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昶皚帝,希望以後能和大家做好朋友。」燦爛的笑容、有禮的態度,馬上迎來了一片辟里啪啦的掌聲。小女孩支歪著腦袋看著站在小講台上的小男孩,好漂亮,比她家的洋娃娃都還漂亮。如果她也有這樣漂亮的洋娃娃就好了。
「皇,你也介紹一下自己啊。」老師推了推站在一旁一直沒有出聲的小男孩道。
咦?原來還有一個啊。小女孩的目光瞥向了老師的身旁。和先前做自我介紹的小男孩穿著一樣的衣服,梳著一樣的髮型。聽媽咪說,這就叫做雙胞胎。
靜靜地,小女孩等著小男孩的自我介紹。
「皇,像帝一樣把自己介紹給小朋友啊。」老師催促道。
「為什麼一定要介紹自己?」小男孩仰起頭望著老師奇怪地問道。
「因為這樣大家才可以認識你,才可以和你交朋友啊。」老師柔聲地解釋著理由。
「可是,我只要帝一個人難道不可以嗎?」他並不想再交什麼朋友,他只喜歡和帝一起玩。
「朋友當然是越多越好啊。」現在的小孩問題果然多。老師揉了揉額頭道。
是這樣嗎?小男孩眨了眨眼,望了望一屋子的同齡人,目光停留在了小女孩的身上。一種目光,一種很期待的目光,從小女孩的眼中散發出來,似乎看到心愛的東西般。
「我是皇。」小男孩的自我介紹短促得可以,只有簡單的三個字。
決定了!小女孩望著沒有燦爛笑容的小男孩,她要喜歡他,喜歡這個不愛笑,但是卻好漂亮好漂亮的洋娃娃!
※※※
俞——一邊哼著兒時的童謠,一邊動手泡著咖啡。一個晚上,只有此刻的心情才最放鬆,不用去猜到底哪個是皇哪個是帝。
一陣輕巧的腳步聲響起,她回過頭望向來人,「咦,皇啊,你再等等,咖啡馬上就可以泡好了。」她隨口說道,繼續著手上的工作。
「你分得清楚我和帝了?」昶皚皇一怔。他進廚房,還沒有報出他是誰,她竟然就可以沒有遲疑地喊出他的名字。
嗄?俞——這才呆了呆,她應該還分不清楚他們兩個的啊,但是當自己剛才回頭看見他時,卻直覺地喊著皇的名字。「應該是巧合吧,我到現在還是很難分清楚你和帝。」她解釋道。
「是嗎?」昶皚皇雙手環胸站在俞——身旁,廚房裡僅多了個女人,便少了以往的那份冰冷。這是因為那個女人是她的緣故?
「一定是巧合啦。」她自嘲地笑了笑,畢竟她的眼力還沒好到那種程度。泡咖啡的熱氣直撲上臉,亦讓俞——習慣性地把額前的劉海移開,拭著額前的汗。
「你——」一隻手快速地拽住拭汗的手腕,「你額上怎麼會有道疤?」昶皚皇盯著她問道。若非剛才偶然看到她把劉海撈起,他甚至還不知道她會有那麼一道疤。淡淡的,呈現粉紅的色澤,看起來,應該是很多年前的疤了。
疤?他竟然在問她關於這道疤的事?!「沒什麼啊,只是小的時候不小心跌傷罷了。」縫了13針,痛得她不知道掉了多少的眼淚,直到他對她說著那兒時的誓言,才讓她忘記了疼痛……
疤在她的額上,可是他卻記不得這傷口了。是啊,畢竟那是太遙遠的事,遙遠得似乎即使忘記了也是應該的。
跌傷的疤?昶皚皇目光不自覺地緊盯著疤痕,有種心疼和心痛混在一起的感覺,感覺似乎在慢慢地發酵。
第一次有這種感覺,這種他所不熟悉的感覺,「很疼嗎?」他的手撫上了她的額頭,帶著一絲溫柔與疼惜。
「還好,剛受傷的時候痛得要死,不過現在已經完全不痛了。」只是代表著她的一段回憶,「皇,你在我們相遇的那場模特秀之前,對我真的沒有一點印象?」帶著一點希翼,她問道。或許,在潛意識裡還是希望皇能夠記得小時候的一切,甚至記得,小時候他對她所承諾過的話。
「什麼意思?」她的話讓他疑惑,昶皚皇微瞇著眼睛反問道,「這以前我們見過面嗎?」
「……沒有啊,」緩緩地搖了搖頭,俞——撇撇嘴道,「只不過我學生時代很迷你的,收集了你不少的海報,你的模特秀我也去看過,只是你當時沒有看到我罷了。」既然他真的忘記了兒時的記憶,那麼就讓他忘了好了。
