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什麼話說?」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當日受蕭雪梅指使潛進御膳房下毒的小太監,在軒轅璋澤的嚴刑拷問下,終於供出她。
這個事實當場震驚了文武百官,就連皇后的親生父親,戶部尚書蕭震海,都不敢相信女兒居然為了爭寵,膽大妄為到這種地步。
在蕭雪梅眼中,倉瀾與大彥之間無論惡化到何種地步都不是她所關心的。
十幾歲嫁進皇宮,成為一國之母,如此輕易得來的高貴身份,讓她忘了一國之母該盡的本份。
嫁給軒轅璋臻八年,被無數人羨慕的蕭雪梅,其實並不快樂。
眼看著寡情的皇上對柳惜惜的寵愛日漸深厚,她也深深的意識到自己在這座奢華皇宮中的地位將一日不如一日。
為了拔除眼中釘,在東方晉一行人即將離開大彥國之際,她想出讓柳惜惜負責餞別宴的主意。
事實證明,她是成功的!
柳惜惜如她所願的負罪自殺。
只不過她沒料到的是,那個已經被她拿大筆銀子打發掉的小太監,居然被一直在暗中留意皇城動向的軒轅璋澤逮個正著。
當人證物證俱在,軒轅璋臻立刻下令,將皇后當場擒拿,關進天牢。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
褪去鳳袍,摘掉鳳冠,此時的蕭雪梅白衣素顏,突來的變故讓這個囂張一世的女人變得歇斯底里。
她雙手抓著牢門上的欄杆,拚命嘶吼,「我父親是戶部尚書,我是太后當年欽點的太子妃,我是大彥國的皇后,你不能這樣對待我……」
站在牢門外負手而立的軒轅璋臻,面對她瘋狂的嘶吼,露出一個無情的冷笑。
「事情都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你還想為你做過的蠢事繼續狡辯嗎?」
對於這個與自己生活了八年的女人,他不是一點感情都沒有。
初登皇位,根基不穩,在繁重的朝政壓力之下,這個女人曾經給他帶來溫暖和依靠。
可漸漸的,他發現她變了,變得超乎他想像的可怕。
他永遠都記得當年慘死的水心蘭,那個與她年紀相仿的女孩同她一起進宮,她們之間的友情曾是後宮中人人稱頌的佳話。
可是當水心蘭懷上龍種後,蕭雪梅的嫉恨,打亂了後宮原本的平和。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他慢慢的開始疏遠後宮的嬪妃。
因為這些外表看起來溫和嫻雅的女人,心腸竟比蛇蠍更可怕。
外界都傳聞他是饕餮轉世,其實他不過是想透過另一種方式來麻痺自己對人性的絕望。
惜惜的出現,為他空洞的心靈帶來光亮,讓他世界的色彩逐漸鮮明起來。
可是……
凌厲眼中突然染上一抹嗜血憤恨,如果目光可以殺人,他恨不能當場將蕭雪梅凌遲至死。
這個卑賤的女人為了爭風吃醋,完全忘了自己身上的責任,她不但不計後果的陷大彥於危境,更是害得惜惜為此付出生命的罪魁禍首。
如果說,從前的軒轅璋臻還念及自己的身份而收斂殘佞,那麼此刻站在蕭雪梅面前的,絕對是個來自地獄的索命閻羅。
緩緩走近牢門口,看著被關在裡面的女人,他突然露出一抹嗜血的笑容,像是凶殘的野獸終於逮到獵物一般。
「蕭雪梅,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善惡到頭終有報,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你真的以為,當年在你害死蘭兒,以及她肚裡的孩子之後,還能過上高枕無憂的生活嗎?」
不理會她突然變得慘白的面孔,他繼續道:「你真的以為,在你放了一把足以將整個御膳房燒為灰燼的大火之後,朕會找不到幕後黑手?還是你真的以為,只要害死惜惜,朕就會寵你一生一世,再不納別人為妃?」
聽到這裡,蕭雪梅整個人已經完全傻掉。
他都知道!
他居然都知道?
