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內,幾個企劃部員工正在討論一個新的合作案,身為執行總監的程紫凝在聽完大家的意見之後,終於發表自己的看法。
「凱風集團的負責人提出來的這個構思很好,他為我們酒店推薦各家旅行社,我們給他們公司一定的利益分紅,如果他們的條件不過分的話,這個合作可以繼續。
「不過商場上的人都知道,凱風集團現任的CEO,在選擇談判對象的時候要求很怪,對方必須是女性,不是美女不見,不年輕的不見……」
「是呀,這件事我也聽人家說過。」一個職員接話,「聽說凡是和凱風集團負責人談生意的女人,都會被他拐到床上呢,這年頭錢真是不好賺啊。」
程紫凝看向始終未吭聲的柯芷冷,扯出一個嘲弄的笑容。「這樣的人才我們酒店又不是沒有,如果柯小姐肯出馬的話,別說是凱風集團的CEO,就連總統也會折服於這樣完美的外表之下吧。」
她不冷不熱的幾句話,令在場的一票員工同時屏住了呼吸。
被當成焦點的柯芷冷,冷凜著目光迎向她挑釁的面孔。「我是不是在程小姐的口中,聽到了什麼奇怪的邏輯?」
「奇怪嗎?為什麼我不覺得?」她狀似無辜的聳聳肩,「全酒店上上下下都知道柯小姐打著冰山美人的旗號,實際上卻在私底下做出很多見不得人的勾當,就連我們一向眼高於頂的老闆,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柯小姐還有什麼奇跡創造不出來?」
「像柯小姐條件這麼好的女人,在我們酒店還真是不多見,所以這次與凱風集團的洽談我自然就想到了柯小姐,畢竟出賣色相在這個時代也沒什麼了不起,不是有句話說,笑貧不笑娼嗎?」
聽著她句句帶諷的語言,柯芷冷不怒反笑。「難怪程小姐會有這種奇怪的邏輯,原來程小姐曾經做過妓女啊。」
她不理會對方在瞬間變黑的俏臉,態度從容的環住雙臂。「只有做過的人才會對這套業務駕輕就熟,像程小姐這般年紀輕輕的女人,在餐旅業能有如此高的成就,想必您一定已經和N個以上的男人發生一些我們這些小人物所不能想像的事情吧。」她漂亮的臉蛋上全是氣死人不償命的笑容,「看來有時間真該好好的探討一下,程小姐在從事餐旅業之前,是不是曾做過妓女。」
「柯芷冷!」怒吼聲充斥了整間會議室,程紫凝氣得從椅子上站起身,「你說什麼?」
柯芷冷挑起眼皮,懶懶地看著對方。「我說了些什麼,相信你聽得比誰都清楚,不過如果你很想再讓我大聲宣佈一下你曾經做過的職業,我也不介意幫這個忙,畢竟程小姐是一個很前衛的女人,就算做過娼妓,大家也不會因此而笑話你……」
她的話還沒說完,再也聽不下去的程紫凝,就氣得直奔她而來,火人的揚起手臂,一巴掌就要揮向她白淨的臉頰。
「啪!」
耳光聲響起,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柯芷冷靈敏的躲過她的手,反掌一揮,又狠又準的一巴掌打到程紫凝的臉蛋上。
從小到大沒被人打過的程紫凝被這一耳光打暈了,她本能的捂著劇痛的臉頰。「你……你敢打我?」
她剛要發火,就看到會議室的門口,佇立著一個身材修長的極品帥哥,從對方的表情看來,顯然他已經站在那裡有好一會兒了。
「東方!」受了委屈的程紫凝哭著跑到他的身側,並自作多情的將身子倚進他的懷中。「那個柯芷冷瘋了,她居然當著那麼多員工的面對我下手,東方,我希望你能秉公處理這件事。」
東方凌僵著身子,冷冷的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對於突然投懷送抱過來的這位大美人顯得有些無動於哀。
他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柯芷冷,俊臉上完全沒有任何表情。
看著程紫凝如小貓咪一般縮進那本該屬於她的胸膛去尋求保護,再看看東方凌不拒絕也不排斥的面孔,柯芷冷的心在瞬間涼了下來。
她無畏地迎向他的目光。「我是打她了,那又怎麼樣?」
程紫凝順著她的話扇風點火,「東方,你看她,做錯事還敢這麼囂張,這種人應該開除她才對!」
「她為什麼打你?」東方凌冷冷的垂著雙眸,冰冷的語氣一點也沒有因為她漂亮的臉蛋上多了五道指痕而產生任何熱量。
「呃……」突然被質問的程紫凝微怔了一下,「她……她不尊重上司,而且還……」
「你諷刺她靠肉體獲取利益了吧?」音調依舊平緩。
「我……」
「還要她出賣色相去接近凱風集團的CEO。」眼微微瞇了起來。
「這個……」
「你受了十幾年的教育,你覺得一個真正有涵養的女人,在這種公共場所中能說出這樣沒水準的話嗎?」
東方凌的聲音漸漸變大,表情也在瞬間變得極其嚴厲,他凜著目光垂視啞口無言的程紫凝。
「我的酒店並不需要一個這樣的管理者,程小姐,非常不幸的,你已經被開除了。」
命令一下,會議室內傳來一陣不可思議的呼聲。
就連柯芷冷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她聽錯了嗎?東方凌要……開除程紫凝?
