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展先生,請您聽我解釋,上次跟客戶的約,我不是故意遲到的,我在赴約途中正好接到醫院的電話,我老婆有先天性心臟病,那天她剛好病發……」
    朱小米剛從臥室走出來,就聽到樓下傳來一個男人快要哭出來的聲音,不免教她疑惑。
    是誰啊?但她昨天才搬進來,對展家的成員不熟悉,不管樓下是誰,她出現好像都不太好,可是……她又很好奇。
    她小心翼翼的彎著腰,順著樓梯欄杆的縫隙望向客廳,型的樓梯可以讓她的身影不容易被發現。
    客廳裡,即使穿著簡單家居服的展傲澤,仍像個高傲的王子般交迭著雙腿坐在沙發上,神態自若的看著手中的報紙。
    走狗……呃,特助風揚仍是恭敬的立在他身邊,但眼睛盯著站在他們眼前哭訴的中年男子,似乎等著主子一聲令下,就要把人趕出去了。
    「展先生,請您再給我一次贖罪的機會,我一定會挽回公司的損失。」
    聞言,展傲澤漫不經心的斜睨了對方一眼,垂下頭,手臂一張一闔,繼續翻看報紙。
    「說完了嗎?」聲音淡漠,沒有任何指責的意味,相對,聽來也沒有溫度,單純的詢問。
    「展先生?您的意思是……」
    「說完了嗎?」對方一點頭,展傲澤對特助使了個眼色,「風揚,可以送客了。」
    話落,中年男子再次緊張的開口求情,「展先生,請您不要解雇我,我是家裡唯一的經濟來源,加上我老婆現在又住院,還有動手術也需要一大筆錢……」
    展傲澤看都沒看對方一眼,「我不想知道你家的財務狀況。」
    「不然,看在我為公司賣命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能不能……」
    「用過了。」抬起頭,展傲澤眼睛瞇起來,看起來有些不耐,「我就是看在你那句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才讓你進門,讓你有十分鐘解釋的機會。」
    「展先生,我……」中年男子還想說什麼,但人已經讓風揚拉起來,拖了出去。
    朱小米在樓梯上看到眉頭都皺起來了,她就是這個性,眼不見為淨,但如果看到了,那比別人大點的同情心就會冒出頭。
    不過還輪不到她開口,客廳裡的男人就先說話了。
    「我不知道妳有偷聽別人說話的習慣。」
    他還是埋在報紙裡,頭連抬起看她都懶,只是聲音裡的輕蔑倒是毫不掩飾。
    朱小米心底一驚,這傢伙後面有長眼睛啊?還是也會古人那招聽音辨位?連她躲在哪裡都知道。
    既然被發現了,正好她也有些話不吐不快,當然是直挺挺的走下樓,至於幹麼直挺挺,因為氣勢不能輸人嘛。
    光聽剛剛他嘲諷的聲音就知道,她等會有場硬仗要打。
    走到沙發旁,她也學他一派鎮定的坐上沙發,蹺起二郎腿,語氣自然……呃,盡量自然。
    「先說好,我沒有偷聽,那是我要下樓吃早餐,正、好聽到的。」她刻意強調「正好」兩個字,不然被懷疑偷聽,她等會要仗義執言的話,不就很虛?