「你迷我?」他還是首次從她口中知道她迷他的事實。
「對啊,你的每期海報雜誌我都有收集,還有你的那些宣傳廣告我也都有錄下來,就連你的模特秀,我也幾乎每次都拜託老姐帶我去看。」提起這些,她語氣中帶著一絲興奮。作為一個忠實的崇拜者,她起碼該打99分。
「那麼,你喜歡我嗎?」他直直地凝視著她。她是不是他的崇拜者他不在乎,他只想知道她對他的感覺。
「喜歡啊,在鏡頭前的你可是超級完美呢。」俞——點點頭,答得理所當然。對於他,想要女人不喜歡恐怕很難。
「現實中呢?」他靠近她,手指纏著她的秀髮。還是說,她所喜歡的他只是閃光燈下的他?
「你怎麼了?沒事吧?」現在的他,有點奇怪。認真的表情,以及直直盯著她的目光讓她不由自主地往後退著,直到背抵住了牆。
「沒事。」低著頭,他兩手撐著牆壁把她圍在懷中。
這——狀況變得有點暖昧了,這種姿勢,很難不引起人的遐想,尤其是她對他還有著「不良居心」。長長的黑色髮絲,挺直的鼻樑,深邃的眼眸以及那誘人的紅唇……老天,如果再看下去,難道她不會噴著鼻血色心大發地來個「餓羊撲狼」。
「你……先讓我出去啊。」艱難地動了動嘴,俞——努力地吐出字眼。
「那麼你要保證……」昶皚皇緩緩地低下頭,枕在她的肩上,把呼吸噴灑在她的耳際。
「什麼?」俞——身子僵硬地問道。耳朵好癢,他的髮絲劃過她的面頰,讓她不由得一陣心跳。不用照鏡子,她幾乎已經可以預測到自己的臉紅到了什麼程度。
「總有一天會分清楚我和帝。」他低語著。
嗄?分清楚他和帝?「你為什麼那麼在意這事?」難道說雙胞胎都不喜歡別人把自己搞混。
「因為我想——我應該是愛上你了。」迷惑的聲音,說著讓人迷惑的話。
愛?!他——愛她?!
※※※
傻笑,傻笑,還是傻笑。
「女人,你已經笑了一個上午了。」合上了手上的設計樣搞圖,古濛濛頭大地看著兩手撐著下巴一臉傻笑的俞。康琳到好,公司的一個任務下來,馬上拍拍屁股去米蘭出差。可憐現在只有她一個人對著這個明顯發花癡的女人。
「我知道啊,但是心情真的很好嘛。」好得她想唱歌。皇居然說愛她,讓她到現在都還在懷疑到底是不是在做夢。
「是啊,從小到大的苦戀總算是有了回報了。」初聽到——說皇對她表白,著實嚇了她一跳。一個天王級的模特,竟然會對死黨動情,說出去多少都不怎麼能讓人相信。
雖說——長得也不賴,但比起圍繞在昶皚皇周圍的女人來說,還是差了點兒。不過她還是希望昶皚皇是真心喜歡好友。畢竟好友總是希望對方能得到幸福。「不過就嫁老公而言,昶皚皇算是很不錯的對象了。有身高、有相貌、有事業,更重要的是,他年收入超過一億。」掰著手指頭,古濛濛列舉著昶皚皇的優點,若是——以後真的能和昶皚皇有個結局,想來前途也不錯。
好濃的「錢」味啊!傻笑終於從臉上退去,俞——皺了皺秀氣的雙眉,「濛濛,我喜歡的是他的人。」而不是他的錢。想來這番錢話也就濛濛說得出。
「我知道啊,不過有總比沒的好。」古濛濛滿不在乎地聳聳肩,「況且日後分手了要分手費,離婚了要贍養費,相信依照昶皚皇的收入,出手應該不會少。」死黨的利益還是得要保證。
拜託,這算是賭咒嗎?俞——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濛濛……」
「啊,還有,你什麼時候去弄些他的簽名海報還有模特秀的門票什麼的,包準你大發特發。」依目前皇紅的程度,絕對可以穩賺一大票。若她是——的話,絕對會把昶皚皇搾個徹底。
「……」俞——怔怔地看著死黨,這個時候她說什麼好像都是多餘的。反正濛濛愛錢不是新鮮事,若是她不這麼說,可能她還會覺得奇怪哩!
