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島上已過了一個星期,慕容悠的身體恢復情況迅速,因為她不再空洞,也不再瘋癲,在米修調養得當的情況下,她的身子豐腴了起來,臉色也愈加的紅潤,她似乎又回到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甚至更美麗。
每天清晨的時候,她會在他臂彎裡醒來,然後一起去看日出,接著回來用早點,就像一對新婚夫妻般,度過每個早晨與黃昏。
站在花房外的安德魯,灰色的眸子洋溢著從未有過的歡快,他看著在花叢中的悠,她就像一隻世界上最美麗蝴蝶,只屬於他的蝴蝶,在他的守護下,翩翩起舞,儘管她的樣子看上去和正常人沒什麼兩樣,但他仍舊不放心,她之前自殘的陰影猶在,他不得不緊緊看著她,但在這一生中,他從未如此刻般,感謝上天,讓他出生在這世界上。
但,站在他身旁米修卻不這麼認為,安德魯現在的模樣,彷彿就像是得到了世間的一切,但他清楚,在這背後,會是更深更黑暗的深淵。
「我查過相關資料,海耶子種子的毒素在適量的情況下會有催情的作用,甚至會讓人的個性也會產生某種異樣的變化。」他說著,眼神也不自覺地看向正站立在花叢中那抹婀娜的身影,現在的慕容悠天真的像個小女孩,她總是微笑著面對任何看見的人,全身上下都充滿了幸福的味道,這海耶子的種子,簡直就是魔物,它會徹徹底底的將安德魯摧毀的。
「你應該知道,現在的她並不是真正的她。」
安德魯眼神暗了少許,「我知道,也很清楚。」
「那你知不知道,對於你,現在的她也是毒,是一顆包裹著蜜糖的毒,當蜜糖溶化的時候,會是致命的。」他不想打擊他,但更不想在事後他落得更痛苦。
「我不在乎。」明知道一個月的期限會過去,到時候他又會從天堂掉落到地獄,甚至會萬劫不復,但對此刻的他而言,現在所擁有的勝於一切,他只想好好珍惜此刻的每一分每一秒。
幸福是什麼?對於一直生活在黑暗裡的他,那就好比是握在手心裡的陽光,趁著還沒日落的時候,緊緊握著,幻想著陽光此刻是只屬於他的。
「知道嗎,今天早晨的時候,她問我,希不希望有個孩子,我簡直不敢相信她會有一天這樣對我說。」不自禁地,他的眼裡湧出一股霧氣,喜悅的心在那一刻幾乎停止跳動,他曾經無數次的去幻想過,但當真的發生的時候,他什麼也說不出來,他只有緊緊抱著她。
「那不是真心話。」是假的,這是毒素造成的。
安德魯彷彿沒有聽到,依舊沉浸在他的幸福裡。
米修看著他癡迷愛戀的眼神,知道現在無論說什麼,他都不可能聽進去,「隨便你吧。」
見他打算離開,安德魯出聲道,「你去哪?」
這一段時間,他總是來無影,去無蹤的,像是在忙些什麼,但是問他,他卻什麼也不說,總是一句,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我先回芬蘭。」
「她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她需要醫生。」
「放心,一個月之內我一定會回來。」眼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如果有什麼情況,你打電話給我,我會盡快趕過來的。」像是想到什麼似的,他回過頭,凝視了他很久,才口道,「如果真有一個孩子,你希望它像誰?」
安德魯愣了一下,孩子?那是多麼奢望的一件事,更是不可能的,但明知道不可能,他卻仍在心裡幻想,他和她的孩子會是怎麼樣的呢?
他看向悠,灰色的眸子顯得有些迷離,閃動著一種渴望,「我希望它能像她,一樣的黑髮,一樣的眼睛,甚至連微笑也是一模一樣的。」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他只想要一個和她模一樣的孩子。
但他知道,這是奢望。
米修的眼神閃動了片刻,「那我走了,好好照顧她。」
安德魯目送他離開,然後將所有的注意力重新放回悠的身上,他要將她此刻的一顰一笑,深深地刻在心底。
很快,日落西山,他臉上湧現的一絲失望,每一天都似乎極其的短暫,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太陽能夠永遠都不要落下去,那麼他還能夠更多的擁有這份只屬於他的陽光。
*
這是第幾次了?
