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杜向天以為可以很輕鬆的辦到原向陽拜託他的事,然後早早到夏威夷驗收完工的房子,以及籌備他的婚禮;此外,還有很多建築設計的Case等他完成。可他萬萬沒想到,他竟然連見黎百合的機會都沒有。
    第一次找她,他只報出自己的名字便要求見面。
    得到的答覆是——
    杜向天是誰啊?
    當時,被拒絕的杜向天只是冷冷一笑。
    第二次找她,他只好說自己是個建築師。
    此次得到的答覆是——
    她對窮酸建築師沒興趣。
    再次被拒絕,杜向天的臉色鐵青。
    第三次找她,他只好報上自己的頭銜,美國SKY建築設計建築師。
    然而這次得到的答覆是——
    她沒聽過美國SKY建築設計。
    又被拒絕,杜向天怒火攻心。
    第四次找她……他雖已被她的高傲和目中無人氣得忍無可忍,甚至還有直接闖進秀場擄人的打算;可最後他把怒氣吞下,讓原承逸陪著他到秀場,要原承逸以原氏企業董事長的身份要求見她。
    這回……她馬上答應了。
    杜向天當場傻眼。
    沒水準、沒品味、沒國際觀的女人,連SKY建築設計都沒聽過,對他真是天大的侮辱!
    SKY建築設計可是他的招牌、他的專利,許多國際知名建築物的架構都是他設計的,他在建築界頗富盛名,有人想見他還沒機會。
    和原承逸坐在舞台下,注視著舞台上那群美艷的模特兒走來走去,杜向天有些眼花撩亂。
    可當黎百合出現在舞台上時,她立刻吸引住他的目光,並讓他的目光隨著她移動,目不轉睛。
    此時,服裝秀已進入尾聲,原承逸道:「向天,黎百合的確很迷人,難怪向陽會被她迷得暈頭轉向。」
    「是很迷人沒錯,可她太目中無人了。若不是我沒時間在台灣多待幾日,我還真想聽向陽的話,給她一個狠狠的教訓。」杜向天不悅地道。
    聞言,原承逸一笑。「你若當真要依向陽的話去做,那就有好戲可看了,一定很精采。」
    「精采?」
    杜向天不明白他所說的精采是什麼意思。
    原承逸解釋:「你生性不羈,想自由自在地過生活;然而黎百合是個拜金女,想過皇后般的生活。你和她的個性完全不同,你光是要追她就得大費周章,所以我敢肯定,你追求她的過程一定很精采。」
    由於杜向天生性瀟灑不羈、不受束縛,總是自由自在的過生活,因此他並沒有成立建築設計公司,只要身邊有一台手提電腦,海灘、花園、閣樓、陽台……都是他的辦公室。
    不久之前,他在夏威夷買了一塊臨海的土地,在海邊蓋了一棟自己設計的豪華別墅,房子目前接近完工階段,只要新屋一落成,就是他結婚的時候,他打算下半輩子就在夏威夷愜意的度過。
    他本來是不想這麼早結婚的,打算再過幾年、三十五歲之後再說,可陸曉梅說再等下去她會變成高齡產婦,生下來的孩子會比較不健康。
    「我也認為會很精采,不過……我沒時間陪她玩遊戲。」此時,會場的燈光突地亮起,杜向天率先起身,「今晚把事辦好,一個星期後我就回夏威夷看房子的進度,接下來,等我結婚時再聚了。」
    原承逸跟著起身,「嗯!幫我在你住的附近找看看,有沒有適合的土地,我也想買塊地養老。」
    「養老?再等三、四十年吧。」杜向天笑道。
    「先買起來嘛,老了當鄰居。」
    「也好,我會幫你注意。」
    兩人就這樣有說有笑地出了會場。
    他們和黎百合約定的地點就在會場外頭,此時二人倚著原承逸的敞篷跑車繼續談論老了要當鄰居的話題,同時等著黎百合。
    黎百合由後台離開後便繞到會場大門外,她在找一輛白色敞篷跑車,今晚約她的是原氏企業的董事長原承逸。
    她知道原承逸,他是原向陽的堂哥,三十幾歲,已婚。
    原氏企業和錢氏企業的規模差不多,可原承逸比錢董年輕,她自然是暫時把錢董好好地安撫住,和原承逸先約幾次會,看他的誠意到哪裡再做抉擇。
    這是她周旋在男人堆裡的一貫手法。
    然而對於原承逸的邀約,黎百合併不覺得有異,兄弟同時迷戀上她又不是第一次,就算是父子也是常有的事。
    白色敞篷跑車在路燈的映照下相當顯眼,黎百合一眼便見到了,同時也看到有兩個男人倚著車。
    那兩個男人,一個西裝筆挺、頭髮梳得服貼整齊;另一個則身著黑色牛仔褲、黑色風衣外套,微卷的瀏海,帥氣的垂在額頭上。
    她猜測,那個西裝筆挺的男人一定是原承逸,可那個穿得一身黑的男人,他身上所散發出的瀟灑氣息,卻令她的目光在他身上多逗留了幾秒鐘。
    她優雅的朝他們走去。
    見黎百合優雅的迎面而來,臉上掛著甜美的微笑,原承逸開口說道:「黎小姐,這位是我的堂弟杜向天,他有事要和你談談。」
    「杜向天?」
    這個人她知道,一個窮酸建築師,約了她三次。只是……他怎麼會和原承逸同時出現?
