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沒想到你的童年還這麼有趣,看你溫文爾雅的樣子怎麼也想不到你小時候竟然那麼頑皮,聽你講,你小時候還真可愛。」若琳微微笑道,似乎被韓皓軒所說的故事感染了。
「現在回想起來還是覺得那麼有趣,我的童年算是沒白過啊。」韓皓軒說道,嘴角揚起一抹笑,停頓了會兒,轉頭微微垂目,望著若琳,鄭重其事地說,「我從沒帶誰來過這兒,你可是第一個。」
若琳有一瞬間的恍惚,眼睛有些迷離,望著韓皓軒一本正經的樣子,竟一時無語。
第一個,在若琳看來,總蘊藏著無數意義,卻不便明說。
韓皓軒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然後,轉身去汽車後備箱裡拿了塊桌布,再走到岸邊,鋪攤好,示意若琳坐下。
「真是有心人。」若琳微微笑道,繼而,坐了下來。
「一直都帶著。」韓皓軒咧嘴笑了笑。
月亮皎潔如剔透的水晶,泛著晶瑩的光,絲絲縷縷投映在水面上。
若琳彷彿沉浸在這樣的美景中了,她記憶的閘門被打開。
同樣美好的夜晚,滿月掛在天邊,只是,那時已經入冬,寒氣逼人。
下了晚自習,若琳就坐在長廊上靜靜地等著穆景言。
今天是穆景言的生日,她從同學那兒得知後便精心為他準備了一份禮物。她那時手頭拮据,禮物也是自製的,很普通,但卻是她花了差不多一個月的業餘時間才做好的。
她怕自己的小秘密被別人知道,中午下課後等教師裡空無一人的時候,就偷偷地在穆景言的書裡夾了個小紙條,地點、時間一一寫上,卻沒有署名。
現在想來,那也算是她除了代替馨語相親以外做過的最大膽的一件事了。她以為她的暗戀會在那以後終結,但事實並非那樣。
若琳把禮物抱在懷裡,依舊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冷風嗖嗖地刮在臉上,有些微的疼,儘管如此,若琳的心卻一片溫暖。
正逢十五前後,月亮特別的圓,倒映在水面上,像個金盤,又似秋日裡黃燦燦的麥穗,那麼沉甸,彷彿穿透到了若琳的心裡,在心中滋生出明晃晃的希望。
那一刻,她多麼希望,以後的他們從此可以像滿月般,成為一個整體,週身發出無盡的光芒。
她曾在日記裡寫過:你是上弦月,我是下弦月,若有一天,我希望我們合二為一,成為滿月。因為,上弦月跟下弦月沒有交集,他們是錯過的寂寞殘缺體。
耳邊同學們的說笑聲漸漸小了,間或看見幾個從自己身邊走過的甜蜜情侶,若琳滿懷希望的心開始一點一點往下沉。
她知道這是他在學校過的最後一個生日,以後他們能不能見面還說不定。她只想讓他能夠記住她,記住有個女孩曾在某一天為他停留過。這種記住,不要永久,哪怕一刻、一瞬間,她便足矣。
風冷冽地吹著,河面上月亮的光輝似乎在慢慢散去。若琳仰頭看了看天,夜晚的天黑得濃烈,沒有一顆星辰,但月亮依舊很圓,綴在天幕上散發出柔和的光。
她的手緊緊交握著,寒冷如冰。但禮物卻被牢牢地包裹在懷裡,生怕冷冽的風奪去上面微薄的暖。
校園裡開始安靜下來,沒有了同學的走動聲,宿舍也快到熄燈的時候了。若琳的心開始有些微的急躁,抱怨著穆景言為何還不來。
這次,她是抱著滿滿的希望過來的。她覺得只是作為同學送件小禮物,他應該會來。
但,他終究沒來。
若琳踩著月亮的清輝悻悻地回了宿舍,那時宿舍已經熄燈了,她躡手躡腳地走進去。還好,宿舍的人都在聊天,沒有人注意到她那麼晚才回去。
晚上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睡。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不來,等了那麼久,換來的依舊是一場空。
她想,也許,她終究不是他的下弦月,他也終究不是她的上弦月。
他們,注定在錯開的軌跡上寂寞輪迴。
不過,若琳對穆景言沒來還感到有些慶幸,她不知道如果他真的來了,她又能跟他說什麼呢。
次日,若琳跟後面的人講話時,眼睛偷偷地看向那個熟悉的課桌。
穆景言仍然埋頭看書,神情和平日沒有多大的不同,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若琳的心才慢慢地舒展開,她看到他這副神情便覺得他沒來的原因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這件事,如同平日的白開水般,不溫不火地就這麼過去了。之後,若琳再也沒做過類似的事,穆景言也沒來找過若琳,他們一如往常那樣。
只是,若琳對他仍舊懷有暗戀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