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碼頭回來之後,錦繡就幾乎沒有好好地吃過一頓飯。左震已經放棄了,他不想再被她糾纏。因為怕給明珠增加負擔,錦繡辛苦地偽裝著無所謂,面對明珠費心準備的美食補品,縱然她胃裡如同塞滿了石頭,還是強迫自己努力地吃下去——可是,嘔吐得實在太厲害,幾乎連水也喝不下。一連幾天都吐得昏天黑地,錦繡不得不去看醫生。
「恭喜你,有喜了。」那位大夫慈祥地遞給她藥方,「回去吃點安胎補氣的藥,多休息。」
錦繡一時反應不過來,他說什麼,有喜了?
「您剛才——說什麼?!」太過驚愕,錦繡呼的一下站了起來。大夫嚇了一跳,又重複一遍:「你有喜了。就是說,你有了身孕。」
錦繡目瞪口呆!她居然懷了左震的孩子?1一剎那間,錦繡分不清是震驚,還是狂喜;是恐懼,還是振奮。左震不要她了,可是他的骨肉卻正在她腹中。這個小小的生命,有她一半,左震一半,這一刻錦繡突然覺得離左震是那麼的近,似乎兩個人是一體,血肉相連、呼吸與共。
錦繡掩住臉,淚水紛落如雨。
「謝謝你,謝謝你。」她朝那名錯愕的大夫再三鞠躬,一邊落淚,一邊卻忍不住地微笑。她不知道自己喃喃地謝著誰,是老天,是左震,是眼前的大夫還是她身體裡面這個孩子?只是所有的空虛突然之間被一下子填滿,沒有漆黑,沒有孤寂,她輕輕擁抱自己的腹部,覺得整個人都被喜悅照亮。
她的,她的孩子,那些纏綿繾綣的夜晚,那些兩心相印的激情,彷彿又回到了身邊。它是左震的擁抱和吮吻,是左震的溫柔和激烈,是她曾經擁有過的萬般寵愛,無限關懷。是左震親手把它種人了她的身體裡。
左震可以恨她,可以不要她,但今生今世他永遠也不能再離開她。她會把這個孩子生下來,把他養大成人,看他結婚生子——他體內流著左震的血液,而他卻是永遠永遠屬於錦繡的。
「哎,別走啊,你的藥還沒拿——哎!」大夫徒勞無功,滿臉無奈地在後面喊。這女人怎麼了,這樣又哭又笑?***********************明珠: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上海了。我只是上海的一個過客,事過境遷,不會再有人記得我的存在。但是,對於這段日子裡發生過的一切苦難和幸福,我都會終生感激。這樣真切地愛過,還有什麼是值得後悔和遺憾的呢?
天下之大,總會有我的容身之處。不用擔心我的生活,經過這麼多事情,我已經不再是那個柔弱無知的榮錦繡了。相信我,我會好好地照顧自己。
深深地祝福你,親愛的姐姐,祝你幸福平安。也祝福上海每一個關心過我、愛護過我的人。至於左震,我會用盡我的餘生,愛他,也愛他贈與我的一切珍貴和美好。
錦繡字看著明珠手上這封信,每個人臉上都是沉重之色。
「她留下這麼一封信,就走了?」向英東幾乎不敢置信,這丫頭就這麼放棄了,那左震怎麼辦?「錦繡是不是瘋了,當初不是走投無路,才被迫到上海來投奔你的嗎?」
明珠急得團團轉,「她一個姑娘家,又沒有親人朋友,能跑到哪裡去?上次如果不是你們救了她,她早已經在街上沒了命。」
「也許她真的是死心了。」向寒川長歎一聲,「上海是個傷心地,還留下來做什麼?」
向英東懊惱地一拍桌子:「可是事情還不到結束的時候,她就這麼一走了之?留下這麼大一個爛攤子誰來收拾?況且,上海再怎麼不好,畢竟明珠還會照顧她,這一走,在外邊萬一遇到什麼岔子,死在哪裡都沒人知道。」
「二爺太過分了。」明珠忿忿不平,「他既然喜歡錦繡,就應該瞭解她的性格,錦繡是笨了點,不夠圓滑、不懂虛偽,可是她怎麼可能背叛二爺?連他自己都被麻子六騙過去了,錦繡會上當有什麼好奇怪的?何必做得這麼絕,一點餘地都不留。」
「他為什麼要留餘地?」向英東替左震叫屈,「當時他要是沒了命,誰會給他留餘地?換成你,你會若無其事麼?」