    「黎小姐,要見你一面還真是不容易啊!得費盡心思。」杜向天輕揚唇角,揶揄著她。
    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利用原承逸約她出來?
    「今晚……約我的人到底是誰?」她瞪著他們,不悅地問。
    「是我,杜向天。」
    「小人!居然用這種方法約我出來,我不會讓你如願以償!」黎百合不客氣地罵著,隨即轉身走人。
    她的目中無人當真令杜向天忍無可忍,而且他絕不允許她就這麼從他面前離去,讓他的心血白費。
    他一個箭步向前,拉住黎百合的手臂,在她尖叫之前,已打橫抱起她,將她直接丟進敞篷跑車,接著他沒開車門便利落的躍進車,駛離現場。
    這招厲害,直接把人擄走!
    原承逸笑看著車子讓杜向天開走,黎百合的尖叫聲隱沒在汽車的引擎聲中。
    這下子,他只好攔計程車回家了。
    原承逸順手撿起黎百合因驚慌而掉在地上的小手提包,以及被杜向天抱起時掉落的絨毛披肩。
    車子以時速兩百公里的速度在黑夜裡狂飆。
    「停車!」黎百合大喊著。
    杜向天不回應她,只是將油門踩到底。
    目前他不會停車,一停車她又會目中無人的轉身就走;所以,他要找個沒人的地方和她談一談,讓她哪裡也去不了。
    「停車、停車!」黎百合繼續大喊。
    由於時速太快,天氣又冷,杜向天也不會將車篷蓋上,她的絨毛披肩又掉了,此刻她冷到全身僵硬,只剩嘴巴還能動。
    「停、停……停車……」她的聲音愈喊愈小聲,還顫抖著。
    臭、臭男人,他一定是……是故意的,他自己有風衣外套,也有眼睛看到她穿著無袖上衣,可他就是不把車篷蓋上。
    她冷到連在心裡罵他也頻頻顫抖。
    「哈——啾!」完了,她打噴嚏了,一定會感冒。
    此刻,車子停在連路燈都沒有的郊區,也因這裡看起來很荒涼,黎百合覺得愈來愈冷了,牙齒也開始打顫。
    「哈——啾!」完了,她真的感冒了……可能是太冷了,冷到無法思考,她竟在車子停下的第一時間推門下車,還抖著聲音罵了一句:「小、小……人!哈——啾!」
    杜向天在此時蓋上車篷,隨著車篷緩緩蓋上,他也緩緩地說道:「這裡沒人沒車,又黑又冷,你確定要下車?」
    黎百合看著車篷在他語畢時剛好完全蓋上,她竟連瞪都瞪不到他,氣得都快哭出來了。
    「哈——啾!」
    她愈來愈冷,可自尊不容許她再上車,偏偏理智又催促著她趕快上車,她不能感冒,過兩天還有服裝秀要走……她就這樣僵在原地。
    藉著車燈,車裡的杜向天清楚的看到黎百合的身子微微顫抖著,她的表情則是一副氣得快哭出來、還頻頻打噴嚏的好笑模樣。
    秉持著紳士風度,他推門下車,邊繞過車子邊脫下自己的外套,把外套披在她肩上,為她打開車門。
    披上他的外套,她的身子隨即溫暖起來,他的外套有一股很好聞的味道,應該是屬於他的味道,很好聞。
    「我可是為你開門了,還是不想上車?那……」他佯裝要關上車門。
    「我又沒有說不上車……哈啾!」她吸了吸鼻子,緊緊拉住他的外套,接著說:「人家的腳凍得僵住了嘛!」
    杜向天一聽,只好再度抱她上車,可這回不是用丟的,而是輕輕地將她放到駕駛座旁的位子,接著關上車門,他再繞過車子,坐進駕駛座。
    「我就跟你約一次會,就只有一次!我對建築師真的沒興趣,這也是我第一次和我沒興趣的人約會。」杜向天一上車,黎百合立刻說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為他破例,可能是他的外套太溫暖了吧……
    她的自以為是,令杜向天轉頭看著她。
    這女人竟以為他是迷戀她的男人之一?聽了她自以為是的話,杜向天真是啼笑皆非。
    然而她那句「我對建築師真的沒興趣」,卻侮辱了杜向天,也令他對她更加不屑。
    黎百合迎視著他深不可測的黑眸,揣測著他的心思,繼續說道:「嫌少啊?那也沒辦法,不能再多了。」
    這女人仗著自己天生麗質,狂妄到了極點,他杜向天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女人,今天算是開了眼界!
