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娜一走,千色第一時間就想推開安德魯,但他抱得死緊,根本讓她使不出力氣,他吻的很狂猛,好似想將她吞入腹中那般糾纏著她的唇齒。
安德魯見礙眼的人不在了,抬腿踢向門,將它關上,他甚至連床都嫌遠,激動的將千色壓在沙發上。
「等一下!!」千色找到了空檔,急忙伸出手抵住他的胸膛。
幽暗盤旋在安德魯充滿慾望的眼睛裡,他很努力的拉回一絲理智,「是你勾引我的!」
他的語氣充滿了控訴,這讓千色苦笑不得,的確是她主動勾引他的,但那不過是為了讓姬娜離開。
「我只是想讓她離開!」
「我知道!」安德魯沉著聲音回答。
「你……你知道?」知道,還繼續這樣對她。
安德魯臭著一張臉,似烏雲罩頂,「知道又怎麼樣?自己喜歡的女人這麼主動的勾引自己,不管什麼理由,我都不可能把持的住!」
他根本經不起她的誘惑,哪怕是微微的一笑。
千色有點急了,「我現在喊停,可不可以?」
安德魯的臉更黑了,「停?你要明白一個23年沒有碰過女人的男人,一旦被勾引起來,是說停就能停的嗎?」
這個女人說是做陪酒女郎,在風塵裡打滾的,竟然對男人一點都不瞭解。
千色瞪大了眼睛看他,彷彿他腦袋上長出了犄角,「你……你……」
安德魯瞇著眼睛看她,「你什麼?不相信?」
千色突然臉紅道,「這種事,你怎麼可以說得那麼理智氣壯!」內心卻驚訝於他竟然為了慕容悠守身,這算守身吧……
未曾真正得到過,卻一個人孤獨的守著回憶裡的她這麼活過來。
「這是事實!」他喝道。
千色僵了僵,手更用力的抵住他的胸膛。
她一副緊張又害怕的樣子,讓安德魯的胸口堵得慌,深吸一口氣,他歪向一邊,從她身上挪開稍許,還是壓著她,但並沒有侵犯的意思。
千色依舊防備的抵著他。
安德魯眼見,心頭又是一堵,懲罰似的咬上她的鼻尖。
千色驚呼,用手摀住自己的鼻子,「疼!!」
「知道疼就好!下次別犯這種愚蠢的錯誤,我不是聖人!」安德魯的眸色仍充滿了慾望的暗沉,暗沉裡還多了一份惱怒,瞪著她時都開始冒火了。
千色被他瞪得不知所措,下意識的扭動了一下身體。
「別動!!」安德魯像受到了某種刺激,突然狂猛的吼了一聲。
千色一僵,怯怯的看向他,他的表情很扭曲,看起來分外痛苦,像是能要他命似的,他的額際滲出大滴大滴的汗。
「千萬別再動!」他痛苦的嘶啞著聲音又喊了一聲,眼神也瞪得更凶。
千色又是一僵,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腹部好像被什麼東西頂著,怪難受的……這麼想著,頓時明白了。
她整個身體都僵硬了起來,不要說動了,她現在連說話都不敢。
他只是表面看上去很安分,他的下半身可一點都不平靜。
安德魯很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他不想嚇到她,但她剛才的舉動,實在令他心猿意馬,他深以為傲的的自制力總是抵不過她一絲絲的挑逗,只是……他不能再犯同樣的錯,他會等到她心甘情願的那天,即使這可能會要了他的命。
他整個人很頹廢的倒在她身上,像是溺水的人在快被淹死的時候,被救了上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你……你沒事吧!」千色覺得他像死了一樣,倒在她身上,動都不動一下,他的體重對她而言是個很沉重的負擔。
「抱歉……先讓我這樣躺著,一會兒,就一會兒!」他埋首在她耳邊的髮絲裡,口氣發虛的回道。
千色知道這時候最好順著他,免得他又被自己刺激到,但這麼被他壓著,真的很難受,有點呼不過氣來,但她努力忍耐。
過了好久,她的身體都麻了,都沒見他有離開的意思,忍不住動了一下身體,發現他一點反應都沒有,她疑惑的把頭歪向他,驚愕的發現,他……他竟然睡著了!