「每次朕都在想,朕與你夫妻八年,沒有愛情也有感情,所以在你犯下那麼多錯事之後,朕依舊顧念舊情,為你保住這皇后這位。」他突然冷笑一聲,「顯然你並不希罕朕對你的憐愛,既然如此,朕就只能順應天意,送你歸西了。」
話至此,不理會蕭雪梅慘白的可怕的臉,他將臉湊近牢門口,「朕想,大彥國皇后的一條性命,比起一個身份低微的柳惜惜,更能平息倉瀾國使臣的怒火,皇后,朕會讓你走得風風光光,名留千古的。」
「不……不……」蕭雪梅從來沒見過這麼可怕的軒轅璋臻,「你不可以這樣對我……我是皇后,是皇后……」
飛也似的衝到牢門口,希冀可以抓到男人的手臂,可對方卻無情躲開,留下一道殘佞的冷笑後,轉身離開。
臨走前,蕭雪梅只聽見自遠處傳來軒轅璋臻故意說給她聽的旨意——
「榮桂,回宮給朕擬旨,皇后毒殺倉瀾九皇子東方晉,犯下辱國重罪,為振國威,還倉瀾公道,朕痛下決心,賜皇后一死!」
眼前一黑,蕭雪梅再也控制不住的昏死過去。
往日調皮活潑的身影如今變成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自從柳惜惜在玉華宮為免兩國百姓不受戰爭所苦而自盡,已經過去三天。
由於這個悄然殯落的生命,整個皇宮陷入一陣愁雲慘霧之中。除了御膳房那些看著柳惜惜長大的人,真正感到悲痛欲絕外,大多數的人都過得膽戰心驚,因為以前總是面帶微笑的皇帝,現在一反常態,變得冰冷無情又異常可怕。
尤其是曾經在朝堂上極力主張對柳惜惜嚴刑逼供的眾臣子。
回想起柳惜惜當眾自盡的那一幕,所有人都不禁汗顏。
他們這些所謂的朝中重臣,在面對兩國僵局時,居然不問是非、不分黑白,毅然決然想要逼死一個無辜的少女。
在那個少女為了大彥國的百姓,真的犧牲自己的生命後,才知兇手竟是皇后!
為此他們深感罪惡,但一切都來不及了。
柳惜惜的屍體,置放在金德殿,那是專門為皇族子弟舉辦喪禮的地方。
華美的紫檀棺木內,柳惜惜表情很安詳,唇邊彷彿還蕩著愉悅的笑容,只不過眼睫輕掩永遠的遮住她那雙晶瑩閃亮的大眼。
從今以後,再也聽不到她嬌脆動人的嗓音,再也抱不到她溫軟的嬌軀了嗎?
手指輕輕觸摸著棺內已經完全失去血色的冰涼面孔。
大彥國高高在上的天子,終於流下再也無法控制的淚水。
「惜惜,朕很後悔,如果那時朕沒有去金驥樓,從來都沒有遇到過你,現在的你想必還好好活著,在御膳房過著無憂無慮的日子吧。」
始終守在金德殿內,一直沒有吭聲的軒轅璋澤,看著皇兄露出哀慟的表情,也情不自禁的淌下眼淚。
如果沒有惜惜,就沒有今天的澤親王。
可為什麼這個善良、不貪戀權勢,只要吃飽穿暖就會認為是蒙老天垂愛的姑娘,竟要遭遇這樣的不幸?