每當深夜,她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她總會發現他正看著她,問他為什麼,他總是握著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睛說,「我怕一睡著,你就走了,然後不再愛我了。」
他的的眼神滿了蒼涼,更充滿了一種她不懂得痛。
「怎麼會?你是我的丈夫啊,而我是你的妻子不是嗎?」儘管她記不得自己是誰了,她和他之間的故事,也是他告訴她的,他說,他們第一次相遇在日本,那是北海道的一座溫泉,第一眼,他就愛上了她,然後他們就結婚了,後來她生了病,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她也看到了那張在拉斯維加斯註冊的結婚證書,一切都如他所說,她們是一對新婚不久的夫妻。
她沒有懷疑,或者說即使懷疑,那麼在這一個星期裡,僅存的那一絲絲疑慮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她看得出,這個男人是多麼愛她,他總是片刻不離的守護著她,無論到哪,他都會緊緊地跟著她,彷彿她是易醉品,珍惜著,呵護著,恨不得可以掏心挖肺,他灰色的雙眸裡除了她,再也沒有其他了。
只是每當深夜醒來的時候,她總能感覺到他的害怕,或者說是一種恐懼,,「怎麼了,安?」她撫上他的臉頰,他臉上的表情是恐慌的,彷彿急切的在她身上尋找著某種能讓他安心的東西。
他將她擁入懷裡,用最溫暖的體溫緊緊地包裹著她,「答應我,如果當你發現不再愛我的時候,那麼牢牢記住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記住,我愛你,這一生我最愛的就是你。」
他總是一遍遍的告訴,他害怕失去她,害怕失去她的愛。
她反手摟住他,「嗯。」
他捧起她的臉,她能看到那雙灰色雙眸裡隱隱的濕潤。
「香……香……」整整一夜,他都埋首在她懷裡,念著她的名字。
心底湧上了一種異樣的感覺,酸楚、不捨、心痛。
她只知道,這個男人真的很愛她。
*
回到芬蘭的米修,第一時間就走進了城堡地下的一間暗室,那是他的私人工作室,佔地大約百來平方,設備齊全,只要是目前最先進的醫學器材,都可以在這裡找到。
他疲累的轉動了一下脖子,然後將行李箱隨手往書桌上一拋,還未等他歇一口氣,就聽到了一聲咆哮聲。
「米修,你這個混蛋,我知道你回來了,你給我進來。」那聲音有些蒼老,憤怒地有些歇斯底里。
他笑了笑,換上衣架上的白色大褂,然後走向左邊一扇用鐵鏈牢牢鎖住的門扉。
「怎麼,博士,我才離開不過幾天,你就如此想念我了嗎?」他用鑰匙將鐵鏈除下,打開門。
這間房不是很大,但所有一切都是重新裝修粉刷過的,此刻裡面正站立著一個白髮鬚眉的老者,他同樣穿著白色的大褂,身材消瘦,留著和愛因斯坦同樣的髮型,特別是那寬大的額頭,一看就知道是個智者,他的手和腳都烤著鐵鏈,長長的,並不影響他在房間內的活動,只不過就是他出不了這個房間罷了。
「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放了我?」他看見米修一臉的笑意,更為惱火了,滿臉的褶皺看上就像一隻年老的沙皮狗。
「等你完成該做的事情,我就放了你。」
「臭小子,你聽著,你雖然是天才,但是卻和安德魯這種男人混在一起,像你這種人,我的研究成果是不可能告訴你的。」他氣呼呼的吹動著下巴上那很久都為修剪過的鬍子,老臉漲得通紅,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每天都是度日如年,讓他已經忘記時間了,是一個月,還是一年,他唯一記得的就是,正準備前往開學術會議的時候,有一夥人用黑色的麻袋將他套住,然後將他綁上車,等被從麻袋裡釋放出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在這了。
「很好,那你繼續在這裡呆著吧。」米修用小指掏了掏耳朵,「反正我還年輕。」
「你……」頓時那張本就通紅的老臉更是漲成了豬肝色,他在房間裡來回踱步,鐵鏈摩擦著地板發出清脆的響聲,他停住腳步,大喝道,「我最後一次告訴你,我是不可能幫助你的。」
「行,我說了,我可以跟你耗上很多時間。」
「你……你……」一連幾個你,他幾乎快氣得吐血了。
「你血壓很高,小心腦血栓。」米修口氣輕巧的說道,完全將他的憤怒不看在眼裡,縱然他是世界首屈一指的基因學家,在他眼裡,也就是個糟老頭,如果不是他的長項,就算求他,他都懶得看他一眼。
他的視線看向被一塊黑布籠罩的東西,走到跟前,大手一扯,閃入眼前的是一台造型很特別的機器,它很大,長度在三米左右,左邊是按鍵操控盤,而右邊是一個高約一米巨大玻璃器皿,裡面正注滿了某種液體,在機器的運作下,正咕咚咕咚冒著水泡,而在這巨大的玻璃器皿的正中央有一個小小的東西騰在空中,那樣子看起來像個未發育成熟的胚胎,但是已經看得出是人形,渾身都是毛細血管,類似左手的肢體正搭在腦部,依稀可以看見黑色的眼睛,以及大腦。
它又長大了!
