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安靜的日子沒過幾天,便發生一件令人頭痛的大事。
    那個總喜歡在嚴廷灝面前裝乖的克裡斯,居然在警方臨檢阿瑟集團旗下的某家酒吧時,被當場逮到他吸毒。
    阿瑟家族在洛杉磯是個十分有名望的家族,鬧出這樣的醜聞,不但損及家族的名譽,同時也導致集團股票下跌。
    這件事令嚴廷灝十分震怒,他怎麼也沒想到一向最受他關注的表弟會做出這種事情。
    在克裡斯被警方羈押了整整四十八小時之後,嚴廷灝終於派人帶著律師去警局把他保出來。
    回到家後,克裡斯自然被嚴廷灝以觸犯家規為由,狠狠的痛揍一頓。
    奧菲麗雅雖然心疼外孫,但更生氣他膽大妄為的接觸毒品,頭一次認為他是該好好的被教訓。
    克裡斯的父親傑森,如今還不知道躺在哪個女人的床上享受魚水之歡;安德瑞則對此不發表任何意見,明顯沒有把這個弟弟放在心上。
    至於其他親戚,只擔心阿瑟集團的股票下跌,會使他們的財富縮水。畢竟他們在集團內雖然沒有實權,但每到年底還是可以分到一筆相當可觀的分紅。
    也因此,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為克裡斯求情。
    痛揍克裡斯一頓之後,嚴廷灝並沒有就此放過他,而是命令他跪在庭院裡自我反省。
    已經跪了整整一天的克裡斯又累又餓,後背被竹條抽過的地方也火辣辣的疼。
    將這一切看在眼中的季可親,覺得丈夫這麼嚴厲的對待一個十五歲的孩子,實在有些殘忍,所以趁著天色暗下後,她跑到廚房拿了些水和食物,小心翼翼的來到庭院裡。
    克裡斯正跪得雙膝生疼,但又不敢私下偷懶。如果灝表哥不開口讓他起來,他是死也不敢隨便起來的,只不過他也真夠倒楣,因為好奇第一次吸毒居然就被警方當場逮獲……
    「表嫂?」當月色高掛時,他看到一抹鬼鬼崇崇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噓!」季可親衝他比了個噤聲手勢,輕手輕腳的將食物送到他面前。
    「我知道你一整天都沒吃東西了,現在一定很餓,趁著沒人看到,你快把這些吃了吧。等你表哥火氣消一點,我再幫你向他求情。」對季可親來說,這種不人道的懲罰實在應該被譴責。她小時候犯錯,父親都只是把她叫到書房裡叨念幾句,只要她雙眼一紅,父親就會心疼的把她抱進懷裡溫柔呵護。
    別說從沒挨過一記耳光,就連重話都很少聽到。
    克裡斯被她這種雪中送炭的行為感動得幾乎要痛哭流涕,忙不迭接過她遞過來的食物,狼吞虎嚥起來。
    「你吃慢一點,小心噎著。」
    「嗯嗯……還是表嫂最疼我,哪像表哥……」他一邊吃一邊含糊說著。
    「吃得很愉快嘛?看來那頓抽竹條似乎沒讓你受到太多教訓。」
    突來的聲音嚇了兩人一跳。
    再仔細一瞧,開口講話的人,不是嚴廷灝還會是誰?
