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與他無關的戀愛】
  拍攝進行到2月底的時候,編劇晨曦本名為覃南的事差不多在M&S人盡皆知,而她的男友為立昂跨國集團總裁的事也不知被誰給捅了出去。
  一時間,她成了M&S內部的風雲人物,或者,說是話題人物更恰當。
  而在飛宇,也因為纖纖某一次不小心的透露,覃南正與凌旼基合作的消息已不再是秘密。她正式成為全公司上下所有女職員嫉妒羨慕以及漫罵的對象。
  只是飛宇的事,覃南自己並不知道。
  直到三月初,纖纖打電話請她吃飯正式講和時,她才知道自己成了靶子。
  據纖纖說,女職員們每天都逼著她還有文案部經理李敏討要覃南的電話和家庭地址。每個人都在想盡一切可以接近凌旼基的辦法。
  她們的要求不高,只要能面對面見一次,得到一個擁抱或者他身上的一件紀念品,這一輩子就足夠了。
  覃南不是很明白,難道她們愛一個人就只要得到這麼多。
  纖纖白她一眼,告訴她,不是每個人都像她這麼白目的,那個擁有亞洲最高人氣、驚人美麗、睿智頭腦的凌旼基對普通的女孩來說就像是神話一般,可望而不可及。
  那麼多人愛他,但那些人,可能終其一輩子都沒法見他本人一面,與他講一句話。但是,她們依然會無私的愛著他,支持他,做他的後盾,一輩子不變。
  這種已經不是普通的愛,而是一種類似於癡迷的付出,一種信仰。
  放眼如今的娛樂界,也可能只有凌旼基可以令他的FANS做到這一點了。
  說到最後,她才真正說出這次請她吃飯最主要的原因。纖纖希望,她能帶她進入拍攝片場,哪怕只是一次,她也想褪去FAN的身份,以普通女孩的模樣靠近他。
  聽到這裡,覃南只覺太陽穴那裡在嗡嗡作響。
  老實說,從小到大,她沒追過星,更不對那些從沒見過面的遙遠人物有過什麼想法。所以,她真的有些不理解這種心態。
  纖纖見她不語,急了,又把前事搬出來,「覃南,你可別忘記之前那些過分的事!你和薛之彬兩個把我害的多慘,特別是他開始不接我電話的那一個月,我吃不好也睡不好,整天都忐忑不安。想找你幫我找,又感覺那樣特別對不起你,可是,沒想到後來……」
  「好,我帶你去。」覃南只好無奈的點著頭。
  「覃南!你真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啊!」纖纖給了她熱情的大擁抱,「對了,記得這件事不能讓那些花癡知道,否則我會被她們分屍的!」
  覃南無語。那些花癡?她倒覺得最像花癡的是她自己。
  當覃南帶著費盡心思裝扮的美麗活潑又大方得體的纖纖進入拍攝場點時,才知道旼基於今早飛去了香港簽約。
  他即將正式推出首張專輯,合作方是香港打造了無數超級歌星的華英唱片。
  M&S要做就做最好的準則從來沒有例外,雖然推出專輯以及與華英簽約合作的事一直都高調進行著,但為了確保旼基在白忙中可以準時在Z城和香港來回,所以登機確切日期並未對外公佈。
  然後,就造成了這樣的結果。
  面對纖纖的火眼,覃南覺得挺委屈。
  第二天下午,在M&S她的專用休息間內,纖纖趴著電視機,一邊收看娛樂新聞裡離她十萬八千里的旼基,一邊咒罵簽約儀式上那個打扮時尚前衛的超級歌星韓亞兒。原因無他,只因她是代表華英歡迎旼基加盟的人員之一。新聞裡說,在未來五年內旼基的歌曲專輯都將由華英為他量身打造。
  在簽約儀式上,韓亞兒與旼基熱情握手,由於早前她曾對媒體透露旼基也一直是她所喜歡的明星,所以對於他們這次成為師姐弟,媒體的焦點自然也在他們是否會擦出火花上多提了幾句。
  而這幾句,便是纖纖冒火的原因。
  她大罵那個韓亞兒惹人厭,不要臉,勾引她的旼基。
  覃南啼笑皆非,坐在沙發上安靜的看著娛樂新聞,唇邊勾著若隱若現的淺笑。
  纖纖回頭,看到她這種笑容不由好奇,問她是不是也發覺到旼基的魅力了?
