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揚」舞蹈俱樂部的練舞房寬敞而明亮。
乾淨光亮的木地板被太陽折射出五彩斑斕的光芒,細小的塵埃在空氣中不停地沉浮。
柔和舒緩的樂曲在空中迴旋,像一泓清泉汩汩流出。
「來,跟著我做,一二三……」楊帆邊走邊說,頗有耐心。
秋露跟著他的步伐開始慢慢移動。
「嗯。學得蠻快嘛!跳得不錯!」楊帆鼓勵她道。
「是你要求太低吧?我對自己都沒有信心呢!」秋露有點不敢相信。
「你應該相信自己的實力,來,我們一起跳吧。你就按照我教你的跳,邊跳邊跟著我轉圈,我會帶你跳的。」說著,楊帆便很自然地牽起秋露的手。
楊帆一手握著秋露纖細的手,一手攬著她如柳條般的腰肢。
楊帆帶著秋露緩慢地舞蹈,舞步輕盈。
「啊!」一個趔趄,秋露不偏不倚地踩到了楊帆的腳。
「怎麼了?」楊帆眼底充滿緊張。
「哦,我不小心,沒有配合好你的舞步!」秋露有些不安地看了看瞅著自己的楊帆。
「沒事就好,腳沒有扭傷吧?」楊帆關心地問道。
「沒有啦!我很好。」秋露笑了笑,以示自己安然無恙。
「坐下來,我幫你揉一下腳。」楊帆溫柔地說。
「不用了……」
「坐下來吧,讓我看看。」楊帆伸手將秋露拉坐在地板上,自己也跟著坐下。
楊帆要幫秋露脫掉鞋子的時候,她的臉馬上紅到了脖子根,忙不迭地說:「我自己來吧。」說著,就自己將鞋子和襪子脫掉。
從頭到尾,秋露只能紅著臉,看楊帆輕柔地幫她揉每一根腳趾。
陽光剛好從窗外照進來,將楊帆的臉勾勒得溫柔且動人。
有一瞬間,秋露只覺得晃眼,有片刻的恍惚,甚至有種錯覺。這樣陽光明媚的男子有著燦爛的笑容,很細心地幫自己揉腳……
秋露的眼睛有些迷離,彷彿楊帆成了林宇燃。林宇燃真的肯屈膝幫自己揉腳嗎?這樣的情景宛如在做夢,美得令人怦然心動。
夢總是要醒的,當秋露意識到眼前人是楊帆時,突然拿開他的手,紅著臉道:「已經不痛了……」
穿好鞋,站起身,秋露有些微尷尬。剛才怎麼可以把楊帆當成林宇燃呢?自己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楊帆的表情卻很自然,笑容如陽光一般和煦:「秋露,如果腳不痛的話,我們繼續跳吧。」
「我有些累了。」秋露的臉仍然紅彤彤的。
「那休息一會兒吧。我給你拿水。」說著,楊帆去桌上拿了一瓶橙汁遞給秋露。
「謝謝。」秋露接過橙汁,仰頭大口大口喝起來。練了這麼長時間,真的太渴了。
音樂依舊在偌大的練舞房裡流淌。
秋露喝完水,下意識地舔了下嘴唇,這個動作落在楊帆眼裡,卻讓他有一種想吻她的衝動。那麼純真的笑容,那麼紅潤的唇瓣,他不禁把身體靠近秋露,低下頭……
秋露意識到一股溫熱的氣息快要覆上自己的唇時,猛地閃開了,楊帆的嘴唇堪堪擦過秋露的頭髮。
陽光靜靜地灑在地板上,練舞房的空氣卻似乎凝固了。
「我想回去了。」秋露走向掛衣架,準備去拿自己的外套。
「秋露,剛才……對不起。」楊帆覺察出了秋露不太高興,不安地說道。
秋露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只是說:「我希望,這樣的事情,以後不要再發生了。」
「我送你回去。」楊帆也向掛衣架走去。
秋露將外套穿上,淡淡地說:「不用了,我自己坐公交車回去吧。」
「外面冷,還是我送你吧。」
「不用了。反正就幾站地,也不是很遠。」秋露堅持道。
「……那你自己路上小心。」
「謝謝。」秋露拉開練舞房的門,走出去。
楊帆跟在她的身後,卻不言不語。
楊帆跟著秋露一直走到公交車站。
「你不用送我的,車一會兒就來了。」
「沒事兒,將你送上車我才放心。」
秋露的心裡突然就變得暖融融的,楊帆的話如同這初冬的陽光,溫暖而舒適。
愛一個人從來都沒有錯,所以剛才楊帆對自己的舉動也並沒有什麼錯吧?那自己是不是有點大驚小怪了?她突然覺得歉疚。
老實說,楊帆對自己真的很好,林宇燃對自己卻總是若即若離。她也不是沒有把他倆放在一起比較過。她還曾想過,如果跟楊帆在一起,會不會比現在要幸福呢?可是,當她看著楊帆時,始終沒法將他與戀人掛鉤,她說服不了自己愛上楊帆。
愛情不是施捨,更不是同情。如果她硬要跟楊帆在一起,那麼,或許兩個人會更加痛苦。
愛上一個人只需要一瞬間吧?只是那麼一瞬間,林宇燃就駐紮在了秋露心裡,就像一棵大樹一樣,深深地根植在她心裡,所以她根本無法再愛上別人。
公交車來了,秋露對楊帆道:「我走了!」
「嗯,晚上再見。」
秋露跨上車,刷了卡。
站在車上,透過玻璃窗,她能看到楊帆還站在公交車站。
一直到楊帆的身影化成小小的黑點,她才終於回轉過頭,心頭卻裝著滿滿的感動和愧疚。
當天晚上,楊帆還是和往常一樣,來學校接秋露去電台錄節目。
打了電話通知秋露下樓,等了一會兒,才看到秋露裊裊婷婷地走過來,但她的臉色如常。他在心裡鬆了口氣:他以為秋露會因為下午的事不理他,還好,是自己多慮了。
秋露拉開車門,坐進車裡。
楊帆從另一邊拉開車門,坐到駕駛座上。
車子開動起來,穿過校園,兩旁的樹木緩緩地後退。
「吃過晚飯了嗎?」楊帆問一直沉默的秋露。
「嗯。」秋露漫不經心地回答。
「還在為下午的事情生我的氣嗎?」楊帆小心翼翼地問。
「沒有,我沒把它放在心上。你不用擔心。」秋露遞給楊帆一個微笑,以示「我很好」。
「那就好。當時……」楊帆想為自己當時的行動作解釋。
「我已經說了,我已經把它忘記了。所以,不要再提,好嗎?」秋露打斷他的話。忘記了,就當沒有發生。既然可以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就能坦然面對楊帆,她不想失去楊帆這樣一個好朋友。
「好的。」楊帆還是有點洩氣,他不想跟秋露僅僅停留在朋友的層面,卻又害怕自己做得太過,那樣說不定連朋友都做不成。
他也不知道當時怎麼就突然有了想吻秋露的衝動。現在想起來,似乎有些不妥。她還沒有接受自己,卻想對她做出那樣的舉動,想起來還真是尷尬。現在秋露和林宇燃好像處於冷戰時期,不然上次在電梯口擦肩而過時他們也不會裝作故意沒看見,自己現在卻想要吻她,豈不是乘人之危嗎?
越想,楊帆越覺得內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