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鵬突然停止的舉動讓方希蝶不明所以,不過,她心存感激。
    她不要面對那樣的鵬,她要那個不生氣的鵬。
    「為什麼連這個都騙我?」鵬突然開口問道。
    「我不知道我騙了你什麼,除了我要結婚的事,我真的沒騙過你什麼。」她有些膽怯的回道。
    「我要知道你昨晚跑來找我的真正原因。」
    「昨晚……我……」她囁嚅著,無法說明白,惟恐他又誤會她。
    「蝶兒,我要知道。」他堅定的語氣,不容她置喙。
    「你不可以再誤會我,不可以再生氣,我就說。」她把話先說在前頭,她不想再承受一次他的暴戾。「不會像剛剛那樣了。」他的口氣溫和了許多。
    方希蝶深吸了一口氣,輕柔的說道:「昨夜,朱震庭要求我……要我跟他……回家過夜,我答應之後又後悔了!」
    「為什麼答應又後悔?」
    「我那時候心裡……心裡都是你……」這句話她含在嘴裡,說得模糊不清。
    鵬卻聽得明白,他是誤會她了,他心中竟有一絲愧疚,他一把將她摟進懷裡。
    「所以,你就跑來找我。」
    方希蝶也緊抱著他,她就是要這樣的鵬,「我先回家跟父母提出要解除婚約,因為婚事是他們撮合的。」
    「他們答應了嗎?」鵬撫觸著她的粉頰,聞著她身上的幽幽馨香。
    方希蝶在他懷裡搖著頭,「他們不能答應,我也答應他們要跟朱震庭結婚。」
    鵬扶住她的肩,語氣慎重的問道:「你愛朱震庭嗎?」
    方希蝶朝他搖搖頭,眼眶泛紅,「不愛。」
    「那為什麼要答應他們跟朱震庭結婚?」鵬彷彿就像要失去心愛的東西般緊張。
    方希蝶窩進他懷裡,感受著他帶來的溫暖,無奈又傷感的說著:「他身體不好,媽咪顧慮到朱家的產業,我一定得跟他結婚。」
    「這是什麼理論?我不准你嫁給朱震庭。」他覆上她的唇,綿綿密密地吻著。
    「鵬……你……」她不懂他的意思。
    「我在乎你。」為了她快結婚的事,他竟痛苦不堪,情緒大受影響,若他還否認自己的感覺與感情,只怕他會遺憾終生。
    「鵬,我也在乎你,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我們的緣分只限於惠敏老師這個案子,我們注定有緣無份,就讓我們像這樣相處,一直到這個案子水落石出好不好?如果……如果你不介意我快要結婚了,我願意把自己給你。」她的聲音如雲一般的柔,帶著心碎拂過鵬的胸懷。
    「你願意把自己給我,卻要去嫁給朱震庭?你以為我要了你的第一次,就能彌補往後對你的思念?」她還是個處子,他剛剛發現了,也因為如此,他才知道他對她的指控全是莫須有。
    「那是我惟一可以給你的。鵬,我真的想把自己的第一次給你,我不要在跟你分開後,有太多的遺憾。」
    「蝶兒,去把婚事退掉,或由我來跟他們談,我愛你,我要跟你結婚。」他終於表態了。
    他記得鳩也為此痛苦過,但鳩終究面對自己的情感,贏得美人心;雖然他的情況較為棘手,但並不是完全沒有機會。
    「鵬……我也愛你,可是……」她又哭了!那淚水有澀也有甜。
    鵬將臉貼在她的額頭上,吻去她的淚水,又愛又憐的說道:「蝶兒,去把婚事退掉,否則,我會把你帶走,讓他們永遠也找不到你。」
    「鵬,我會害死朱震庭。」
    「你也會害死我。」
    「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回龍傲醫院查他的病例就知道了。」
    「你們預定什麼時候結婚?」鵬瞭解到方希蝶有苦衷。
    「大概還有兩個月吧!」
    「這件事我會處理得很圓滿,你會是我的。」他肯定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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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鵬耳裡的無線耳機有了回應,車裡的電腦也跟著自動追蹤與錄音,並與雕連線。尤莉琴院長在孤兒院就寢時間後有了動作。
    方希蝶看著車裡的置物箱自動打開,出現了一部電腦,她驚訝得講不出話來。
    鵬打開一個備用無線耳機塞進她耳朵,讓她一起聽聽尤莉琴院長的講話內容;畢竟,她參與了這次行動。
    尤莉琴撥出的電話響了五、六聲之後,有人接了起來。
    (喂,找誰?)一個男人接起了電話。
    「找你!」尤莉琴的口氣極差。
    (尤院長,沒事不要隨便打電話給我,那天有個你孤兒院的女孩被人救走了,所以最近得注意一點。)
    「你以為我喜歡打電話給你嗎?今天來了個煞星,十年前你一直想要的那個女孩,回來找我了!」
    (你是說那個漂亮寶貝?現在是不是更漂亮了?)
