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湛藍的天空飄浮著幾片白雲,不時有風吹過,使得天氣不至於太過悶熱。
    天下第一莊裡邊聚著不少人……嗯,應該說是不少人圍聚著幾匹馬。
    四匹毛色純正的千里馬,養得油光閃閃的。
    雨迷迷一臉不悅的繞著馬打轉,眉頭越蹙越緊,跟在她身後的雪靈神情更是苦悶,就像吃了黃蓮一般。
    這對主僕又有什麼問題了?風瀟瀟有些無力地走上前。
    「真高。」雨迷迷神情複雜的看著面前的馬,不知是讚歎還是諷刺。
    「沒有矮點的嗎?」雪靈臉上幾乎可以擠出黃蓮水來了。
    風瀟瀟心底閃過一抹驚訝,難道——
    「你不會騎馬?」
    白他一眼,雨迷迷恨聲說道:「誰規定我一定要會騎馬?」
    他恍然大悟,難怪昨夜聽到要騎馬時,她的反應那麼激烈,原來如此。
    「坐馬車就好了嘛。」雨迷迷抱怨。
    「可是,李公子的傷……」花戀戀神情焦急,早一天到達教主早一天放心,而她也可以早一點見到龍從雲。
    她不在意的揮揮手,「反正他已經躺了那麼多時日了,再躺幾天也無所謂。」
    花戀戀思量再三,決定順著雨迷迷,因為她發現雨迷迷是個古怪透頂的人,不順著她一定會出事。
    「騎馬。」風瀟瀟說得斬釘截鐵,毫無轉圜的餘地。
    雨迷迷瞪圓了一雙美目,難以置信地叫道:「風瀟瀟,你到底懂不懂憐香惜玉啊!」頓了一下,她又洩氣地自語,「算了,我想你也不會知道。」
    「我趕時間,我們早去早回。」他又道。
    「可是我不趕時間啊,紅雲教的風景要是不錯,我還可以小住一段時間。」雨迷迷倒不是故意跟他唱反調,只是真有這個打算。
    雪靈不著痕跡的後退,直嘀咕主子為什麼非要不停的挑釁呢?
    「迷姊姊,我也要去。」風霽奔了出來,一臉的堅決。
    「回去。」風瀟瀟毫不容情。
    風霽臉色一黯,垂首不語。
    雨迷迷看不過去,拉過他,「我讓你去,別理他。」
    「我是他父親。」風瀟瀟提醒她一個事實。
    「那你就不要跟著我,你又不是我父親。」她的目光直直對上他冷漠的臉。
    見狀,一旁的下人們不禁竊笑,這位第一莊的嬌客,搞不好真會成為下一任當家主母啊!
    風瀟瀟的眼神微冷,她在嫌他老嗎?
    「不是說你老啦!」一看他的眼神不對,雨迷迷馬上就想到了話中可能造成的誤會,「像莊主這樣英俊瀟灑的男人,怎麼可能會老啊。」
    他的心中暗鬆一口氣,幸好不是。
    花戀戀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風瀟瀟是英俊,但至於瀟灑……恐怕天下沒人會認同的。
    雪靈暗自佩服主子的厚臉皮,必要的時候比她還要狗腿。
    「爹,我可以跟著去嗎?」風霽怯怯的探頭問。
    風瀟瀟看看拚命朝他瞪眼的雨迷迷,淡漠地道:「一起去吧。」
    「還有,換馬車。」雨迷迷舉手提醒某人。
    「騎馬。」他半步不讓。
    「小氣。」她咬牙怒聲道。
    「馬快。」風瀟瀟忍不住搖頭輕歎。
    「我沒讓你跟啊,你自己忙去,我帶風小弟去就好。」她一臉的燦爛笑容,連天上的驕陽也要為之失色。
    「我不放心。」他目光深幽的望向遠方,誰知道在紅雲教等待著的究竟是什麼,他不希望她出事,更甚者,搞不好她看紅雲教風景不錯,會就此長住不回,依她的性子,這絕對極有可能。
    「我和靈兒不會騎馬!」雨迷迷氣得跳腳,他是頭驢子嗎?怎麼講都說不通,存心要她生氣嘛!