「東方?」程紫凝露出滿臉訝異的表情,「你……你剛剛說什麼?」
「你聽得沒錯!」他的表情殘酷得幾乎沒有一絲人情味,「我的酒店不僱用喜歡爭風吃醋的員工,你的情緒大大的影響了工作表現,下場就只有被捨棄。」
他冷冷的將懷中的她推開。「我會通知財務部將你的薪水結清,回辦公室收拾你的東西吧。」
「可是東方……」
「你應該知道我的脾氣,我做出的決定,不會輕易改變。」他露出難得的憤怒表情,「對於那些膽敢傷害我親人的生物,我的報復手段通常都會很殘忍,你應該感謝我對你的懲罰還算仁慈。」
「親人?」程紫凝低低念著這幾個字,腦海中一片空白,她看著東方凌,又看向表情同樣不自然的柯芷冷。
親人?東方淒和柯芷冷?他們……
此刻難堪已經掩蓋了所有的迷惑,她知道自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轉身,傷心的離去。
室內出奇的平靜,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東方凌站在門外,柯芷冷站在門內,時間就像被定格了,不前進也不後退。
受不了這種壓抑的氣氛,她緩步走向會議室門口,深深歎了一口氣。「沒必要為了我做出這種無意義的事,就算她真的做了讓人討厭的事,那也是因為她愛你。」
她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偏偏東方凌卻伸手撐住門框,擋住她的去路。
「真的覺得我所做的一切,對你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嗎?」他灼熱的目光緊緊鎖定她的小臉,「還是你覺得自己根本承受不起我對你的感情?」
她狠狠一怔,水晶般閃亮的大眼閃過詫異的光芒。什麼叫他對她的感情?
還沒回過神,她突然感到身子一重,後背抵住門板,柔嫩的下巴被一隻大手用力撐起,東方凌的俊臉突然逼近她的眼前,在她還沒來得及思考的時候,她的唇已經被他所擄獲。
瞬間,她感到天旋地轉,不知時間過了多久,當東方凌的動作停下來的時候,他輕輕捧起她佈滿紅潮的小臉,眼中凝聚著霸氣。
「傻瓜,現在你該明白我對你到底有著什麼樣的感情了吧?」
她的心臟怦怦直跳,眼中只剩下他一個人,大腦此刻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任何思考的能力。
東方凌當著眾人的面將她攬進自己懷中,目光堅定地望向會議室內一票驚呆的員工。
「從今以後,請大家記清楚,柯芷冷,是我東方凌的人。」
本年度最具爆炸性的新聞終於問世。
而當事人柯芷冷,在此刻也徹底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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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芷冷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頭疼、四肢無力、看東西很模糊,而且還有暈眩的感覺,在反覆折騰了將近半個小時後,她知道自己很有可能是患上了重感冒。
所車今天是週末,她可以不必去上班。
她像只虛弱的小貓咪一樣摟著枕頭,雙眼茫然的望著臥室的天花板。
東方凌、東方凌……
她所有的腦細胞完全被這個名字的主人所佔據。
最近發生的事情真是太多了,東方凌為了她做出一連串異於常人的舉止,甚至還為了她開除程紫凝。
多年前是這樣,沒想到這麼多年之後他還是這樣。
他還愛著她,是這樣嗎?
