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燃緊緊抓著秋露的手,生怕她轉身跑掉。秋露的手快被他抓痛了。她感覺此時自己像犯了錯的孩子逃跑後被家長抓回來一樣。可是明明是林宇燃有錯在先啊!誰讓他不打聲招呼就撇下自己跑到許春妮那裡去了?
林宇燃把秋露抓回了「紅辣椒」餐廳。還是原來的那張桌子,原來的那些菜還在那裡,絲毫沒有動過。只是飯店裡的食客換了幾桌而已。秋露四處打量了一下,沒有見到春妮的蹤影,稍稍鬆了一口氣。
「老闆娘,過來!」林宇燃叫道,「把這些菜通通撤了,再做一桌同樣的上來,快點!」
「幹嗎那麼浪費啊,熱一下就可以了嘛!」秋露撇撇嘴道。
「閉嘴,廢話怎麼那麼多啊!」林宇燃不耐煩地說道。
待老闆娘耐心地把桌上的菜一一端走後,秋露疑惑地問:「難道你還沒吃飯嗎?」
「拜託你有點腦子好不好?我吃過了會叫你來嗎?今天是我請你吃飯,你居然放我鴿子!要知道有史以來還從來沒人敢放我林宇燃的鴿子!你是第一個!」林宇燃咬牙切齒地說。
喂!你搞清楚狀況行不行?明明是你放我鴿子在先呢!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秋露在心裡嘀咕著。
見秋露不說話,林宇燃以為她生氣了,語氣緩和了一些說:「你又不是不知道許春妮是我女朋友,我看到她當然要跟她打招呼,並且要解釋為什麼要跟你在一起,我還得對她撒謊說是因為你是我哥們一朋友……不然她誤會了,我就吃不了兜著走了。你也知道的,我跟她能走到今天不容易。你應該學會體諒體諒人嘛!幹嗎一轉眼的工夫就跟我玩失蹤呢?」也許覺得自己突然氣短了,又提高分貝,凶巴巴地說,「以後不許亂跑,知道不?」
秋露忽然想笑,因為覺得此時的林宇燃太可愛了,想裝作大人的模樣教訓自己,可是他那看似嚴肅的表情怎麼看怎麼都像懵懂的大男孩。她低著頭,緊緊抿著嘴唇,以免一不小心就會大聲笑出來。
林宇燃看不清秋露的表情,只見她悶聲不響地垂著頭。他一時間有點手足無措了,莫非她哭了?他最怕看見女孩子的淚水,那對他來說是殺傷力最大的武器。他用一種異於平常的極其溫柔的語氣小心翼翼地問:「怎麼了?說你兩句就生氣了嗎?」
秋露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哈哈,才不是呢!」
林宇燃不明所以:「你笑什麼呢?我還以為你哭了。」
秋露這下笑得更誇張了:「女孩子哭就把你嚇成那樣嗎?」
林宇燃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什麼都不怕,就怕看到女孩子哭。小時候把鄰居家的妹妹惹哭了,我哄了老半天,她都不肯停止哭聲。我後來給她買了一堆玩具和零食,她終於罷休了。我覺得女孩子哭起來很可怕的,像水龍頭一樣,眼淚好像流不盡似的。」
「哈哈,原來你也有弱點啊!那以後你要是欺負我,我就使勁在你面前哭。」
「別……千萬別!」林宇燃把頭搖得像風扇,轉瞬彷彿想起什麼似的,狡黠地笑道,「哈哈,你別高興得太早,你哭對我來說沒什麼用的。只有我喜歡、我在意的女孩對著我哭,我才會有感覺。」
秋露不高興地撅起小嘴。不過仔細一想,也確實是那個理,現在怎麼能對林宇燃抱太多奢望呢?他現在是別人的男朋友,她剛剛失蹤他知道擔心知道找尋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老闆娘剛剛端上來一盤菜,林宇燃就迫不及待地吃起來。秋露並不餓,因為剛剛在麥當勞已經吃了幾塊雞翅了。她饒有興趣地看著林宇燃狼吞虎嚥的樣子。林宇燃顯然沒有留意自己的一雙眼睛正盯著他看,他在專心致志地吃飯呢!