    黎百合繼續看著他。
    「明天我有空,可以陪你吃晚餐、夜遊。」頓了下,她聲明:「喂!不要到太差的餐廳,我會吃不慣。」
    她愈說愈暴露出拜金的心態,讓杜向天不禁想要教訓、教訓她,等他心情轉好,再和她談要她在時尚界消失的事。
    「明天是吧?吃不慣太差的餐廳是吧?我記住了。」他冷冷一笑。「明天我到哪裡接你?」
    黎百合說了一個地點,接著又是一聲——
    「哈——啾!」
    翌日,天氣更冷了,碰上今年第一波造訪台灣的冷氣團。
    騎著高中時代的那輛摩托車,杜向天來到黎百合說的地點。
    原向陽的車停在家裡,可他就是故意騎摩托車來接黎百合。
    他這麼做,是要令一向光鮮亮麗的她醜態盡出;此外也要教目中無人的她,懂得尊重與她不同層次的人、事、物。
    大學時,因他母親的身體情況變差,他便去美國留學,並和母親同住;沒想到他去了這麼多年,他父親還替他保留著房間和這輛摩托車。
    黎百合見杜向天竟騎著摩托車來接她,還遞給她一頂安全帽,當場花容失色。
    黎百合每次出門絕對盛裝打扮,今天也不例外。
    她今天將頭髮高高地盤起,在兩頰各留了幾綹俏麗的卷髮,然而杜向天竟要她戴安全帽!
    再者,她身著羊毛套裝、窄裙,由於今天寒流來襲,她外罩一件絨毛大衣,而他竟要她坐摩托車!
    「我要取消今晚的約會!」她怒聲質問:「你為什麼沒開車?」
    「我在台灣沒有車。」杜向天神情自若地回答。
    「借昨天那輛車啊!」
    「我堂哥要用車。」
    「沒別人可以借嗎?」她氣呼呼地問。
    「懶得為了借輛車四處打電話。」
    「我穿這樣,你讓我坐摩托車?」
    「誰說穿這樣不能坐摩托車?」杜向天反問。
    「你……」她為之氣結。「等你有車我們再約會,不過……屆時得看我有沒有空。」語畢,她轉身就想走。
    「你敢走?你信不信我像昨晚一樣,把你丟上車?」他慢慢地說道,慢得讓人不敢質疑他的話。
    黎百合一聽當真不敢走,她很怕他真會把她丟上車。
    他雖然是個窮酸建築師,可是他卻有著帝王般的氣勢。
    她轉身,「你找個地方把摩托車停好,我們搭計程車好了。」
    「搭計程車不方便夜遊,就騎摩托車。」頓了下,他對她下命令:「戴上安全帽,上車!」
    「今天這麼冷,你要騎摩托車夜遊?」
    黎百合不敢相信的眨著水眸。
    「今天的約會是你決定的,誰教你在約人之前沒看氣象報告?我可管不了這麼多,我只想維護自己今晚的權益。」
    「你……」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戴上安全帽,上車吧。」
    他今晚就是存心要教訓她的,連老天都看不慣她的行為,恰巧來個寒流幫他教訓她。
    黎百合怒瞪著他,卻不知為什麼沒膽子反抗他。
    那些有權有錢的男人,哪個不是對她服服帖帖、唯命是從?就只有他像是在故意找她麻煩。
    算了!今晚一過,她和這個男人就不會再有交集,忍忍吧!
    戴上安全帽,她知道待會兒拿下來時,她變形、散亂的髮髻,會讓她看起來像個邋遢的瘋婆娘!
    抬高美麗的長腿跨上車,她的羊毛窄裙都快撩到胯下,她連忙拉起絨毛大衣,防止春光外洩。
    天啊!誰會盤起頭髮戴安全帽?誰會盛裝打扮坐摩托車?她恐怕是史無前例第一人!
    可惡的男人!她好後悔跟他約會,他昨晚穿的外套上一定噴了迷藥,否則為何她一披上,便決定和他約會?
    「坐好了,要走了。」
    語畢,摩托車像火箭般衝了出去,接著穩穩當當地狂飆著。
    黎百合被嚇了一大跳,雙手連忙環著他的腰,抱緊他。
    她知道他為何要騎摩托車了,原來他是故意要吃她的豆腐。
    待會兒下車後,她一定要跟他說清楚,她不是隨便的女人,吃飯就純吃飯、夜遊就純夜遊,想揩油,門兒都沒有!
    天啊!她的腿好冷,手也好冷……臉也好冷啊!
    她不自覺地更加抱緊他,臉緊貼著他的背,貪婪地吸嗅著那股她不討厭、還覺得溫暖好聞的男性氣息。

《初戀被三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