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她在醫生的叮嚀下為母親辦理了出院手續。
因為母親這一次的病,她想了很多,其實這些年來,她總是為自己而努力,從來沒想過要為父母承擔些什麼。所以,在離開N城的那天,她告訴父母自己的決定。
她打算重新修完大學課程!
當然,學校她會重新挑選,因為同時要兼顧指導優澤的工作,她會在S城找一所適合的學校。將大學課程修完是母親的心願,就算再辛苦,她也要做到!
「所以,以後你要自覺,我可能沒辦法像之前那樣時刻緊盯你了,知道嗎?」回到S城後,她第一個做的就是查找當地大學資料。
「我又不是小孩了,自己的事當然能自己解決!」他嘖嘖歎息,「倒是你,你也知道你有多笨了?那些大學會不會連門都不讓你進?另外還有,那天的禮物沒買成,得重新挑選!記住,這次我要獨一無二的禮物!別再來主角陪襯那一套!聽見沒有,笨女人?」
刻薄的話語,他似乎又回復到那個惡劣的優澤。湛晴扶著前額,搖頭無奈。
不過,大學的事忙歸忙,她也沒有忘記主職。優澤最近的情況還算良好,不再逃學早退惹事,因此在找大學的同時,她也制定了一份音樂教育課程。打算從最基本的樂理開始,幫他展開音樂、器樂、舞蹈形體等各方面的培訓課程。
自從那天在精品男裝店見過他打扮起來的模樣後,她對訓練他成為音樂界寵兒有了額外的信心。且不說他對音樂究竟瞭解多少,喜愛度有多少,至少他的外形已令她預見到一部分未來!
閃耀的臉孔與修長的身材,加上唇角那抹飛揚囂張的壞笑,優澤就像是天生為了變成明星而存在的,再加上許寞非的專業打造——或許,他會成為娛樂圈未來的救世主!
然而——
「娛樂圈?沒興趣!」他靠在沙發上,架著長腿,一邊啃零食一邊看書。
「為、為什麼?」老實說,湛晴根本沒想過他的反應會這樣冷淡,「很多像你這個年紀的少男少女都夢想著可以加入娛樂圈,成為明星歌星!這就像是對自己人生的一個挑戰,從零開始,一點點夢想著自己攀上最高峰,成為閃耀巨星,讓成千上萬的人認識你——」
「不喜歡!」他斬釘截鐵地打斷她,「我為什麼要讓成千上萬的人認識我?第一我不缺錢,第二我也不需要女生的狂熱追崇,她們現在就已經很恐怖了,萬一我當了明星,豈不是連半點私生活都沒有!自討苦吃的事,我不會做!」
「難道,你對音樂連一點點興趣都沒有?」她完全無力。
「只是純粹聽歌的話,倒並不是討厭,只是如果要我為了那些所謂的歌迷FANS去排舞、練歌,還要整天被造型師化妝師包圍,去趕各種通告——老實說,真的沒興趣!」他丟下書,枕著手臂看她,「對了,話說回來,我的禮物你究竟買好了沒?」
「現在才四月,時間還早吧。」她陷在沙發裡,頭一陣痛。他一口一個沒興趣,她要怎麼開展工作呢?「那你還這麼悠閒和我討論什麼音樂明星,快點去逛街!告訴你,我很挑剔的,不要以為隨便什麼東西就可以打發我——」他突然湊近她,勾唇壞笑,「你也不希望,我又回復到那種處處找機會欺負你的狀態吧,對不對?」
少年的氣息拂在她耳際,有些溫熱的酥麻感。
她反手敲了敲他頭,「你這傢伙,威脅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做人要有禮貌!」
「你——」他捂著頭有些惱火,「那你呢,隨隨便便就打人,這樣很有禮貌?」
……
那天的對話,以無結果告終。最後,她還不得不撥空上街重新選購禮物!
經過那家商城的時候,她想起那套與許寞非十分匹配的衣服,雖然覺得今年沒什麼可能將這份禮物送出,但還是進去買了回來。
四月十七日,大後天就是他的生日,她是不是可以趁著這機會打個電話給他呢?