她推推他,「安德魯……醒醒!」
他咕噥了一句,「千色……別動……一會兒……就一會兒……」
他睡的很沉,呼吸均勻的吹拂著她耳邊的髮絲,一陣陣,熱得她耳朵有點癢,她想起來,但只是稍稍動了一下,沉睡中的他好像感覺到她要離開似的,雙臂一擁,將她抱得死緊。
她的肺差點被他的力道給擠爆。
「千色……」他又咕噥了一句,像是做了什麼美夢,嘴角綻起了一抹笑容。
她是第一次看到他笑的那麼純真,就像一個孩子,毫無任何戒備,他擁著她,就像擁著什麼稀世珍寶般,緊緊的帶著捍衛的力量。
據說,有一些男人只會在所愛的女人身旁沉睡,毫無戒備的躺在一個女人的身邊,沒有霸氣,沒有厲色,沒有陰冷,放下身上所有的刺,將她當做世界上最信任的人那般。
那代表,這個男人非常愛這個女人,即使這個女人可能在他睡著的時候殺死他也無所謂,因為對這樣的男人來說,死在所愛的女人手裡,也是幸福的。
她輕輕撫上他的臉,心裡很酸,她畢竟不是個超脫的人,面對這樣的他,她真的做不到決絕,無論是作為慕容悠,還是千色,他都像是毒藥一樣,開始慢慢滲入她的血液裡,總會有毒發的一天吧。
可惜……她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若真愛上他,對他太不公平了。
她只有一顆心,無法容納下兩個男人,否則,對他們都不公平。
「你怎麼這麼傻呢?」愛一個女人,愛成這樣,愛了多麼年後,連自己的驕傲和自尊都放棄了。
無論他曾做過多少傷害她的事情,現在看來,遠沒有她給他的傷害多。
她握緊拳頭,告訴自己,趁現在還來得及,離開他,離得遠遠的,別再讓他找到她,徹底從他面前消失。
若不這樣……最痛的那個人永遠都會是他。
想罷,左手已抬起,朝他脖頸的睡穴點了下去,然後才掰開他摟住她的手,悄然起身。
走到門口時,她想是不是要給他留一封信。
不……不需要……
最絕決的方式,是不留下任何言語,沒有任何理由的從他眼前消失。
她微微仰起頭,長長的睫毛輕微翕動,精緻的小臉上,清亮的雙眸好像就要滴出水來,最後化作冷酷的訣別,看不見一絲一毫的留戀,只在門關上的一剎那,一滴淚悄然滑落……
來世……若這世上真有來世……請你……一定要比任何人都先找到我!
*
紐約郊區的霍爾德家別墅裡,狄克只在醫院裡住了兩個星期,便回家休養,這或許就是孟買血型人的優勢,傷口癒合的出奇的好,簡直是普通人的一倍之多,不過畢竟是大傷,傷得還是內臟,要在兩個星期裡生龍活虎是不可能的,但他已經可以在家休養,無需在醫院和其他人搶床位了。
再者,他是WFP紐約總部的元帥閣下,羅馬斯自然要親自照顧他,便將一些重要的儀器一同搬進了他的臥室,他再強大,羅馬斯也不敢掉以輕心,因為他現在還在氣頭上,氣他們這群人為了救他,竟然讓安德魯輸血給他。
這或許是他這輩子最無法忍受的恥辱。
羅馬斯為他掛好點滴,想問問他今天傷口還有沒有痛的感覺,狄克卻一句話都不答,臉上的表情十分駭人,很明顯的刻著一個字——滾!!