這個認識讓米修喜不自禁,還差一點點,就還差一點點,他需要更完美的科學技術來讓它完全發育成熟。
而這個技術,必須來自於這個老傢伙。
「我看過你的研究,知道你可以利用這台機器提高離開母體的嬰兒胚胎的存活率,甚至可以將父母雙方最好的基因來培育它。」
這就是這個老傢伙花了整整三十年的時間完成的研究——新人類培育,這種培育可以按照人的喜好來改變處於胚胎時期嬰兒的容貌,甚至是眼睛和頭髮的顏色,更甚至可以讓容易生癌症、白血病、艾滋病等病症的基因完全改良,而讓人類患得這種疾病的機率降低為零。
「沒錯!!」說到他的研究成果,法米拉博士不由得自豪的說道。
「如果你願意幫助我,這個孩子將會是你第一個成功的案例。」
「不可能,我的研究是為了全人類,決不可以用在你們這種黑道人物身上。」笑話,他都不知道這個孩子是哪來的,如果成功了,這個孩子的智力,體力,包括身體機能都會優於現在人類的最高水平,如果這個孩子長大了是個好人也算了,萬一誤入歧途,那麼他絕對會是個危險人物,看米修的重視,他猜測這個孩子和他有莫大的關係,所以他決不可能幫他。
「全人類!?」米修像是聽到了世間最大的笑話,「你以為全人類都是好人嗎?」
「總之,我不會幫你。」死也不幫。
米修狹目微瞇,知道他的個性比茅坑裡石頭一樣,又臭又硬,要不都過了大半年,它的成長速度還是那麼緩慢呢,照理說它已經差不多六個月大小了,一些內臟已經逐漸發育完全,但現在仍處於三個月的大小。
「博士,在你拯救全人類願望還不知道能不能達成前,這個孩子卻可以拯救一個人,我可以很篤定的告訴你,如果沒有這個孩子,世界會從此翻天覆地,」不是嚇唬他,而是事實。
「什麼意思?」法米拉的怒氣消了幾寸下來。
「如果你不肯幫我的話,你很可能會成為這個世界的罪人。」以安德魯的能力,這絕對是他翻手之間能夠辦到的。
米修的大手隔著那透明的鋼化玻璃撫mo著這個小小的胚胎,臉上充滿了疼愛,這個孩子就是半年前,他從慕容悠腹中取出的孩子,也是安德魯的孩子,他知道,他渴望有一個孩子,一個他和慕容悠的孩子,而他不想讓他留有遺憾。
更重要的是,三個月前他得到消息,知道狄克還活著,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活下來的,但只要這個男人活著一天,他遲早會從安德魯手中奪回慕容悠。那時,安德魯一定會瘋的。
但這個孩子卻會成為是他唯一的救贖,所以無論如何,他都要讓這個孩子出生到這個世界上。
他的一番話,讓法米拉沉入了思考,他對米修的話倒是沒有半分的懷疑,因為他沒有欺騙他的必要,老實說,再在這裡呆下去,他就快熬不住了。
「你確定,這個孩子可以拯救世界。」
米修重重的點頭。
沉默思考了半晌,法米拉才開口道,「你知道,我還沒有正式臨床試驗過,未必會成功,而且我需要非常完備的屬於這個孩子父母的資料,以及可以採到基因的樣品。」
「沒問題,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知道他已經開始妥協了,米修扯開嘴角,「包括成功以後,你將會獲得自由,以及無限的研究資金。」
法米拉眼前一亮,他戳中他的需求了,雖然他研究出了這項技術,但醫學界未必都會認同他,而他極為需要金錢來做更深入的研究和探討。
「那好,我答應幫你。」他終究敵不過對研究的癡迷。
「不過我還有一個要求。」米修想起了安德魯的那番話。
法米拉疑惑的看著他。
「它必須是黑頭髮,黑眼睛,另外必須很像一個人。」
「這個沒問題,只要有基因就可以,不過可能比較費時。」
「無所謂。」他踱步走到法米拉跟前,伸出手,「祝我們合作愉快。」
於是,在這個僻靜的小房間裡,一個小生命正開始茁壯的成長。
*
「安,可以吃早餐了!」
這一聲短短的呼喚,足以讓他回味一輩子。