就算會被討厭,就算只是冷語,就那樣聽一聽他的聲音,也是好的。
給了自己這樣的一個理由,她撥了他電話,裡面傳來已關機的電子女音。之後她又打了幾次,始終沒接通。原本一顆期待著的心,就此暗淡下來。
晚上回到家,岑伯早已準備好了飯菜,優澤抱著手臂坐在客廳顯然在等她吃飯。
「怎麼這麼晚,你又晃哪裡去了?」他盯著她,「臉色不太好,怎麼了?」
「沒事。」她如以往般提起笑容,將口袋擱在茶几上,準備一會再帶上樓。
優澤看了眼口袋,神情有些緩和,「上街給我挑選禮物去了?不錯嘛你,辦事很有效率哦!也好,讓我先看看禮物合不合心意!」他伸手去拿口袋,她卻伸手將那些口袋重新拽在手裡,「不是給你的!別亂碰!」她的聲音有些僵硬,她知道不該衝他大聲,但心底的煩亂並不是她想忽略就可以忽略的。
優澤看上了口袋上的牌子,隨即明白過來,冷然道:「原來是給他的,我還以為你真的這麼好心,專門出去給我買禮物呢!」
「我是為了給你買禮物才出去的,只是因為我——」她下意識想解釋,不想他誤解她忽略他,可是,這樣的解釋有用嗎?說到底,她仍是因為許寞非而忘記給他買禮物!
「呵呵,解釋不了就不用說了。什麼生日禮物?其實我原本就對這些無所謂也沒興趣,也根本不在乎!小孩子的把戲,你還是留著去哄其他人吧!」他嗤笑著冷哼,轉身上樓。
她在他背後喊了幾聲,他卻沒理她。
岑伯自餐桌旁走來,「湛小姐,雖然少爺說不在乎,但其實……他很討厭被人忽略。他也不是存心要對你說那些話,其實少爺很關心你,剛才你沒回來,少爺一直不肯先吃飯,說要等你回來一起吃。這麼多年來,少爺從沒對哪個輔導老師好過,只有你是例外,他也只肯聽你的話。所以,湛小姐,你千萬不要放棄少爺!」
岑伯的話,向來都很中肯。
不多時,她拿著飯菜敲開他的房門。面對他的刻意無視,她只當沒看見,放下飯菜後,她往他身旁一坐,端起自己那碗飯大口吃了起來,還不時發出一些很美味之類的讚歎。
如此幾分鐘後,他把書一丟,惱火地瞪住她,「喂,你這算什麼意思,吃飯跑來我房間幹嗎?」
她朝他眨眼一笑,那笑容帶著說不出的俏皮,「優澤,有沒有人說過,你生氣時的模樣帥得非常有型?」
他抽了抽嘴角,「喂,有沒有人說過,你扮可愛的模樣很假?」
她端著飯,突然一陣大笑。這傢伙,還真是惡劣得很可愛!
「好了!別再生氣了,今天的事是我錯,我承認錯誤,和你道歉,好不好?」說著,她將另一碗飯塞入他手裡,「是我不好,不過你這麼帥這麼有型,就不要和我計較了!」見他依然黑著臉那眼斜她,她忙又夾了些菜到他碗裡,「這些這些都給你吃,我吃白飯算是賠罪好不好?」
「你說的?」他挑了挑眉。
「呃……我說的!」
在這句應允說完後沒多久,她便自毀承諾,開始偷夾菜。優澤見狀,自然不肯松筷,又搶了回來。於是,兩人在沙發上開始了飯菜大戰。
岑伯站在門外,透過門縫將兩人的笑容與吵鬧聲盡收眼中。
「真的從來沒見過少爺這樣開心的笑呢……」他擦擦濕潤的眼窩,決定下次有機會一定要好好和夫人匯報。
次日,湛晴接到S城某大學的回復,對方表示已經通過對她各方面的評價,她可以隨時去學校辦理正式的復學手續。
她為此心情大好,回家時買了瓶慶祝用的香檳,經過書店還順便給優澤帶了幾本書。
踏入別墅客廳之前,她的心情一直都是好的,平靜而自然。
然而在踏入客廳的那一瞬間,她整個世界都亂成一團。
驚訝、喜悅、意外、不安、忐忑……所有情緒在她心底翻湧不定。
在米白色的布藝沙發上,她竟然看到了他?!
