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傅錦延有沒有看出她的反常呢,他會怎麼想?
    蘇柒然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窗外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只有後院裡的燈光還亮著,透過落地窗,隱隱可見那燈光。
    看一眼床的另一邊,並沒有傅錦延的影子,這讓她覺得好奇,這個人去哪裡了呢?她明明記得下午的時候兩人一起打球,不過兩個小時的運動量就讓她渾身無力,走路都腿腳發虛,沖完澡後,躺在床上休息,那時候傅錦延也在她的旁邊,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竟然睡著了,現在一睜開眼就看不到那個人。
    想到自己獨自待在別墅二樓,蘇柒然有些不安,雖然她沒做什麼虧心事,可一旦胡思亂想起來,女孩子怕的東西她也會怕,平時傅錦延也知道她膽子小又喜歡亂想,所以一般夜晚不會獨留她一人。
    拿出手機撥打他的號碼,床頭櫃上的手機亮起光,響了起來。
    他沒有帶手機,那能去哪裡呢?竟然偷偷跑掉,蘇柒然在心底表示不滿。
    夜裡的空氣還有點涼,披著一件小外套,蘇柒然從二樓窗戶裡往前後院望,終於,後院游泳池邊的那個熟悉身影讓她感到安心。
    一刻也沒有猶豫,她「咚咚咚」地跑下樓,直到來到離他不遠處,才刻意放輕了腳步,慢慢靠近那個背對她坐著的身影,心裡想著嚇他一下。
    「小心一點,地上有些滑。」
    蘇柒然的算盤打得很好,可惜傅錦延早就察覺到她的出現,不等她有什麼動作就突然出聲,反而把她嚇了一跳,腳下不穩差點摔倒。
    「傅錦延,嚇死我了。」那突如其來的聲音確實把蘇柒然嚇到了,她好不容易穩住身形,捂著胸口撫了撫。
    半個人都隱在暗影裡,傅錦延輕笑出聲,聲音裡有幾分戲謔:「嚇人者恆被嚇之,你剛才鬼鬼祟祟的,難道不是想嚇我嗎?」
    「我才沒有。」死也不會承認自己的壞主意,蘇柒然皺皺鼻子,走到他身邊,「這麼晚了,你坐在這裡幹什麼?」
    「看夜晚的天空。」傅錦延的聲音隱隱帶著笑意,「你睡飽了?」
    「嗯。」
    「睡得那麼沉,今晚怕是睡不著了。」
    「那就陪你看夜空嘍。」蘇柒然不以為意,「好好的明亮地方你不待著,非要來這個黑暗的小角落,不怕有什麼……東西來調戲你。」
    黑暗中傅錦延低笑一聲,「這不就來了嗎?」
    「你罵我!」蘇柒然怒,皺著眉捶打他幾下。
    她的捶打對傅錦延來說就是撓癢,身形動也沒動,只是端起放在一旁的酒杯,舉到她的面前,「要不要喝?」
    「這是你喝過的」
    「反正我們都共用過了。」傅錦延很無恥的說道。
    看他義正言辭的樣子,蘇柒然大窘,不由自主想起白天的事情,他們共用一個杯子,喝了同一杯咖啡,自己當時還落荒而逃,可下樓之後還是不得不面對傅錦延戲謔的目光,幸好他並沒有一直抓著不放。
    原本經過一下午的打球已經遺忘這件事,現在看著他對自己舉起酒杯,她又不爭氣的想起來,所幸兩個人都待在黑暗裡,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對方的表情,傅錦延也不至於看到她的臉紅。
    想到這,蘇柒然用沉默表示反抗。
    傅錦延輕咳一聲,收回自己的酒杯,「被嫌棄了,幸好我準備了兩個。」
    蘇柒然不甘落敗,連忙扳回一城,「看來你早就打算好邀請我陪你,好吧,看在你如此誠心的分上,我勉為其難陪你一下。」
    傅錦延知道她是個從不吃虧的性子,也不反駁,倒了酒給她,也不解釋自己為什麼拿兩個杯子出來,而他當時是鬼使神差的就這麼做了,也許是期待過她會出現吧。
