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米德蘭學院裡一顆巨大的榕樹下,卡奧利優雅的斜靠在樹幹上,此時陽光傾灑,朦朧了他美麗的臉,微風輕拂,捲起了他如墨的髮絲,仿若一副畫,若真是一幅畫,恐怕即使像蒙娜麗莎的微笑這樣的名作也比不上。
他的視線溫潤的看向不遠處的教學大樓,那裡的第三層樓窗戶是打開的,千色就在這扇窗戶旁坐著,那是她辦公室的窗戶,午休的時候陽光很舒服,不刺眼,也不會覺得很熱,她正靜靜的批改卷子,同樣如墨的髮絲被風輕輕吹拂,白瓷般的肌膚許是因為陽光的關係,綻出了一抹粉色的透明,剪水雙瞳,顧盼流轉,絕美的足以吞噬一切。
他不明白,這世界上為何會有如此相似的兩人,就連小習慣……例如皺眉的時候嘟著嘴,例如思考的時候喜歡撫著鎖骨,例如捋頭髮的時候,總是用中指和無名指夾著頭髮……
總之是很多的相似。
若不是年齡問題,他有時候真以為是媽咪還活著。
他自然不是個偷窺狂,一開始只是下意識的去注意她,後來覺得這麼看著她,心裡會覺得很暖,很舒服,眼前像有一台無形的錄影機,將他的媽咪一遍遍的回放著。
於是,每次來學校就有了看看她的習慣。
他並不知道自己的專注,已經引起霍爾德三兄弟和威爾的注意。
今天他們來學校主要是辦理離校手續,反正都來了,所幸打算接自家的妹妹放學,因為時間還早,便在學校的花園裡休憩一下,從來這裡開始,卡奧利就一直看著三樓的窗戶。
風景的確迷人。
可……他眼神太溫和,表情也太專注。
難不成……
四人開始交頭接耳了。
「他是不是愛上MissMemory了?」威爾率先問道。
安迪坐在草坪上,看了一眼卡奧利,「這傢伙還會愛女人嗎,到現在你們看過他對哪個女人上過心,我篤定他還是處男。」
這話不假,從青春期開始,他就沒交過女朋友。
凱文好笑的說道,「他是處男,你不也是,幹嘛說得自己不是一樣。」
安迪臉紅了,「要你管,哪像你,女人每個月都不一樣。」
「我這是正常交往。」只不過老不合意就是了。
「種馬一個!!」安迪鄙夷道。
凱文被刺激了,「你再說一遍!」好歹他是哥哥,做弟弟怎麼可以這麼說兄長。
修伊趕忙阻止兩人掐架,「現在不是研究處男的問題,是研究卡奧利對MissMemory是不是有意思。」
威爾提議道,「要不要問問他。」
「他會說實話嗎?」修伊回答。
「這傢伙什麼事情都擺在心裡,不好說,不過若是他真喜歡她……」安迪看起來表情有點糾結。
凱文看出了一點端倪,「怎麼?你也喜歡?」
安迪臉紅的更徹底,話都說不利索,「誰……誰說的?」
凱文歎了口氣,「要說到戀母,我們四兄弟都有,可唯獨你和卡奧利最嚴重,從小就是,卡奧利和你粘媽咪是粘得最緊的。」
修伊點頭,「卡奧利是情有可原的,你就有點不正常了。」
安迪冷眼反駁道,「我就不相信,你們沒這份心思。」
說完,凱文和修伊臉色都紅了。
看來是五十步笑百步。
威爾瞪大了眼睛,「你們……難不成都……」
三人很尷尬的別過臉去。
「你們……你們太禽獸了!!」威爾義憤填膺的叫道,「你們這是亂倫!!」
凱文掄起拳頭,就往威爾的小腹送去,「會不會說話,什麼叫亂倫,麻煩你把名詞解釋搞清楚再說話,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威爾險險躲過,避到一邊,「她長得那麼像悠姨,不,簡直就是一模一樣,你們怎麼能夠下手!!」
「哪裡下手了,還沒下手好吧。」修伊嚷嚷道。