    方希蝶被這句話氣嘟了嘴。
    鵬將她摟進懷裡,原來他們早在十年前便在覬覦她,幸好她逃過一劫,在十年後與他相識、相愛,她注定是他的。
    「你還有心情關心她是不是更漂亮了!我告訴你,她回來查許老師的下落,我們有麻煩了。」
    (有什麼麻煩,屍體都爛掉了,她找不到人,就拿我們沒辦法,誰教她多管閒事,把我的漂亮寶貝讓別人領養走。)
    聽到這裡,方希蝶無法抑制的哭倒在鵬懷裡,惠敏老師果真是為她而死。
    鵬也痛徹心扉,他要他們付出代價。
    「那晚許老師的電話就是打給她,我怕她知道我們的事。」
    (如果她知道,就不會等了十年才回來找你,你有腦筋一點好不好?)
    「你確定你屍體有處理好?」
    (當然有,你沒發現你孤兒院的後院有一塊地比較鬆軟嗎?)
    「你居然把她埋在我的地方!」
    (她那麼愛孤兒,不埋在孤兒院埋哪裡?電話快掛掉,當初你就是講電話被那個老師聽到,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不要把帳算在我頭上,人是你殺的。」
    (不要講這些廢話來撕破臉,以後大家還要合作。)
    「我怕那女孩不死心,若她繼續追查怎麼辦?」
    (不用擔心,我會處理。)
    「但願你這次處理得漂亮一點。」尤莉琴掛掉了電話。
    鵬拿下方希蝶耳中的無線耳機,沒想到證據這麼順利的就拿到,卻也教方希蝶面對了最殘酷的事實。
    「蝶兒,不要傷心了,錯不在你,我們就快要替惠敏老師討回公道了!」他低頭吻去她的淚水。
    「惠敏老師的遺體……」她泣不成聲。
    「由警方來處理,我們再另行幫她安葬,我會幫她找個最好的地方,她就如同我們的母親。」
    「現在有了證據,接下來是不是要捉他們了?」她等不及要看他們伏法。
    「沒錯,我都安排妥當了,這個人蛇集團、那些人頭領養的人、跟他們有交易的私娼寮、有掛勾的孤兒院,全部都會一舉清查。」
    「鵬,你好像警察。」
    「警察還得聽我的。」
    「你到底是……」其實,方希蝶已習慣鵬帶給她的驚奇,就算她告訴她他是超人,她可能也會相信他。
    「等你要嫁給我的時候,我再告訴你。」他吻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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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連夜趕回台北。
    鵬在路上已跟雕做好了所有的聯繫,全省警力今夜將突擊終極特務所提供的地點及場所,來個一網打盡。
    另外,鵬和雕也準備馬上與鷹、巍鳩集合,加入任務行動。
    「蝶兒,我會有一陣子不在台灣,不過,會在兩個月內回來,回來後,我會主動找你。」
    「鵬,你想怎麼解決我的婚事,我爹地、媽咪很疼我,朱震庭禁不起刺激……」
    她不是不信任鵬,而是怕害了朱震庭。
    「蝶兒,我會先瞭解朱震庭的病例。」組織裡有太多未經公開的奇藥,再加上還有個慕瑞奇博士。
    而他也會私下找朱震庭開誠佈公的談談,一個企業的領導人,應該懂得進退,無論在任何一方面。
    「鵬,萬一……」有太多的萬一;萬一鵬也解決不了,萬一父母和朱震庭都不能諒解,萬一鵬要她抉擇……
    「蝶兒,若真有萬一,我尊重你的決定,即使要痛苦一輩子。」
    「鵬……」她抱緊他,並送上自己的唇。
    「蝶兒,我愛你。」
    「鵬,我也愛你。」
    一陣長吻之後,兩人依依不捨的分開了緊握住的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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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方家的方希蝶,報了平安之後,她立刻趕到公司。
    她要親自負責採訪警方今夜的大規模突襲,她一定要看到壞人伏法。
    「希蝶,你回來了,今晚有大新聞,警方今夜大規模突襲特種營業場所。」採訪組的同事跟她說道。「我知道,我要跟你們這組去,我們馬上出發吧!」因為這組是要前往人蛇集團的窩,而她最恨的就是那個罪魁禍首。
    眾人迅速上了採訪車。
    「我們才剛得到消息,你竟然就知道了!」同事們皆感到不可思議。
    方希蝶神秘的一笑,「我有內幕獨家消息。」
    「那你知不知道,為何警方這次會無預警突襲?這恐怕會遭來反彈。」
    「有了證據,他們怎麼反彈也沒有用!」關鍵全在證據,證據不足,明知他們犯了法也無法定罪。
    甚至捉了人後,在無證據之下,還得說聲抱歉,恭送他們出警察局大門。
    「其實,這種案件就算有了證據也判不久。」跑了這麼久的新聞,他們豈會不知這種既公開且無奈的弊端。
    「這次他們不會那麼幸運了。」她等了十年,也等到了鵬。
    整個採訪小組到了警方突襲的現場,警方卻不准他們採訪,他們只能在一旁等待。
    直至黎明,警方撤了警力,整個採訪小組跟著他們回到了警局後,才知道他們讓人蛇集團的頭頭逃脫了。
    方希蝶在訪問過程中,強忍住悲憤的心情;鵬精心布的線全毀了!
