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去藥房,還聽到雲香小聲對自己說:「不配就是不配。」
兩日後,燕軍拔營。
馬太守含淚相送。
他差一點就做成了蕭暄的便宜老丈人,如今想必是心情複雜。聽說馬小姐後來和李將軍的侄子小李將軍說成了親,戰爭結束就回來成親。那小李將軍高大英武儀表不凡,是個少年英雄,馬小姐也算有了一個好歸宿,馬太守也就沒同蕭暄撕破臉。
蕭暄面龐消瘦,卻神采飛揚精神奕奕,英姿勃發地騎著玄麒,率領千軍萬馬朝東北而去。大地在顫抖,趙黨在頭痛。
等出了地界,蕭暄乖乖地上了馬車。我立刻如狼似虎地撲過去扒他的衣服。
蕭暄半躺著讓我扒,嘴裡還賤賤地說:「娘子不要心急,我們有的是時間……」
我一針刺在他穴道上,他慘叫連連悔不當初。
傷口沒裂,但是有點發炎。我又把一大堆藥丸子塞進他的嘴裡。
蕭暄抱怨,「吃完藥都吃不下飯了!」
我狠狠地道:「你死了就更不用吃飯了。」
蕭王爺乖乖地吃藥。
我憋了很久,還是沒忍住,問:「下一場仗,什麼時候打?」
蕭暄凝視我片刻,握住我的手,「你擔心我這身子上不了戰場?」
我沒說話。
他低頭笑,將我的手放在他手心裡,「也是。我總是讓你擔驚受怕,總是讓你等待。難怪你不肯嫁給我。」
「怎麼又扯到這事上去了?」
蕭暄繼續說自己的,「我總說照顧你,其實反而是你一直在照顧我,幫助我。跟著我,你血雨腥風裡闖,吃了那麼多苦,受了那麼多怕。我的承諾,簡直就像放屁。」
我想了想說:「本來不覺得,這才發現我真是東齊勞動婦女的楷模。」
蕭暄做悲苦狀,「看看看,我虧欠你太多了。」
我挪過去靠著他,「我不想討論什麼虧什麼賺,同你在一起開心就夠了。人生在世,千金難買一笑。還有,同樣幾十年時間,哭著過自然不如笑著過。我想得開得很,一點也不覺得你渾蛋。」
「你看,我沮喪的時候,你總能安慰我。」蕭暄的頭搭在我肩上,「我算個什麼?梟雄?你不跟我的好,免得連累你。」
「別說了,都是氣話。」我伸手捂他的嘴巴。他抓住我的手,放在齒間輕輕咬,那細微的癢痛讓我渾身一個哆嗦。
蕭暄抬頭,深邃的目光望著我,帶著勾引人的笑。
他說:「來,親親我。」
我陰險地笑,「什麼?」
蕭暄委屈,「不親就算了。」
我撲哧一笑,還是低下了頭去。
秋日清爽的微風從車窗外刮進來,蕭暄的髮絲拂在我臉上,癢癢的,我忍不住笑。他整個人都倒在我懷裡,我便摟住他,就像摟著一個大熊玩具,一下捏捏他的鼻子,一下摸摸他的臉,給他頭髮編辮子。他很老實很乖地由著我欺負。
車輕輕地搖晃,細碎陽光照耀著窗下的毯子。外面馬蹄聲和鳥兒的鳴叫聲動聽得就像一首歌。我和蕭暄依偎在車裡,默默品味著這段難得的溫情時光。我同我愛的男人擁抱在一起,時不時交換一個輕吻。我們隨著馬車一搖一晃,只希望這樣的路沒有盡頭。
後來我每次回憶起這段往事,都忍不住幸福地微笑。
不論生活怎麼變遷,不論距離變得多遠,我都記得那人隔著衣服傳遞來的體溫,也都記得他附在耳邊對我說的話。
他說:「小華,我們就這樣,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