    「我們共乘。」風瀟瀟的回答簡單明瞭。
    「我跟你同乘一騎?」她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對。」他毫不遲疑的點頭。
    眾伙這時終於恍然大悟,莊主擺明了吃別人豆腐嘛!看起來,他們冷面莊主的春天真的到了,而他們很高興這個春天是這叫雨迷迷的女子,因為——她很有趣,第一莊自從她到來後,漸漸有了快樂的氣氛,不再像過去一樣死寂。
    「靈兒呢?」雨迷迷斜眼提問。
    「和花姑娘一起。」
    花戀戀頷首同意。
    「我想跟風少爺一起。」雪靈舉手發言,她不要跟花戀戀同騎,誰知道她會不會興致一來就下毒。
    「也好。」風瀟瀟無可無不可的點頭。
    「那我跟戀戀姑娘一起。」雨迷迷猶做困獸之鬥。
    「不行。」冷面男直接回絕。
    「男女授受不親,莊主你要注意我的閨譽。」她苦口婆心勸道。
    「在你被我看光光後?」他揚眉,口氣戲謔。
    如果不是風瀟瀟的表情始終那麼冷漠,大家肯定會以為這是一位輕浮浪蕩子說出的話。
    「你去死!風瀟瀟。」雨迷迷臉色漲得通紅,他、他根本是故意的,他非要這麼當眾講嗎?好歹她也是個雲英未嫁的姑娘耶!
    「你在害羞嗎?」風瀟瀟問得淡漠隨意,挑高的眉顯示了他的訝異。
    她氣到說不出話來,雙拳緊握,忍無可忍地朝他揮去一拳,然後踏著重重的腳步往回走去。死豬頭,哪有這樣講話的?難怪他不得女人緣,笨死了!
    「主子,我們不走了嗎?」雪靈驚訝的問。
    「讓風瀟瀟自己去吧!」雨迷迷頭也不回的吼,她氣都氣飽了。
    人影輕晃,風瀟瀟已到了她身側,一伸手就將人摟入懷中,飛身上馬。
    驚呼聲乍起,接著便傅來詛咒聲——
    「姓風的,你要是讓我掉下馬背,這輩子都別想安寧!」
    「我現在就已經不安寧了。」他的口氣有些無奈。
    高大的馬匹上,冷漠的俊美男子身前擁著一位清秀少女,怎麼看都是一幅唯美至極的畫面——如果少女的臉色再和氣一點,男人的神情再溫和一些就更完美了。
    側坐在馬背上,感覺真是相當不舒服,深恐掉下去,她雙手緊緊抱著風瀟瀟的腰,一臉嫌惡,嘴裡抱怨連連,「坐馬車多好。」
    「我要趕回來主持七月初九的武林大會。」他心頭暗歎,愛上這樣一名女子,冷漠的天性注定要備受考驗。
    「說過了,不用你跟著嘛。」她的語氣越發不滿了。
    風瀟瀟不語,能告訴她自己是怕再也看不到她的人嗎?不知何時起,他的目光便開始習慣梭巡找一抹嬌俏的身影,看不到她心中就會感到不安……
    四匹馬,最後只有三匹派上用場,一匹棄之不用。
    三匹馬絕塵而去,留給第一莊眾人無窮的想像,莊主和雨姑娘,看似不協調,卻又有種怪異的和諧感。
    坐在顛簸的馬背上,吹著清爽的風,雨迷迷眼皮漸漸下垂,終至睡倒在風瀟瀟的懷中。
    他察覺到異樣,低頭一看,唇畔不由得悄然上揚。多少年來心頭空虛的那一塊似乎終於補上了,她不怕他,真好,她就睡在他懷中,真好……
    擔心她睡得不安穩,他調整了一下她的姿勢,怕她著涼,還用一件披風包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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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得迷迷糊糊中有人在耳邊不厭其煩的呼喚,「主子,主子醒一醒,主子……」
    雨迷迷皺著眉頭極不甘願的睜開眼,看到雪靈那張水嫩嫩的臉,下意識的展露笑容,「靈兒,如果哪一天我醒來,發現你突然變得滿臉皺紋我會嚇死的。」
    「主子,您生病了嗎?」雪靈一臉的擔憂。
    「沒有啊。」她一臉的茫然。
    「可是,您從來沒有睡得這麼沉過?」
    那是因為我從來沒有感到安全過。莫名的,這句話出現在雨迷迷的腦海中,在風瀟瀟的身邊讓她感到安全,是的,或許她不只是喜歡他,甚至有可能是愛上他。
    雪靈見狀更加憂心,主子很少這樣閃神,肯定是生病了,偷偷瞄了一眼溪邊正在生火的風瀟瀟,直覺得主子的不正常肯定來自於他。
