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滿天。
傍晚,紫藍色的天空,橙色的大海,童話一樣美麗,落在他眼中,卻只透著無生氣的冷。
因為今天,他將離開住了十年的家,去到另一個地方。
那裡,住著他第一次見面的父親,父親的妻子,還有他們的孩子。
和諧完美的家庭,他不懂,為什麼要讓他這樣一個陌生人介入呢?只單單因為,和他生活了十年的母親在一周前去世了麼?
可這又有什麼區別?即便她在世時,他也只是整日獨自一人對著潮濕發霉的牆壁。
所以,他真的不懂,母親的存在和消失到底有什麼不同。
男人有張很和善的臉,他沒開口叫他,對方卻依然溫柔的衝著他笑。
「我們去見妹妹!」他如此說,將他帶到了海邊。
那天,是他第一次見到她。
無垠天空之下,小小的她跌跌撞撞而來,小麥色的臉上,一雙眼瞳亮的驚人。如同星辰,如同水晶,純粹而明朗,不帶絲毫雜質與陰霾。
不是沒見過其他小孩,也有眼睛很漂亮的那種,可是她卻不同。如果非要形容,應該是一片純白柔軟的雲朵,美好單純的令他……害怕。
難以再一次想像那時他心中的感覺,只是赫然覺得很懼怕,怕這樣美好純粹的潔白,會被他破壞,被他弄髒。
是的,他很髒。即便那件事已經過去很久,依然如籐蔓般死死纏繞著他,令他無法解脫,無法忘卻。
記不得是怎麼發生的了,也不太清楚,隔壁那個總是煙不離手的女人是如何哄他走進她的房子的。唯一記得的,是她那雙瘦骨伶仃的可怖雙手,如同濕滑的蛇一般,鑽入他的衣服,像玩弄一個玩具般肆意撫摸他的身體。
從很小開始,他就知道自己與別人不太一樣,不光因為他只有母親沒有父親,還因為那些人看他的目光。總是帶著驚艷和詫異,彷彿那張臉不應該生在像他這種貧窮的人身上。上學之後,學校裡的男生很討厭他,女生卻會臉紅著靠近他和他說話。在那時印象,便覺得女孩比男孩更容易相處。就像長年獨住在隔壁的那個女人,每次見他,總朝他嘻嘻的笑,雖然那笑容他並不太喜歡,可總歸比那些厭惡的眼神要來的好。
直到那件事發生,他才明白自己錯的徹底。
笑容的背後,不光只是單純的友好,還有其他更多陰暗不堪的東西。
他沒祈求母親會出現救他,畢竟,她每天喝醉的時間比清醒的時間還多,所以他只能靠自己。在那個女人抱著他亂親的時候,他扯著煙缸朝她肩膀狠狠砸去。
她歪歪斜斜的鬆開他,他抓著凌亂的衣服和書包,死命跑回了家。
那天之後,他總覺得自己很髒,就算不停沖洗擦拭身體,也沖不掉那種濕滑的感覺。噁心而骯髒,比發霉的房子更讓他作嘔。那天之後,他沒再靠近過任何一個女生,無論對方多漂亮,又或是多溫柔。
可這一天,當那個又圓又小的女孩在他面前跌倒又一臉燦爛笑容朝他伸出手時,他竟然會有種想上前緊緊抱住她的衝動。
怎麼會有這樣的笑容這樣的眼瞳,那一瞬,他彷彿自她透明的瞳底望見一片綻開的美麗花海,還有懸掛在天空的七色彩虹。她的手那麼小,圓嘟嘟的指頭,肥肥短短,期待的伸在他面前,似乎只要他一伸手,就能觸到天邊無瑕的白雲。
可是,他卻怕了。