純粹還在想的階段。
「管你下沒下手,存這份心思就是不正常,要我,如果有個女人長得像我媽,我連想都不敢想。」威爾站離他們,保持一定距離,免得惹到他們,自己挨揍遭殃。
安迪倒很冷靜,瞥了一眼威爾,「照你這麼說,我們該放棄,然後便宜別人。」
威爾點頭,「那自然的。」
「便宜誰?」安迪又問。
威爾搔了搔頭,視線轉向窗戶裡的千色,「這個嘛……」他的臉也可疑的紅了。
安迪嗤之以鼻道,「我就知道。」
顯然他也不是個好東西,情節更嚴重,這屬於肖想別人的娘。
凱文和修伊被點醒了,指骨捏的發響,腦門子上的青筋暴跳,「臭小子,你更下流!!」
敢情這是另有所圖啊。
眼見被拆穿了,威爾搔了搔頭,「我也就……想想,想想而已。」
凱文暴喝一聲,「想也不可以!!」
頓時三胞胎摩拳擦掌衝過去,狂揍他一頓。
威爾一邊躲閃,回招,一邊叫救命。
動靜挺大的,可卡奧裡仿若未覺,眼神依然迷離溫潤的看著千色。
三胞胎和威爾從小一起長大,對方的弱點和長項都是清清楚楚,不過是氣不過撒撒氣,並沒用全力,但一時間還是難分難捨。
打了十幾分鐘,體力消耗的差不多了,四人四仰八叉躺在草坪上。
「那傢伙還在看!」凱文抬起頭看了一眼卡奧利。
「看來,他是真動心了說不定。」修伊摸了摸嘴角的傷口。
嘶……痛死了。
威爾也好到拿去,左眼整一個熊貓眼,「你們下手太狠了。」
安迪氣喘吁吁道,「還記得我們小時候的夢想嗎?「
「記得!!」另外三個齊聲回答。
四人一起叫道,「我要娶像媽咪(悠姨)一樣的女人做老婆。」
說完,四人對視一眼,大笑起來。
長大後,他們發現這夢想多麼不切實際,但是MissMemory出現後,還敢說不實際嗎?
活脫脫就是翻版。
威爾拿起冰鎮的礦泉水灑在頭上,「要是我們都去追,你們說誰有勝算。」
修伊起身,盤腿坐在草坪上,「這得看個人的本事。」
凱文撐起頭,眼睛閃出晶亮,「沒錯!!」
安迪來回看他們,很明白他們的意思,沒說話,只是點頭。
四人已然有了共識,再來就是……
他們看向忘我的卡奧利。
這傢伙肯定不會追女人?
卡奧利感覺到肩上一沉,回望過去,就看見三胞胎和威爾眼裡的狡黠之色,要換了別人,肯定會覺得毛骨悚然。
他卻相當冷靜,歎了口氣,「說吧,想幹什麼?」
「嘿嘿!」威爾朝他眨了一下眼睛,「動心了?」
卡奧利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看見凱文指了指三樓的窗戶後,他明白了,挑了一下眉,等他們接下來的話。
「卡奧利,女人只有一個,可男人有……」凱文伸出黝黑的大掌,「五個!!」
卡奧利習慣性的瞇了瞇眼,在他們四個臉上掃了一圈後,再次看向窗戶裡的千色,那麼美麗,那麼溫暖,又是那麼……心裡莫名的開始蠢蠢欲動了。
「她比我們大四歲。」他回過頭突然說道。
「年齡可以忽略!」安迪熱情高漲的答道……
「她還是我們的老師。」師生戀,不管哪個時代都忌諱。
「忽略!!」修伊甩了甩手。
「她長得像媽咪,下得了手嗎?」
「這不很好嗎?娶一個,等於媽咪和老婆都有了。」凱文覺得這簡直就是一箭雙鵰。
卡奧利垂眼沉吟了,似乎還在思索不能追的理由。
威爾急了,「你怎麼老潑冷水!!」
卡奧利抬眼,「我這是在分析利弊。」
「追女人還需要分析利弊?」喜歡就追,不就行了。
卡奧利不理他,陡然說道,「不管我們哪個追到了,你覺得我們的父親會怎麼樣?」
這句話顯然把威爾排除在外。
威爾氣得臉紅脖子粗,不依的叫道,「我老爸也追過悠姨!」