    克裡斯嚇得忙將口中的食物吞嚥入腹,眼中全是對表哥的畏懼。
    季可親也慌了,「廷灝,你……你不是睡著了嗎?」
    「所以你就膽大包天的給這臭小子偷送吃的來?」
    她一臉做錯事的絞著手指,「我只是覺得克裡斯太可憐了嘛……」
    「難道他吸毒不該接受懲罰嗎?小小年紀不學好,竟敢跑到酒吧那種場合吸毒,還把整個阿瑟家族的名譽也一起賠進去?光是抽他一頓竹條和罰跪,我還覺得太輕了。」
    「可……可是……」季可親囁嚅著,還想說些什麼。
    嚴廷灝冷下俊臉,「還可是什麼?」他走到她面前,一把扯住她的手腕,惡狠狠的瞪著她。「你忘了當初說過的家規嗎?不該管的別管,不該做的別做,你是不是也想嘗嘗家法的滋味?」
    季可親被他吼得直想哭,「可是……家庭暴力是不對的嘛!管教小孩子有很多方法,況且我相信克裡斯已經受到教訓了。」
    「他有沒有受到教訓由我說了算,至於你……」他冷酷的瞇起雙眼,突然一把將她打橫抱起,「我相信你很快就會知道惹火我的下場是什麼。」
    不一會,季可親便被嚴廷灝抱進房裡,丟上豪華大床,他惡狠狠的反手將房門鎖緊,轉身就看到那個飽受驚嚇的小女人正滿眼畏懼的看著他。
    又是這種楚楚可憐、小動物一樣的目光。
    每當她露出這種表情時,他都會不經意想起小欣。
    這讓他的心情變得異常浮躁,想要狠狠欺負她一頓的慾望也更加強烈。
    他不客氣的低吼,「還不轉過去乖乖趴好,把屁股翹起來?」
    季可親聽到這種命令,俏臉立刻漲紅,她害怕的搖了搖頭,「你不可以打我,我……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她的話險些將她逗笑,但為了樹立自己的威嚴,他還是瞪著眼,沒給她好臉色。「誰說只有小孩子犯錯才被打屁股,你最好聽話一點,這樣我還能對你手留情,否則……哼哼!」
    「可是我沒有犯錯。」她覺得自己很委屈。
    「這麼說來,你是想反抗我這個一家之主了?」他危險的瞇了瞇眼,喉間發出一陣警告的輕哼。
    季可親被嚇得不輕,她從小到大沒挨過打,就算大媽和大姐再討厭她,她們也不敢碰她一根頭髮。
    可現在……她卻要被自己的老公打屁股?這種畫面只要稍微想一下,都讓她覺得丟臉。
    但……眼前這個男人看上去十分不好惹,他連他表弟都可以狠下手痛揍,更何況自從她嫁進來之後,他對她好像都不太重視……
    想到這裡,她圓滾滾的大眼內瞬間佈滿了水氣。
    畏懼於他危險的凝視,也害怕即將到來的疼痛,她帶著一臉慷慨就義的表情,慢吞吞的轉過身。
    一開始還氣個半死的嚴廷灝,早被她小臉上哀怨可憐的模樣搞得怒氣全消。
    優美的身形曲線近在咫尺,伏在床上的身子不停地發抖,隱隱約約中,他還是聽到她無助隱忍的哽咽聲。
    不輕不重的一巴掌落在富有彈性的小屁股上,還沒下重手,那小東西便「哇」地一聲哭出來。
    嚴廷灝先是一愣,隨即一把將她扯進懷中。
    預期中的疼痛沒有到來,反而被他用力擁住,她一下還有點反應不過來,淚眼汪汪的抬頭看他。
    他帶著戲謔口吻,邊撫著她淚濕的臉頰,邊笑道:「還說不是小孩子?才被老公打一下屁股,就哭得這麼難看。」
    看到他露出笑容,她知道這頓「手板炒肉絲」大刑似乎過去了。