大殿裡一片冷清,正堂高高掛著一個奠字,明明香火斷,可四周都透著陣陣寒意。
「皇兄,人死不能復活,惜惜雖然去得突然,可她畢竟是為我大彥才犧牲寶貴的生命。而且吉時已近,您……就讓她安心上路吧。」
吉時一到,就要蓋棺下葬。
直到現在,軒轅璋臻依舊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外面傳來鑼鼓聲,那是大彥國安魂送葬的儀式,鑼響的瞬間,也擊碎這個年輕帝王的一顆心。
兩旁有太監前來蓋棺,他揮手阻止,帶著難掩的哀慟,看了棺裡的人兒最後一眼。
「惜惜,朕親自為你蓋棺,祝你一路走好,今生一別,來世再會!」
永炎九年陰曆八月十五,家家戶戶正過著團圓佳節的時刻,永炎帝軒轅璋臻親自隨著送葬隊伍,將他的御用廚娘柳惜惜葬於皇陵一處風景極好,依山傍水之地。
同年八月二十,大彥國皇后涉嫌毒殺倉瀾九皇子東方晉,證據確鑿,犯下滔天大罪,為正國法,還倉瀾公道,皇帝下旨將皇后凌遲處死。
面對大彥國君主這樣的處置結果,倉瀾國余留下來的使臣也不好計較太多。
無論東方晉死得是否冤屈,為了兩國百姓的安寧,這件事就這樣結束在這年的秋天。
沒了東方晉的率領,倉瀾使者為了及早回國覆命,於永炎年陰曆八月二十八,踏上歸國之程。
臨行之際,令所有人都意外的是,東方晉的貼身侍衛阿九,居然當著大彥國君主的面說出這樣一番話——
「此番出使大彥,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柳姑娘,雖然已經香消玉殯,可她的精神卻令我倉瀾子弟萬分敬佩。雖然我的身份在這種場合中沒有資格向貴國皇帝保證些什麼,但阿九在此發誓,為了柳姑娘臨終前的那句遺言,倉瀾與大彥,將永不征戰。」
當時在場的所有臣子,都清楚記得,那個小小的侍衛,臉上所綻放出來的堅定表情,是那麼的高貴而霸氣懾人。
直到他翻身躍上馬,拉韁準備離去時,在風中留給軒轅璋臻一串喻意不明的話。
「柳姑娘今生既然為你而死,不知道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你又能為柳姑娘做些什麼?大彥國主,今日一別,你我來日再會!」
直到此刻,軒轅璋臻終於意識到一個讓他很震撼的事實——
那個阿九,他才是真正的……
永炎九年到十年期間,大彥國先後發生幾件大事。
第一件,是年僅十五歲的澤親王被皇上派到北堂燕麾下學習,從此正式拉開軒轅璋澤軍旅生涯的帷幕。
第二件永炎帝打從皇后蕭雪梅被處死之後,竟下令廢除後宮,並下旨詔告天下,今生今世若遇不到真心相愛的女子,將永不納妃。
至於第三件,就是永炎帝再次詔告天下,十年之後如果他仍然膝下無子,將從兄弟的兒子中挑出一個治國之材好好栽培,於他駕崩之後,由其繼承大統。
第一件事屬好事,可後兩件大事發生後,大彥國朝中上下頓時亂作一團。
聯名上奏的,以死講諫的,長跪不起的,幾乎每天都會在大殿內上演幾回。
可軒轅璋臻似乎是鐵了心,任憑臣子們怎麼哭鬧,都不改初衷。
日子久了,眾大臣見事已成定局,任他們浪費多少唇舌也無法改變一切之後,他們開始慢慢接受皇帝無後宮、皇帝無子嗣的事實。
倉瀾晉殿下命喪大彥後,本以為會因此掀起兩國戰事。
可自從倉瀾使臣率著兩百精兵回去之後,似乎並未傳出任何不利於兩國建交的消息。
為此,眾人卸下防備,慢慢將此事拋到腦後。
直到倉瀾國再次派出皇子出使大彥,這已經是一年之後的事。
永炎十年八月初一,浩浩浩蕩蕩的倉瀾使臣團踏進大彥皇城。
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此番出使大彥的,依舊是倉瀾九皇子東方晉,但此東方晉並非彼東方晉。
眼前這個二十出頭,劍眉星目,五官俊朗,高貴異常的男子,居然是從前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毒死的東方晉的貼身侍衛阿九!