    回到公司後,方希蝶一一看過傳回來的新聞資料,值得欣慰的是,那些女孩全被救了出來。
    「警方這次的突襲很漂亮,破了二十幾個私娼寮,清查十幾間孤兒院,救出上百名女孩,真是大快人心。」採訪組的同事也為此事興奮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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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震庭和盧嘉芊從澳洲回來了!
    朱震庭那夜一氣之下,馬上打電話給盧嘉芊,要盧嘉芊陪他去澳洲。
    接到電話的盧嘉芊,自是欣喜答應。
    中午休息時間,方希蝶照平常時間到朱震庭辦公室要跟他一起用餐,她對朱震庭依舊有著愧疚感。
    敲了敲朱震庭辦公室的門,在一聲「請進」之後,她隨即推門而入,正好與剛要走出朱震庭辦公室的盧嘉芊擦身而過。
    「嘉芊姊……」方希蝶喊著眼眶泛紅、低頭疾走而出的盧嘉芊一聲;她並沒回頭理會方希蝶。
    「震庭,嘉芊姊怎麼了?」方希蝶轉而詢問朱震庭。
    他們剛從澳洲回來,沒有理由鬧得不愉快,更何況,以盧嘉芊那種平易近人、善良率真的個性,她還不曾見過她跟任何人鬧情緒過。
    「沒什麼,她提出辭呈。」朱震庭表情凝重、眼神閃爍。
    「你准了嗎?你可不能准,嘉芊姊人那麼好,是個難得的好幫手。」怎麼會突然提出辭呈?又剛好在從澳洲回來的時候。
    「我還在考慮。希蝶,我看到新聞,惠敏老師的案子算是破了,應該是你和龍傲鵬的傑作吧?我為那晚的事跟你道歉。」
    「那晚我也有不對的地方,那個人蛇集團的頭頭給跑了,一天沒捉到他,惠敏老師的魂魄就一天不得安寧。」
    「現在警方正在全面通緝他,應該會很快落網。」
    「我來找你一起吃中飯。」方希蝶繞回正題。
    「希蝶,今天中午你可能要自己吃,今天中午我有個飯局,晚上我們一起出去吃。」他走到方希蝶面前,抬起她的臉,打算覆上她的唇。
    「震庭,你快去吧,遲到了可不好,我去找嘉芊姊一起吃。」她藉機躲掉朱震庭的吻,溜到了門邊,正準備開門離去。
    「希蝶,不要去找嘉芊!」朱震庭神色緊張。
    「為什麼?」他們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我該走了!」朱震庭反而先逃離了辦公室。
    朱震庭的舉動加深了方希蝶找盧嘉芊的衝動,她等著朱震庭出了公司大門後,立刻去找盧嘉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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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司裡面大部分的員工都出去吃飯了,方希蝶一眼便見到盧嘉芊在整理私人的東西——一個離職前的動作。
    「嘉芊姊,你為什麼要辭職?」顯然,她去意甚堅。
    「職業倦怠,想休息一陣子。」她一直沒抬頭,埋首在手邊的整理工作裡。
    「震庭准你了嗎?」
    這句話讓盧嘉芊的手停了一下。
    「他會准的。」這句話帶著哽咽。
    「嘉芊姊,你和震庭是不是發生了什麼誤會?或是……」
    「希蝶……」盧嘉芊喊住她,不讓她往下猜測,「我和震庭之間沒什麼,你千萬不要胡思亂想,你們快要結婚了,我衷心祝福你們。」
    盧嘉芊丟下整理一半的東西,抓起皮包、頭也不回的離去。
    方希蝶雖一臉愕然,卻能感受到盧嘉芊心中的酸楚,尤其是那最後一句話。
    再經過了與鵬的相戀之後,她對感情變得敏感,她能感受到盧嘉芊心中的酸楚來自朱震庭與她。
    因自己陷入感情的泥淖,她起了對盧嘉芊的憐惜之心。
    她一定要瞭解盧嘉芊對朱震庭是否另有一份不為人知的情感。
    或許,她們可以互相幫助,各自找到屬於自己的愛情。

《傲鵬扣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