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過後,他躺在她身側微微喘氣,英俊的臉上佈滿了汗水。
她背朝著他,他看不見她的表情。他從她身後輕輕擁住她,在她耳畔輕聲說:「我們在一起吧。」
她往床邊挪了挪,想離開他的懷抱,無奈他的手臂太長,依舊被他禁錮在懷中。
「我會讓你幸福。」見她不答話,他繼續說。
孰料她冷冷地回答:「我不需要你的承諾,也不用你負責。」
她的口氣冷得彷彿她不是剛才那個在他身下輾轉承歡的女人,他不由得鎖緊了濃眉,沉聲道:「那剛才我們所做的一切算什麼?」
「算情感飢渴。」她回答,「淺嘗輒止就好。」
「如果我想深入發展呢?」他的聲音也冷了下來。
「抱歉,無法奉陪。」說著她掙脫他的懷抱,坐起身,從地板上撈起那件被他蹂躪得起了皺褶的睡衣。
他也坐起來,在她身後問:「你想不想知道我在專訪上說的那個我喜歡的女人……」不等他說完,她就打斷他:「你喜歡哪個女人我不感興趣。」
其實,她是害怕,害怕那個答案和她期待的不一樣。
畢竟,她只是來過這個房子的「第二個」女人。那麼,「第一個」應該在他心中的地位非同凡響吧?他喜歡的那個女人應該就是她吧?
江雪把睡衣往身上一套,因為睡衣較為寬大,下擺剛好能把臀部擋住,露出修長潔白的玉腿。
她下了床,穿上拖鞋,朝門口走去。
「你去哪裡?」她沒走幾步,他的聲音便在她身後響起。
「去樓下,喝水,吃飯,洗澡,吹乾衣服。」說完,她轉過身,朝他嫣然一笑,「匯報得足夠詳細吧,鄭總?」
他坐起身,抬了抬眉,疑惑地問:「為什麼要吹乾衣服?你到一樓臥室的衣櫃裡隨便選一套不就成了?」
「我才不穿別的女人的衣服。」她不屑一顧地說。也不能因為他喜歡誰,她就要穿那個人的衣服吧?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做別的女人的替身的。
「你有潔癖嗎?再說鄭璐的衣櫃裡也有沒穿過的衣服,她上週末剛剛去商場大採購了。」鄭世捷輕描淡寫地說道。
「你說誰?鄭璐?!」江雪頓時一驚,鄭璐不就是她頂頭上司的名字嗎?難道一樓臥室平時是鄭璐在住?鄭世捷口中的「第一個」住在他家的女人居然是她!
鄭世捷習慣性地挑了挑眉毛,懶懶道:「是啊,不然你以為是誰?」
她還以為是李薔口中的秦思盈呢!
「慘了慘了!」江雪苦著一張臉說,「那我就不能出去了,不然被她看到我不就完蛋了?」
他的嘴角微微扯了下,扯出一個極淡的笑容,「不用擔心,她今天跟男朋友Happy去了,不回來住。」略略停頓了一下,他繼續說,「再說了,被她看見了又怎樣?我們男未娶,女未嫁,在一起不是很正常?」
她搖頭說道:「不正常。因為你是上司,我是下屬,我們之間有著不可企及的距離。」
「你忘了嗎?剛才我們明明靠得那麼近。」他輕輕揚起唇角,彷彿在提醒剛才發生的那一切。
「……」她一時無言以對。
她的目光不經意間瞥到他赤裸的胸膛,剛才和他在床上肌膚相親、四肢交纏的那一幕瞬間浮現眼前,不由得又紅了臉頰。
江雪垂下頭,視線投向窗外濃濃的夜色,轉移話題道:「和女魔頭同居,你還真有勇氣!不過,正驗證了那句話,『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鄭璐和你的個性倒有幾分相像,都帶有魔鬼的氣質,以折騰別人為樂。」
鄭世捷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承蒙誇獎。」
「對了,我一直有個疑問,是不是你為了折磨我,特意把我調到鄭璐手下的?」江雪抬頭問道。
「你低估我了,我要是想折磨你,會直接調到我的手下。」他的聲線清冷。
「也是。」她自嘲地笑了笑。他折磨人的手段確實更高明,竟然會想到把她從美術館調到他的公司。整天看到他在眼前晃悠,跟折磨她又有什麼兩樣?
「不過,我是用愛折磨你。」他悠悠地說道,漆黑的眼眸裡籠上一層淡淡的柔情,「知不知道『畫地為牢』這句話?我就想把你囚禁在愛的牢籠裡,慢慢折磨你,最好能折磨一輩子。」
江雪忽然就想起不知從哪兒看來的一句話——愛人就是上天派來折磨你的那個人。
如此解釋的話,他方纔的話聽起來倒像是情話,抑或是承諾。
不過,承諾又有什麼用?終究會煙消雲散吧?