    雨迷迷歪頭研究著她臉上的神情。靈兒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她睡得不安她擔心,她睡得沉她還是擔心,真是個愛操心的傢伙,不過,心頭卻也感到暖暖的,靈兒雖然單純了些,卻是個稱心的丫頭。
    「啊!」回頭看到主子一臉興味的打量自己,雪靈下意識的發出尖叫。
    「靈兒,拜託你不要動不動就尖叫好不好?」雨迷迷雙手捂耳,不滿的抱怨。
    風瀟瀟聞聲往這邊掃了一眼,轉而繼續安心的烤他的魚。那對活寶主僕,只要湊在一起,沒事也會生出事來。
    雨迷迷準備起身時才發現自己身上披著一件男用披風,遲疑的問:「靈兒,這是你給我披的?」她的包袱裡沒這件啊。
    雪靈搖頭,「是風莊主。」
    「喔,我就說我明明沒這件披風嘛。」她瞭解的點頭,起身。
    「主子,你去哪?」
    「洗把臉,等吃魚。」
    「喔。」
    掬把溪水洗去面上的風塵,頓時清醒許多,脫下鞋襪將雙足浸到清澈的溪水中,感覺舒服極了。
    當一條香氣四溢的烤魚出現在自己面前時,雨迷迷立刻理所當然的接過,頭也不回地道:「謝謝。」
    感覺有人在身旁坐下,她往旁邊挪了一下,踢著溪中的水,笑道:「莊主,想不到你烤魚的技術不錯,比靈兒還好。」
    他一點都不詫異她知道是自己,畢竟擅長用毒的她嗅臭異常靈敏,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不同人的氣味。
    「換個稱呼吧,莊主顯得太過生分了。」他的語氣淡漠依舊,神情仍是那麼冷肅。
    雨迷迷玩味地道:「想不出,叫風大哥嗎?可風小弟叫我迷姊姊,這豈不亂了輩分。」
    風瀟瀟目光一緊,回頭望向兒子。
    不愧是父子,一旁的風霽一瞧到父親看著自己,馬上申明立場,「我改口,迷姨。」
    「咳……」雨迷迷馬上因他的新稱呼而噎住。
    風瀟瀟自然地伸手幫她拍背順氣。
    「那個,」好不容易順過氣,她瞪向風霽,「風小弟,我沒有那麼老。」她芳華正茂,當他姊姊剛好合適,當「姨」字輩就差了點吧。
    坐在樹下的花戀戀暗自搖頭,心下歎息,雨迷迷到底是聰明還是笨啊,連她這個局外人都看出蹊蹺了,她這個當事人反而一臉懵懂。
    風霽眸中閃過一抹狡黠,湊近道:「迷姊姊,如果我還叫你姊姊,你豈不是比我父親矮了一輩嗎?」
    「是呀!」雨迷迷猶如大夢初醒,想不到她被人佔了便宜那麼久都不自知啊,這個風瀟瀟也只比自己大個六歲而已,憑什麼就平白高出一輩來?想了想後,她非常鄭重的道:「好吧,風霽,你就叫我迷姨吧!」
    風霽與父親交換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雨迷迷挨近他,笑得討好,「風大哥,來,咱們換一下,好不好?」魚雖然香,但刺太多了,她懶,還是直接啃兔肉好了。
    風瀟瀟劍眉輕佻,「這是我吃過的。」
    「沒關係、沒關係。」她一邊將自己的魚塞進他手中,一邊奪過他的兔腿,「大家都是自己人嘛。」
    「自己人?」他目光深邃的掃過她清亮如溪水的眼眸,「你真的懂嗎?」
    「懂懂懂。」為了自己的口腹之慾,必要的時候雨迷迷連祖宗都可以亂認,反正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祖宗是誰。
    見她急躁的模樣,風瀟瀟有種無力感。
    旁觀的花戀戀忍不住笑意上臉,拚命咬住下唇不讓自己笑出聲來。那個雨迷迷其實有時也可愛得讓人打心眼裡喜歡,就算明知她是自己的情敵也忍不住要喜歡她。
    吃飽喝足,風瀟瀟抬頭看看天色。差不多是申時了吧,嗯,得加緊趕上下一個宿頭。
    雨迷迷起身,拍拍裙上的塵土,「咱們還是趕路吧,露宿荒郊就不好玩了。」騎馬畢竟不如坐車啊,趕不到住宿處可就麻煩了。
    風瀟瀟飛身上馬,然後伸手將雨迷迷拉上馬背,極自然的將她圈入懷中。
    雪靈慾言又止,她不敢確定在風瀟瀟發火的狀況下,自己是否能毫髮無傷,可是,主子明明就被人吃了豆腐嘛,谷主千叮嚀萬囑咐要她注意主子那太過大而化之的個性,以免被人佔了便宜。但是,她現在卻不敢講出來提醒主子,嗚……她為什麼這麼膽小?
