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他欣然一笑,「說起這個,犬子還真有幾分我當年的風範,五、六歲大的時候便喜歡舞刀弄槍,筋骨不錯,是練武的料子。」
吳越似乎很以兒子為榮,一提到孩子,話匣子便打開,不知不覺和東方曜熱絡起來,聊得十分投機。
秦素玨不由得暗自偷笑。曜果然是個極有心機的傢伙,知道如何去突破對方的心防,化阻力為助力。
相信明天以後,只要有人在吳越面前講一句當今聖上的不是,他非跟對方拚命不可。
眾人聊著聊著,便來了興致,有人端來烈酒,東方曜大大方方的便和眾人喝了起來。
酒過三巡之後,氣氛也越加熱絡,又一碗烈酒下肚後,他起身道:「男子漢大丈夫,就要有理想有抱負,做出一番成就,將來也能給後世子孫做個榜樣。不管大家之前有著什麼樣的誤會,朕希望從今以後,你們都能齊心為北嶽效力,朕不會主動進犯他國,但有一天若有人欺到咱們頭上,絕對要他們滾回去。」
說完這番話,他舉起酒碗,先乾為敬。
見狀,眾將士也都舉起酒碗,一飲入腹。
看著這樣的東方曜,秦素玨心頭激動,內心感慨萬分。
這才是真正的帝王之姿嗎?
她有種預感,曜將成為北嶽史上,最有聲望的一代明君。
這些馬上論英雄的男人,平日就不拘小節,此時多貪了幾杯,膽量也跟著變大,便有人好奇的問道:「皇上,我們都知道當年您登基之時,曾昭告天下,今生只娶皇后一人,且永不納妃,那麼您身邊這位像仙子一樣的姑娘,和您究竟是啥關係啊?」
話音剛落,大伙的目光便都移到秦素玨的臉上。
她有些害羞,急忙低下頭,心底暗道:果然是些大老粗,想到什麼就問什麼。
東方曜卻朗笑起來,一把攬住她的肩頭,說:「她便是朕的皇后,也是朕此生唯一會娶的人。」
秦素玨臉色驟然漲紅,不由得暗暗瞪了他一眼,彷彿在責怪他說話怎能如此直接。
眾人都有些驚訝,仔細打量她。此女雖然貴為皇后,卻不似尋常女子那般嬌貴孱弱,反倒落落大方、不拘小節,十分有女中豪傑的感覺。
「自古以來,皇帝都是三宮六院,妃子無數,而皇上貴為天子,卻發誓只娶一人,這可真是史無前例的奇事啊。」
東方曜卻一本正經道:「別人想娶多少個不關朕的事,不過朕只有一顆心,這顆心只能容下一個人,若是多了,那朕可就消受不起了。」
聞言,眾人哈哈大笑。
秦素玨被他的話說得更加羞紅了臉。早知道這人這麼放肆,她就躲在主帳裡不出來了。
這頓晚飯,大伙吃得都很高興,當兩人回到主帳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
兩人洗漱一番後,東方曜便迫不及待地將秦素玨攬到榻上,在她沒來得及反抗時,已經重重印下一吻,堵住她即將出口的嬌呼。
隨著他逐漸加深的親吻,她慢慢放棄掙扎,沉浸在這記深吻中。
半晌後,他的唇稍稍退開,四目相對,喘息聲瀰漫在兩人耳邊。
「素玨,我今晚很開心,自從登基為帝之後,一直在皇宮內院中做個規規矩矩的皇上,突然好懷念我們過去起兵奪位的日子,雖然辛苦,卻充滿甜蜜。」
「所以你就不管不顧的,當著那些將士的面,說出那番話來?」
東方曜嘿嘿一笑,「那番話可都是我的心裡話,難道說不得嗎?」他吻了吻她的眼睫,「世人皆知,我東方曜本是薄倖之人,大概是生於皇宮,又遭到親生父皇的迫害,讓我不再相信人世間還有什麼真情存在。