怕自己的髒,會弄髒她。
所以他退後一步,告訴她,「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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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第二天,容小璦仍處在渾渾噩噩的狀態。
她本想讓思雅來陪她,但一想到昨天的畫面,就生生按下了這個念頭。她很怕聽思雅提到那個人的名字,問起那個人的事情。她怕自己會受不了,會竭斯底裡的爆發。
崔泰夜就是在這個時候打來電話的,結果還沒開口就被小璦胡亂罵了一通。他起先還生氣,後來聽她越罵越激動,這才感覺有些不對。立刻問清了她的所在地,風馳電掣的趕去了。
大白天經營的酒吧並不多,能在大白天喝掛的人就更少。
他趕到的時候,縮在角落沙發上的女孩正拉扯著店裡的一個帥哥酒保,非要他陪她一起喝。
他拉開酒保,小璦端起酒杯,正對上他性感張揚的臉,頓時笑了開,「咦,你這麼快就來了!要不要喝一杯?對了,剛才那帥哥哪去了?」
心頭原本因擔心而散掉的怒焰又一次集聚起來,他丟下錢,二話不說就打橫抱起她。也不理會懷裡的人如何扯著他衣服掙扎叫喚,直接將她塞進了車。
DBS一路開的飛快,她臉色死白的拽著把手,連張嘴都不敢。好不容易挨到他停車,又被他一把揪著抱在懷裡。
她打量著面前的住宅大廈,還沒來得及問,就直接被他帶上了頂樓的雙層公寓。
「有沒有酒?」小璦腳一著地的第一句讓拎著熱毛巾走出浴室的男人臉色更沉。
「還喝!喝醉了好去和別的男人廝混是吧!」他重重將毛巾丟到她臉上。
小璦拉下毛巾,不客氣的吼回去,「幹嘛衝我發火!我和誰廝混干你什麼事!我就愛和人廝混,就亂——唔唔!」最後幾個字被吞沒在他的唇裡,他真火了,連吻帶咬折磨著她的唇,只恨不得能一口將她吞下去,也省得她總這樣三天兩頭把他氣得要死!
唇舌交纏間,她赫然記起昨天那種絕望的戰慄感。她打了個哆嗦,朝著他舌尖用力咬下。崔泰夜吃痛放開她,瞳底儘是惱怒。
不是那張臉,不是那張漂亮到讓天地失色的臉,也不是那雙茶色的深邃眼瞳!
面前這張臉,性感俊帥,帶著囂張與貴氣,還有他的眼睛,是黑色的,無論何時,都充斥著跋扈的魅惑感。
小璦無力的蹲了下來,想哭又想笑。
她在幹什麼!在分辨吻她的人是不是她的哥哥嗎!
真是可笑!簡直是這輩子她知道的最好笑最荒唐的笑話!
歎息聲自頭頂傳來,她感覺他正輕輕撫著她的頭,充滿安慰與無奈,「小璦,你到底怎麼了?告訴我,好不好?」
她更想笑了。告訴他?怎麼說?你最好的朋友昨天強吻了他妹妹?簡直是瘋了!
她沒動,手機卻響了,她看了看號碼,無聲按掉。她都快忘記這是她今天第幾次按掉他電話了,以前從來不會這樣。如果她任性耍脾氣,他就不再理會。從不會這樣好耐心,一次又一次的重複撥打。彷彿在告訴她,昨天那件事不是她發燒做夢,一切都是真的!有些人變了,有些人不同了,她的生活瘋掉了!