羅馬斯歎了口氣,他膽子小,實在不敢惹他,免得他又暴怒的像之前一樣發瘋,傷口還沒徹底癒合,可經不起劇烈運動。
他拿起每日的檢查記錄表,很識相的開門離去。
門剛掩上,卡爾和娜娜就竄了過來。「如何?今天肯說話嗎?」
「你們說呢?我在裡面被他嚇得連氣都不敢喘!」他好歹是他的主治醫生,不看佛面也看僧面,怎麼可以對這樣對他,他是救死扶傷的醫生,不救他,難道看著他死不成。
「這傢伙,都一把年紀,脾氣還是那麼倔!」卡爾覺得有時候真想掐死他,省的他老給自己氣受。
命重要,還是骨氣重要,他到底明不明白。
「他有他的驕傲,他這輩子最恨的就是安德魯,讓他救,他真是覺得不如死了好!」娜娜看著緊閉的木門,有點擔心他是不是真有好好休息,會不會趁他們不在,拿把槍把自己給斃了。
「死?死什麼?案子還沒解決,他就想死了?要死也給我等案子解決了再死!」卡爾氣得有點語無倫次了,自從他回家休養後,除了羅馬斯,他們幾個他誰都不見。
「行了,別氣了,他現在不好好的嗎,放心他死不了,我看再過個兩個月,他就可以把你和決打得滿地找牙了,你做好心理準備!」羅馬斯拍了拍卡爾的肩膀,這絕不是嚇他,他是真覺得狄克會這麼做。
「我會怕嗎?你以為我是怎麼說服他好好休養,好好治療的,他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想知道悠空白的八年發生了什麼,沒有比這更好的理由可以來約束他了,到時候他真要打我,我還不幫他查咧,我看他怎麼辦?」
「行,行,你們查你們的,我反正只要做好醫生的職責就行了!」羅馬斯在檢查報告上寫上今天的檢查結果。
「不說狄克了,下去喝杯咖啡,怎麼樣?」娜娜提議道。
「沒問題,不過先等我配好今天的藥,他恢復的很好,有些副作用比較大的藥,可以減少劑量了,等我10分鐘!」羅馬斯收起報告,往隔壁為他辟出來的臨時辦公室走去。
娜娜和卡爾則下樓來到客廳。
「黛西,麻煩煮三杯咖啡!」娜娜朝著廚房喊道。
「好的,稍等,我先為霍爾德先生送餐,馬上下來為您準備!」黛西一副家政府的打扮,走出廚房時,手裡還端著冒著熱氣一盅粥。
娜娜聞到香味,走了過去,「好香!是什麼?」
「雞絲粥,羅馬斯先生說,霍爾德先生只能吃流食,而且要以清淡為主!」
「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還有沒有多的!」黛西的廚藝實在了得,光是聞味道,就讓她食指大動。
「鍋子裡還有,我這就為您盛一碗去!」她作勢要回到廚房。
娜娜拉住她,「不用,你先給狄克送去,我自己動手就好了!」
黛西點頭,端著托盤,上樓去。
到了狄克的臥房門口,她先敲了敲們,跟之前一樣,是不會有回應的,她逕自打開門,走了進去,「霍德爾先生,午餐時間到了!」
半靠在床上的狄克正在閉目養神中,半點回應都沒有。
黛西將粥放在可以活動的餐桌上,然後推到床邊,「霍爾德先生,趁熱吃吧,涼了對胃不好!」
依然沒有回應,但黛西絲毫不在意,仍是微笑以對,站在一邊等著他用餐。
狄克簡直當她不存在似的,閉著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黛西看著他,即使是這樣,她的心都跳得好快,她一直都知道他長得十分好看,這種好看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他的俊美是何等鬼斧神工,即便他現在看起來很憔悴,臉色也慘白的有些發灰,但仍是難掩他的風采。
他真是上帝的傑作!
這麼看著,黛西的臉立刻浮上一層嫣紅。
她太專注了,專注的連米婭進來了都不知道。
「爸比,你誰都可以欺負,但是別欺負黛西,好不好?她那麼用心照顧你,連你亂發脾氣的時候,她都沒有怨言,你要再這樣,小悠要生氣了!」
聞言,狄克張開眼睛,藍色的眸子只有在看到女兒時,才會有感情的色彩。
「吃過午餐了?」在這世界上,也唯有女兒,能讓他在極度鬱悶的情況下還能有反應。
米婭點頭,歡快的坐到床邊,「黛西可是有很好的照顧我,你完全可以放心!」
狄克抬起手,摸了摸米婭的小腦袋,眸色閃著寵溺的波光,臉上的表情也在瞬間放柔,溫柔的令人神往,一旁的黛西每每看到他這樣的神情,心頭就會冒出一絲期盼。