    雖然剛剛他只是象徵性的打她一下,可是被他嚇得直打顫的一顆心卻忍不住抗議。
    嚴廷灝這個總是喜歡嚇她的混蛋,每次都要把她惹到哭才開心。
    她第一次鼓起勇氣惡狠狠的瞪向他,用無聲的沉默來對他惡劣的行為表示抗議。
    氣鼓的雙頰,憤怒的大眼,飽含委屈的神態,不但沒有令嚴廷灝產生半點內疚,反而被她這副俏麗模樣惹得慾火上升。
    男人的身體有太多時候不受思想控制。
    懷裡這個比兔子還可愛的女孩,早在第一眼看到她時,他就想用最殘暴的方式把她拆吃入腹。雖然他曾不止一次按捺住內心深處的渴望,可此時此刻,他完全不想再忍耐了。
    倏地一把扯開她的睡衣襯衫,他隔著內衣揉搓她的酥胸,另一隻手繞到她身後,輕輕一挑,內衣扣鬆脫,他的大掌直接探進內衣裡。
    季可親沒料到他會這樣做,雙頰蒙上害羞的紅彩,別過臉去不敢看他。
    「你羞什麼?別忘了我們可是夫妻,你不讓我打你屁股,總該盡盡妻子的責任,滿足一下你丈夫的生理需求吧。」
    不理會她抗拒的低吟,他順著她柔嫩的脖子往下吻去。
    懷中的嬌軀散發著牛奶沐浴乳的香味,她渾身上下的肌膚都潔白如凝脂,嬌嫩得令人愛不釋手。
    當他的大掌不經意觸及她的後背時,她眼底露出不可錯辨的驚慌。「不要。」
    他皺起眉哼了一聲,「你敢說不要?」
    瞇了瞇眼,他霸道的將她壓趴在腿上,沒想到卻意外看到她線條優美的後背上,一大片刺眼的深褐色燒傷疤痕。
    他心猛然一震,食指輕輕觸摸著那些醜陋的痕跡。
    季可親又驚又羞,小臉埋進他的懷中,「別看,很醜。」
    那些深淺不一的疤痕,出現在如此細嫩白皙的背上的確有夠刺眼,可不知為什麼,這樣的畫面不讓他覺得猙獰,反而倍感心疼。
    「怎麼傷到的?」細長手指在褐色痕跡上輕輕撫摸。
    「唔……」癢癢的,涼涼的,他的手指輕輕劃在她背上,讓季可親覺得害羞又曖昧。
    可是一想到背上的這些傷痕,卻讓她心底很難過。
    當年發生火災時,她不顧一切的朝阿浩哥哥撲過去後,再醒來,阿浩哥哥就從她的世界消失了。
    如果不是背上這些疤,她幾乎要懷疑阿浩哥哥是否真的曾出現在這個世上。
    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他忍不住低頭親了親那些凹凸不平的痕跡。
    「你不想說,我就不逼你,我只是想告訴,它們一點都不醜,倒像極了完美的藝術品。」
    季可親忍不住一怔,隨即甜蜜的笑了。
    她這個老公,雖然有時候凶巴巴的,但……其實是個很體貼的人呢。
    叼根煙,站在窗前的嚴廷灝,俯瞰著阿瑟集團總部大樓下的車水馬龍。
    他第一次在工作的時候失神了,而造成他失神的主因,就是辦公桌上躺著的這張報紙。
    頭版的標題下得很聳動:聯姻背後的政治陰謀。而裡面的內容更精彩,居然將阿瑟集團與東歐集團聯姻的目的都揭露了出來。
    雖然他當初和季可親結婚,的確是為了聖馬蒂那塊地,但他也不高興這個事實被公諸於眾。
    看來那個喜歡在背地裡搞小動作的人,正竭盡所能的破壞著他目前的和諧生活。
    哼!安德瑞那個混蛋不會真以為報紙上這些所謂的內幕,就足以打擊他了吧?