沒過多久,崔泰夜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走去一旁接聽,她突然反應過來,衝到他面前朝他指著自己用力搖頭。他不解的看著她,最後還是朝電話裡的人說道,「沒有,她沒和我一起。怎麼了,出什麼事?」
對方沒回答,聽得出他語氣不是很穩,沒多說幾句就掛了電話。
崔泰夜看著小璦,再次撫摸她的頭,「又吵架了,是吧?」
小璦回視他,隔了很久才憋出一句話,「如果我說,想請你收留我幾天,你願意嗎?」她的眼睛潤潤的,似乎有淚,黑瞳就像受傷小獸般閃著無助的光。他勾了勾唇,「你的要求,我什麼時候拒絕過?」
「崔泰夜……」小璦嘴一扁,上前依偎在他懷裡,將面前這個時而蠻橫無理,時而又體貼入微的男人緊緊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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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她還是沒回家。
手機不接,劇組沒來,整個人就像蒸發了一樣。
他靠著椅背,皺著眉揉了揉太陽穴。
一旁的工作助理瞥一眼他的臉色,戰戰兢兢的遞上修改好的劇本,「那個,AKI哥,容小璦已經缺檔兩天了,她的那幾場戲是不是乾脆刪除還是怎麼的?」
「怎麼,現在你是導演?」緩緩投去的目光看似淡略,卻帶著讓人窒息的冷厲。那助理慌忙低頭不敢說話,心想完了完了,那容小璦什麼時候不挑,非趕上AKI心情不好的時候翹,她倒眼不見為淨,難為了劇組這些人,這兩天都沒人敢大聲出氣。
助理又等了會,不見他發話,便打算小心翼翼的退開。可耳邊卻似乎聽到了一聲歎息,「告訴他們,容小璦之前有和我請假,我一時忘了沒說。至於她的幾場戲,先延後,等她回來了再補。」
助理唯唯諾諾的去了。
容祈再一次疲倦的靠向椅背,他已經兩夜沒睡,身體明明這麼累,可為什麼連一點睡的慾望也沒有。人的極限在哪裡,五天,還是七天?
仰頭看去,天空蔚藍,白色的雲絮輕輕淡淡的浮動。
他凝視片刻,終於閉上眼,任憑記憶飄去遙遠的天際.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惹得她不高興,總之從第一天住進他們家開始,她便一副氣呼呼的模樣。他想,或許他本身的存在就不是件很愉快的事。
她喜歡漂亮的事物,從小便是。她的衣櫃裡有很多不同顏色的公主裙,父親和他妻子都很寵愛她,只要她開口,什麼都為她買來。當然,他們對他也同樣,即便他從來沒主動提過任何要求,也會為他準備好一切。乾淨的衣服,漂亮的書包,最新款的鉛筆盒,雪白的作業簿。
每次收下東西,他都會禮貌的說謝謝。他的生疏,落在他們眼裡成了懂事,每次都高興的稱讚他一番,同時叮囑在旁玩耍的她絕對不可以再弄壞哥哥的東西。
他不明白,一個那麼小的女孩怎麼可以淘氣成這樣。
什麼都愛玩,玩什麼都會弄壞,每當他們離開去做事後,她總會搖晃著她胖胖短短的小腿,跑到他面前,將新買的東西一把抓去,那雙漆黑如精靈般的大眼總是揚著不懷好意的流光。只有對他惡作劇的時候,她才會開心的笑。用傍晚沙灘上第一次見到時那種笑容,朝他笑,然後做鬼臉。
有時他甚至在想,究竟是不是為了看到這樣的笑容,才一次次對她的惡作劇視而不見?
心裡的想法,他都不會說出口。
獨處的時間太久,他幾乎已忘記怎麼與人交流。
不會,便不去做。
反正,哪怕只是靜靜站在一旁,也能夠見她的笑容。
久而久之,當父親和他妻子發現她的惡劣習性後,便時常拽著她做思想教育工作。要聽話,要尊重哥哥,要大方,不能小氣……他們說話時,她常常使勁眨著大眼,一臉無辜又乖巧的瞅著他們。他們一走,她就會衝到他面前,插著腰朝他吐舌頭。
小小的女孩,已經懂得如何做兩面派。
那樣的她,明明可惡,卻又偏偏讓人覺得可愛透頂,於是便更加安靜的縱容她。