若他也能這樣看她,她或許連死都甘願吧。
她是有過一次婚姻的女人,對愛情早就沒有當初的熱衷,離婚對她而言是一種傷害,她的前夫因為她過多的將心力放在照顧孤兒院的孤兒身上,將她拋棄,想來也覺得可笑,他追求她時,可是將此作為愛她的理由,卻在婚後又將它作為缺點不停的數落她,愛情不過是一場可笑的遊戲,她不再有期望,甚至覺得獨身其實也很好,起碼再沒有人會阻止她去照顧那些沒有親人的孤兒。
然而,在遇到他時,一切都不同了。
她彷彿回到了少女時代,竟然會一見鍾情,深深著迷於他散發出來的魅力,他的一舉一動,無時無刻不讓她悸動。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愛上他了什麼,只在他受傷後,回家休養的這段時間,她才明白,愛一個人根本不需要理由,她愛的就是他的所有,他的壞脾氣也好,他的冷漠也好,他的……總之,她就是不能把視線和注意力從他身上挪開。
為此,她很苦惱,更痛苦,因為她深知,他仍然愛著死去的妻子,根本不可能再接納第二個女人。
無論她有多有努力都一樣……
「爸比,小悠餵你喝粥好不好?」米婭端起餐桌上的粥說道。
狄克微笑的點頭。
黛西在一旁提醒道,「小心,還有點燙!」
米婭用勺子攪拌著粥,讓熱氣散散,「你看,黛西多關心你!」
這話說得黛西的臉一陣燙熱,「這……是……是我應該做的!」
米婭眼神促狹的看著黛西,偷偷向她眨了一下眼睛。
黛西見了,臉立刻紅得不行,只得低下頭去。
狄克只關心眼前的女兒,根本沒看黛西,很乖的張開嘴,等女兒餵他。
「爸比,好吃嗎?」米婭餵了一口問道。
狄克慢吞吞的嚥著,點了點頭。
黛西心中一陣高興。
「黛西可是花了一大早就開始做它了,而且雞肉都是煮過以後,一條條撕下來的,還怕你不好消化,撕得很細很細,我光看就覺得累!」
狄克有點疑惑,最近米婭似乎一直有意無意的在他面前稱讚黛西,他看了一眼黛西,不得不承認她是個非常有職業操守的人。
「謝謝!!」他只當女兒要自己親口道謝。
黛西連忙搖手,「我應該做的,不用道謝!我……我……先下去了!」再呆下去,她的臉就快燒起來了。
她慌慌張張拿起托盤,後退的離開。
米婭眼睛閃著光,讓狄克捕捉到了,「怎麼了,你好像很開心?」
「嗯!很開心!」米婭毫不掩飾的回道。
「什麼事讓你怎麼開心?」他整天都在床上躺著,什麼事都不能做,實在有點無聊。
米婭又餵了他一口,突然說道,「爸比,你覺得黛西怎麼樣?」
狄克皺眉,「什麼怎麼樣?」
「就是……你覺不覺得她是個好女人呀?」米婭一副你明知故問的口氣。
好女人!?
狄克不是很理解米婭為何這麼問,她是不是好女人,和他有什麼關係。
不過,算吧。
在她來後,米婭的確乖了很多,而且她把米婭也照顧的很好,光是這點,他便認為她是個好女人。
於是,他回道,「是個好女人!」
米婭眼睛一亮,「真的?」
狄克點頭。
米婭低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嗯?」狄克疑惑的看著寶貝女兒。
「沒事,沒事,爸比喝粥!多喝點!」米婭笑了笑,用勺子舀了一大勺餵他。
狄克也沒多想,他更享受女兒餵他吃飯的時光。
吃完,米婭板著臉要他躺下睡覺,他是不敢違抗女兒的,乖乖的躺下。
米婭收拾了一下餐桌,等他睡著了才離開。
到了樓下,她直衝廚房,「黛西!!」
黛西正在洗餐具,看到米婭來了,臉上的慈愛頓時湧了出來,她很喜歡米婭,覺得與她很投緣,也不覺的她很難伺候,她只是被寵壞了,有些任性和嬌蠻也是理所當然的,積累的經驗讓她在最短的時間裡和米婭打成了一片。
米婭將手裡吃乾淨的盅遞給她,「爸比說你是個好女人哦!」
黛西聽了差點把盅給摔了,又是驚又是喜,「他……真……這麼……這麼說!」
「嗯,嗯,我不騙你!他真有那麼說!」米婭顯得興高采烈。
黛西轉身,為了掩飾自己的臉紅心跳,拚命的刷著碗。
米婭見了,笑得很賊,用手肘蹭了蹭她,「你……是不是喜歡爸比!」
黛西一僵,臉紅得就像個新鮮的柿子。
「我就知道……你看爸比的眼神很不一樣!」她像個愛情專家似的說道。
其實她老早就發現了,只要爸比一在,黛西就會臉紅,說話都會結巴。
黛西不敢輕易回答,只能繼續刷碗。
米婭自顧自的繼續說道,「爸比好像對你也很有好感,這樣的話,你不如去表白吧!」
表白!?