「好。」安德魯走到餐桌旁,他無心去看今天早餐吃得是什麼,有的只有慕容悠繫著印有薔薇花的圍兜,從廚房走出來時那甜甜的一笑。
那是只有妻子對這丈夫時才有的微笑。
「要全都吃光嗎?」他看著桌面上擺放的食物,幾乎堆滿了整整一桌。
悠吐了吐舌頭,今天她才知道自己會下廚,一時興起就在廚房裡大幹了起來,儘管她的左手不太靈活,但那些鍋碗瓢盆還是使得是得心應手,隨手就能做出一道菜,本來她只是小試身手,但是他似乎很高興,所以就做出了一大堆東西。
「我以為你會喜歡。」她脫下圍兜,看著這一桌子的菜,好像的確是太豐盛了,有海鮮粥,也有新鮮的火腿三明治,還有蔬菜沙拉,還有玉米濃湯,對兩個人而言,好像的確是太多了。
「怎麼會?」他笑著摟著她的腰,在額頭烙下一吻,「我想一輩子都吃你做的飯。」如果時間可以停止的話,他願意永遠停留在這一刻,像剛才那樣靜靜的坐在她身後,看著她像妻子一樣在廚房裡忙碌。
但,這樣的日子,已經不多了。
見他不說話,她仰首看著他,「安,你怎麼了?」她又看到了他眼裡那熟悉的哀傷。
「沒什麼,吃飯吧。」他揚起嘴角,拉著她一同桌下,「讓我看看,你今天又作了什麼?這一大鍋子的是什麼?」他指著放在陶瓷大碗裡的東西。
「海鮮粥啊,你沒吃過嗎?」她親手盛了一碗遞給他,突然想起他不是中國人,對粥的概念幾乎是沒有的,而她對他的喜好還處於空白期,「抱歉,我是憑著記憶去做,因為好像很熟悉,所以就做出來,你嘗嘗看。」
安德魯嘗了一口,新鮮的銀魚混著甜香濕糯的米粒在他齒間融為一體,有說不出的鮮甜,「很好吃。」他眼前一亮,加速了動作,不一會兒碗裡的粥就已經底朝天了。
「是嗎?」她開心的大叫,急忙又給他盛了一碗,「那多吃一點,喜歡的話,那我經常做好了。」
「經常嘛……」接過她遞給過來的碗,他灰色的眼眸暗淡了些許,這個經常還有多久?不自覺地他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看著碗裡的粥,他不捨得這麼快吃完它,他想牢牢記的這個味道,那是只屬於她的味道。
以往,他極少在乎三餐吃什麼,但他很富有,每餐皆是上等的料理,而如今,他卻發現那些都抵不上這一碗散發著鮮甜味的海鮮粥。
如果,她能永遠像今天這樣,他寧願一輩子只吃粥。
「安,你看著粥幹嘛。」見他一直看著碗裡,卻沒有動口,她問道。
「我不想那麼快吃完它。」因為它太珍貴了。
撲哧一聲,她笑了出來,「傻瓜,還有很多啊。」
他不語,只是輕輕的揚起笑容,慢慢的品茗著,這些對於半個月以後的他來說,是太少,太少了。
「香!」
「嗯?」她又盛了一碗給他。
「我明天還想吃。」
「好啊!」他喜歡就好。
「後天也要。」
「嗯!」
他靜默了一會兒,「以後的每一天都做給我吃,好嗎?」
她詫異了一下,看著他像是捨不得吞下去似的,每一口都要在嘴裡含上好一會兒,「好啊!」他是不是吃上癮了。
「是一輩子哦。」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手裡的匙子在顫抖,卻沒有看他。
「嗯,一輩子。」
他閉上眼,「謝謝。」
他會永遠記得,她曾說過要一輩子為他煮海鮮粥。
足夠了。
*
用完早餐,他們都會手牽著手,在沙灘上散步,撲面而來的是梔子花的香味,猶如日出前的涼風,從四面八方襲來,鋪著濃密熱帶植被的山坡,以及由搖曳的棕櫚樹點綴的海岸線,碧波蕩漾的清澈海水和觸感細膩溫柔的白色沙灘,這裡的一切都彷彿只屬於亞當和夏娃的地方,只屬於戀人們的地方,他們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靜靜的享受著這遠離塵囂的寧靜與悠閒。
「安,你不工作嗎?」聽著海浪的拍打聲,悠輕輕的問道,他們在這裡已經好些日子了,她都不曾聽他提及過他是做什麼工作的,他只是說他們是來這裡度假的,但身為妻子,儘管失去記憶,對丈夫的工作,還是要瞭解一些的吧。