「可你卻如一隻彩蝶翩翩飛進我的生命裡,為我干潤的心田注入希望,素玨,我可以所向無敵,但前提是你必須在我身邊支持我、陪伴我,只要一想到你會離開我,我的心就在滴血,一旦血流光了,我就會死掉……」
她急忙摀住他的嘴,瞪他一眼,「什麼死不死的,不准你胡說八道。」
「素玨,我就知道你到底是捨不得我的,答應我,這一輩子就留在我身邊,哪也不准再去了。天下女子再多又如何,我只要唯一想要的那個人,能一生一世陪在我身邊,便已足夠。」
在安豐停留四、五日之後,東方曜終於準備起程回京。
隨他前來安豐的兩千精兵,一半奉旨繼續駐守這裡協助賑災。
在地震中死亡的屍體被抬到了處焚燒,以免造成病疫傳染,釀出更大災禍。時值夏日,各種傳染疾病非常猖獗,為了確保活下來的災民健康,東方曜還派人回京調遣軍隊運來藥材。
當地災民在皇帝一連串積極救災的措施下,感覺到希望也慢慢振作起來,興動土木,重建家園。
東方曜離開時,整個安豐的老百姓列隊送行,以吳越為首的將士也信誓旦旦保證,以後一定會聽從朝廷調遣,一切以大局為重了
這趟安豐之行,為他奠定良好的帝王形象,很多年之後,仍有百姓爭相流傳著這段佳話。
在安豐和京城之間有個叫勝德的地方,當年永炎帝還活著的時候,曾命人在那裡大興木土,蓋了一座行宮。
所以回程時,東方曜派人先行到行宮知會,他們一行人要在那裡落腳幾日,讓行宮裡的奴才好生準備著。
勝德行宮附近,有一處皇家獵場,當軍隊抵達行宮時,東方曜便命令眾人在此暫時休息整頓。
而他和秦素玨則在行宮休息一晚後,一人騎著一匹馬,來到附近的皇家獵場。
這日午後的陽光並不毒辣,兩人在空曠的獵場內策馬奔騰,嬉笑玩耍,好不愜意。
過去的美好回憶讓兩人皆十分懷念,那時東方曜還沒登基,運籌帷幄時,偶得清閒,便和她策馬踏青,享受暢避天地間的美好和浪漫。
正沉浸在一切盡在不言中時,一隻小白狐從他們面前跑過。
兩人同時望向對方,東方曜率先道:「素玨,你看那小狐狸毛色不錯,若是抓到手,替你做一雙狐皮手套一定保暖又好看。」
「你心腸真是歹毒,那麼小的一隻狐狸,顯然是剛離開母親懷抱的狐患,你卻要把它宰殺,做什麼狐皮手套。」
被她狠狠一瞪,他十分委屈。「我這不是為你打算嗎?難道你不喜歡那隻小白狐?」
「喜歡倒是喜歡,不過卻不忍心殺它。」
「那還不容易,咱們把它抓來,然後帶回宮去養著,我記得你最喜歡小動物,還記得幾年前我們養的那只白貓嗎?可惜後來它不小心吃了老鼠藥死了。」他還記得她為此傷心了好一陣子。
兩人邊說邊追趕著那隻小白狐。
東方曜笑道:「素玨,咱們打個賭吧。」
「賭什麼?」
「看咱們誰先抓到那隻小白狐,輸的一方,要讓贏的那方親嘴。」
聞言,秦素玨氣得直瞪眼,「你還能更奸詐一些嗎?按你這麼說,不管輸贏,我們不都要親嘴?」
「哈哈,親嘴這兩個字,從你嘴裡說出來可真是美妙動聽。」
她被他調侃得俏臉飛紅,只覺得這男人實在可恨,偏偏自己臉皮又沒他厚,只能被他在言語上佔便宜。
說話間,那小白狐向林裡跑遠。
兩人不再多言,急追而去。不多時,那小狐狸便消失不見,兩人分頭尋找,各自散開。
秦素玨憑著敏銳耳力,四處尋找小白狐的身影。
嗖!一聲,小白狐在眼前一閃即逝,她剛要上前追去,忽然從樹上落下十幾個蒙面黑衣人。