    他嗤笑,「嗯。」
    應得那麼隨便,擺明不相信,但她不能發脾氣,她有更重要的事要說:「呃,對了……那個,既然我正好聽到,就不能……你知道的嘛……」
    「我不知道妳有口吃的毛病。」
    這一嘲諷把她的吞吞吐吐治好了,「我是說得饒人處且饒人,遲到也不是什麼大錯,況且……」
    「六百萬。」
    「蛤?」
    他終於願意抬頭看她,眼神卻透出對她的不知天高地厚感到不屑,「他的遲到讓公司損失六百萬,最重要的是失去公司的信譽和客戶的信任,妳覺得這不是大錯?」
    「這……你說的沒錯,但他這種情形是例外,他老婆心臟病發也不是他願意的,我想任誰在人命跟金錢之間選擇,都會選擇前者吧。」知道他沒說錯,但她還是覺得該給別人一點後路才對。
    「妳沒說錯。」頓了下,冷冷看了她聞言後,閃著光芒的眼睛,他伸手拿起桌上的咖啡啜了一口,「這的確是選擇題,既然他選擇去看老婆,就應該承受我解雇他的下場,很公平,我沒做錯。」
    像當頭被一桶冷水淋下,她不得不說,跟這種人爭論,很無力。
    她歎了口氣,「你是沒有說錯做錯,但人除了對錯之外,還有人性啊!換個角度想想,如果是你自己面對這樣的選擇題,你會赴約還是去看最愛的家人?」讓他自己選擇,答案就很明顯了吧。
    「赴約。」
    立即的,她揚聲指責,「你騙人,你是怕爭不過我吧?」
    「這是很簡單的問題,去醫院,又不是醫生,除了乾著急之外什麼忙都幫不上,還不如赴約幫公司爭取利益,還能賺取付家人治療的錢,我有說錯嗎?」他從小最會的就是選擇題,他選的,向來是能為自己帶來最大利益的,絕對不會錯。
    靜默一陣,朱小米都沒開口,展傲澤則是繼續低下頭,看今天的第四份報紙。
    等到他傳來第三次翻閱報紙的聲音,她才出聲。
    「你就是什麼都做最有利的選擇,才會什麼都沒有。」淡漠的表情終於有點改變,臉變得僵硬了一點,「你想說什麼?」
    「人除了理性也要感性,退讓也是擁有的一種方式,拿你懂的來說,經濟學上最大的效用,不是喜歡的就一直吃,過頭了效用就會遞減,人需要豐富的情感,你總是利益優先,到現在……你覺得那些利益對你來說還是一樣重要嗎?」
    「你很囉唆。」淡淡一句,他不再看她,「給你十秒鐘,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朱小米也很有骨氣的站起身,覷了他一眼,她不知道該生氣還是同情他,這種人……注定一輩子孤單。
    偏偏,她竟覺得這樣的他,很讓人心疼……大概是,她旺盛的同情心又氾濫了吧。
    她離開客廳,身影消失在樓梯後,展傲澤將手上的報紙揉爛,用力丟到桌角。
    已經回到客廳的風揚,在兩人談話時站在門口不敢上前,現在看到老闆生氣了,連忙躬著身子走到他面前。
    「澤少,這次開價多少?」
    展傲澤斂著眉頭,不解的看他。
    「啊,我懂了,這朱小米這麼沒禮貌,我們連遣散費都不用給她。」風揚有些得意自己猜透老闆的想法。
    展傲澤縮緊瞳孔,「我有說過要解雇她嗎?」
    「澤少?」沒好氣的瞪了對方一眼,展傲澤站起身,「自作聰明。」邁開步伐,他也離開客廳。
    與其說他是對朱小米生氣,不如說他是對自己生氣吧。
    他的理念,竟然因為她短短的幾句話而動搖了……
    被留下的風揚仍是一臉錯愕,這是第一次,他看到有人得罪澤少卻安然無恙的。
    這個朱小米,到底有什麼本事?
    那天不歡而散之後,朱小米連著好幾天都沒看過展傲澤,聽傭人說,這種情形是常態,他時常忙到睡公司或是凌晨才回家,不然就是出差。
    這幾天她稍微做了點功課,瞭解一下自己的僱主。
    展傲澤經營的展氏集團,是觸角很廣、在台灣擁有舉足輕重地位的大財團,只是,實際上的大股東是他爺爺展子豪。
    展子豪雖然在董事會上推舉孫子當執行長,不過聽說他還沒將股份移轉給展傲澤,所以展子豪仍是展氏集團握大權的人。
    不過,商場上的事她不感興趣,她好奇的是,怎樣的家庭會養出展傲澤跟展少傑這種個性的孩子?