向寒川頭痛地插了進來:「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在這裡吵些沒用的?不管誰對誰錯,先得想辦法把人找回來。」如果錦繡真的遇到意外,這種結局是誰也不願意看到的。而且,目前除了錦繡之外,還有誰能治得了左震那種症狀?他現在變成什麼樣子,說他放得下,白癡才相信。
為什麼一旦遇到感情的事,再怎麼高明冷靜的人也會失去常態?就連左震都不能例外。明珠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心急如焚。「可是人海茫茫,她又走得這麼徹底,天南地北的從哪兒找起啊?昨天我要是沒上蔡家打通宵牌,就能早點發現,也許還來得及去追她。可這都過了一天一夜,只怕早已經離開上海十萬八千里了,找起來談何容易!」
「不見得要你去追。」向寒川把她按進椅子裡,「這件事我自會想辦法。只要不是插了翅膀飛出去,就一定有跡可循。只是她存心躲著我們,查起來的確麻煩,你先耐心等著。」
明珠抱住他的腰,把頭埋進他的外套裡:「可是我擔心,還沒找到她,她就已經遇上麻煩了……寒川,我只有這麼一個妹妹。」
向英東受不了地在後邊搖著頭,真不知道是誰當初把錦繡趕出去的。如果不是碰巧遇上左震,錦繡哪還有命活到現在。只不過,左震不管閒事的規矩是對的,才一伸手,就惹上這麼一樁斬不斷甩不脫的大麻煩,還差點毀了他一世英名。女人啊。
「其實我們也用不著在這邊窮緊張,」向寒川突然微笑,「大夥兒別忘了,這裡還有一個手眼通天的人物可以利用,這種操碎心跑斷腿的活兒就讓他去做好了。」
「誰?」明珠訝異地抬起頭來。
向英東也是一怔,但隨即醒悟過來,不禁也會心一笑。薑還是老的辣,不過男人還真是沒出息,為了哄身邊的女人開心,可以這樣算計自己的兄弟。
「是左震。」他替向寒川報出答案。
「他怎麼會去找錦繡?」明珠憂慮地蹙起眉頭,「他要是想留她,就不會這樣絕情地把她趕出來。你們沒見過錦繡回來時那種失魂落魄萬念俱灰的樣子。」若不是徹底絕望,她怎麼會離開上海?還指望左震去找她?
「失魂落魄、萬念俱灰?」向英東笑了起來,「拜託,我還以為你形容的是左震。他有多麼在乎錦繡,就算瞎子也看得出來。你什麼時候見他這麼心浮氣躁過?如果不是一貫定力驚人,他早就崩潰認輸了。不過——」他轉頭看向寒川,「我看他也撐不了多久了。」
向寒川有點無奈,「他的事,還是讓他自己解決比較好。」
「我們急得跳腳,忙著上天人地地找人,卻放他在一邊涼快,未免也太便宜他了吧!」向英東出謀獻計,「況且追查起這種事來,左震的路子比我們廣。」
「問題只在於,怎麼能讓他停止作繭自縛,重新正視自己的感情……」明珠還沒說完,就聽見有人「篤篤」地敲門。來得真不是時候,這會兒誰還有心思應付別人?
「阿姐,有個藥店的夥計找錦繡。」門外站著俏生生的阿娣。她的神色頗怪異,欲言又止的樣子。
向寒川、向英東和殷明珠互看一眼。找錦繡?還是藥店的夥計?這是哪來的關係。「叫他上來。」明珠吩咐。
不大一會兒工夫,青布對襟短衫、剃著個茶壺蓋頭,一臉青澀的小夥計就誠惶誠恐地出現在門口了。「我是濟仁堂藥房的學徒,周師傅讓我來找一位姓榮,叫榮錦繡的太太。」
什麼,太太?明珠先沉不住氣了,「你胡說什麼,錦繡還沒出嫁,她當的哪門子太太?」』
「不,不會吧……」小夥計嚇了一跳,「可周師傅說,她上次走得太匆忙了,交了錢卻忘記把藥帶走,所以特地叫我送到府上來……」
明珠狐疑地打量著他,錦繡什麼時候去看過病,怎麼連她都不知道?前一陣子她好像有點胃不舒服,叫她去找個大夫看看,她又總是拖著,難道是因為這個病?
「你拿的那什麼藥?先放著吧。」人都走了,要這幾包藥還有什麼用。
「哦,好。」那小夥計擱下手裡提著的藥包,轉身剛要走,又回過頭來,「對了,周師傅還要我轉告她,這藥每包煎兩次,一共分十次喝完,雖然是安胎補氣的藥,一下子吃太多也不好……」
「什麼?!」一屋子三個人,齊聲大喝:「你說這什麼藥?」
「……」小夥計嚇得倒退兩步,「安……安胎藥。」
全場傻眼,面面相覷。
錦繡,懷孕了?