或者,他口中的親人和家人,只是字面上的一層最簡單的解釋?
她的大腦已經亂成一團,在她最虛弱的時候,突然很想看到他的人,聽到他的聲音。她艱難地從床頭拿過手機,經過一番掙扎之後,她終於還是撥了他的手機號碼。
奇怪!為什麼她的心跳會不自覺的加快?
為什麼她會沒道理的緊張起來?
電話剛接通,彼端就傳來一陣刺耳的吵雜聲,還沒等她開口,便傳來東方凌略帶調侃的笑聲。
「芷冷嗎,是不是想我了才打電話給我?」他似乎正在走路,語氣中還帶著濃重的喘息聲。
「你可以來我家嗎?」她就像一隻受了傷的小獸,聲音弱得幾乎失去一切抵抗能力。
「我現在在日本,你怎麼了?」他有些焦急的問道。
「日本?」她低喃。兩天前還在台灣,怎麼一眨眼就跑到日本去了?
「這邊有一個工程需要我親自視察。芷冷,你生病了是不是?嗓音為什麼啞啞的?」
「我沒什麼,如果你忙我就不打擾你了。」她失望的掛上電話,知道他目前人在國外,她發現自己的心底居然產生了空空的無助感。
抱著軟綿綿的枕頭,狼狽的趴在大床上,肚子好餓,嘴巴好幹,一個人的生活,到處都充滿了單調和孤獨,她好想將自己偎進東方凌溫暖的懷中,哪怕是尋求片刻的安慰。
淚水順著眼眶汩汩流下,人只有在生病的時候,才會表現出如此脆弱無助的一面。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在半夢半醒之間,彷彿聽到耳邊有低低的說話聲。
這個聲音既年輕又好聽……東方凌?她是在作夢嗎?
她慢慢張開雙眼,看到自己躺在家中的大床上,床邊一支鐵架上的瓶子裡,某種液體正一滴一滴的往下流著,此刻她才驚覺自己的手背處插著點滴針。
不遠處,高大俊美的東方凌手裡拿著手機,正坐在一邊低聲的說著什麼。
「我知道日方要求我本人必須親自到場,可是芷冷生病了,錢再重要,也敵不過芷冷在我心中的價值,如果他們因為這件事而要終止合作,你可以告訴他們隨便。」他的口氣不容反抗,「司毅,無論怎麼樣,你盡力而為。」
見他收起手機,偷偷打量他的柯芷冷急忙閉上雙眼裝睡,沒多久,她的額頭上多了一隻溫暖的大手,他的力道很輕很柔,像怕把她碰碎了一樣。
當他的手輕輕地捏住她的小手時,她突然加重了反握住他的力道,這個動作令東方凌微微一怔,他看著她張開雙眼,黑色的瞳孔倒映出她的影像。
「芷冷,你醒了?」聲音中帶著心疼的關切。
「很早就醒了。」
「生病了為什麼不早一點告訴我,知道我剛剛踏進你家家門的時候,你的頭燙得都可以煮開水了嗎?」他的語氣帶著責備,手指懲罰性的敲了敲她的額頭,「我不准你再有下一次。」
「你剛剛在電話中所講的那些我都聽見了,我知道你今天去日本有一個非常重要的生意要談,可是你卻……」
他的手指及時掩住她的小嘴,並且朝她搖了搖頭。「傻瓜,這些不是你該關心的問題,現在最重要的是,我要你在最快的時間好起來。」
他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生病的樣子真是醜死了,臉都燒得紅紅的,你看看你把自己搞得多狼狽啊,所以……」他修長的指頭撥弄著她柔軟的耳垂,「我要看到一個健康漂亮的柯芷冷,知道嗎?」
這種被關心、被呵護的感覺,讓她的眼眶情不自禁的濕潤起來。真該死!她發現自己在東方凌的面前特別喜歡哭。
「怎麼了?」他心疼的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淚水,「身上還有不舒服的地方嗎?我剛剛叫了醫生過來,他說等你吊完點滴,再吃點藥好好的睡上一覺,病情應該就可以穩定下來。」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她仰起淚眼婆娑的小臉,「我以為你這次回國再看到我,會很討厭我、憎恨我,可是你對我卻一如既往的疼惜和愛護,我真的很迷惑……」
「我為什麼要討厭你、憎恨你?」他就像溫柔的鄰家大哥哥,異常疼寵的將柯芷冷攬到懷中,「傻丫頭,你到底在迷惑些什麼?」