走到了懶人椅旁邊,俞——一屁股坐了上去,軟軟的、柔柔的,最適合睡覺和邊看書邊吃東西的休閒活動了。
「濛濛,我真的沒想到皇會說喜歡我。」單手撐著下頜,她說道,或許該說在她幾乎快放棄的時候他說了,說愛她。然後一池湖水開始翻攪,全因為他的話。
「那樣不是很好嗎?」暫時停下口中的「錢」話,古濛濛喝了口茶水道。口水分泌得太多,需要適時地補充一下。
「從小,你就喜歡皇,老是跟著他跑,當別的人圍著帝一起玩的時候,你就只會跑去皇的身邊和他搭積木。」因為是一個幼兒園的,所以小時候——追著皇的事她自然清楚。只不過隨著年歲的流逝,很多事都只有一個模糊的印象。
「那是因為我真的喜歡皇啊。」兒時的童言童語,「喜歡」二字是她在皇面前說得最多的。
「是啊,是啊,知道你喜歡他。」有時她真的很佩服——,可以這麼堅持地喜歡一個人,換做是她可能就做不到了,「對了,」想起了什麼似的,古濛濛抬頭看著死黨,「既然皇說他愛你,那你有沒有趁機說明你的心意啊?」好像這點沒怎麼聽——提起耶。
「我的心意?」俞——怔了一怔,回望著古濛濛。
「當然是說你也愛他了。」古濛濛說得理所當然,然後在看到好友一臉茫然的表情後忍不住地拍著額頭,「別對我說你忘了說了。」
「濛濛,我好像……真的忘了說了。」
※※※
真的要表白,但又忍不住遲疑著該怎麼做。小時候做了千百次的行動,長大後卻難以付諸行動。寫情書嗎?若是還在學生時代,這個方法倒是可以考慮,只不過以現在這23歲的「高齡」,還是省省吧。況且,她從來不認為自己的文字水品有多好。
難道,真的要像小時候一樣,直截了當地對他說:「我喜歡你,所以我要嫁給你!」打死她,恐怕都說不出來。
一個背包、一張椅子,風景如畫的郊外,依然是在進行皇的寫真集的拍攝,依然是帝操刀拍攝,遠遠的兩人,如同鏡子般,一光一陰,相互交錯……
為什麼她喜歡的人就一直是皇呢?帝明明和皇長得如此相像,她卻還是堅持自己喜歡皇。也許喜歡人真的沒有道理可言吧,只是因為他是他罷了。
「在想什麼?」一道聲音響起在她的身旁,打斷了她的沉思。
「啊,是洛大哥啊。」俞——轉頭看向來人,出聲道,「沒想什麼,只是覺得皇的每一個造型似乎都很適合他,讓人摸不清他真實的一面。」
「是啊,皇很容易吸引別人的目光。」洛維認同地點了點頭,「不過,真實的皇,若讓我來評價,我會評價他為『固執』。」
「固執?」不是冷,亦不是傲,而是固執二字。
「皇對自己所認定的事往往會堅持到底,不管旁人怎麼說,都很難改變他的決定。但是,若他認為不重要的,那麼怎麼樣都無所謂。」劃分界限的分明,是他的優點卻也是他的缺點。或許這樣才是獨特的皇,也才是別人所模仿不來的皇。「老實說,皇選你當助理我真的很吃驚,不過既然皇堅持,我也不會有什麼意見。」
吃驚……恐怕她當助理周圍的任何人都會吃驚吧。「我想我大概不適合當助理。」吁了口氣,俞——道。當助理至今,她似乎沒有發揮過什麼實質的作用。
「沒有什麼適合不適合的。」洛維輕拍著她的肩膀,「至少皇希望你當,可能你在皇的心目中是個特別的存在吧。」那是皇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堅持得要用一個人。
「我是——特別的存在?」俞——愣愣地重複道。他說過他愛她,但是真的愛嗎?她想相信,但是有時依然會產生懷疑,畢竟,他和她彷彿是活在兩個世界裡的人一般……
「好了,先休息一下吧。」昶皚帝的一句話,使整個拍攝工作暫時結束。