沒人聽他的。
三胞胎立刻沉默了。
這……還真是個問題。
不管是卡奧利,還是他們三胞胎其中的一個,都會遇到這個問題。
假設真讓他們追到了,這個像媽咪的老婆總要稱他們的父親一聲爸爸吧。
這個……這個……
三胞胎臉開始扭曲……
卡奧利也在想像,但沒扭曲,就是臉色發綠。
他們的父親一定會瘋掉的。
「追……還是不追!?」安迪弱弱的出聲問。
四人沉默,一片沉默。
唯獨威爾興高采烈,「我無所謂!!」
話落,立刻遭到四兄弟的拳打腳踢。
千色偶然看向窗外,就看到了五個人在榕樹下打得十分激烈。
竟然在學校鬥毆,這簡直無法無天了。
「全都給我住手!!」她把頭伸出窗外,爆吼了一聲。
她實在太像他們的母親了,發怒的樣子也像,算是條件反射吧,就像小時候他們做錯了事一樣,一聽到她的怒喝,立刻停手,分開,垂著頭,站得筆挺的等著她教訓。
還算聽話!
千色氣稍微消了點。
「站著不准走,等我下來,我需要一個打架的理由。」
五個人站得更筆挺,連連點頭。
千色下樓來到他們面前,他們站得比電線桿還直,了都沒敢拿眼睛看她。
「可以告訴我理由嗎?為何打架!!」她問道。
理由!?
五人盯著地上,到處尋找有沒有螞蟻可以數。
這個理由,還真難以啟齒。
「你們雖然因為優秀提早畢業,可並不代表你們的優秀可以犯任何錯。」
千色本不想管,可是一看到他們打架,下意識就有了莫名的衝動,最可笑的是,他們明明都已成年,只比自己小四歲,身高更是比自己高出了一個頭還多,可她總是無法將他們當成成年男子看待,甚至會覺得他們就是五個孩子。
「為什麼不說話!?」她提高了音調。
威爾悄悄抬起眼看她,不清楚幹嘛怕,這麼嬌小的她,卻給他很巨大的壓力。
剛才還想追人家呢,現在這心態怎麼追。
卡奧利和三胞胎也是心有所感。
這感覺真像回到了小時候……
可他們畢竟不是5歲的孩子,而是22歲的成年男人,她既然問了,就老實說,怕什麼,沒什麼好怕的。
凱文深吸一口氣,鼓足了勇氣,像軍人在向長官報告一樣抬起頭,一口氣說道,「我們想追MissMemory您,因為某種意見不合導致了剛才您看到的鬥毆。」
說完,凱文想到為什麼自己要用敬稱。
千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杏目圓睜的看著他們五個。
五人怕她不相信,都重重的點頭。
千色眼睛瞪得更大,像是被嚇到了。
「不可能!!」她立刻否決。
「為什麼!?」五人覺得連機會都不給就否決,太不給面子了吧。
「不行,就是不行。」沒有為什麼,就是覺得不行。
先不論他們其中幾個的父親,將來會和她有很多糾葛,光是想到他們追她,下意識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她撫著手臂,覺得這個問題不能再深究下去,立刻趕他們回家,「時間不早了,你們該走了。」她自己立刻轉身,離得遠遠的。
他們底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怎麼說都是第一次很正經的求愛,就這麼沒理由的給打發了,自尊心受不了。
看著她的背影,他們異口同聲的吼,「我一定要追到您!」
吼完,他們都在拍自己的嘴,怎麼又用敬語了。
這一吼,聽得千色狂發抖,逃得比誰都快。
待她消失了蹤跡,三胞胎、卡奧利、威爾全身都像是在燃燒,一個比一個振奮,簡直就把這件事情當成人生最重要的事情那般。
老爸的問題,以後再說!!