「這丫頭怎麼這樣傻。」明珠禁不住紅了眼圈。出了這樣的事,為什麼一聲不吭地一個人遠遠躲開?外面有誰會照顧她?就算左震不要她了,上海還有個姐姐啊。
「他還真是能幹。」向英東一臉震驚之餘,居然還有空調侃一句。
「這下子,我賭左震不出三天就親自出來找人了。」向寒川若有所思,左震從小是孤兒出身,所以對家的執著渴望也比別人來得濃厚,他一直遲遲不肯成家也是因為這個理由,寧缺勿濫。但現在不同了。他深愛的女人,懷了他的孩子。看他還能嘴硬到幾時?
「我的看法是,請將不如激將。」向英東替在場的人下了結論。受了這麼多天左震的冤枉氣,他也總得找回一點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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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到左震那邊的時候,已過了中午。
左震正背對著門站在窗前,旁邊的賬冊文件堆積如山,堅叔正站在一邊捧著本倉庫的入庫單子喃喃念著:「十二月二十八日,十七號庫房人華泰貿易行煤油一百三十桶,但因為蠟封不嚴,稍有洩漏……」
「別念了,堅叔。」向英東同情地打斷他。念了這麼久,連嗓子都說干了,也不知左震聽進去沒有。
「是,英少。」堅叔如蒙大赦,趕緊退開兩步,眼睛卻望著左震,「二爺……」
「你先下去。」左震連頭也沒回,把手裡抽了一半的煙捻熄,彈出窗外。英東昨天才來過,今天又跑來做什麼?難道閒得沒事可做就非要來打擾他不可?
「錦繡走了。」說話的是向寒川,聲音冷而沉。
左震的身子明顯地一震。
「這關我什麼事?我又不是她爹。」他還是沒有回頭,看樣子想硬撐到底。只可惜,他僵硬而緊繃的背影明白無誤地出賣了他的心思。
向英東歎了一口氣,接著擲出炸彈:「但不幸的是,你的確已經做爹了。錦繡她懷孕了。」
一室靜寂,鴉雀無聲。
左震終於緩緩地、緩緩地轉身,被煙熏紅的雙眼,不敢置信地盯著面前的人:「英東,再說一遍,她怎麼了?」
「錦繡已經離開了上海,因為她知道自己有了你的孩子。」向英東把手裡的信遞給他,這是錦繡的筆跡,他總該認得吧。
左震咬緊了牙關。錦繡離開了上海,她選擇從他的世界裡消失。不錯,他應該覺得愉快,從此解脫,不必再辛辛苦苦地偽裝,不必再千方百計地遺忘,不必再徹夜縱酒買醉,不必再苦苦壓抑見她的慾望。只要他願意,仍然可以過著熱鬧的生活,招招手就會有女人爬過來舔他的腳。可是,他還缺什麼?為什麼他會這樣空,這樣慌,這樣亂了方寸?為什麼他會這樣心痛如絞,心亂如麻?
錦繡終於說了愛他。他已經等得幾乎崩潰。她甚至有了他的孩子,眉毛像他,眼睛像她……不管像誰都好,她居然敢這麼一聲不響地跑掉?
「這寒冬臘月的,她就算出去也沒什麼活路,你是知道的。」向寒川細細研究左震的臉色,適時下了一劑猛藥。
「二爺早就看錦繡不順眼了,這回正合適,省得他動手。」明珠在旁邊風涼地打著邊鼓。
「我看也未必那麼糟,錦繡也許是沒臉留在上海,去找個鄉下地方墮胎去了。她還年輕又漂亮,沒必要為這種事賠上一輩子吧。」向英東蹺起腿坐進左震的椅子,一臉愜意。「這個消息我們只是通知你一聲而已,終於少了這麼一個眼中釘,你晚上會睡得好點了。」
「這陣子錦繡的情形大家都看在眼裡,二爺,她有多愛你,不是瞎子的人都看得出來。甩開她就像扔掉一塊破抹布,你們男人,狠起來還真是絕情啊。」明珠似真似假地一箭雙鵰。
向寒川看著左震的手,雖然他竭力控制,但信紙還是在簌簌地打著顫。這戲演得有點過火了,他開始不忍心,畢竟左震這身傷才剛好了不久。
向英東也識相地閉上嘴。聰明的話是應該收斂一點了,現在左震心思混亂,顧不上理會他的冷嘲熱諷,可是他遲早總會清醒,到那時,算計他的人只怕會死得不太好看。
那就換個方式好了。這回改由沉穩的向寒川主導局面。
「震,忘了她吧。一個這樣出賣你,甚至置你於死地的女人,有什麼地方值得你放不下?」
左震深深吸了一口氣,瘖啞地開口:「她不是這樣的人。」
好得很。向寒川暗暗一喜,臉上仍然不動聲色。欲擒故縱,本來是左震慣用的招數,此刻被他拿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居然一招奏效。
「她把你的子彈偷給別人,那是事實;她瞞著你跟麻子六出去,也是事實。也許她根本是和那邊串通好了的。」
「錦繡心思單純,想不出這麼複雜的花樣。」
「被人利用不見得就值得原諒,她畢竟間接地做了麻子六的幫兇。」
「她若想殺我,用不著那麼麻煩,機會多得是。」
「可是對你不信任,是導致她上當的直接原因。她為了麻子六的幾句話就懷疑你。」
「英東的事情是我一直在迴避,沒有對她說清楚。我沒給她信任我的理由。」
「連她的朝三暮四你也有借口替她開脫?」
「這封信上已經說得清清楚楚,錦繡心裡沒有別人。」
一邊的明珠和向英東目瞪口呆。天啊,這局面怎麼會變成這樣?明明是左震執迷不悟,大哥前來開導他放棄成見不是嗎?為什麼現在炮轟錦繡的人是大哥,而口口聲聲維護錦繡的人卻變成了左震?這轉變也未免太突兀了。聽左震說得這樣斬釘截鐵,向英東真不知道昨天還視錦繡如蛇蠍的那個人是誰?