「……有關許正傑被打的那件事,我知道……是我誤會了你。」
這個始終壓在她胸口的痛,令她悶悶不樂了好多年。
當她知道他之所以對許正傑做出那種行為的真正目的,是為了要保護她的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的愚蠢。
提起這件事,她甚至不敢抬頭去看他,她真的很內疚,可之前就是拉不下臉來道歉。
東方凌因為她的話,英俊迷人的臉上不禁露出一抹好看的笑容。
「我是不是聽到了某個任性的小女人在向我道歉?」
他的芷冷、他的女孩、他此生最在乎的人,她可能從來都不知道,他對她的疼愛和包容,已經到了一種連他自己都沒法估算的程度了。
她有些難堪的低下頭圳。「當年由於我的任性和驕傲,沒能和你一起出國留學,我想……你一定恨死我了吧。」
她很後悔,可是她沒有挽救的能力,她知道自己在感情上是一個懦弱的逃兵,每當問題出現的時候,她總是想方設法的去逃避,而不是鼓起勇氣去解決。
「我的存在讓你感到被束縛,那個時候我想你更需要的是時間的調節,至於限……」他用力地扳過她小巧的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我不會讓自己的人生被這個字所取代,你明白嗎?」
她仰起臉看著他,以前他出色的外貌總是給她帶來心理上的壓力,可到現在她才發現,看到他,她的心就會莫名的得到滿足。
小手不禁攀上他稜角分明的輪廓。「那個時候你明知道我誤會了你,為汁麼不向我解釋?」
「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我要的只是你的信任和理解,如果你對我的愛產生了質疑,我想就算我的解釋贏得了你的心,那也是一段殘缺的愛,況且……」他的大手包住她游移在自己臉上的小手,「我不想讓你知道那個許正傑到底有多卑鄙,因為他不配造成你的困擾。」
這就是東方凌!
她該瞭解他的,就算他做了任何常人所不能理解的事情,甚至包括暴力,絕對都是有理由的。
她好慚愧,因為她總是衝動的去看待每一件事,結果換來的往往是後悔和自責。
「你放棄了我這麼多年,這就算是對我任性的懲罰吧。」
她總該受到一點教訓,因為東方凌太寵她了,她不知道自己再被他寵下去,會不會變得更加不可理喻。
「我有放棄過你嗎?」他突然斂起眉頭,有些嚴厲的瞪了她無辜的小臉一眼,「你以為這些年我對你不聞不問,就是對你的放棄?」
柯芷冷不解的眨眨大眼,至少她以為的就是這個樣子。
他佯裝生氣的敲敲她的額頭。「所以說你是傻瓜啊,如果真的想放棄,我又何必讓我爸媽不管用任何方式都要將你留在東方之城上班?」
「呃?」她因為他的話而怔住,「可是我以為……」
「這些年來你所走的每一步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對你的不聞不問,並非是放棄你,而是希望你清楚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麼,當你尋找到人生目標之後,才能真正的長大和成熟。」
「凌……」
她哽咽的喚著他的名字,即使這些年來她痛苦過、傷心過,可是當她親耳聽到他的離去並非放棄,而是對她的另一種愛,她真的感動了。
東方凌緊緊地將她抱在懷中,下巴輕輕抵住她的頭頂。「所以我不允許你以外的任何一個女人叫我『凌』,因為只有你才擁有這個資格。」
他的語調沉沉的,卻包含了一種堅定的承諾。
被他抱在懷中的柯芷冷胸口一悸。沒錯,他是他父母口中的兒子,是程紫凝口中的東方,是眾員工口中的老闆,他只是她的凌,他是她的……
承諾在此刻顯得微不足道,因為她與東方凌之間的愛情,根本毋需用那些華麗的言語來裝飾。
當四片唇貼到一起的時候,她的心不再脆弱,因為她已經找到屬於自己的港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