凱文突然說道,「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敵人。」
安迪雙眼閃著狠勁的光,「沒錯。」
修伊儒雅中帶著勢在必得的信念,「這是自然的。」
威爾摩拳擦掌,「我一定會贏。」
卡奧利則陰風陣陣用視線掃了他們一圈,「我並不覺得你們會有勝算。」
其他四人氣得直喘氣,瞧瞧這氣焰,簡直是看不起人。
「哼!!」四人同時用鼻子冷哼,然後朝四個方向走開。
卡奧利則還站在原地,因為他在思索……
女人要怎麼追!?
沒學過……
突然腦中一個閃光……
書店!!
他身形立刻動了起來,直往學校附近的書店奔……
*
千色一路上都是汗毛直豎的回家,怎麼撫手臂都沒用,脊樑骨都是涼的,出辦公室下樓的時候,她還四處張望那五個孩子會不會在等著她,等發現人都走了,才敢疾步往停車場奔。
開門,起火,油門狂踩,竄出校門,直往住所疾馳。
到住所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但她的住所的燈卻亮著。
她歎了口氣,知道誰在裡面。
她下車,上樓,打開門,一眼就看到了安德魯,這次倒不是坐在沙發上,而是十分滑稽的在擺弄餐桌上的花瓶,一看就知道那是價值不菲的保加利亞玫瑰,這人一定從來沒插過花,插得東倒西歪的,估計是怎麼弄也弄不好,他一臉的陰霾之色。
安德魯回頭,臉上的陰霾之色立刻消去,綻放出光彩,「回來了,千色。」
她嗯了一下。
名字,她毫不避諱的告訴了他,因為不希望最後,他連傷害他的人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
這對他太不公平!
把背包和車鑰匙放在沙發上,抬眼看向餐桌,除了那捧插得東倒西歪的玫瑰,餐桌上早已準備了熱氣騰騰的飯菜。
他的確在追求她,用笨拙的,很普通的方法在追求她,只是他實在沒有做菜的天賦,那些菜光看就知道一定不好吃。
都是焦黑色的。
安德魯自然也知道這些菜肯定不能吃,只是沒想到她回來的那麼早,忘記處理了,這是他花了一下午的時間在廚房弄的,成堆的烹飪書,早已被他撕的粉碎。
什麼狗屁專家,根本都是華而不實的東西。
「出去吃吧,中餐,西餐,還是咖喱?」他氣餒的放棄怎麼插也插不好的玫瑰。
「你來決定,我先洗個澡。」她從衣櫥裡拿了睡衣,往浴室走。
「好,那我打電話訂位。」他從外套裡取出手機撥號。
浴室的門被關上,不一會兒,便聽到嘩啦啦的水聲,這聲音很是能刺激安德魯,他腦海裡不斷狂飆可恥的畫面。
從她進門開始,他就不敢很仔細的看她,生怕做出什麼讓她憎恨,讓自己後悔的事,他的鼻端縈繞著她身體發出的清新淡香,就連呼吸都必須強作穩定。
他深呼吸,告訴自己,一切都要按部就班,不能急躁,他要像普通人一樣去追求自己喜歡的女人。
不搶奪,不逼迫,慢慢的循序漸進。
三個星期以來,他們已經能夠像普通情人那樣呆在一起,用餐,聊天,享受下午茶等等看起來很乏味,卻讓他十分高興的事情。
他終於有了戀愛的感覺,原來愛一個人也是可以這麼幸福的。
千色洗完澡,穿得很正經,她不敢穿得太隨便,安德魯對她依然是陌生人,只是在表象上,她不得不與他親暱。
她知道這很卑鄙,她正在無情的傷害他。
雖說,她答應了他的追求,可在有些事上,她依然若即若離,她和他約法三章,他們每週只能見三次面,他不能詢問她的去處,或是在幹什麼,只有在約定的時間,他才可以來她的住所,她甚至不允許他用手機聯絡她。
原本以為他不會答應,他卻連思考都沒有就答應了
看著他為她做得每一件事情,她有些感動,他根本不用這樣卑躬屈膝的遷就她,甚至是甘之如飴。