這又唱的是哪出戲?
「說得好。」向寒川鬆了一口氣,「你這樣護著她,生怕她被人誤會,自己卻鑽不出牛角尖?」這是一場反攻為守,他知道,左震容不得他這樣污蔑錦繡。現在,話都已經逼左震說出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說穿了,真正讓左震無法忍受的,不是錦繡的「單純無知」,而是她的「心有所屬」。
「震,不要再難為自己了。去找她回來。」向寒川用力握了一下左震的肩膀,「需要我和英東幫忙就儘管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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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北平。
正值隆冬,大雪紛飛。
因為年關將近,家家戶戶都開始洗涮縫補,殺雞宰鵝也置辦年貨了。即便是窮人,也免不了要拿出乎日積攢下來的一點錢,稱上幾斤白面,割上幾塊豆腐,給孩子扯塊花布,預備過年的時候閤家團圓。
大雪中緩緩出現一個小黑點。慢慢移近,原來是個纖細的女人,穿個灰布厚棉襖,圍巾裹得嚴嚴實實的,一手拐著賣完雞蛋的竹筐、一手提著塊豆腐,在雪地裡一步一滑小心翼翼地走著。
錦繡凍得兩隻手都快要麻了,怕跌跤摔爛了手裡的豆腐,不敢走太快,可是心裡又著急。天都快黑了,回去餵完雞,還得趕緊生火,去隔壁的房東劉大媽那裡把小初七接回來。錦繡一邊走,一邊盤算著:筐子裡賣剩的幾個蛋,就送給劉大媽好了,當作是人家幫忙照看小初七的酬謝。
想起小初七,她不禁微笑了,是個兒子呢,眉目輪廓像極了左震,簡直就是另一個左震的幼小翻版。
她給他取了好幾個名字,左錦誠、左滬生、左青書、左念一……但是,孩子都出生五個月了,她始終選不准哪一個最好。記得第一次和左震在一起的那個晚上,在長三碼頭,正好是初七,就順口給他取了乳名,初七。
走到自家破舊的竹柵門前,風雪撲面,隱約可見有人影站在沒踝深的雪裡。錦繡疑惑地走近前,暗暗提防,天已經快黑了,不會是什麼壞人吧?可是,一步一步走近,她突然間覺得有點莫名的緊張,有點……莫名的熟悉……終於,她不敢置信地停下腳步。
那個人,黑色大衣,灰的圍巾——是,是誰,她眼花了嗎?,錦繡用力揉了揉眼睛,筐子和豆腐都在她的慌亂裡滾到地上,但誰會管它。錦繡的心狂跳,分明看見她朝思暮想,相思成災的那個人,就站在她的面前!
隔著風雪,一步之遙,癡癡相望。
「左震……是你嗎?」她怯怯地開口。
左震沒有說話,只是向她伸開了雙臂。一年了,這一年來,他找得千辛萬苦,找得天翻地覆,費盡心思,費盡周折,可是在這一刻,一切都值得了。
一個柔軟的身體,挾著紛飛的雪,一頭撲進他懷裡。左震緊緊地、緊緊地擁住她,那深深的顫慄,閃電般將他貫穿!春去秋來,萬里奔波,所有尋覓她的辛酸,都化作了一陣熱辣,驀然襲上他的眼眶。
「是你嗎?左震,是你嗎?」錦繡抱緊他的腰,一迭聲地低低呼喚。不是在做夢吧!終於等到了這一天,終於重回這個她日日夜夜思念著的,溫暖熟悉的懷抱裡。聽不到他的響應,只聽見他的心跳在耳邊。往日深情,歷歷上心頭。錦繡再也忍不住淚如雨下!
「初七是你的。」她坦白。
「我們的。」左震溫柔更正。
風濃情更濃,雪深情更深。正當兩情繾綣時,縱是漫天風雪也動人。
一全書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