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十多個小時的火車,秋露又回到了這個城市。
回到學校時,已是深夜十點多了。由於是暑假,學校裡行人稀少。偌大的校園顯得格外空曠寂靜。這一次,她沒有跟往常一樣穿過月畔湖下的長廊走向宿舍,而是選擇走後山那條僻靜的小道。涼爽的夜晚,深邃的天空,閃爍的星星,耳邊有清晰的蟲鳴,路燈發出昏黃微弱的燈光。平時,她是不敢一個人走這條路的,更不敢在深夜走這條路。但是這次,在幾乎空無一人的小路上,她居然沒有一點懼怕的感覺,反而有一種溫馨。
因為,這是她和林宇燃一起走過的那條路。
以前總覺得月畔湖是學校最美的地方,可是自從那天和林宇燃一同走過這條路之後,才發現學校的後山更美。這也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含義吧,美不美其實與景色無關,更關乎心情。景物與喜歡的人有關,便會彰顯它的美麗。
秋露慢悠悠地走著,寧願這是一條沒有盡頭的路。每走一步,林宇燃當天的模樣就會在眼前搖晃,越晃就越覺得他離自己是那麼近。
就是那天,在這條路上。他買來冰淇淋哄自己,幫自己擦去眼角的淚水。他的動作是那麼輕柔。那一刻,她甚至有一種錯覺,覺得他是喜歡自己的。
可是,畢竟是錯覺啊!畢竟路是有盡頭的啊!
走到女生宿舍樓前,秋露的目光停留在樓前的那棵玉蘭樹上。以前,林宇燃經常站在那棵樹下等春妮。以後,玉蘭樹會依舊散發著淡雅迷人的芳香,玉蘭樹下卻再也不見那癡癡守候的英俊少年了。春妮畢業了,這棵玉蘭樹下的回憶也跟著遠去了。
秋露的心涼涼的,有些失落,就像這夏夜的空氣,濕潤而清涼。
打開宿舍門,開了燈。
面對空蕩蕩的宿舍,秋露心裡有點害怕。膽大的依依經常給她講一些與宿舍有關的鬼故事,此時此刻想起來,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也真是見鬼了,剛剛一個人走傳說中會出現鬼的後山小路,竟然腦子裡只有林宇燃,沒有絲毫害怕,現在一個人在宿舍,卻突然有了恐懼感。這就是注意力轉移的作用吧,走後山的時候,根本就沒想到什麼妖魔鬼怪,滿腦子都是林宇燃,所以無所畏懼。
就在秋露打算再次把注意力轉移到林宇燃身上的時候,宿舍電話突然響了起來。秋露的心裡一緊,老天,不會嚇我吧?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午夜凶鈴?想著,貞子那披頭散髮的猙獰模樣就出現在了眼前。秋露怕得不行,不敢去接電話。
電話再次響起時,秋露才緊張兮兮地接起電話,用顫巍巍的聲音說:「喂。」
「喂,是秋露嗎?我是楊帆。剛回到學校是嗎?」
楊帆的聲音很動聽,很溫暖,頓時驅走了秋露心頭的恐懼。
「是的。這麼晚你還沒睡嗎?」
「是啊。你沒到學校,擔心你啊,睡不著。」
「本小姐現在安然無恙,該放心了吧?」
「還是不放心。」
「為什麼?」
「你一個人住宿舍當然不放心。不害怕嗎?說不定鬧鬼什麼的。」
「討厭!人家剛剛不想那些鬼故事的,你怎麼又提起了?你成心要害我睡不成嗎?」
「哪敢啊?你怕的話我陪你說說話吧,說到你累得睡著了,我就掛電話。」
「好啊。反正現在我也沒法睡,一想起鬼,心裡就害怕。」
「那你幹嗎要這麼早回來啊?」
「因為我想打工賺錢,不然下學期我就該退學了。」
「不會吧?窮到這種地步了?」
「是啊。」
「需要我借錢給你嗎?」
「謝謝你的好意,暫時不需要。如果我實在走投無路的時候再向你開口吧。」
「遇到困難的時候千萬不要一個人硬撐。」
「我知道,現在我還行。」
……
聊天果然有催眠的作用,忘卻了夜晚的孤單和寂寞,也忘卻了妖魔鬼怪,剩下的只有長途奔波的疲憊和勞累。
聊到上眼皮開始和下眼皮打架的時候,秋露掛了電話,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可能是太累的緣故,第二天一早秋露睡到很晚才起床。
她打算見林宇燃一面。
「我回學校了,一個人住宿舍很孤單,想把小秋和小露接回來。你約個時間和地點,我今天就想接它們回家。」秋露給林宇燃發去一條短消息。
「有本事自己來接。」回過來的是一句簡短得不能再簡短的話。
有本事自己來接?什麼意思?難道是讓自己去他家?
「我不想見到你家人。」秋露老實交代。
「笨!」林宇燃這人要不就是太忙要不就是懶成精了,短信的字數少得可憐。
笨?秋露讀不懂這個字。算了,短信裡說不清楚,還是打電話吧。
「喂,你是什麼意思啊?」電話接通後,秋露張口便問。
「笨蛋!你以為我會把你再帶到我家啊?你不想見我家人,我還不想帶你去我家呢!你以為是誰都可以隨隨便便去我家的嗎?」
「那你是什麼意思?」秋露有些生氣。我又不是非要去你家幹嗎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話?
「我沒空把它們送到你那裡……」
「那你約個地方,我去接它們回來。」未等林宇燃說完,秋露便搶先說。
「我正在忙一個廣告案,現在沒辦法出門。」林宇燃絲毫不顧及秋露的思念之情,漫不經心地說。
「你在哪裡?我去你那裡。」秋露的倔脾氣上來了,有股今天非見到林宇燃不可的衝動。
「我在租的房子裡,這麼迫不及待要接它們的話,你就自己過來吧。」
「啊……」秋露突然有了一絲猶豫,去他在菜園小區出租的那間屋子嗎?這樣好像不太好吧。孤男寡女同處一室,成何體統?雖然明知林宇燃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只是猶豫了一會兒,她就答應了,「好的。那我馬上過去,待會兒見。」見就見吧,誰怕誰?難不成他會把自己吃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