她一怔,旋即從腰間抽出軟劍,與直撲她而來的黑衣人戰成一團。
那群黑衣人路數奇詭,招招凌厲,像是經過訓練的殺手。
雖然不清楚他們的底細,不過從他們的招式看來,這群人擺明了想取她性命。
就在這時,聞聲而來的東方曜和暗中保護他們的暗衛追了過來。
「素玨!」
沒想到轉瞬之間,皇家獵場就出現不明殺手,東方曜擔憂的叫了一聲。
她一心應敵,可就在這時,那群黑衣人發了狠,其中一人從袖裡射出一枚冰冷的袖鏢。
秦素玨及時側身躲過,可那枚袖鏢還是擦傷她的手臂,劃出一道血痕。
這時暗衛和東方曜已趕來,那群黑衣人見勢不妙,急急逃走。
他大怒,命暗衛去追,自己則迅速下馬,跑到她面前。「素玨,你受傷了?!」
說著,他一把撕開她的衣袖,就見手臂傷口處慢慢滲出黑色的血漬。
兩人臉色皆是一變,「那鏢有毒!」
秦素丑不敢耽誤,急忙從懷裡掏出一隻白色藥瓶,拔開塞子,將藥粉撒在傷口上。
「這藥是我師父當年精心煉製的解毒藥,雖然不能將毒祛淨,卻可以暫時護住心脈,不讓毒素蔓延。」
她很冷靜,可東方曜卻很緊張,一張俊容顯得有幾分慘白。
她笑了笑,「沒事的曜,這只是小傷,等我們回京之後,讓太醫仔細瞧瞧,查出究竟是什麼毒,就可以對症下藥,立時解毒。」
東方曜的臉色並沒有因為她的寬慰而好轉,他緊緊將她抱在懷裡,抖著聲道:「我以為只要你留在我身邊,就可以高枕無憂,享一世清福,沒想到那些人膽大妄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也敢傷害你……」
感受到他微微顫抖,秦素玨輕聲安慰他,「我沒事,曜,你別這樣,你這樣只會害我更加擔心。」
他不再多言,抱著她縱身上馬,「今晚先回行宮,明早立刻回宮。」
原本還打算在行宮多待幾日的東方曜,此時已經失去繼續遊玩的心情。
秦素玨點點頭,沒有說話,因為她敏銳的察覺到,在這偌大的皇家獵場中,彷彿有一雙窺視的瞳眸,正緊緊鎖定她的身影。
夜裡,臂上的傷令秦素玨疼得額冒冷汗,她知道那是因為袖鏢上淬的劇毒發作了。
雖然有解毒藥暫時穩住心脈,可毒素凝在傷口處,火辣辣的刺痛感,讓她無法安然入睡。
寂靜的夜裡,隱隱約約的傳來簫聲。
秦素玨警覺的在黑暗中睜開雙眼,她先是探查了下睡在身邊的東方曜,透過窗外灑進的淡淡月光,她看見他睡得極熟,鼻間發出均勻的呼息。
那簫聲斷斷續續,時起時落。
看來在皇家獵場時,果然有人在暗中注視著她,這簫聲也擺明是故意吹給她聽的。
悄無聲息的起床,她回頭看了仍舊熟睡的男人一眼,隨便抓起外袍披在身上,小心翼翼的掩門而去。
雖然是行宮,可依然有侍衛按時輪替四處巡邏。
秦素玨小心躲過侍衛的耳目,踩著輕功,循著簫聲,神鬼不知的出了行宮。
簫聲漸漸明顯,寂靜的夜裡,隱約看到了抹黑影佇立在不遠處。
那黑影見她出現,往前疾跑幾步,似乎在引誘她跟上他的腳步。
她怔楞了下,便追著那身影而去。
漸漸的,離行宮越來越遠,那黑影終於停下。他轉身,藉著月光,秦素玨看清對方的面孔,的確如她所料,這人正是那神秘的青衣男子。
對方在她的注視下微微一笑,抬起手,扔給她一隻小巧的白色瓷瓶。
她本能的接個正著,不解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