許寞非?為什麼他會在這裡?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自己此刻的模樣,隨意束在腦後的馬尾,破破爛爛的牛仔褲帆布鞋,還有款式普通的羊毛開衫,甚至連粉底都沒有上!加上昨天和優澤玩格鬥遊戲一直到半夜,她臉上還掛著淒慘的熊貓眼!
她、她能不能假裝沒看到他,直接上樓重新打扮了再下來?要知道,自他認識她這些年以來,她從來沒在他面前卸過妝,每一次都是精心打扮了才出場!現在這模樣,真是要多淒慘就有多淒慘!
「喂,你幹嗎站在門口敲自己的頭?」優澤的聲音自背後傳來,她忙示意他別說話。然而已經晚了,沙發上的人轉頭,看到了門邊的她和他。
湛晴摀住眼,只期望天快點黑,好讓他沒辦法看清楚她。
可是,那不現實!
當發現他走到面前時,湛晴深吸了口氣,將所有混亂情緒收入心底,「許少,你怎麼沒說一聲就來了S城?」
他的目光在她臉上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探究。這種目光看在湛晴眼中,簡直如坐針氈。
「優澤,你先帶許少去客廳坐一下!我……我去收拾一下就來!」
「不用了。」許寞非淡淡勾唇,「現在不在巴黎,你什麼樣的打扮都可以。」
巴黎?少年眼底掠過錯愕。
他不知道那個人的名字,但他聽過巴黎這個地名。
這麼說來,面前的這個男人就是他的情敵了!
淺棕色眼瞳霍然湛亮,充斥著傲氣的年輕臉龐緩緩浮現笑容,他朝他伸出了手,「你好!我叫優澤,雖然現在還是個男生,但在不久後的未來就會變成男人!」
這算哪門子的自我介紹?湛晴無語。
許寞非深深看他一眼,伸出手握住他,表情淡淡,「你好!我是許寞非,受你家人委託,負責你的音樂培訓工作。」
修飾著精緻暗紋的黑色磨砂玻璃長桌兩側,湛晴與許寞非面對面坐著,優澤安靜聽著那兩人的對話,不時夾一些菜放入湛晴碗中。但對於優澤不同於往日的體貼舉動,湛晴根本沒注意到。
許寞非給她帶來一個意外消息——關於對優澤的培訓,他將會親自進行!
也就是說,這次回國,他將留在S城,短時間內不會回去巴黎。這也意味著,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他們將重新一起工作相處。
這個消息令她困惑。
為什麼許寞非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當初他委任她這個工作時,她知道他是為了暫時讓她沒辦法出現在他身邊。
但現在呢,這一來豈不是自相矛盾?
許寞非每做一件事都必有他自己的理由,在這件事上,他的理由是什麼?或者說,優澤的父母究竟是何許人,竟有那麼大能耐,可以親自請動他?!