與同齡人比起來,她是個很厚臉皮的女孩。長到五六歲時,仍喜歡在夏天沐浴後光溜溜的到處跑。有一次,才洗完澡的她和她母親玩起了捉迷藏遊戲。她母親拿著浴巾在後面追,她咯咯笑著到處跑,又鑽桌子又爬椅子,最後竟從沙發上滾下來,正落在坐在地板上看書的他身上。
有冰涼清爽的薄荷味,還有女孩柔柔的奶香味,在他鼻端蔓延開。她可能是被嚇到了,光著身子,趴在他懷裡朝他巴眨著眼,黑玻璃一樣清澈明亮的瞳仁,濕漉漉的細柔髮絲,紅通通的可愛小嘴,還有揪著他衣服的肉呼呼的手指。
那麼那麼可愛,那麼那麼乾淨,彷彿自雲端墜落的天使般美好純真。
不知道她看到了什麼,小嘴忽然咧開,明快而飛揚的笑了,她揪著他衣服努力爬,似乎想在他懷裡站起來。然而,他卻驚慌於她伸來的小手,連想都沒想,他赫然甩開了身上的小人兒。她重重摔在硬邦邦的地板上,哇的大哭起來。她母親急忙抱起她,又數落又輕哄,他怔怔站在一旁,許久都沒動。
那次後,她就不太敢靠近他。有時想惡作劇,也會先警惕的看他一眼,如果發現他在看她,便快速逃的遠遠的。
有一段時間,他曾經很渴望她的靠近。期待她能像之前那樣,無所顧忌的出現在他身旁,露出壞壞笑意,並在得逞後朝他做鬼臉。
他升上高中後,偶然在某次午睡醒來時發現自己的書上多了幾幅塗鴉,於是自那次起,他只要一在家就會午睡,每次午睡都不讓自己睡著。
她果然來了。有時帶著捉到的蟲子,有時拿鹽,有時拿剪刀……各種古靈精怪的方法,每次都躡手躡腳,邊惡作劇,還邊猶自嘿嘿傻笑,嘴裡還洋洋得意的嘀咕著:看你明天上課怎麼辦;鹹死你,誰讓你老在家裡搶我風頭;真想乾脆給你剃個光頭,看你還怎麼跩……
其實那時他很想說,就算她真幫他剃了光頭,他也不會生氣,更不會罵她,只要她高興,隨便她怎樣都好。
可是,他始終都未曾在她靠近的時候睜開過眼。
他怕他無意間的舉動會嚇走她,所以寧願閉著眼睛傾聽,哪怕只是一點點的呼吸聲與低喃聲。對他來說,這短暫而安靜的時光,彷彿就是他人生的全部。
假若,人生真的可以如此簡單,只將某一段時光的平靜無限期重複再重複的話——可是,人生沒有這樣的可能性。
時光流逝,她一天天長大,一天比一天更漂亮,小臉褪去了童年的嬰兒肥,單純明快的燦爛笑容裡多了讓人移不開目光的酥甜柔軟。初二時,她身高就到了一米六五,少女青澀的身體漸漸發生了變化,青春曖昧的曲線愈來愈明顯。她喜歡漂亮事物的習性也一直沒改,衣櫥裡大都是漂亮的小汗衫與極短的百褶裙。
學校裡,喜歡她的人一天比一天多,大部分都是男生,一個個總會在放學後或者是週末以這樣那樣的借口來家裡找她。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漸漸失去了對他惡作劇的興趣。一場新的電影,有棉花糖的遊樂園,甜品屋的冰激凌,都更能吸引她的注意。
其實他真的不太懂,她為什麼總會對一些無謂的東西感興趣。
崇拜自己的人,喜歡自己的人,瘋狂迷戀自己的人,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
是的,他總是與她想的不一樣。她會為一次失敗的考試成績哀嚎許久,會為臉上新冒出來的痘痘而咒罵不斷,會為沒買到喜歡的裙子鬱悶一天,會為班裡的誰誰誰得到表揚而她沒有就煩上很久。很多次,他都想告訴她,其實那些不重要,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重要的是……
和以往一樣,他沒能說出口,其實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存在於心中最重要的到底是什麼。
直到——聽說她考取Z城最偏遠的住宿制藝術學校後他決定去那裡實習,之後留任工作;
直到——她高一那年與學校裡一個叫許紀陽的男生談起了驚天動地的早戀;
直到——那個春天的傍晚,他在回家的小樹林裡見到她和他緊摟在一起接吻……
直到——他心中翻滾起洶湧波濤到讓他窒息的陌生情緒以及滅頂的憤怒!