當所有大臣都震驚不已時,唯有軒轅璋臻對此表現得波瀾不驚。
帶著幾分戲謔的笑,真正的東方晉傲然睨著軒轅璋臻,表情中也帶著幾許玩味,「小王在此見過大彥國主,萬歲萬歲萬萬歲。」
軒轅璋臻故意忽略對方眼中挑釁的光芒,冷哼道:「倉瀾晉殿下果真比傳聞中的更令人印象深刻,朕是該稱你一聲晉殿下,還是喚你一聲阿九?」
此時的御書房內,打發了臣子和一干奴才,偌大的空間裡只剩下這兩個姿態同樣高貴的男子面面相對。
東方晉似笑非笑的向他深施一禮,「看來皇上早已猜到小王的真正身份。」
「哼!你不對此解釋些什麼嗎?」
「那麼皇上想聽小王解釋些什麼?」
「你弄個替身入我大彥,現在又明目張膽的以真面目示人,朕很好奇,你這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自從一年前分別之後,他曾無數次回想這傢伙臨走時所留給自己的那句話。
雖然一下就猜出對方的真正身份,卻不懂他為何要掩飾,而以侍衛的身份示人。
對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隨意找個位子坐上去,端起熱茶輕啜幾口,悠然道:「自從小王一年前離開大彥國土之後,時常能聽到貴國傳到我倉瀾的一些趣聞。」
他抬眼笑了笑,「比如說,大彥國的後宮現在已經形同虛設,所有的妃子都被皇上逐出宮門。小王很想知道,皇上所做的這一切,是否都是為了那個已亡一年的柳惜惜?」
柳惜惜這個名字,自從一年前就成為大彥皇宮的禁忌。
因為她是軒轅璋臻胸口上一塊永遠也不可能癒合的傷痕,這個他不敢觸及的傷痕,如今竟被東方晉血淋淋的刨開。
這讓他的表情瞬間一凝。想到一年前如果不是倉瀾出使大彥,惜惜也不可能為此喪命。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竟敢堂而皇之的坐在他眼前,同他像聊天氣一樣,提起這個讓他夜不成眠的人兒!
面對軒轅璋臻瞬間轉變的可怕面孔,東方晉猶不怕死的繼續道:「大彥國主能為一個女人癡情到這種地步,真是令小王大開眼界。」
「小王思來想去,覺得這樣的好男人絕對不能便宜給別人。所以此番出使大彥,便帶著小王還未出閣的胞妹,準備向大彥國主提出聯姻的請求,以從促進倉瀾與大彥永世修好,長久建交。」
軒轅璋臻的臉色頓時更難看幾分,「既然晉殿下這麼八卦,那麼朕相信,你也該聽說朕已經詔告天下,若遇不到真心喜歡的女子,今生將永不納妃。」
東方晉淡然一笑,「何必將話說得這麼死呢?皇上您年紀如此之輕,又生得風流倜儻俊美無瑕,若從此孤獨終老,豈不愧對上天對您的恩賜。說起小王的胞妹東方玥,她可是我倉瀾國最寶貝的小公主,今年一十八歲,人長得嬌嫩如花,美貌異常。」
見軒轅璋臻根本一副聽不進去的樣子,他不死心道:「當然,人有憂點就一定也有缺點……小王的這個妹妹啊,最喜歡的就是偷懶貪吃,女紅什麼的她不厲害,詩詞歌賦也不在行,宮廷禮儀更是學得一塌糊塗……」
仔細盯著軒轅璋臻越來越扭曲的臉,東方晉真想放聲大笑,「對了對了,我這個妹妹從前與某個男子有過多次肌膚之親,現在孩子都已經生下來了……」
如果可以,軒轅璋臻真想用掛在牆上的那把尚方寶劍刺向對方的喉嚨。
假裝沒看見他鐵青的臉,東方晉繼續沒完沒了的道:「皇上,您也知道,像她這種還未出閣就先把孩子生下來的姑娘家,想找婆家是很困難的。」
「所以小王想來想去,覺得我這妹子托付給皇上是再好不過的事。當然,我妹妹也不能隨便嫁給你。首先,你娶她進宮後,要封她為後,還要將她生下的兒子封為太子。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我妹妹這個人佔有慾很強,她絕對容不下自己的夫君三妻四妾,所以,一旦你封她為後之後,就不能再納其他女子進入後宮……」