沉思片刻,湛晴決定不會理會這些。目前對她來說,重要的是他在這裡!一個月未見,他看起來有些疲倦,眉宇間有舒展不開的淡愁。沒有她在身旁幫他,他一定很累吧。她莫名心疼起來,想到後天是他生日,便提議去S城比較有名的飯店吃一頓。
他放下筷子,擦拭乾淨唇角,開口道:「不用那麼麻煩。我後天已經預定了喜來登酒店的自助酒會,名單也已弄妥,到時你們一起來就好。」
「是的,許少。」湛晴應著,「你今天要住在這裡嗎?」
「我在酒店有房間,等下就回去。另外,湛晴,你幫我調一份S城的雙層精裝公寓的出售資料。」他淡淡說著。
「好,我知道了!」她微笑應著。
「喂,你們兩個說了這麼多,似乎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沒弄清楚!」沉默許久的優澤終於開口,他靠向椅背,一臉玩味笑意看著許寞非,「那就是——受我家人委託的你,有沒有弄清楚我本人究竟願不願意接受音樂培訓?我想你應該不知道吧?其實關於這個問題,我早就已經和湛晴表示清楚了!我,對音樂對當明星對娛樂圈一點興趣都沒有!所以這個工作,你也沒必要做了!」
「優澤,怎麼能這麼沒禮貌?」湛晴朝他皺皺眉。許寞非抬抬手指,表示並沒關係。
「現在我並沒有和你討論你的意願,因為這本來就是沒必要的事。」他勾起唇角,輪廓分明的立體五官浮現若隱若現笑意,「在你未成年之前,你的生活由你家人決定,有任何問題,就去問你母親吧。」
或許是錯覺,在許寞非說出母親二字時,她面前的這兩人表情都有微妙變化。雖然細微,但卻是真是存在的變化,一閃即逝,她根本來不及看清。
優澤再度提唇,笑容沒什麼溫度。他站起身,「我吃好了,先上樓。你慢慢吃吧,吃完讓岑伯送你離開。湛晴,我們走!」說著,他拉著她一同拽離餐廳。
「喂,你這傢伙……」她習慣性地想去敲他頭,但一想到許寞非會看見,只得怏怏作罷。她今天的形象已經夠差了,再被他看見自己如此暴力的一面,她以後可真是半點希望都沒有!
「裝什麼淑女!走吧!」他一把勾住她脖子,幾乎一路將她拖上去。
客廳,許寞非點燃一根煙,目光漸冷下來。
酒會當天,名流濟濟。雖然離國兩年,但許寞非在國內仍有不錯的人脈關係。
她站在宴會廳一隅,再一次幫優澤整理拉松的領帶。這傢伙從穿上這身正裝出現在酒會上開始,就沒正經過,不是拿著酒杯亂喝,就是把自己的衣服扯得一團糟。
「拜託你,有點形象好不好?你不是很有氣質的帥哥嗎——」某個侍應端著兩杯飲料從她面前經過時,她霍然收聲。
長長的弧形玻璃杯,淺金色的誘人液體——瑪格麗特!
正式的酒會上,怎麼會出現這一類的飲料?她不由自主盯著那個侍應,發現他一路都未招呼客人,沿著牆邊一直走到宴會廳另一側通向大露台的門邊。
有一隻柔若無骨的白皙纖手,輕輕執起那杯瑪格麗特。手的主人,是一名身材窈窕曼麗的成熟美女。魅惑鳳眼,嫣然紅唇,性感的黑色長卷髮以及那股撼動人心的嬌柔高貴氣質,真是絕色!
湛晴搖搖頭,為自己看到瑪格麗特就習慣性地緊張而笑。
就在她正要收回目光時,絕色美女身邊出現了熟悉身影。是許寞非!他伸手拿下另一杯瑪格麗特,與她碰杯。
整個酒會都沒有的專屬飲料,那個女人微笑凝視他的模樣,這種種令她心中一涼,好像有無形的手瞬間截住了她的呼吸。
無法,移動身體。
「她怎麼會在這裡?」優澤輕輕嘀咕,並沒注意湛晴的異樣。露台門邊的兩人很快看到他們,她轉身朝許寞非說了一句什麼,接著朝他們走來。
「你好!」優雅輕伶的聲音,艷麗性感的笑容,面前的女人彷彿是上帝的傑作,通身上下竟然挑不出一絲缺點。
湛晴看著她,有些怔。
「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關於湛小姐的一些事我已經聽寞非和岑伯說過。你好!我是阿澤的母親,我叫官理惠。」
「你好!」她拉回注意力。
優澤的母親,一個成熟優雅高貴的絕色女人,一個將兒子送來S城、自己卻從來沒出現過的女人。她曾經很多次想像過她的模樣,但她從來沒想過,她居然這麼年輕!