第二天清晨,江雪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還被他擁在懷裡,保持著昨晚入睡前的姿勢。
昨晚臨睡前,她本來打算睡在沙發上的,但是鄭世捷「憐香惜玉」地說:「你睡我床上,我睡沙發。」
但是她剛進入夢鄉不久,就有人爬上床,鑽進她的被窩,緊緊擁住她。她一邊掙扎一邊說:「你不是睡沙發的嗎?別說話不算數。」
「沙發那麼冷,你捨得凍壞你的上司嗎?上司感冒了,誰給你發工資?」他說得理直氣壯。
「無賴!」江雪輕聲斥道。她想,或許他早就預謀好了,表面是關心她,把床讓給她睡,實際上打算趁她放下防備來騷擾她。唉,早知道把門反鎖就好了。
他一隻手臂牢牢圈住她,另一隻手臂透過睡衣下擺伸進去,握住她胸前的渾圓。她使勁揮開他那只不安分的手,皺眉道:「你想幹嗎?」
「你不是說和我在一起是情感飢渴嗎?現在我渴了……」話音剛落,他的手又開始捲土重來。
「別煩我!明天我還要上班呢!」她努力揮開他的手。
「沒關係,我可以給你放假一天。」他略帶瘖啞的聲音近在耳側,攪得她心神不寧。
最終她還是未能抵抗住他的襲擊,領地頓失。
後來實在是太累了,江雪懶得再去沖澡,索性在他的臂彎裡入睡了。
此時此刻,他睡得很踏實,輕輕淺淺的呼吸噴在她的頸邊。
她輕輕移開他的手,轉過身,他那張英俊迫人的臉近在咫尺。窗簾半開著,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將他的臉上染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平時緊繃的線條也變得柔和起來。
饒是她從前那麼討厭他,也不得不承認,他長得實在好看。濃黑的眉毛,挺直的鼻樑,薄削的嘴唇……五官精緻得像是大師雕刻的一般。
他熟睡的樣子看上去很無害,微微蜷縮著身子,像個單純的孩子。可是,他為什麼就連睡覺都喜歡皺著眉呢?
江雪忍不住伸手,輕輕撫上他的眉,替他把眉毛抹平,然後暗暗說了句:「雖然你皺眉的樣子也挺好看,但是笑起來會顯得親切嘛!」
孰料一直閉著眼睛的人突然發話了:「難道我平時很嚴厲?」
她嚇了一跳,問:「你什麼時候醒的?」
「剛剛。」他漫不經心地說道,然後再度伸出手臂,把她擁在懷中,輕聲問,「昨晚睡得好嗎?」
好?好才怪呢!被他折騰了兩次,幾乎累到了極致。不過睡眠質量倒還可以,幾乎一夜無夢。
「還行。」她輕聲回答。
「好像對我的服務不太滿意啊?」他微微皺了下眉頭,然後把頭埋在她的胸前,低聲道,「很柔軟,這應該是世界上最好的枕頭。」
她罵了他一句「流氓」,立刻掙脫他的懷抱,匆匆套上衣服,爬下床。
「你要去哪兒?」他在背後問道。
「去公司上班。」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靜。
「我不是給你放了一天假嗎?」他悠悠地說道。
「你不是我的直屬上司,你說了不算。」她淡淡地說。
「那好,待會我送你上班。」他坐起身,然後下床去衣櫃裡找衣服。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公司制度裡好像有這麼一條,公司職員不許談戀愛,所以我們分開走就好。」她說的時候背朝著他,不敢直視他的目光,怕回想起那狂亂的一夜。
「不要拿公司制度來說事,制度是我定的,我有更改權。」他一邊扣襯衫的扣子一邊不容置疑地說道。
江雪停下開門的動作,轉過身,對他說:「難道你不怕被別人看到,然後傳出去,就會變成『女下屬和上司一夜情』之類的不堪新聞?難道你想成為這種新聞的主角?我希望我們都把昨晚的事情忘掉,以免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忘掉?」他的眉頭輕輕抬了抬,冷哼一聲,「你說得倒輕巧!」
「那你想怎樣?」她微微抿著唇,彷彿內心在掙扎。
鄭世捷指了指自己的胸膛,冷著臉對她說道:「你都已經闖到我這裡來了,難道就想撇得一乾二淨走人?」他努力克制心中的憤怒,繼續說,「還有,如果你對我沒感覺,昨天晚上的事情你怎麼解釋?我不要你用什麼『情感飢渴』來解釋?如果是情感飢渴,你為什麼不找別的男人,而找我?說明你對我還是有感覺的對不對?」他一邊說,一邊朝她走去。
「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明明是不該發生的,只是一時衝動。如果你覺得那件荒唐的事情是我佔了你的便宜,那麼,對不起……」現在想起來,她都覺得昨天晚上的事情實在太荒唐,她明明只是期待有個男人幫她吹頭髮,怎麼會想到那個幫她吹頭髮的男人會是鄭世捷?而且幫她吹頭髮的人怎麼吹到床上去了呢?這不是荒唐是什麼?
鄭世捷只覺得胸中的怒火燃燒得更旺盛了,胸口微微起伏,他走到她面前,雙手撐在門上,將她禁錮在門和他的身體之間。
他冷下臉,深黑的眼眸裡蘊著怒意,聲音清冷地說:「佔我便宜?對不起?我看你下的這個結論才更荒唐吧?我要證明,你對我究竟是不是一時衝動!」話音剛落,他就把她壓在門板上,低下頭,狠狠地吻了下去。
他深深地吻著她,彷彿用盡了全身力氣,這個吻帶著強烈的霸道氣息。她卻並不配合,在極力掙扎。但是她越掙扎,他就越拼了命地加深這個吻的力度,像野蠻的強盜一般,在她的唇上肆意妄為。
就在江雪感覺自己被他吻得快要窒息時,突然傳來一陣門鈴聲。
因為她無法阻止此時失去理智的他,於是覺得這門鈴聲像是援兵一樣來得及時。
可是,他卻彷彿沒聽見一般,依舊蠻橫地吻著她,吻得她的唇都有了微微的痛感。
直到門鈴聲響起第二輪時,他的動作才停下來,眉心微蹙,厭煩地說了句:「誰這麼讓人掃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