軒轅璋臻一點也不想再聽這個該被一劍捅死的傢伙繼續瞎扯下去,就在他想喚榮桂趕人時,御書房的大門被用力推開。
闖進來的粉衣少女懷中抱著一個嗷嗷待哺的男嬰,滿頭珠釵寶飾,一身的綾羅綢緞,將她嬌妍的面孔襯得明媚動人。
她不滿的瞪著一個人玩得很開心的東方晉,眼裡閃過幾分哀怨,「皇兄,你是想把你妹妹嫁出去,還是想讓你妹妹我這輩子都乏人問津?」
嬌軟的嗓音勾起軒轅璋臻太多的思念與震撼,他怔怔的看著這個冒失闖入的女子,眼見他日夜思念的人兒突然近在眼前,讓他如置身夢境,屏息瞪視。
「惜惜?」
情不自禁的念出這個午夜夢迴時分讓他千呼萬喚的名字。他不敢相信,這張自己光是想起來就心痛難當的面孔,有一天會這麼真實的出現在自己面前。
那個粉衣少女在嗔怪的瞪了東方晉一眼後,才慢慢的轉過臉,抱著懷中的小寶寶一步步走向軒轅璋臻。
四目相對,彼此眼中都盛滿濃濃思念。
生怕是自己思念成狂在作夢,軒轅璋臻的手指輕輕碰觸她柔嫩的臉頰,卻看到兩串晶瑩淚珠從她眼中滾落下來,滑過他的指尖,溫溫熱熱的。
「皇上,好久不見!」
「惜惜,真的是你?可是……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原來當時柳惜惜拿著匕首準備自盡時,雖然一刀狠狠刺下,但武功高強的阿九,也就是真正的東方晉及時出手點穴,封住她的脈門,讓她只是暫時昏死過去。
事後,當所有人都以為她命喪黃泉,東方晉又夜闖金德殿偷偷塞進一顆回天丸給她服下。
回天丸是倉瀾國宮廷神藥,只要一息尚存,在十二個時辰內吞服入腹,就能保其性命,起死回生。
但為了自己的計劃,他並未解開穴道,繼續讓所有人都以為她真的已經香消玉殯。
直到三日後蓋上棺木,他才派人神不知鬼不覺的用一具女屍從棺材裡將柳惜惜換出來,藏到事先準備好的馬車內。
東方晉之所以做出這樣的舉動,正是為了他此番出使大彥的真正目的,就是尋找當年被人惡意拐出倉瀾皇宮的胞妹東方玥。說起來,這又是一個後宮悲劇。
兩人的母親曼貴妃,在後宮中本來極為得寵,在陸續產下一對皇家嬌兒後,倉瀾國君對其的疼寵已到了後宮眾女子都眼紅的地步。
於是,有人鋌而走險偷偷拐走年僅兩歲的東方玥,想讓曼貴妃不好過。
歷經數載,不曾放棄找尋女兒下落的倉瀾國君輾轉得知,寶貝女兒流落到大彥國,被一個老廚師從人口販子手中買下帶到京城去,據悉是進了皇宮當差。
一旦確實掌控到關鍵線索,倉瀾國君喜出望外,遂派出自己最得意的兒子東方晉出使大彥。
但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也為行事方便,東方晉才找了個替身來冒充他。
偽裝成侍衛的他則在暗中行動,私下調查妹妹的下落。
直到他看到柳惜惜的長相與自己的母妃有七分相似,而且還發現了她手腕上那塊月牙胎記,這才鎖定她展開調查,最後確認她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妹妹東方玥。
就在這時,大彥國皇后因爭風吃醋祭出狠招。
東方晉將計就計,偷天換日的帶著好不容易找到的寶貝妹妹回到倉瀾國。
當然,如果只是為了把妹妹帶回倉瀾國,他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只要公佈柳惜惜是倉瀾公主的身份,軒轅璋臻想留人也沒立場,他之所以這樣做,目的有兩個。
一方面,他想看看軒轅璋臻這個男人究竟值不值得妹妹托付終身。
另一方面,他也為軒轅璋臻沒有保護好自家妹子,決心給對方一定的懲罰。經過這一整年的觀察,事實證明大彥國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果然是癡情種。
回到倉瀾國沒多久,與父母兄長相似的柳惜惜,意外的發現自己懷了三個月的身孕。