    「又沒星星,這天黑漆漆的,有什麼好看的。」蘇柒然沒有多想,她抬起頭看著天際,有些迷濛的大眼睛在黑暗中更是亮晶晶的,有著孩子的純淨。
    她從房間出來的時候披上了一件小外套,裡面卻是有些透明的吊帶睡裙,剛才她動作有點大,小外套已經有些下滑,大半個細膩白皙的肩膀都露在外面,白皙的小腿也垂到游泳池之中,晃來晃去,蕩起一圈圈漣漪慢慢擴散開來,像是要滑進人的心裡,癢癢的。
    這樣的蘇柒然讓傅錦延看得目不轉睛,想到她還不是自己妻子的時候,曾經脅迫自己帶她到外面喝酒,那時的蘇柒然和現在一樣,古靈精怪,表情無辜,說話的聲音軟軟柔柔的,像是掉落人間的精靈。
    黑暗中看到她姣好的身體若隱若現,傅錦延不自覺有些燥熱,喉頭滾動幾下,只能盡力的把持自己的心思才不至於衝動。
    「池水很涼,把腳拿出來吧。」傅錦延現在是坐在池邊,而蘇柒然卻是把她的腳伸到了水裡。
    「囉嗦。」蘇柒然正玩得不亦樂乎的時候,哪裡肯聽勸,惡意加重了力道,濺起了大朵大朵的水花。
    傅錦延知道自己管不了她,也不想擾了她的好心情,只得作罷,兩人靜靜地坐在那裡。
    許久蘇柒然才又開口,她的聲音輕飄飄的,裡面有濃濃的疑惑:「喂,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麼問題?」傅錦延一口酒喝下去,轉頭看她。
    昏暗的燈光映在她的臉上,迷茫的眸顯然很無助,「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娶我?」
    傅錦延沒想到蘇柒然要問的疑問是這個,那一刻他有點沉默,想了想,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自己為什麼作出那個決定,傅錦延覺得這個問題有點複雜,就如同此刻的心情。
    蘇柒然看著他皺眉的樣子,輕笑起來,「這個問題這麼難以回答嗎?」
    他歎了一口氣,「為什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我以為你永遠不會問。」
    「我好奇很久了。」
    傅錦延在猶豫該怎麼說,「其實我……」
    有那麼一瞬間,他想把所有的一切都說個清楚的,比如那些暗藏在心裡的心事,雖然曾經想著如果蘇柒然不問,他不會說出口,只要默默對她好就可以,可現在她好奇了,傅錦延突然有點不滿足自己的獨角戲,想著乾脆說出來,讓她回應自己。
    傅錦延拿出解釋的勇氣,正開口時,蘇柒然卻攔住了他接下來的話,「算了,我又不想知道了,今晚心情很好,我不想破壞。」
    她就這麼直接把他準備好的一番話橫刀攔住,雖然傅錦延有種梗在喉頭不吐不快的衝動,最後卻只是苦笑一聲,「好吧。」
    蘇柒然感覺到了他的異樣,也知道自己實在是莫名其妙,可她不得不承認,在剛才傅錦延想要說出口的一刻,自己的心臟跳得好快,隱隱在期待些什麼。
    她是個很膽小的人,如果沒有百分百把握,真的很難直接去面對一些事情,其實在她問出口的那一刻就已經後悔,想聽又不敢聽,幸好他還是如同以前一樣凡事都尊重自己的意見,沒有執意說下去。
    一時間,兩個人都安靜了。
    為了解開這奇怪的沉默,蘇柒然突然說道:「好無聊,傅錦延,我們去游泳吧。」
    傅錦延挑眉,「現在這個時候?」
    「是啊!」蘇柒然笑著點頭,話音一落,她已經甩掉外套,跳進游泳池裡,還是一貫的想到什麼做什麼的性子。
    傅錦延甚至來不及反對,就看她跳了下去,直恨不得把她拉上來打一頓屁股,半夜遊泳,她還真是有興致。
    「然然,上來吧,現在水很涼。」
    拍打著水花,蘇柒然被水凍得渾身一個哆嗦,卻還死鴨子嘴硬:「不涼啊,很舒服。」