俞——拿起從車上拿下來的礦泉水朝著正在換衣車上換著服裝的昶皚皇走去。也惟有這時,她助理的作用才能稍微顯示點出來。
「皇。」她停在車門前喊道。
「來了?」打開車門,昶皚皇緩步走出。
「嗯。」俞——點頭道,目光貪看著眼前的人。與剛才一身黑色西裝的紳士裝扮不同,此刻的他寬大的V型領口的白色線衫搭配著淺色的長褲,年輕朝氣和剛才的成熟截然不同。「如果把頭髮紮起來就更好了。」話不覺得脫口而出。
她的話讓他微一挑眉,「你希望我把頭髮紮起來?」
「沒啊,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急急地搖了搖頭,俞——說道。她只是個助理,就算是服裝系畢業,但對於造型問題,依然沒有足夠的專業資格來說什麼,「你的髮型師應該安排你這套衣服配什麼髮型吧?我只不過覺得紮起來可能會比較好看。」頭髮散下的他,多少帶了點邪魅和頹廢的味道,和服飾有些難以搭調。
「那就紮起來好了。」他無所謂地說道,彷彿事情就此定下。
「那怎麼可以,髮型應該讓你的髮型師決定啊。」又不是平常出門,現在的他是在拍寫真集,每一件衣服和每一個造型都是要有專業把握的。
「但你喜歡,不是嗎?」他執起她的手,彎下腰,把她的手放在他的發上。
她喜歡?僅僅是因為她喜歡?!手碰觸著他的髮絲,柔軟、潤澤,卻也燙手。飛快地抽回手,她迎著他詢問的目光。
「你不喜歡?」
「不是!」俞——甩了甩頭。她是特別的存在嗎?對他而言,她真的特別嗎?「我……我……」說,說她喜歡他,一直喜歡著他!
「你想說什麼?」昶皚皇斜眉一挑道。
「我……我想……」說啊,說喜歡啊,再不然就算是英文的ILOVEYOU也可以啊!
「嗯?」兩道眉毛微微蹙起。
「想……你要不先喝點水?」想對你說喜歡你啊!該死,為什麼偏偏在緊要關頭說不出口呢?
「喝水?」他懷疑地看著她遞出的礦泉水瓶,「你沒事吧?」手指伸出,探向了對方的額頭。
「沒……沒啊!」她猶如驚弓之鳥般往後彈開。莫名地,她竟然有種難以言喻的緊張感,「我口渴,再去車上拿瓶水。」急急地把手中的礦泉水塞進對方的手裡,她飛也似的逃開。
太在乎了,所以才會緊張吧,對他的情感,在不知不覺中,一點點地加深……
雙手捧著自己的面頰,俞——感受著手心中的灼熱,渾然沒有注意到身後那淡淡的思索目光……
※※※
她在躲他,三天後,昶皚皇終於確認了這個事實。沒有任何的原因和理由,但是她卻有意地避開他。從那天在郊外拍攝後,她就一直在躲避他。
每每望著她的時候,她總是慌忙地把目光移開。心煩,她讓他有抓不住的感覺。
抓了抓頭髮,昶皚皇對著身旁的昶皚帝問道:「帝,你知道俞——在哪嗎?」這三天,他幾乎連她的影子都很少見到。
「剛才看到她在2號攝影棚裡整理東西,你要找她?」
「嗯,要把事情解決。」他不會允許她再繼續如此躲下去……
※※※
2號攝影棚。
一樣、兩樣……該整理的東西都已經整理得差不多了。俞——滿意地看著用兩個小時整理的結果點點頭,一轉身,卻被站在身後的人嚇了一跳。
「你怎麼來這裡?」拍了拍驚魂未定的心,她問道。不知道他站在她身後多久了,一聲不響地,甚至連腳步聲都沒有發出,若非她心臟定力夠強,只怕早就送醫院了。
「找你。」性感薄唇緩緩地吐出答案,昶皚皇直直地盯著面前的人。
「找我?!」俞——不自覺地嚥了嚥口水,他注視著的視線,讓她又有想要逃避的衝動。小時候自己明明那麼有勇氣表白,怎麼長大全變樣了?「你……找我有什麼事嗎?」咬了咬唇,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說呢?」沒有起伏的語調,聽不出任何的端倪。