    聽說,展氏夫婦多年前去世了,展子豪沒跟孫子們住一起,偌大的豪宅只有兄弟倆生活,偏偏展傲澤又時常不在家,朱小米猜想,年紀還小的展少傑是因為寂寞,才會變得這麼偏激,而這只是引起別人注意的手段。
    這幾天她跟展少傑相處的時候發現,之前展傲澤在家的時候還好,等沒看到人之後,展少傑的整人手段就出籠了。
    她明明是保母,但小惡魔總是把她當女傭兼玩具,不斷的差這她之外,三不五時就會在她床上放蟑螂、蚱蜢、金龜子之類的,期待她驚聲尖叫,或乾脆嚇到辭職。
    所幸,把她當女傭,她就左耳進右耳出,反正僱用她的是展傲澤又不是展少傑,不是發她薪水的人,她幹麼對他唯唯諾諾?那如果是整她,她就更不怕了,小惡魔那些招式她以前常拿別人當實驗品,當然不會怕。
    終於等到小惡魔進入夢鄉,傭人也都離開主屋後,洗完澡的朱小米到廚房覓食。
    老實說,在展家是吃飽穿暖睡好,但山珍海味吃多了也不舒服,今天晚餐她幾乎沒吃什麼,所以現在餓了,打算煮點清淡的東西吃。
    炒了兩道青菜,正顧著煮粥的朱小米,意識飄遠,想起小惡魔倒是笑了,其實,他不過是個想要人疼的小鬼。
    那只放她床上的甲蟲,她收起來了,打算明天有樣學樣放到他的書包裡,就當作是兩人的「友誼互動」。
    剛回家的展傲澤循著菜香,在廚房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一一朱小米的長髮用鯊魚夾夾起來,但仍有幾絲不乖的發落在她的肩頸,襯著她白皙的脖子,看來頗為性感。
    她應該是剛洗過澡,已經換上睡衣,一點都不性感的棉質睡衣,他竟覺得有幾分可愛,而空氣中隱隱飄散的沐浴乳香味,配上飯菜香,還有她嘴角溫柔的微笑,讓他有種「回家」的感覺。
    這就是回家嗎?他不是很清楚,對他來說,房子就是睡覺的地方,除此之外就是一棟建築物,沒有什麼特別。
    而這是第一次,他覺得回家跟他出差去住的飯店,好像有點不一樣。粥已經好了,關掉火.朱小米轉身要拿隔熱手套,立即被背後靈嚇了一跳,「啊一一你想嚇死我啊?哪有人走路不出聲的。」
    「你在幹麼?」他沒想過要凶她.但話說出來就是生硬,聽起來就像是指責。
    他有點後悔,卻發現她一點都不以為意,還是笑笑的樣子。讓他放寬了心。
    「煮宵夜,你剛下班啊?」她的語氣充滿關心。
    展傲澤身上還穿著西裝,手提公事包,看起來很累,害她的同情心又冒出頭,忍不住覺得他好可憐,至於幾天前才被罵的事,早忘了。他點頭,「嗯。」
    「你有吃晚餐嗎?」這句話是白問,他這麼大的人應該不需要人提醒要不要吃晚餐。
    「嗯。」
    「你吃什麼?」隨口問問的,因為不知道他為什麼不走,所以她隨便找點話題來聊。
    「不記得。」
    拿了手套,轉過身將鍋子放到桌上,她笑出來,「哪有人晚餐吃什麼不記得的啦,你是不想說出來刺激我是吧。」像他這種有錢人,肯定是吃好料的。
    「是風揚買的,只要可以填飽肚子繼續工作,不管是吃什麼都無所謂。」吃飯這種選擇題沒有利益可言,他不用選擇。
    聞言,朱小米覺得自己要哭了。
    展傲澤是個討人厭的人,強迫……呃,半強迫她當他弟保母,前幾天還說不想看到她這種渾話,可是……她就是覺,得他活得很悲哀。
    她伸手搶過他的公事包,不理會他眉頭微攏,把人推到餐桌旁坐下,「加班很累吧?吃點東西再去睡。」
    「我沒有吃宵夜的習慣。」他剛剛只是因為氣氛太溫馨,突然想跟她聊幾句而已,並沒有打算留下來。
    展傲澤作勢要起身,但肩頭又被人壓下,朱小米迅速的送上一碗粥,「只有兩道青菜是寒酸了點,但適合宵夜,你嘗嘗看。」
    對上她期待的眼神,他頓時無法拒絕,舉起筷子就開始夾菜,看他妥協了,她也坐上他對面,為自己添了一碗粥。
    剛開始氣氛有點僵,說實話兩人本來就不熟,實在沒有什麼好聊的,但幾分鐘之後,她突然很想笑。
    嗯,該說是得意的笑……因為他進食的動作加快了。
    「你笑什麼?」她憋笑的功力不太好,他感覺得出來。
    這頓飯跟往常很不一樣,他覺得飯菜特別香,明明是一般的青菜,連肉絲都沒有,他卻覺得很滿足。
    「沒什麼,你這幾天上哪了?我怎麼都沒看到你》」話一出口,她便有些後侮,她這語氣像在跟他撒嬌抱怨,他會不會覺得她太腧矩?