至此,他才終於懂得早已存在於心中的感覺究竟是什麼。
那麼的清晰,那麼的瘋狂,那麼的罪惡,那麼樣的無路可退!
那一年,是他黑暗人生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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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小璦失蹤的第七天,一份登上雜誌封面的報道迅速在劇組流轉開。
照片畫面背景是一片蔚藍無垠的迷人大海,主角是她和一個性感倜儻的墨鏡帥哥——崔氏二少!
「崔氏國王插手介入,訂婚宴會無限期押後,崔氏二少與其大學女友浪漫巴厘島」,標題是一貫的娛樂界八卦風格,內容也無非在之前沒按期舉行的訂婚儀式以及容小璦的近況上兜圈子,只是崔氏國王這四個字卻意外惹眼。
「哇!不會吧,崔國鋒都多久沒消息了!這事鬧得連他都出面,小璦還真不簡單!」拍戲空隙,幾個工作人員聚在一起聊天。
「我說她怎麼這麼久不出現,原來和鑽石貴公子去海島浪漫了!」
「唉,你說這一行的人怎麼都這樣呢!傍到個大款就開始不務正業,人都還沒紅呢,連畢業都沒,就這麼能折騰了!那要讓她紅了,以後該是什麼樣啊!」
「那你也別說的這麼絕啊!人家崔泰夜不是在電視裡深情表白了嘛,他風流了這麼久,哪次這樣認真過!指不定那兩人是真心相愛!」
「得了!上流社會裡的公子哥兒哪來的真心,我看啊,準是小璦不甩他,他才卯足了勁來追!不就在電視裡深情一下嘛,小璦那麼漂亮又可愛,換我我也會啊!」
「切!」幾個人都笑起來,推著那說話的工作人員,直問他是不是看上容小璦了。
一夥人正推搡著嘻嘻哈哈,卻不料他們的女主角范靜靜一聲「我不拍了」平地而起,將他們嚇個半死。
怎麼了怎麼了?又耍大牌了?不過奇怪啊,范靜靜平日作風雖然大牌,可在AKI面前從來都是客客氣氣的。一來嘛,AKI是國際大導演,雖然出道時間不多,可名氣響,范靜靜若想進軍國際市場,還得仰仗仰仗;二來嘛,自然是因為他的臉。有實力有能力的導演圈裡多,可同時還能長成這樣的就幾乎沒有了!其他都不說,但是他那雙眼,就夠人沉迷好一陣的。水晶一樣的茶色眼瞳,總是帶著淡淡的冷和疏離,還有高高在上的漠然氣息,偏偏又勾人的緊,別說女人,男人看了也得愣上好一陣。
所以,自范靜靜進劇組以來,對導演從來都好脾氣的很。有時趕夜戲也沒一句抱怨,可今天她居然衝著他大叫不拍?難道是時間久了,大牌脾氣又發作了?
幾人不敢湊近去看大人物們的臉色,於是逮著剛從事件中心點走來的攝影助理,纏著追問。
那助理小心翼翼的看了容祈的方向幾眼,這才壓低嗓音告訴他們。這次倒真的不能怪范靜靜,就導演剛才訓她那臉色和口氣,是人都會叫!簡直沒把那個活色生香的大美女當人嘛!末了,他還慎重其事的囑咐他們,今天AKI哥的脾氣已創下歷史新高,要他們該做什麼就安分做什麼,少開口,少亂瞄,少聚眾亂哈拉,否則,就洗乾淨脖子等著挨宰吧!
幾人一陣惡寒,忙胡亂丟了雜誌,各自沒事找事的忙起來。
他們沒有看到,不遠處的休息椅上,他們的導演AKI在帶著餘怒未消的表情坐下後,狠狠將桌上一份相同的雜誌揉皺丟掉。
雜誌封面上,小麥色肌膚的女孩穿著紫色的漂亮泳衣,明亮漆黑的眼睛裡,滿是笑意,正無比親密的勾著身旁男人的手臂。
那曾經只屬於他的笑容,現在是別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