    敲門聲打斷他的思緒,他轉過身捻熄煙蒂,走進來的是他的助理蕭毅,對方很開心的將一份文件拿給他。
    「聖馬蒂的土地產權被我們拿到了,看來您與東歐集團的二小姐聯姻,果然是押對了寶,季天誠對這個女兒的重視程度非同一般啊!」
    嚴廷灝看著眼前的文件,那是他費盡苦心、精心算計才得到的戰利品。成功拿到這塊土地,就等於源源不斷的美金滾進他的帳戶。
    原本應該開心的,但在想到季可親那張天真無邪的面孔時,他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忍。
    那個可憐的女孩從頭到尾什麼都不知道,這場婚姻對她而言,可能意謂著幸福的開始,可對他來說,她的存在不過是他得到聖馬蒂土地的籌碼。
    蕭毅看到老闆並沒有如往常一般露出愉悅的表情,又瞄到辦公桌上那張標題聳動的報紙,忍不住壓低嗓音說:「您是在擔心夫人知道這件事後的反應嗎?」
    事實上,當初他也沒想到一向視女人如空氣的老闆,會選擇用聯姻的方式來達到商業目的。
    被人說中心事的嚴廷灝目光冷了幾分,「有什麼好擔心的?不管她能否接受,這些都是事實。如果她對此產生怨恨,我不介意立刻與她解除婚姻關係。」
    只是最後幾個字說出口時,心中的一角,竟像被某種尖銳的利器劃過,瞬間的疼痛,差點讓他遺忘了醒來的目的。
    這可不是好現象!他立刻警覺起來,絕不容許任何人來影響他的情緒。
    帶著連自己也搞不清楚的複雜心情驅車回到家時,就在花園中翠綠的草坪上,他看到他的嬌妻穿著可愛的娃娃裝,坐在一座用花朵佈置得美美的鞦韆上蕩來蕩去。
    旁邊幾個傭人,正對著那個笑得燦爛的女孩露出和善的笑容。
    老管家福克也是滿臉寵溺的將切好的水果以及飲料,放在不遠處的休息區。
    這樣恬靜的一幕,令嚴廷灝的心狠狠揪了起來。
    她就像童話世界中的公主,連臉上的笑容都是那麼無憂無慮,乾淨得一塵不染。而他呢?卻是個內心深處充滿算計的惡魔。
    「伊森,你太過分了!好歹克裡斯也是我們懷特家的孩子,你憑什麼未經我們的同意就把他送去軍校?」
    安德瑞突然衝進來大吼,吼聲打斷了他的思緒,就連眼前原本柑諧溫馨的畫面也因為他的出現而破壞殆盡。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指責,嚴廷灝斂下冰藍色雙眼,「我說過多少次,不准叫我伊森這個名字!如果你還有記性的話,下次最好不要再讓我提醒你。」
    他冷冽的瞪著安德瑞,一把揪住對方的衣領。「還有,把克裡斯送去軍校的確是我的主意,不過那又怎麼樣?別忘了他今年才十五歲,卻已經學會了吸毒和墮落。
    你父親每天只顧著玩女人,而你呢?整天只知道動鬼腦筋和我爭奪阿瑟家族的財產。問問你自己的良心,你可有把克裡斯當成弟弟管教過?如果不夠資格估人家的兄長,就給我閃閃遠點!」
    說完,他一把將對方推開,「滾!我不想看到你,否則我發誓,連你背著我私下成立、以你外面女人的名義開的那間破公司,我也會毫不留情的連根拔起。」
    安德瑞沒料到他連這件事也查到,臉上露出些許畏懼。
    他的確沒有兄弟愛,他卻也不甘心嚴廷灝每次都專斷獨行的插手懷特家的事,弟弟在被他狠揍一頓之後被送去軍校,從頭到尾,他這個做兄長的居然沒被知會一聲。
    他不喜歡這種事事都受他人擺佈的感覺,所以才在阿瑟集團拿到聖馬蒂那塊土地時,向記者透露兩家當初聯姻的真正目的。可顯然他所做的一切,並沒有為自己扳回一城,反倒被對方無情的掐住處喉嚨威脅。
    害怕嚴廷灝的說到做到,帶著幾分不甘,安德瑞氣急敗壞的轉身離開了。
    而這邊發生的騷動,引起不遠處季可親以及僕人們的注意。
    收回冷冽的目光,嚴廷灝剛要走過去,就看到花園的石桌上,擺放的正是今天的報紙。
    有那麼一瞬間,他就像一個被發現做錯事的孩子,狼狽的想要湮滅證據。
    哼!安德瑞那個蠢材,這次的確給他帶來不小的麻煩。