「我訂了唐人街的彩蝶軒,八點的位置,還有時間,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或者我可以讓人外送。」
他語氣溫和詢問她,處處為她所想。
有時候她真想任性撒潑,好讓他覺得自己不是他想像中的那麼好,卻在他溫柔的對待下每每打了退堂鼓。
她心裡的愧疚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濃。
她放下濕掉的頭髮,安德魯立刻拿了吹風機過來。
她想自己來,可看到他眼裡的渴望,就是說不出口拒絕的話,只能任他用最輕柔的力道為她弄乾頭髮。
她看向餐桌,那一桌子菜,還有玫瑰恐怕花了他很多心思吧,他應該也很累了。
於是,她說道,「還是叫外賣吧,這麼晚出去也不是很好。」
安德魯對待她的頭髮,就像在對待他最珍視的寶物,「好,等你頭髮弄乾了,我馬上去打電話。」
其實他更喜歡在這小小的屋子裡與她獨處,儘管這對他的意志力是個挑戰和折磨,但他喜歡在有她味道的地方,看著她,守著她,任何一件事都可以讓他回味很久。
弄完頭髮,他打了電話,叫了幾個菜,足夠兩人可以美食一頓。
千色打開電視,坐在沙發上,純粹是沒事可做,若是不看電視,她都不知道該和他做什麼?
電視裡正插播著一條新聞,看來是突發事件。
說是一位很有名的記者因為車禍救治無效,在醫院死亡,這名記者功勳卓著,曾多次奔赴危險的戰場取材,為民眾傳播消息,而且為人非常正直,絕不因為金錢利誘而播報虛假信息,在全世界的記者界都是響噹噹的人物。
車禍發生的很突然,甚至警方懷疑是蓄意謀殺,因為該名記者報道過太多不法的黑暗,只是目前還在偵查中。
接著播報切換到了記者的家中,記者的兒子正在整理父親的遺物,因為記者的採訪,他流著淚為採訪人員如數家珍的說著放滿了整間房的錄像帶。
他說,這都是他父親生前拍攝的,有黑幕交易,也有深入黑社會,或是人販子大本營拍攝的紀錄片,還有毒品交易的現場,更有戰地的實錄,說上三天三夜也可能說不完。
畫面一直追隨著這位兒子,突然他不知道觸動了什麼東西,書桌的桌面竟然升起了一個暗格,裡面赫然躺著一卷錄像帶。
標籤是:像地獄一樣的戰場,像女王一樣的少女。
這名兒子顯然也很詫異,為何父親會將一卷錄像帶藏在書桌的暗格裡。
記者詢問是不是很珍貴的資料。
兒子搖頭,很誠實的說,他也不知道,但是突然想起自己的父親在彌留之際一直像是有話要對他說,但是傷勢實在太重,他沒說完就嚥了氣。
難道是在指這卷錄像帶嗎?
按照死去記者的個性,這勢必是很重要的錄像帶,或許又是什麼黑幕也說不定。
記者十分興奮,顯然認為這是一個獨家消息,再三詢問兒子是否可以由他們播映出來。
這名兒子大概也是覺得有必要讓父親的遺願得到滿足,於是答應了。
記者很恭敬的捧過錄像帶,然後直接轉給導播,準備放送。
畫面開始出現休息視頻,並且寫上獨家直播,敬請等待的消息,因為任何錄像帶需要直播都需要進行審批。
不知道那卷錄像帶的內容是什麼,過了數十分鐘,畫面竟然切換到了美國最著名的電視台,標題儼然是加急製作並加上HOT的火焰字幕。
主持人簡直就像是嗑過藥一樣,興奮無比。
千色想播報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便打算轉台,未曾想到,所有的頻道都在直播這個節目。
又過了幾分鐘,畫面開始準備妥當,音樂,標題,驚悚的畫面突然就出現了。
畫面裡儼然是一個戰場,屍鴻遍野,血就像江河一樣,染滿了大地,觸目驚心的紅,紅的極為刺眼。
在畫面的左上角,有一群人,他們全都是迷彩裝,臉上塗滿油彩,讓他們根本看不清楚長什麼樣,但眼睛卻很戒備。
然後旁白出現了:
這裡是XXXX年6月21日,10點55分,我是朗穆斯·吉亞,一名美國記者,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出現在這裡,我只記得自己被綁架,被打暈,睜開眼睛的時候就到了這裡,這是我來這裡的第三天。
這裡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這麼血腥的場面,我從來不知道在和平的世界上還會有這樣的地獄。
這裡的人除了戰鬥,就是戰鬥,因為只有戰鬥才能讓他們生存下去。
我被救了,在我差點被人殺死的時候,有人救了我,救我的人似乎是一個團體,或者說這裡到處都是團體,他們搶奪食物,搶奪水,也搶奪領地,我甚至不知道這裡是地球的哪一個國家,但顯然是貧窮落後的第三世界,不,或許連埃塞俄比亞都比這裡富裕。
隨著旁白,畫面也沒有停下,從屍體,血水,還有景物上一一拍攝過去,最後在落到人群上。
那些人正在搜查可用的水,食物、武器,裡面有男有女,雖然看不清容貌,卻都很年輕,看膚色和五官的輪廓,有東方人,西方人,有黃種人,也有白種人,黑人也有,總之全世界該有的人種這裡都齊了。
畫面突然放大,直逼人群中一個背影。
看背影應該是個女孩子,身形十分纖弱,就像一朵柔弱的小花,卻讓人感覺一股傲氣,和一股難以言喻的壓力。
即使透過電視,也能感覺得到。
鏡頭更近了,那纖細的身影有一頭十分好看的黑髮,垂直的散落在背上,光亮的比黑色的綢緞還要滑順,看身高和身材,年齡在十二、三歲。
她穿著黑色的背心,超短的迷彩褲,週身的皮膚光潔的沒有瑕疵,甚至白的發亮。
她一人站在中央,遙望遠方,身後聚集了剛才那群男男女女,少女挺拔的站著,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女王風采。
所有人都在他身後,仿若臣子。
然後少女緩緩回頭……
沾染了血污的小臉雖然看不出長相,但一雙眼睛異常美麗,但也可能是世界上最冷漠的一雙眼睛,瞳仁如漆一般黑,明明有著星辰一樣的光彩,卻淡漠的彷彿什麼感情都沒有,可在眨眼間盡透出像能割斷空氣的凌厲。
最可怕的是她抬起左手,朝向攝像機。
手掌裡是一顆還在跳動的心臟,她嘴邊泛起冷笑了的同時,噗哧一聲,那顆心臟在她手中被捏爆。
那畫面任何人看了都會凍結……
攝像機的屏幕顯然在顫抖。
畫面輕微的顫抖著,拍到了她的腳下,她的右腳正踩著一具屍體,屍體的胸口有個大洞,鮮血汩汩的往外流,死者臉孔扭曲,眼睛沒有閉上,一直看著少女手裡的那顆心臟。
旁白再也沒響起,只有克制不住的抽氣聲。
少女將心臟捏爆,扔在地上,不屑之色濃重,她身後的人竟像是見慣了,沒有一點驚駭之色,很快有人送上水,又有人準備乾淨的毛巾,還有人竟然在打火點煙。
少女喝了水,接過點燃的煙,瀟灑的抽了一口,隨後有人送上濕好的毛巾,她將抽了一口的煙交給別人,取過毛巾擦臉。
攝像機一直在拍她,那股從她身上散發的冷然也越來越濃。
然後毛巾被緩緩移開……
一張靚麗卻冷酷的小臉暴露在畫面中……
安德魯看到這張臉的時候,手裡的湯碗直接摔落在地,發出破碎的聲音。
他不敢置信看著電視機裡那冷漠中散發著殘酷氣息的少女。
與此同時,AKA829新老隊員也恰巧在晚飯時段看著這則播報。
那樣熟悉的美麗,卻那樣陌生的稚嫩,更是全身都散發著從來沒有見過的煞氣,就像在地獄裡執掌一切的魔女般駭人。
煙掉了,餐具掉了,咖啡杯掉了……
手裡凡是有東西的全都撒了一地……
因為這張臉,正是慕容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