本想再多考驗軒轅璋臻一陣子的東方晉,最近實在拗不過妹妹的軟硬兼施,迫不得已帶著她,再次出使大彥國。
唉!這就是所謂的女在不中留吧。
事後,得知所有真相的軒轅璋臻恨不能拆東方晉的骨、剝東方晉的皮。這該死的傢伙不但讓他自責、悲傷了一年之久,還在見面之後三番兩次的撩撥他的怒氣。
東方晉是何等聰明之人,見這對癡男怨女一見面便把他甩到一邊理也不理,早就明哲保身的轉身閃人。
在一陣纏綿悱惻後,軒轅璋臻越想,越是心理不平衡。
心愛的女人沒有死,順便還帶個小的回來叫他爹,這讓他在大悲大喜過後,慢慢開始覺得十分委屈。
整整一年的痛苦思念,無數個夜晚無法成眠,黯然神傷,甚至無數次想放棄整個皇朝隨她而去。
結果,原以為今生今世再也見不到的心愛人兒不但沒死,還搖身一變,變成高貴的倉瀾公主。
而在她變成公主,甚至還產下自己的兒之後,他這個親爹居然沒被列入通知的名單。
繼悲慟、震撼、驚喜、激動之後,軒轅璋臻終於有了另一種表情,那就是憤怒。憤怒之前,他當然會先將倉瀾使臣打點得妥妥當當,畢竟一國之君的威儀還是要顧及的。
事後,他更是召集了文武百官,將惜惜就是倉瀾公主東方玥一事詔告天下,順便還炫耀一下與自己幼時模樣幾乎所差無幾的寶貝皇兒。
小傢伙生得白白嫩嫩,肥嘟嘟,可愛得讓人見了都想咬一口。
軒轅璋臻一眼便愛上這個胖小子。這是老天賜給他的寶貝,大彥國的天子終於有後了。
在處理完畢所有國事之後,終於到了處理家務事的時候。
扛著之前還被他又親又摟,恨不能把她揉進懷中的人兒回到寢宮,揮起大手,痛快淋漓的揍了她的屁股一頓。
慘遭酷刑的東方玥覺得這個世上最冤枉的人就是她了。
跋山涉水,經過半個月的舟車勞頓,終於見到日思夜想的男人,得到的竟然是一頓手板炒肉絲。
捂著又紅又腫的屁股,嘟著小嘴惡狠狠的瞪著施刑者,「你……你這個好生不講理,情人分離重逢後,不是該喜極而泣,順便再噓寒問暖嗎?哪有人像你這樣,居然打人家屁股?」
「喜極而泣、噓寒問暖的事,朕剛剛已經做過了,所以也該輪到你被朕狠狠教訓一頓的時候了。」
「皇上為啥要教訓我?」
虎目一瞪,「你說朕為何要教訓你?你沒死,甚至還生下朕的皇兒,為什麼不派人送封信給朕,至少……」
他的聲音突然啞了幾分,一把將剛剛被自己慘揍一頓的人扯入懷中,下巴輕輕抵住她的頭頂。
「至少你的一封信,可以讓朕的心,不用痛得連呼吸都覺得困難。」東方玥心頭一顫。
想到遙遠的國界,有個高高在上的男子正為自己日夜思念著,她的心便溢滿幸福。
她將小臉埋進擁有熟悉味道的懷中,怯怯的道:「其實玥兒是想早些告訴皇上的,可是……可是皇兄說,天下的帝王皆無情,搞不好玥兒前腳死了,你後腳就會納妃百名,充實後宮,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用這種方式來考驗朕?」
「是我皇兄想考驗啦,跟我無關。」急忙將罪魁禍首推出去,以免自己的小屁股再度慘遭毒手。
「那麼敢問你家皇兄覺得朕是否已經通過考驗了?」
她忙不迭點頭,「皇兄說你是一個可以托付終身的好男人。」
嘻!這天底下能為她廢後宮、絕子嗣的男人,當然是提著燈籠也找不到的好男人。
急忙抱緊他的腰,免得一鬆手,這個天底下最好的男人會趁她不注意溜走。
軒轅璋臻無奈低歎,順著她的力道,也緊緊的將她攬入懷中。原來失而復得的感覺竟是這般美好。
至於那個該死的東方晉,他今日既然敢設計自己,讓他像個傻瓜一樣在他眼皮底下扮跳樑小丑,早晚有一天,他一定要一雪前恥,讓那個傢伙好好嘗嘗被人捉弄的滋味,等著吧!
遠處的東方晉,此刻莫名其妙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該死!是誰在背後詛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