  覃南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沒有。我只是,看到展開的羽翼在空中翱翔,覺得很奇妙。原來一個普通人,真的可以做到如此地步。人生,真是難以想像。」
  「是啊,光是看你就已經很奇跡了。」纖纖在她身旁坐下,「原本只是廣告公司文案部的小小職員,可是你居然會寫劇本,劇本又被許總監力保推去各家,接著竟可以讓旼基演男主角。後來,導演又發現你這個編劇會拉小提琴彈鋼琴和吉他,而且比他們選拔出來的女主角還要棒!然後,你就成了自編自演了!我還以為你只是個編劇,要不是昨天在片場看到你拍戲,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你居然是女主角!?」纖纖話裡的醋意多過感歎。
  「餓不餓,不如去吃飯?」覃南揉著前額。
  「覃南!覃南!」她突然大聲叫她,叫的她一前額黑線,「覃南,反正見旼基一面的事拜託你了!如果……如果我能和旼基成為朋友的話——」說著說著她輕輕笑起來,顯然陷入了猶自想像。
  看到纖纖如此模樣,她卻緩緩落下笑容。
  有些太過熟悉的人形同陌路,有些陌生人卻期盼交集。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永遠都沒法知道明天究竟會發生什麼。
  也許一切,只是不斷重複著希望與失望而已。
  那麼,是不是只有不再希望,才可以遠離失望的傷痛呢?
  【是否能夠再一次愛】
  31、
  幾日後,旼基自香港返回,看到新聞的纖纖立刻再一次要求覃南帶她去了拍攝場點,並保證自己絕對不會亂來。
  在郊外拍攝地,她如願以償以普通女孩的身份近距離見到了旼基。
  當時,旼基正與周靜演對手戲。那個鏡頭是旼基冷漠的砸掉東西轉身要離開,然後周靜從背後摟住他腰。這個鏡頭周靜做的不錯,兩遍之後就順利過鏡了。她很開心,和旼基一起坐著休息並對下一段台詞。
  纖纖就是這個時候走上去的,當時覃南正在另一處和麥暉說情節的事,並沒有看見整個情況。當驚呼聲傳來的時候,她才發現周靜的衣服已被滾熱的湯潑個正著,而纖纖捧著保溫瓶愣愣的站在一邊。
  工作人員立刻飛奔上前帶著周靜去洗手間,麥暉上前看了纖纖兩眼,繃起了臉,厲聲罵起來,後來知道是覃南帶她進場的,連同覃南一塊臭罵。
  一時間,場內誰都不敢出聲,直到旼基站出來解釋了那個意外。原來,纖纖在送上自己為他製作的賀卡後,還希望他能喝到自己親手做的湯,但是倒的時候不小心絆到地上的道具,所以湯全貢獻給了周靜的衣服。
  「她不是故意的。」旼基的聲音低沉有富有磁性。雖然是在幫纖纖解圍,但視線卻定在麥暉和覃南身上,當時,覃南正被罵到兩眼發黑。
  纖纖呆呆的看著他,完全不敢相信他居然會站出來幫她說話。
  一場風波,就此平息。
  因為旼基的幫忙,纖纖最終沒被麥暉趕出拍攝地,但也因此,她整整失魂了一個星期,每次打電話給覃南只會重複那天旼基說的話。
  郊外拍攝地,覃南掛掉電話,朝身旁的人無奈一笑。
  「纖纖?」薛之彬基本也猜的到。無論白天晚上,這幾天他們約會的時候,那個叫時纖纖的總是不停打電話說同一件事,好像自那次後,她變成了一台壞掉的錄音機,「別去理她,那女人滿腦子男人!」
  「說話不要刻薄,你以前不也是只會想著女人的花花公子。」覃南沒怎麼好氣。
  「發現你最近說話膽子越來越大了。」薛之彬瞇起眼,微露犀利的光,臉龐卻依然是柔和的,「不過,我倒是希望你也能和她一樣,能多點時間想想男人。」說著,他伸過手,攬住她的腰,旁若無人的吻住她的耳垂,「今天什麼時候可以走?」
  「你——」她赫得臉紅,急忙推他。好在其他都在拍戲過程中,應該沒人會注意他們,「這裡是工作的地方,我們今晚要趕通宵拍夜景戲,明天才會結束。」
  「不行,今晚你得陪我。」他吻了吻她的臉頰,「我已經在羅蒙定了位子,我有禮物要給你。」
  覃南心裡一動,「禮物?」
  「對,作為我們分開前最後一次約會的禮物。」他斂起表情看她。果然,如他所料,她的臉色頓時蒼白起來。彼此沉默片刻,他勾起唇角,「傻瓜,我有公事要回巴黎一個月,你是不是以為——我不要你了?」
  被耍了……
  「你有時真是無聊的像個孩子。」覃南無奈的別過頭。
  有力手指,扳過她的下顎,薛之彬微翹的飽滿雙唇印了上來,她驚的倒吸氣,他趁勢探入她口中,並一把摟緊她的腰,讓她連反抗的機會也沒有。
  輾轉熱吻到他滿意後,才輕輕放開她。
  覃南皺起眉,第一個反應是查看四周。
  那側拍攝還在進行,人群間似乎有視線朝這裡而來。她一怔,她好像看到一雙墨黑的冷然眼瞳,她慌忙別開目光。
  「薛之彬,你以後不可以——」
  「不可以三個字是我對你說的!」他挑了挑眉,打斷她,「聽好了,在我離開這裡一個月期間,你不可以單獨和男人出去,也不可以讓別人抱你或者吻你。如果被我知道,你敢背著我做過分的事,你該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誰會抱她吻她啊!她還真是無語!