優澤看著對方,並不言語。那雙與官理惠相似的漂亮眼睛透出反叛與不馴服的氣息,帶了一點孤傲。湛晴這才明白,他為什麼會有張如此出挑的細緻臉孔。毋庸置疑,他繼承了他母親的絕色容貌。
意識到氣氛有些尷尬的僵滯後,湛晴隨便找個借口,從這對母子間退了出去。
一直到酒會結束,優澤與官理惠都沒再露過面。
湛晴注意到送完客人獨自走進酒店電梯的許寞非,忙去到酒店前台,拿回了寄放在那裡的口袋,接著上樓,敲開他的房間。
應門的許寞非已除下外套領帶,襯衣也敞開著,露出健碩結實的胸膛,性感而優雅。見是她,他微微一蹙眉,「我正要休息,什麼事?」
湛晴怔怔看著他,腦中突然浮現一連串那夜與他纏綿的畫面,每一幕都清晰依舊,令她心跳加速,臉頰發燙。
「什麼事?」他提高音量。
「先讓我進去再說吧!」她挑眉一笑,不請自入,「這房間真豪華,比我去旭川時的房間好太多了,一天要不少錢吧?!」
對於她的主動,他有些意外。一個多月的工夫,她似乎變得大膽許多,以前的她絕不會這樣,除了喝醉酒與他一宿纏綿的那夜,她從來都是一絲不苟、認真嚴謹、中規中矩——至少,在他面前是這樣的!
現在,究竟是她改變了,還是他根本不瞭解真正的她?
許寞非瞇起眼凝視她。
「這份是你要的公寓資料,這裡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湛晴低著頭,一一將東西拿出。彷彿突然感應到什麼似的,她抿抿唇,「許少,別瞇眼用那種目光看我,我還是湛晴,只是最近和一幫未成年的孩子廝混太久,突然發現自己也只有二十四歲而已!」她抬頭,俏皮一笑,「就像你說的,現在不在巴黎,什麼樣都可以,不是嗎?」她打開口袋,「我幫你選的衣服,試穿一下——」湛晴突然收口,瞪著手裡的男裝,差點沒暈。
那套質地上乘做工優質,集時尚品味優雅於一體的精品男裝,居然破了數個難看的大洞!
這、這怎麼可能?昨天下午她還打開看過,明明就是好的!
酒店前台的工作人員,別墅的傭人,想來想去都不可能離譜到故意剪壞她的東西!再仔細一想,這個城市裡唯一喜歡捉弄她的人只有——
「那個傢伙!」湛晴頓覺火冒三丈!她攥緊拳頭,幾下收起衣服,臉頰緋紅地朝許寞非說了聲抱歉,轉身衝向門口。
拉開門,官理惠正立在外面,顯然本打算按門鈴。雙方碰到,均有些詫異。
這麼晚了,她為什麼還來找許寞非?湛晴疑惑地看她一眼,又不禁想起那杯晃動的瑪格麗特,心裡頓時不太舒服。她說了聲借過,匆匆擦身離去。
官理惠將視線自湛晴的背影上收回,走進房間很隨意地在沙發上落座。
「很晚了,你今天才到,應該早點休息。」聽起來是關切的話語,但官理惠清楚,這不過是他逐客的方式罷了。她輕輕交疊雙腿,拿起茶几上的公寓資料看了眼,「要買房子?呵呵,看來這次,你是真心要幫我。」
「沒事的話,我想休息了。」許寞非冷下眼神。
「我只是想來看看你而已,不必這麼冷淡吧。我還以為,你之所以會提出那樣的條件,是因為……」欲言又止的同時,她嬌柔一笑,「好吧,既然你要休息,我就先走了。」她沒走幾步,又回頭,魅惑雙瞳透出一絲敏銳,「剛才那個湛晴,是不是喜歡你?」
「她和你,不是同一類人。所以,你不必知道。」他別過頭,不再看她。
「是嗎?」她唇角微不可見地顫了顫,「那真是可惜了。」她再度恢復優雅高貴的神情,「她看起來,應該很喜歡你的樣子。只是,你注定是不會喜歡她的。」丟下這句話,官理惠撫著卷髮離開房間。
許寞非沉默許久,終於捺不住,一拳重重擊在門板上。
門外,有人勾起嫣紅雙唇,緩緩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