    看她逞強的樣子,傅錦延無語,加重了聲音警告:「趕緊上來!」
    他的聲音是難得的嚴厲,自從結婚後,從未用這樣的口氣對她說過話,事實上,也只有那一次的逼婚,傅錦延是用這樣嚴厲的口氣與她交談。
    想到這,蘇柒然有些沉悶,「你又要威脅我嗎?」
    她的聲音那麼低,掩藏在拍打水花的聲音裡,傅錦延沒有聽清楚她說了什麼,只看到她的唇動了幾下,連忙蹲下身子靠近她,「然然,你說什麼?」
    「沒什麼啊。」不想重複一遍,蘇柒然快速隱藏起自己的情緒,仰頭對他笑,眼睛裡有股惡作劇的狡詐,「水裡好冷,錦延哥,你拉我上去好不好?」
    傅錦延看她可憐兮兮的樣子,不疑有他,身體前傾拉住了她的手,「上來。」
    蘇柒然很瘦,手指纖細修長,此刻沾了水更是冰涼滑膩,摸起來就像是一塊細膩的美玉。
    拉到她手後傅錦延有一瞬間的恍神,可就是這幾秒種的空隙就被蘇柒然敏銳地抓到,突然咧嘴一笑,燦爛的笑臉映著朦朧夜色,越加美麗,她說:「錦延哥,你也下來游泳吧。」蘇柒然說這話的時候是用了全身的力道去拉他,正巧傅錦延在恍神,身體又往池邊前傾,竟然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被她拉了下去。
    「撲通」一聲,可憐的傅錦延落入游泳池裡,幸好他反應快,才沒有倒栽蔥掉入,可還是難免喝了一口水,掙扎幾下站起身來,整個人狼狽不堪。
    蘇柒然一直在笑,躲在一邊嗤嗤的笑,臉上是詭計得逞的得意。
    看著她得意的笑臉,傅錦延臉上黑成一片,尷尬夾雜著窘迫,讓他恨不得打罪魁禍首的屁股以作懲罰。
    「錦延哥,好不好玩?」蘇柒然像個頑劣的孩子,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的做法幼稚。
    瞧著她得意的樣子,想到她的惡作劇,傅錦延想斥責兩句,偏偏看著她燦爛的笑顏,心裡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只得自我安慰。
    笑過之後,蘇柒然就發現了傅錦延的無奈,眼睛裡有些擔憂,難道自己這個玩笑開得太過分了?
    傅錦延其實並沒有生氣,只是目光在她濕透了的若隱若現的身體上停駐,他感覺自己的呼吸開始沉重,想著自己如果現在吻她,必定又會被罵登徒子,乾脆離她遠點。
    這樣想著,傅錦延就往池邊走。
    看著他的背影,蘇柒然知道自己真的闖了禍,趕快跟上去,「錦延哥,你生氣了?」她只有在做錯了事情或者打算求什麼事情的時候,才會這樣叫他的名字,傅錦延覺得很無奈,閉口不言,他用沉默表示自己的不滿。
    見他如此,蘇柒然更緊張了,要知道以往自己做什麼惡作劇他都笑著應對,這還是第一次這樣沉默。
    眼睛一眨,蘇柒然計上心來,她「哎呦」一聲,身體就要往水裡倒。
    「錦延哥,我腿抽筋了。」
    幾乎在下一秒,傅錦延倏然轉身,拉住了她刻意下沉的身體,雖然知道她在惡作劇,可還是做不到不幫她。
    蘇柒然做出疼痛的表情,身體縮到傅錦延懷裡,故作無辜地摟住了他的腰,「好痛好痛。」
    傅錦延苦笑一下,說道:「我帶你上去。」
    隱約覺得他不是很高興,蘇柒然知道自己這場戲一定要演下去,起碼要讓他原諒自己。
    想到這,蘇柒然更是抓緊了他勁瘦的腰肢,身體與他緊緊相貼,還不自覺的摩挲著撒嬌:「錦延哥,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吧。」
    游泳池中,傅錦延突然僵在那裡,一動也不動,他剛才不敢多看她一眼就是怕自己忍不住想要佔有她,卻沒想到蘇柒然開始變本加厲的引誘。

《離婚前,你歸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