    「加班,回來的時候你跟小傑都睡了。」他在想,明天也早點回來好了。
    嗯,怎麼這話聽起來更像在撒嬌抱怨啊?朱小米邊吃邊深思。她沒說話,他卻不想讓話題斷了,「小傑最近怎麼樣?」
    「他啊……我只能說你們果然是兄弟,為求目的不擇手段。」展傲澤是為了公司利益,不在乎別人的想法,展少傑是為了趕她走,無所不用其極。
    「不擇手段?」他不是頭一次聽到別人這麼形容他,但這次心頭卻悶悶的,「因為我前幾天解雇那個老婆心臟病發的員工嗎?」
    「沒錯,你實在不應該把……」
    「我沒有解雇那個人。」
    「咳咳咳……」她差點噎死,猛喝了一大口水後,才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你……你剛剛說什麼?」這次他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不過仍鎮定的說:「陳經理是個有才能又對公司忠心的人,我相信經過這次的教訓,他會更珍惜我給他的機會,為公司創造更大的利潤,我是為公司著想。」
    陳經理來求情的隔天,他就撤銷解雇他的決定了,而絕大半的原因……即使他不想承認,但的確是因為朱小米一番話。他不想成為她口中冷血的傢伙,別人的想法他不在乎,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不想朱小米這麼看他。
    聽完他的解釋,朱小米覺得心裡暖呼呼的,他有把自己的話聽進去耶,這讓她覺得他有人性多了。
    「培養一個人需要花費很多心力,所以我才會……」她夾了很多菜進他的碗,打斷他多餘的解釋,「不要客氣多吃一點,我等一不再幫你添一碗。」
    他點頭,朱小米笑得更燦爛了點。
    其實,展傲澤這個人,也沒那麼難相處嘛。
    晚上八點多,展傲澤難得的提早下班,因為他……想回家。
    可是一回家,別說是笑嘻嘻的朱小米,他連一個傭人都沒看到,頓時有股不安的感覺,不等他開口叫人,樓上就傳來淒厲的慘叫一一
    「啊一一很痛,你不是說會輕一點?」
    這是……朱小米的聲音?
    「小姐,我已經很輕很慢,是你自己太緊張了,你這樣動來動去,我會抓不對位置……」
    展傲澤臉色鐵青,這是男人的聲音,聽來頗熟悉,但他沒有空深思,只想知道那男人怎會跟朱小米在一起?
    他立即三步並兩步走上樓,在朱小米門前看到一群傭人的時候,老實說,他鬆了口氣,可是當他走近看清房間裡的狀況時。眉頭又蹙了起來。
    「發生什麼事了?」冷冷的質問聲由眾人身後傳來,大夥一回頭看見是他都嚇了一跳,連忙低下頭,不敢多說一句。
    「我在問你們話,你們可以不用回答嗎?」傭人們眼神猶豫,吞吞吐吐,說的七零八落,幾個人話就是說不清楚。
    看大家嚇成這樣,坐在床上的朱小米連忙解圍,「我沒事,就不小心跌倒,扭到腳了……啊一一醫生,不是叫你輕一點嗎?」這醫生跟她有仇喔?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叫了,記得定期換藥,我先走了。」
    朱小米超想揍這輕浮的年輕醫生,但算了,讓他喬一下、包紮之後,好像真的好多了。
    年輕醫生經過展傲澤身邊時,還特別交代,「讓她小心點,沒治療好會留後遺症。」
    展傲澤慎重的點頭,「知道了,謝謝你何醫生,李媽,送一下醫生。」聞言,傭人群裡走出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帶著何醫生走出大宅,其他人也識相的紛紛離開,朱小米的房間只剩下她跟展傲澤。
    他坐在床沿,盯著她扭傷的腳踝,臉色凝重不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麼,害她很緊張。
    她主動打破沉默,「那醫生你認識啊?」
    「嗯,家庭醫生之一。」
    「之一?你們家有很……你在幹麼?」她問得很驚恐,因為他居然抬起她的腳,讓她的小腿靠在他的大腿上。他仔細的察看她的傷勢,手指輕輕的拂過包紮好的腳踝,眼底難掩擔憂。
    「很疼吧?」
    「嗯。」她點點頭,而後又搖搖頭,「其實也還好啦,看過醫生之後就比較不痛了。」
    「怎麼扭到的?」看到幾個傭人都吞吞吐吐,他大致也猜到答案了。
    朱小米低下頭,有點心虛的不想對上他的眼睛,「進廁所的時候,我沒發現地板濕濕的,不小心就跌慟了。」
    聞言,他小心翼翼的將她的腿放回床上,站起身往廁所走,片刻,走回床邊,目光變得更冷。
    朱小米對他突然沉下的臉有些畏懼,他在生氣嗎?是因為怕她跌倒撞壞他家的東西嗎?