黛西驚了一記,手裡沾著洗潔精的碗沒拿穩,滑出了手,直接摔在了地上。
匡啷一聲,她急忙蹲下身,去撿碎片。
米婭看她這副驚慌失措的樣子,笑道,「你別那麼緊張好不好!」
「我沒有!」她矢口否認,只是有點不確定,但見米婭很開心的模樣,忍不住問道,「你……不介意嗎?」
「介意什麼?」米婭疑惑問道。
「你的母親……」雖然早逝,但畢竟是她的母親,很多孩子都很介意自己的父親再婚。
米婭明白了,「不介意啊!我從小就沒見過媽咪,最多就是照片,雖然爸比很愛媽咪,可是她去世那麼久了,將來要是我出嫁了,哥哥們也結婚了,爸比一個人多可憐,我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的,但黛西你不一樣!」她從黛西身後摟住她,「我喜歡黛西,黛西很溫柔,就像媽咪一樣!」
她從小就沒有母親,雖然哥哥和爸比都很寵她,卡爾叔叔、決叔叔、娜娜阿姨他們也寵她,但小時候她仍渴望上下學的時候是母親接送,也想像很多孩子那樣,在放學後,能吃到母親親手做的甜甜圈。
安迪哥哥說,媽咪很會做菜,甜甜圈更是做得一級棒,但這些她都沒有經歷過,對母親的回憶除了照片,只有錄像帶。
那些母親在死前錄下的叮嚀和關懷,但那些都是冰冷的,只是她從來都沒有說出來過,其實她一直渴望有一個媽咪,真正的媽媽,能擁抱她,能聽她的心事,能為她做喜歡吃的菜,直到黛西出現了,這一切都不再是夢。
她真的很喜歡黛西。
若是黛西做她的後母,她覺得非常開心。
黛西聽她這麼說,心裡也很高興,但……「你父親仍然很愛你的母親!」
「我知道,不過你放心,包在我身上,你那麼好,一定可以的,再說了,我喜歡的,爸比也一定會喜歡,只是他最近心情不好,等過段時間,我幫你,一定行!」
黛西心動了,她清楚這個男人有多疼愛她的女兒,或許……或許……
米婭知道她被自己說動了,更加了一把勁的說道,「我會教你怎麼做的,比如爸比喜歡什麼運動,最喜歡的顏色是什麼,嗯……喜歡喝什麼酒,還有牛排要幾分熟,對了……最喜歡的小說是哪一部……」
黛西看著嘰嘰喳喳不停的米婭,頓時覺得很心頭暖烘烘,衝動的回身抱住她,「米婭,你真是這世界上最可愛的女孩!」
若真的能和他在一起,她發誓,她會把米婭當做親生女兒那般對待。
不,比親生的還要好。
*
時間過的很快,兩個月後,狄克已經能下床了,只不過仍需要休養一段時間才能徹底康復,只要不打架,他絕對沒任何問題,
他第一時間想投入WFP工作,但是被米婭又哭又鬧的阻止了,他對女兒一點辦法都沒有,只好順著她的意,在家裡閒著,休息的時間裡,米婭總是要他帶著她和黛西出門,有時候是逛商場,有時候是看電影,有時候是公園野餐,但每次一起出去,回來的時候總是他和黛西兩個人。
他可不蠢,幾次之後,他就明白了女兒的心思。
她竟然在撮合他和黛西。
一明白,他火氣都上來了,頓時覺得這個女兒真的被他寵壞了。
今天也是如此,米婭死拖活拖的拉他出門,他本來很想訓她一頓,但在她可憐兮兮的眼神下,他實在很難拒絕,只想著,這是最後一次,真的是最後一次,他也準備緊緊盯著米婭,絕對不會讓她半途開溜,但是米婭遠比他想像的狡猾,真不知道像誰,竟然藉著去更衣室試內衣的機會,又給她溜了。
讓他臭著一張臉站在精品內衣店裡對著黛西。
很好!!
他真的生氣了!