「那個,如果沒有什麼事,我還要去整理別的東西……」
「為什麼要躲著我?」
嗄?「我……我沒有啊。」斷斷續續的語氣,透露著些許的心虛。
「是嗎?」他不置可否地聳聳肩,「你到底有什麼話想要對我說?」她欲言又止的,分明就是有話想要對他說。
「沒,我哪有什麼話要對你說的。」只是要說喜歡你啊!該死,再待下去她會越來越緊張的。
「你有。」他肯定道。
「沒有。」她的否定中氣不足。
「有。」他低著頭,雙眸緊緊地盯著她的眸子。
「沒有。」拜託,他可不可以不要再這麼看著她啊?心跳得好快,響得她自己都聽得到聲音。俞——快速地把頭撇開,現在的她承受不了他的目光。
「如果沒有的話,那麼你告訴我為什麼要躲著我?是因為我說愛你嗎?或是讓你幫我扎頭髮的事?」她的躲避,來得莫名其妙。讓他無措,也讓他煩躁。才剛明白自己愛她的事實,卻換來對方這樣的逃避。
告訴?怎麼告訴?即使是眼睛躲開了他的目光,但臉頰上依然強烈地感受到他的目光。
「我……」還是說不出口啊!咬著唇,她轉過身朝著門口奔去……
喜歡,只是兩個字的喜歡,她——俞——竟然會說不出口。想要表白心意,但每每看著他的時候,除了緊張還是緊張,該說的話和想說的話就會全嚥回喉嚨。
也許當小孩會坦白些,會忠於自己的感受,會沒有什麼的顧慮,會把想說的話全部說出口。
皇,如果——以後變不成漂亮的公主,皇還會不會喜歡——?
我會喜歡——,除了帝之外,皇最喜歡的人就是。
兒時的話,彷彿還能在耳邊聽到似的。只是現在的她和他都已經長大,她記得這話,他還記得嗎?
「——,你怎麼在這裡?皇好像去2號攝影棚找你了。」看著站在走廊上的俞——,昶皚帝道。
「哦,是嗎?」抓著衣擺的手緩緩鬆開,俞——隨口說著。在帝的面前,剛才的緊張感漸漸地消失了。
「大概剛好錯開了吧。」昶皚帝笑了笑道,「看皇的樣子應該有事找你。他這幾天情緒有點煩躁,有時間你多陪他一下。」對皇來說,俞——該是不可或缺的吧。
「他煩躁?」她詫異道。
「你看不出來嗎?」昶皚帝反問道。
廢話,她這幾天連皇的面都很少看到,就更別說看出他煩躁了,「帝,洛大哥說皇是個固執的人,你認為呢?」無端地,她在此刻想起了洛維的話。
「可能吧。皇對於自己所認定的觀點會堅持到底,不光是觀點,他對人對事也都是如此。在他的世界裡,只有在乎的和不在乎的,所以,他是最不容易卻也是最容易受傷害的人。」當年的事就是最好的例子,當傷害過深時,皇選擇把一切忘記,「其實某些時候的皇,是很脆弱的。」
脆弱,皇會嗎?帝的話像環繞在耳邊似的,腳不受控制地朝著2號攝影棚走去,或許,潛意識裡是希望他還在吧……
頎長的身影站在攝影棚的中央,維持著之前的動作,一動不動,猶如一尊雕像。
皇——居然還在!俞——倏然地睜大眼睛,不敢置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從她逃開到現在,應該有半個小時了吧,但他卻居然還留在這裡,和半個小時前一樣,彷彿流逝的時間只有幾秒而已。
眼,漆黑如星,深沉地凝視著……而她,在他的目光下,竟然連逃開的力氣都沒有,「皇。」輕輕地,她喊著他的名字,「你……」
猛地,如旋風似的力道擒著她的手腕,讓她餘下的話消失在喉嚨中,「我說過的,你不許離開我,為什麼你還要離開?」炙烈的聲音,在她的耳邊低吼著。
沒有冷靜與從容,也沒有隨意與無謂,眼前的皇彷彿像換了個人似的,猛烈得叫她無所適從,或許該說,她從來不知道擁有這一面的他,會在閃光燈之外的現實世界中體現出來。「我……」