    「靈兒,上馬啊。」雨迷迷若有所思的目光掃過雪靈為難的表情,心念一轉猜出了個大概。不過,她不想點破,老實說,她挺喜歡待在風瀟瀟懷中的,感覺非常安心,但是這與師父講過的世俗禮教不合,所以此時,裝傻就是唯一的辦法了。
    「主子……」雪靈鼓足了勇氣,但目光卻始終不敢看向一臉淡漠的男人,「您還是雲英未嫁的女子,要避嫌的。」
    風瀟瀟揚眉,一臉不以為然。
    花戀戀搖頭,這個不智的丫頭啊!
    風霽則緊張的瞅著雨迷迷神情的變化。
    她心頭暗歎,這種時候靈兒怕死的天性怎麼就不見了呢?「靈兒,他已經都把我看光光了,你覺得我還有清譽可言嗎?」
    「主子,您說過的,可以毒死他的嘛。」
    現場突然一片寂靜,連一片葉子落地都能聽得真切。
    「毒死我?」風瀟瀟冷冷的看著懷裡的人。
    雨迷迷眼睛左瞟右瞄,就是不敢對上他的眼。老實說,要是換個人她早就下手了,可因為是他,所以她一直容忍,更何況現在她發現自己愛上了這個男人,當然就更不會下手了。
    「靈兒,就算我想這麼做,現在被你點破,我還有成功的希望嗎?」悄悄抽離身子,她怕冰山變火山。總不能當眾承認她捨不得下手吧,她畢竟還是個沒出嫁的姑娘啊。再怎樣師父他老人家也請人辛辛苦苦教了幾年的女誡、婦德……雖然她從來不放在心上,可是也得顧慮一下師父將來的心情與面子。
    「你又想逃到哪兒去?」手臂收緊,將她牢牢禁錮在懷中。
    「我想我還是和花姑娘共乘一騎好了。」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啊。
    「趕路要緊。」他提韁催馬,不給她下馬的機會,跨下良駒立時撒開四蹄飛奔而去。
    雪靈一臉的苦瓜樣,望著還去的人影喃喃自語,「被谷主知道的話,我要小心自個的腦袋了。」
    「你現在該擔心的是,我們能不能趕上他們吧!」花戀戀歎氣。
    風霽聳肩,不以為意,只要沿著父親留下的暗號便能跟上他們。
    只是,任他們怎麼想像,也無法想到再見到他們的情形,會是如此讓人啼笑皆非——
    風瀟瀟一臉的隱忍,而雨迷迷正專心一致的蹲在一株大樹前。
    那是只非常漂亮的——烏龜。烏龜?!不用懷疑,真的就是只烏龜,而且尚未完成,因為雨迷迷正在認真的刻著。
    「迷姨在幹什麼?」風霽好奇極了,伸長了脖子看。
    「改記號。」似乎有牙齒咬動的聲音。
    風霽急忙擠上前去,仔細辨認之後,終於認出這只可愛烏龜的原形是第一莊的獨有記號,只是……一片樹葉也能被改成烏龜?迷姨……真厲害!
