽,俏臉染上了嫣紅,,明眸也隨即迷濛,卻掩飾不了那醉人心神的羞澀。
    該死的!她實在是美得不像話,至少在谷雲揚眼裡是這樣的,他真想先吻了她再賭,反正他是穩贏的。
    「你……為什麼要吻我?」顏晨曦羞怯的問道。
    谷雲揚當然不會承認被她迷住了,所以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沒東西當賭注,但還好-是女人,還有其他『好東西』可以賭。」
    他說得一點感情都沒有,顏晨曦聽了心中就有氣,所以她沒好氣的道:「那如果我真的輸了,原來的債務還是沒解決啊!」
    「原來的債務等-輸了之後再說。」他現在沒空理會那筆債務,他只想先賭先吻。
    接著,他走到電話旁,撥通阿布的手機,「阿布,準備撲克牌……」

《離婚急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