    既然早晚都要面對今天的到來……深吸了口氣,他原本還有一絲良心不安的心,竟一下變得平靜了。
    反正他和她從來都不是同個世界的人,他也沒期望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會有多正義。
    這樣想著,所有的心虛都被他踢到外太空,他面色不豫的瞪向妻子,「過來!」
    季可親明顯被他嚇了一跳,表情瑟縮了下,不過還是很乖巧的從鞦韆上跳下來。
    走向他,天使般可愛的臉上露出毫無心機的笑容,她故意忽略他臉上的不快,指了指那座鞦韆。
    「廷灝你看,那個鞦韆是我從地下室找到的,沒想到放在花園裡還滿適合的。福克說,地下室裡有很多好玩的寶貝,如果我喜歡……」
    「季可親!」他突然打斷她的聒噪,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喊她。
    她先是嚇了一跳,接著歪了歪頭,笑瞇瞇的舉起右手,「有!」
    很調皮、很可愛,無論是誰,都忍不住會因為這樣天真的神態而露出笑容。
    想到這樣一個充滿陽光的女孩卻被他當作籌碼娶回家。嚴廷灝突然有絲不忍。
    與其繼續欺騙她,不如趁著彼此感情還不夠深厚的時候,放棄她。
    嚥下胸口的沉悶,他故意冷下臉,粗聲粗氣道:「今天的報紙你都看到了?」
    「呃……」她忍不住回頭看了眼石桌,「嗯……」
    「你不想說什麼嗎?」他捺著性子問。
    她搖搖頭,不明白他的意思。
    她無辜裝傻的模樣,讓嚴廷灝怒上心頭,這女人什麼意思?難道是在等待他的解釋和坦白嗎?
    哈!別作夢了!
    他嚴廷灝就算被人指責手段卑劣,他也不會為此皺一下眉頭,遑論多作解釋。
    「不管你怎麼看待我們的婚姻,我都必須對你說,其實從頭到尾,我都沒有喜歡過你。」
    見她唇邊的笑容未退,他知道她一時間肯定無法消化這個事實。
    狠下心,他繼續道:「報紙上說得沒錯,當初之所以把你娶回來,完全是為了得到你父親要拍賣的一塊土地。」
    季可親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這同時也一點一滴的挫折著他的心。
    今天的天氣溫暖宜人,陽光明媚空氣新鮮。樹上的鳥兒在輕叫,艷麗的花朵散發沁人的芬芳。
    可他卻像個在殘害小紅帽的惡兒狼,毫不客氣的將自己心底最黑暗的一面完全坦露。
    他知道自己的坦白對她來說有多殘忍,但他不想一直這麼欺騙下去。
    他故意在她面前掏出香煙,叼了根煙後點燃,帶著不可一世的倨傲神情。
    「如果你想恨我就恨吧!總之,我嚴廷灝就是個混蛋、是個惡魔,我憎恨自己的祖母,沒有兄弟愛,你剛剛也看到了,我對這個家族裡的每個人都無情。」
    一口煙霧吐在她白皙的小臉上,他又露出那種壞壞的笑容。
    「而且啊,我不只對別人很壞,還有強烈的暴力傾向,誰要是違背我的意思,我下手一點也不會留情,上次你說我對克裡斯太嚴厲,我更殘酷的手段你還沒見識呢。」
    他赤裸裸的將自己最卑鄙、最陰暗的一頊展現出來,相信只要把自己的人格貶到最低,眼前這個比天使還要純潔的女孩,就會畏懼、就會厭惡,然後想也不想的離開他。
    「如果你想離婚,我可以給你一筆可觀的贍養費,雖然身為地產大亨寶貝女兒的你可能不需要,不過這是我唯一可以做的補償,如何?」
    他深吸一口煙,表面裝作不在乎,內心其實充滿掙扎,既希望她早點認清事實離開這個惡魔的巢穴,另一方面,又捨不得這個為他陰暗心靈注入一絲光亮的天使真的展翅高飛。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他以為她會激動的甩他一耳光,然後大哭離去時,她竟然可憐兮兮的垂下眼睫,緩緩的搖了搖頭。
    「可……可我不想和你離婚,我也不要你的補償。」