「不高興我這麼陪著你。」他低下頭,為她拂去粘在臉頰上的髮絲。
她搖頭,「最近一直有電話找你,我想你可能很忙吧。」電話裡那些人口裡的BOSS,想來應該是他吧。
「別管那些。」他皺眉,或許他該把衛星電話全都丟到海裡去。
「我不要緊的,如果工作忙,你不常常陪我也沒關係。」
「小傻瓜,沒有比陪伴你更重要的事情了。」由於他最近的避世,黑道上暗潮湧動,以為他打算退隱了,私下吞了他不少貨,如果是以前,他絕對會將他們生吞活剝,現在,他不想浪費一分一秒在那些生意上,他的財富夠多了。
「不說這些了,我們還沒有蜜月旅行,你有想好去哪嗎?」
「蜜月旅行?」對哦,他們結婚才剛半年,她就因為生病而一直在這裡修養,哪都不能去,現在既然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是該想想去哪裡度蜜月了,「我沒有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失去記憶的這段日子裡,她的腦子經常處於空白,對於旅行倒是沒有怎麼想過,一下也想不起來要去哪。
「在這裡也很好啊,那麼美麗的地方,我都捨不得離開。」
「你真容易滿足。」如果時間能再長一些,他想帶著她踏遍整個世界,那麼他就能收藏更多的回憶。
但,這終究是奢望。
「來日方長啊,等我想到的時候,再告訴你。」她的視線轉移到那細白的沙灘上,猛然看到一個貝殼,「好票亮。」她歡快的跑上前,撿起它,又跑了回來,「安,你看,是紫色的貝殼,我聽說紫色的貝殼很少見的。」
她手中那只貝殼大約巴掌大小,泛著深淺不一的紫色,煞是美麗,宛若一塊巧奪天工的瑪瑙。
「香,你知道這個貝殼為什麼是紫色的嗎?」他突然問道。
她搖頭,「你知道?」
他擁著她,「傳說,在古希臘,有一隻紫色的小鳥,在某一天,她遇到了海王波塞頓,對他一見鍾情,可惜他卻早有了一個深愛的妻子,無論她如何努力,海王波塞頓都對她視若無睹,她很傷心,只想著每天都能看到它,但是長期在空中飛行,對她來說太勞累了,最後她想了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他取過她手裡的貝殼,「她變成了一個紫色的貝殼,她和海浪約定,只要海王波塞頓來的時候,就拍打岸邊,那麼她就可以從沙子裡浮上來看到他。」
「好淒美!」她為這個故事感到動容。
「你知道她在變成貝殼之前對海王波塞頓說了什麼嗎?」他輕柔地抬起她的下頜。
「嗯?」他眼裡有一種淡淡的哀傷,彷彿那故事中的小鳥就是他。
「你的心裡可以永遠藏著別人,可是你不能拒絕我的心裡只有你。」
「安?」她有種感覺,這句話像是他說給她的聽得。「香,答應我,當你發現不在愛我的時候,你要記住這句話,好嗎?」
他在說著這句話的同時,眼中的哀傷濃得幾乎像帶著漩渦的海浪,一下又一下的拍打著她的心。
「你怎麼了?為什麼要說如此傷感的話?」
他用食指抵住她的唇,「噓……別問,你只要記住就好。」
她點頭。
他笑了,笑得極為開心,「我們把貝殼放回去吧。」他將手中的貝殼重新埋進沙子裡,「這樣,它才可以每天都看到海王波塞頓。」
「只是這麼望著,它太可憐了。」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何其無辜。
「或許,它在等待,終有一天,它的癡情會感動海王波塞頓也說不定。」一如他。
只是,他是否能等到那一天呢。
或許,他永遠都等不到吧。
「好了,我們回去吧。」他牽起她的手。
她默默地和他並肩走在沙灘上,心情異常的複雜,她覺得越來越不懂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