    「東西是小傑倒的?」他人站在廁所門口就先聞到一股怪味,接著就看到地上有一灘油,應該是他今天提早回來,傭人還來不及收拾殘局,也難怪眾人推托,不敢說出罪魁禍首。
    展傲澤氣到握緊拳頭,看到她包成一團的腳踝,還有剛剛痛到哀嚎的樣子,他對弟弟的舉動就更不能諒解。瞞不住了,她改為說好話,「你不要怪他,他還小,還不會想。」
    不久前,她剛洗完澡,小惡魔就進她房間說想跟她談和,看他一副誠意十足的樣子,她也沒多想,沒想到他走之後沒多久,想上廁所的她,沒注意到有怪味才會跌這一跤。
    她想,應該是她中途跟朋友講電話的時候,小鬼趁機倒的吧,量不多,大概就是想整整她,只是沒想到她會扭了腳。
    趁傭人去叫醫生的時候,小鬼就躲進房間了,可能因為心虛不敢出來。
    本來她也是氣到不行,但一看他有悔意,心一軟氣也消了,才會想幫他瞞著展傲澤。
    「他的事情我會處理。」
    他的表情太嚴肅了,她還是很擔心他會處罰小惡魔,「嗯……有時候我覺得你對弟弟的管教方式太理性,你得試著知道他在想什麼,而不是一味的想用處罰解決事情……」
    他沒有回話,而是專注的看著她。
    她身上還是昨天晚上那件棉質睡衣.房間除了藥水味,還有那股淡淡的沐浴香,讓他又有種回家的感覺,溫暖的感覺。
    他發現,兩人不過相處了很短的時間,他對她的態度似乎有些不一樣,之前不是還信誓旦且說對她沒興趣嗎?現在怎麼會……
    「你有男朋友嗎?」突來的一句,打斷了朱小米的碎念,她錯愕的看他,「你剛剛說什麼?」是她聽錯了吧。
    沒有遲疑,他又問了一遍,「我問你有男朋友嗎?」
    霎時紅暈佈滿她的臉,她不解,他問這個幹麼?
    看她因為他的話恍神,展傲澤失笑,「你還沒有回答我,你要我再問一次嗎?」
    「呃……沒、沒有。」才說完,她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她這白癡,這麼誠實幹麼?這時候女人要說有,才會比較有價值吧。但他似乎很滿意她的答案,那張總教她覺得冷漠的臉,此時,竟讓她覺得帶著溫柔的笑意,很淡、不明顯,卻很真實。
    她盯著他的笑失神,直到他拉過被子幫她蓋好,淡淡說了句早點休息,她才回過魂。
    「款,你問這個幹麼?」
    「沒什麼,你早點睡。」他只是想解決心中的疑慮。
    「那少傑呢?你打算怎麼辦?」他舉止親暱的幫她將亂掉的髮絲往耳後勾,又惹得她臉紅,才不疾不徐的說:「犯了錯就要受處罰,這是理所當然的,」
    「可是……」沒預警的,厚實的大掌先摸上她臉頰,才輕輕搗住她的嘴,「你一個受傷的人先管好自己再說。」語氣裡透著不容反對的堅決。
    「喔。」他過於親密的舉動教她心怦怦跳個不停,有些頭昏腦脹,只能乖乖應好。
    「那我出去了。」他緩步走出她的房間,踏出門檻前,順手將燈關上,落下一句,「明天我幫你換藥。」聞言,朱小米反倒有點睡不著了。
    她仰躺在床上,輕輕摸了摸臉頰,他掌心的溫度似乎還停留在她臉上,一回想,臉又不由自主的紅了。
    展傲澤他……為什麼突然對她這麼好啊?之後,為了想這件事,她難得的失眠了。

《先生請你別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