  「另外,我知道這部電影幾天後就會殺青,接著是排期上映,相對的,你會開始在媒體大眾前出鏡,所以——」他取出兩串鑰匙,「這個是車鑰匙——有一輛車會比較方便,這輛車早在其實一月份我就買好了,本來是送你的二十七歲生日禮物,不過那天……」他微微瞇了眼,眼底劃過幾絲不悅,「另外,這是我在Z城別墅的鑰匙,地址我已經放在車裡了,車子就停在拍攝地外面。明天結束後,你自己開車回去整理行李,以後搬到別墅去住,那裡治安比較好。」
  「……」在他講述期間,覃南幾次張口,都不知道說什麼。
  「我一切都安排好了,總之你乖乖照做就好,別讓我擔心,可以麼?」
  「……如果我說不的話……」
  「那很好,我現在就和麥暉商量,把你打包帶回巴黎。」他語調輕淡,但是她知道,他並不是在開玩笑。
  她只得伸手接過鑰匙。
  「薛之彬……」想到馬上要分開一個月,她心頭又不免有些泛酸,也顧不得旁人,輕輕將頭靠在他肩膀,「……一路順風。」
  「說句你會想我這麼難麼?」他撫著她的臉頰,吻了吻她的前額。
  「那你會想我麼?」她輕輕反問。
  「傻瓜。你說我會不會?」說著,他的唇又緩緩下移,朝著她的唇而去——
  「你們兩個,怎麼大白天就這麼癡纏?」尤澧拎著的化妝箱,不知何時站在了他們面前。
  覃南蒼白的臉立刻紅了一大片,忙著去推薛之彬。
  豈料,這個動作卻令薛之彬極為不滿的沉下眼色,冷冷掃視尤澧,「做好你份內的事,我不喜歡多話的員工。」完全是跋扈的語氣,連一絲餘地都沒留。不管之前的緋聞是真是假,他都討厭一切親近她的男人。
  「薛之彬……」覃南尷尬的站起,「尤澧,什麼事?」
  「那場戲剛剛過鏡了,現在輪到你,補妝。」他神情平淡的看了眼覃南,然後將視線移向薛之彬,在收到對方犀利冰冷的警告目光後又淡淡移開。
  「既然要趕通宵,晚飯就先算了。你記得有時間就休息,我先走了。」經過尤澧身旁時他刻意停住腳步,轉身擁住了跟在後頭覃南,與她吻別,「記住我說的話,乖乖等我回來。」
  直到他挺拔的背影完全離開,覃南才回神。
  「你愛他麼?」尤澧夾起她額前的發,發問。
  「……」她越來越覺得尤澧是個極品人物。
  「你覺得,一個人一生可以愛幾次?」纖細骨感的手指在她臉上忙碌著,但這卻並不影響他的提問。沒有得到她的回答,他緩慢而優雅的笑開,「覃南,最近有去吃甜品麼?」
  「什麼?」她越來越糊塗。
  「下次有機會帶你去吃。」妝容整理完畢,他取下髮夾,整理好她的黑長髮,「去吧,他在等你。」
  他知道,他說的「他在等你」她不會聽懂。
  其實,他也不需要她聽懂。
  作為旁人,看著一段感情的悲與喜,看著分離,又看著重逢,是一件非常超脫的事。
  她是否記得起他,對他來說一點都無所謂。
  只是,他很想看看,那些圍繞著她的情感,最後會朝哪個方向走去。
  而另一個他呢?
  在拒絕了愛,把一切變成絕望的愛之後,還會——再一次去絕對的愛麼?
  人生,究竟要如何,才不會留下遺憾?

《距離擦肩,距離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