「不許說!」他打斷她的話,猛地把她抱進懷裡,「也不許逃避我,我是愛你,而你——愛不愛我,喜不喜歡我,我可以不在乎。是你闖進了我的世界,讓我知道你的存在,介意你的一切。那麼從今以後你就不許離開了。」她的逃避,他受不了。心中的缺口,需要她來填平。她承諾過的,不會離開他,既然她說了,那麼就不允許反悔。
好痛,摟著她的雙手似乎要把她的腰掐斷。強烈的擁抱讓她直覺呼吸困難。他的激烈,讓她吃驚,或許真的如帝所說,皇,其實是脆弱的。
「皇,你聽我說。」她掙扎著想要開口,「其實我……」
「你什麼都不用說,只要答應以後不會再逃避我,更不會離開我。」他把頭埋在她的頸窩中。現在的他,要的是她的保證。
如孩子般的低喃,也如孩子般的強烈且執著,鼻間充斥著的,全是他的氣息。最容易受傷的人呵,現在的他竟讓她有心疼的感覺。是她傷了他吧……
手緩緩地張開,爬上了他的背脊,「我喜歡皇。」俞——輕輕地,卻又堅定地說著。
高大的身子不由得震了震,她喜歡他,可能嗎?
「我喜歡皇。」她又重複了一遍,像是在對他說,亦像在對自己說。
從來沒有想過可以延續小時候的夢,本以為她和他會是茫茫世界中的兩條平行線,然而現在卻有機會可以交織在一起。他說愛她,是真的嗎?如果可以,她希望那是真的。愛他的心,在漫長的歲月中度過,曾經以為自己可以很爽快地把愛轉變,沒想到只不過是自我的欺騙罷了。
也許,她是一旦愛了,就不會輕易改變的吧,所以才能夠在那麼多年後依然發現自己是愛他的。公主會嫁給王子,而她不是公主,也可以嫁給王子嗎?
時光像是倒退到了十多年前,小女孩站在小男孩的面前,很用心地說著喜歡。「很喜歡皇,但是卻害怕皇說愛我只是一時興起,或者是隨口說說而已。每當皇靠近我的時候,我總會開始緊張。想說喜歡,已經好久了,可是對著你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好膽小,如此簡單的字卻開不了口。」
「你……」他抬起頭,神色複雜地看著她。
「對不起,都是我的猶豫傷害了你。」
不可思議,她的話真的漸漸撫平了他的情緒,「你真的喜歡我,喜歡皇?」他問道,目光不自覺地停留在她額上的疤痕上。他該不在乎她的喜歡與否,他所要的,只是要她留在他身邊。但是心卻因為她的話而雀躍,不想騙自己,其實他是在乎的。何時開始,他竟然懂得在乎的道理,竟然會真的去在乎。
「對。」她點點頭。
「那麼帝呢?」
「帝?」她一愣,「什麼意思?」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提到帝?
「你不是分不清楚我和帝嗎?在你的眼中,也許我和帝並沒有太大的區別,那麼若是對你說愛你的人是帝,你今天說這話的對象會換成帝嗎?」有種酸澀的感覺自心中湧起,這種感覺,是嫉妒嗎?
「不會!」回答是否定的,「我喜歡皇,只喜歡皇。」小時候如此,長大後依然如此。說她死心眼也好,說她傻也好,她甚至沒有想過會去喜歡帝的可能。「有一天,我一定可以分得清楚你和帝的。」既然她是真的喜歡他,真的愛他,那麼一定可以分得出他們的不同。
踮起腳尖,她拉下他,獻上了自己的唇,雖然不是初吻,卻是寄托了她全部心意的吻。十多年的思念與愛慕,終於可以夢想成真。也許即使她成為不了公主,卻依然有機會可以得到王子。
於是,他亦明白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