那一刻,她很想掏出手機對著他一陣狂拍,把他吃飯的樣子存進鏡頭,然後作為背景,每天一開手機就可以看到他可愛的樣子。光是這樣想著,秋露已經心跳不已了。
秋露定定地望著他,心想,他原來一點都不冷酷,用「披著狼皮的羊」形容他好像並不為過。初次在公交車上只覺得他長得帥,並且蠻橫無理,有著富家公子天生的優越感。後來聽收音機聽到他的那段感情故事,發現他也有一顆脆弱的靈魂,肯為愛情付出,最難能可貴的是,他肯為了喜歡的女孩子放棄富有的豪宅生活。一個本應高高在上的富家公子不是靠金錢和霸道去俘獲心愛女孩的心,而是靠自己的實際行動。他不想依賴家庭,只想用自己的雙手親自為她撐起一片純潔的愛情天空。
想到這裡,秋露心裡就對林宇燃油然而生出一股敬意。
林宇燃可能是餓得太狠了,一桌子菜幾乎全被他吃了個底朝天。他正想叫老闆娘拿餐巾紙呢,對面適時遞來一張潔白的帶著淡淡香味的面紙。秋露正望著他笑。
「你是個大大咧咧的男孩,這挺好的,至少不矯揉造作,但也有一點不好哦……不太會疼女孩子,對女孩子不夠體貼。以後請女孩子吃飯記得帶上面紙,那樣會給她留下成熟穩重、乾淨清爽、愛講衛生的好印象。」秋露酸溜溜地提醒道。楊帆就給自己這樣的印象,他雖然長得不成熟,但是言行舉止都很大方,一看就知道是個懂女孩子心的男人。
聽到這句話,林宇燃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彷彿找到了福音:「你們女孩子都很在乎男人愛不愛乾淨,對不對?」
「是啊。誰喜歡跟汗臭味十足的髒小孩在一起呢?」
林宇燃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這已經是他害羞時的招牌動作了):「那倒是。我聽過你主持的節目,主持得挺好的……」
「沒聽過也不會成為我們的幸運聽眾啊!」為了表示他倆是有一定緣分的,秋露特意強調了「幸運聽眾」。
「我可真幸運,能得到JAY親筆簽名的CD。說到底,認識你還真挺高興的。」
「真的嗎?」秋露一聽這話幾乎要跳起來了,「你不會是開我玩笑吧?你以前……好像很討厭我的樣子……」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秋露一臉委屈。
「以前是因為誤會,所以有時出言不遜,還望你多多包涵啦!對了,我看你小小年紀對男女之情研究得倒挺深的,一檔心情故事欄目也主持得有聲有色,而且你是女孩子,比較瞭解女孩子的心理,所以乾脆你以後做我的情感顧問,如何?」
秋露在心裡微微歎口氣,原來剛剛「巴結討好」自己就是為了讓我當你和春妮的情感顧問啊!她故作輕鬆地說:「我會得到什麼好處?」
「好處大大的,我會付給你咨詢費的。一小時多少錢,你說了算!」
「如果……我……」秋露吞吞吐吐地說。其實她不需要林宇燃的咨詢費,如果他能跟自己單獨待在一起,已經感到很滿足了。她其實想說,如果真的那樣,我情願不要你一分錢,因為跟你單獨待在一起的時間比什麼都寶貴,儘管那些時間我們可能一刻也不停地談到春妮的名字。
「嗯?不願意嗎?」林宇燃提心吊膽地問,要知道現在自己和春妮的感情還沒有穩定,總覺得像海市蜃樓一樣不太可靠,如果有許秋露這樣一個情感專家能夠為自己的情感把把脈,那麼無異於錦上添花啊。繼而又問,「是不是擔心我付不起咨詢費?」
秋露趕緊搖頭。
「那是因為什麼?」
秋露努力平靜一下情緒,然後說:「你不用給我咨詢費的。咱們是好朋友不是嗎?好朋友之間談錢就太見外了。不是嗎?」接著俏皮地沖林宇燃眨了眨眼睛。
林宇燃笑起來:「呵呵,剛剛你那動作好滑稽,是在向我拋媚眼嗎?我可不吃那一套!」
秋露豎起眉毛說:「你到底有沒有審美眼光啊?我那叫可愛,再說我向誰獻慇勤也輪不著向你獻慇勤啊!」
「那你為什麼要幫我呢?」林宇燃問道。
「因為我喜歡……」說到這裡,秋露趕緊來了個緊急剎車,「你」字差點脫口而出,又被她生生嚥了回去。現在就表白實在為時過早,說不準會弄巧成拙,別說能成為林宇燃的朋友了,估計他連自己都不願意見了。「因為我喜歡幫助別人,誰叫我有一顆善良美麗的心靈呢?」
「呵呵,大言不慚!」
「是真的嘛!我喜歡全世界充滿愛的感覺,喜歡看到每個人都對我微笑,那樣我就會感到由衷的快樂。我是一個敏感的人,有時候看到別人笑,會不由自主地跟著傻笑;看到別人哭,會忍不住淚流滿面。」秋露尤其是見不得自己喜歡的人傷心難過,她小時候經常會看到媽媽暗自垂淚,那時候她也會難過,也會傷心掉淚。為了讓媽媽開心,她很努力地學習,用一份又一份優異的成績單去換取媽媽臉上燦爛的笑容。她知道這是自己唯一能為媽媽做的事情了。
「你這樣會活得很累的,人畢竟是為自己而活的,不過……你肯幫我送春妮生日禮物,我感到很意外,但還是謝謝你。」
「如果你和春妮終成眷屬,可別忘記我這個頭號紅娘哦!一定要請我喝喜酒,知道嗎?」秋露笑著說。既然與林宇燃成為戀人的概率為零,不如祝福他和春妮,雖然這樣想的時候,心裡是痛的,而且腦海中還老是迴響奶茶的那首《很愛很愛你》:「很愛很愛你,所以願意,捨得讓你,往更多更遠的地方飛去……」
「當然沒問題!」林宇燃突然想起了什麼,看了眼手錶說,「喲!不早了,我們走吧。我約了春妮看電影。」
「哦。」秋露只能吐出這麼一個字。今天是週五,她其實想和林宇燃多待一會兒的。
林宇燃喊老闆娘埋單,老闆娘大聲說:「前面一桌小姑娘已經結賬了,你只需要付這一桌的就可以了。」
林宇燃生氣地望著秋露:「什麼意思?明明說好是我請客的,為什麼要私自結賬?誰允許的?」
「下次你請客好了,這次就這樣吧。」
「不行!這次我請客!」說著,林宇燃就把一百元鈔票往秋露手裡塞。
推來推去……最後,一百元還是被林宇燃硬塞到了秋露的包裡,她只好無奈地收下了。本來還想找一個下次和他一起吃飯的機會呢,這下沒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