    這句話險些令嚴廷灝被手中的香煙燙著。這個笨丫頭,他難得善心大發,她卻傻得要留下來和他這個惡魔繼續周旋?他以為自己耳朵出現了問題,彈掉煙蒂,他裝出惡狠狠的模樣瞪她。
    「喂,你到底有沒有聽懂我講話?我說我娶你不是因為愛你,所以對你也不會有什麼憐香惜玉的心情。」俊臉突然湊到她面前,「一旦你犯了我的大忌,就算你是女人我照樣狠狠揍你,你不會忘了克裡斯這個前車之鑒吧。」
    相信天底下沒有一個女人喜歡有暴力傾向的男人,只要她能被他嚇走,就算自毀形象也無所謂。
    因為他不想污染這個純潔的女孩,在她還保有眼前這份純真的時候,他決定……放她自由。
    等了半晌,她不但沒哭著轉身,反而十分堅定的搖了搖頭,「我不走!」
    賴皮的模樣,讓他想起了當年的小欣。
    阿浩哥哥,如果你討厭我,你可以打我、咬我,總之,我是不會走的。
    不再只有負面的情緒,從她的身上他看到小欣的蚊子,也讓他從過去溫暖的記憶片段得到些許救贖。
    他知道自己這番衝動又嚴厲的話肯定把她嚇壞了,可這個小東西,卻勇敢的和他僵持,沒有被他嚇跑。
    眼看她眼裡的淚水就要滴落下來,他突然覺得自己沒法再使壞了。
    「你……你真的不走?」
    聽出他語氣中的鬆動,季可親用力點頭,就怕慢一步會讓他改變主意。「不管報紙上寫什麼,都是那些記者有胡亂編造,我只知道我現在是你的妻子,而你是我的丈夫。」
    嚴廷灝心頭一顫,不禁為她的話動容。「你不怕我再拿大頭嚇你?」
    她猶豫了一會,搖搖頭,「我……我會試著接納大頭的。」
    故作勇敢的模樣讓他差點笑出來,繼續冷著俊臉說:「還有,你不怕自己再犯錯,被我打屁股?」
    她再次猶豫了一會,用力搖搖頭,「我保證以後不會犯錯。」
    「你也保證未來我說一你不說二,我讓你向東你絕不向西?」
    他不信天底下會有這樣逆來順受的女孩,更何況這位季二小姐還是在豪門中長大的天之嬌女。
    誰知她竟忙不迭的點頭,死命地抓著他的衣袖,「會的、會的,我保證會乖乖的,以後只聽你的話。」
    被她這樣一搞,嚴廷灝早就動搖的心更是一面倒,放她走的決定不復存在,而且忍不住的,又想捉弄她。
    他似笑非笑道:「既然你說會對我唯命是從,那麼就讓我來考驗一下你的誠意。今天中午我吃了頓很特別的法國菜,有魚、有蝦、有蘿蔔,味道很美味,晚上我還想吃,如果你無法做出我想要的口味,你就要授受懲罰。」
    「那……如果我做出你想要的口味,你……你就不趕我走了嗎?」
    她問得很可憐,目光小心翼翼等著他的回答。
    嚴廷灝哪還值得趕走她,雖然他不愛她,但至少到目前為止,他……不討厭她。
    身邊有像季可親這樣的女孩陪著他,不時的欺負她一下,捉弄她一番,有時候也滿有趣的。
    可他不想告訴她,繼續讓她一顆心七上八下,這有趣多了。「是的,只要你讓我滿意,我就大度一點,不趕你走了。」
    他話一說完,就感到一雙柔嫩手臂環過來,並壓低他的頭,在他沒搞清楚狀況時,她已經踮起腳尖吻上他。
    靈巧小舌在他口腔中來回咂弄,似乎在努力尋找著什麼線索。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紅著臉慢慢放開他道:「三文魚、小龍蝦、紅蘿蔔,還有一點點花椒跟陳醋的味道……雖然你抽了煙,可我還是嘗到了。」她後退一步,「你等我!我馬上做給你吃。」
    說完,她飛快的轉過身,奔向主宅的廚房。
    嚴廷灝依舊愣愣的站在原地。
    福克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他身邊,輕歎一口氣道:「少爺,少奶奶很可愛,你不要總是欺負她。」
    他回過神,撫著被她強行吻過的唇,不自覺的勾唇笑了笑。

《船王的下堂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