他轉頭往外走,根本沒有顧及到黛西的感受,他也不需要去顧及,如果說在這之前他對黛西的印象良好,那麼現在他對她的印象已經徹底顛覆了。
他或許該開除這個家政婦。
他跨著大步離開,黛西在他身後緊緊跟著,但是他走得很快,她差點跟不上,只能小跑的前進。
她能感覺到他生氣了,心頭隱隱不安,她一直都很想告訴他她的心意,只是沒有勇氣,眼見他似乎已經察覺到了,她更是不知道如何事好。
她鼓起所有的勇氣,對著他的背呼喊道,「霍爾德先生……」
狄克停下腳步,轉頭看她。
他的表情很可怕,陰沉沉的看著她,她能感覺到他的眼神裡有著對她的不屑。
她覺得很難受,難受之下,她很委屈,她不過是愛上他了。
「想說什麼?」狄克冷冷的開口。
他言語的淡漠像一把利劍插進了黛西的胸口,她僵直了身體,慘白著臉,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他冷漠的與她保持著距離,眼神之中完全沒有絲毫感情,彷彿已將她驅離在他的世界之外,不,她根本從沒走進過他的世界。
她有些不甘,有些憤恨,難道她比不過一個死了16年的女人嗎?
女人的不甘和憤恨,永遠都是最好的催化劑,讓她的勇氣倍增,她握緊拳頭,開口道,「我……我愛你!」
她說了,鼓足了所有的勇氣,卻是用乞求的口吻說出去的。
狄克的臉瞬陰寒到讓周圍的空氣都像是結冰了。
黛西顫著聲繼續道,「我……不敢有其他期盼,只是想……只是想告訴你……我……我……」
「我對你沒有任何感覺!」冰冷的聲音驟然在空氣裡響起。
黛西看著他,他的決絕,讓她的勇氣瞬間變得頹然,連站的力氣都沒有,最後她跌坐在地上。
狄克依舊冷漠,連扶她的意思都沒有,轉身將她拋下,大步離開。
坐在冰冷的地上,黛西直覺得寒意遍身,眼前是一片黑暗,溫熱的眼淚撲哧撲哧的掉落,來往的行人從她身邊走過,用異樣的眼神和竊竊私語在她周圍築起一道更寒冷的牆。
她環抱著自己,淚雨滂沱,卻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聲,更沒有勇氣站起來逃開這寒冷又紛亂的一切。
另一邊,狄克踏著陰沉的腳步走在通往地下停車場的甬道上,路過他的人都被嚇到了,他看起來不像個活人,更像個噬魂者,走過的地方都想是凍結了。
因為不是週末,也不是節慶,又是午餐的時間,停車場裡半個人影都看不到,他找到自己的車子,決定立刻開車回家,他需要和米婭好好談談,必須讓女兒明白,他所愛的女人只會有一個,那就是她的母親。
永遠都不會變。
剛打開車門,他便聽到身後一陣腳步聲,他以為是黛西,立刻回頭,如果她還不明白,他不介意再說一次,他對她根本沒有任何感覺。
回頭的一剎那,印入他眼裡的卻是這一生最愛的一張臉。
悠!!
千色捂著腹部的傷口,也是很訝異的看著他,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他。
濕熱流淌的鮮血讓她有些意識模糊,開始站不穩,只是看到他安好的站著,她心裡陡然覺得鬆了一口氣。
他看起來已經沒事了!
意識似乎越來越不能集中了,她想離開,她還沒做好準備,與他見面,但傷口的巨疼和汩汩湧出的鮮血,讓她無法跨出一步。
她太心急了,錯估了WFP嚴密的保安系統,沒有黑羽的輔助,她吃了一個大虧,她受了傷,在停車場廢棄的工具室裡呆了一夜,最後昏迷了一段時間,等醒來的時候,認為現在出去應該沒問題了,卻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他。
真是……命運嗎?
狄克從驚見她的震撼中轉醒,一發現她受傷了,不知道為何心臟像是停跳了,他只把這種感受歸咎於她那張與悠相似的臉,沒有任何思考,他上前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
「你怎麼了?」他查看著她的傷勢,是槍傷。
千色掙扎的想離開,卻被狄克阻止,「你要是不想死,就別浪費力氣!」
她不動了,確切的說,她已經沒力氣動了,流血過多,讓覺得全身發冷,但他身上的溫暖,卻讓她有種渴望,渴望的不想離開。
他應該會救她吧。
「別送我去醫院,我……不想讓人……知……知道!」昏迷前,她只來得及說出這句話。
說完,她便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狄克只覺得莫名的恐懼,一把抱起她,心裡有個聲音告訴他,不能讓她死,不能!!
十六年前,悠死在他懷裡的那股恐懼狠狠的將他籠罩,他將她安放在後座,什麼都顧不得了,腦子裡只有救她這個意念。
他不會讓她死的,不會的,再也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