    「好漂亮的烏龜。」雪靈驚歎。
    風瀟瀟臉頰隱隱抽擂,她們主僕活似生來考驗他耐性的。
    雨迷迷沾沾自喜道:「是吧,我畫烏龜可最拿手了。」從小到大,她畫得最多的圖案便是烏龜,熟能生巧的結果就是她畫的烏龜幾乎栩栩如生。
    花戀戀實在忍不住,終於開口問出心中疑惑,「你們怎麼會在這裡畫烏龜?」
    雨迷迷馬上跳起來,頗為自得地開口,「還不就是風大哥嘍,他說要給風霽留記號,我覺得那個樹葉實在沒有烏龜可愛,所以,我就改了一下。」
    這下,連花戀戀和風霽都忍不住要眼角抽筋了。聯絡同門的暗號可以隨便更改嗎?
    風霽猶豫再三,遲疑地問:「迷姨,你和同門都是用什麼做記號?」
    只聽得一道自豪的聲音回答,「烏龜!」
    果然!
    風瀟瀟額頭隱隱作痛,她的同門是不是都是怪物?不要怪他有此疑慮,實在是她們主僕怎麼看都不正常,而從她們口中得知有關她同門的事情,似乎也處處透著古怪。
    物以類聚,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靈兒,讓烏龜翻身好不好?」雨迷迷顯得興致勃勃,有些欲罷不能。
    雪靈認真想了想,然後搖頭,「主子,烏龜翻身您畫了好多次了,換一個吧!」
    花戀戀哭笑不得的看著雨迷迷神情認真的思考,然後用手中髮簪在縮頭的烏龜旁,又刻上一隻伸腳的烏龜……
    風瀟瀟看著刻得不亦樂乎的人兒,眼神一變再變。她是故意的嗎?一直在拖時間,是不想快些到紅雲教去?還是不想和他一起去?
    「風大哥,你看,可愛嗎?」輕快的呼喚招回他游離的神思。
    那是只超級可愛的伸懶腰烏龜。目光掃過她一臉討好的笑容,他頓時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雨迷迷,我們在趕時間,你如果真不想去我們就回第一莊。」緩慢的語調、冰寒的語氣,眸底閃動的是難以言喻的若有所思。
    洩氣的垂下肩,雨迷迷哀怨的看著他。「拜託,看在我努力畫了半天的份上,你至少也露出一絲笑意好不好,整天板著臉不累啊?」她看得都累了。
    他仍然用著冰冷的目光瞅著她。
    長長的睫毛眨了眨,她含糊地咕噥道:「人家、人家屁股顛得很痛嘛。」早說不騎馬的,他偏要,現在她的屁股可受罪了。
    風瀟瀟心頭暗歎,是他的錯,自從遇到她,他對的時候越來越少,「下一站我們就換馬車。」他投降,反正騎馬也不能盡快趕到紅雲教。
    「耶!風大哥最好了。」激動之下,雨迷迷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他的神色頓時有些尷尬。女人投懷送抱不是沒有,只是很少有她這麼直接、不知含蓄為何物的,當她雙手環住他腰際的瞬間,心底深處的某個角落也開始溫暖起來。
    花戀戀神情怔忡,一抹恍然突地閃過腦海,她不會是自己的情敵。
    雙手略顯僵硬的環住她纖細的腰肢,風瀟瀟的聲音顯得有些低沉,「現在可以上路了嗎?」
    「好啊,好啊。」她眉開眼笑,下個宿點之後終於可以坐回舒適的馬車了。
    雪靈放棄勸說了,主子根本就喜歡賴在人家身上嘛,因為她從來沒有像這樣信賴過別人,即使是看著她長大的谷主。
    青風鎮是他們趕到的下一個宿點,這是個不大的小鎮,他們投宿在鎮中最大的客棧,但裡頭只有六間上房,而且目前只餘兩間空房。
    「只剩兩間房?」風瀟瀟的眉頭皺起,不太高興聽到這個答案。
    掌櫃因他的氣勢而膽戰心驚,這個渾身散發著冷冽氣息的男人讓他不寒而慄。
    雨迷迷趴到櫃檯,一臉笑意,「兩間就兩間,掌櫃,我們住了。」
    看到這樣一張清秀可人的笑臉,任誰都會露出會心的笑容,當然掌櫃也不例外。
    「如果姑娘不嫌棄,還有間柴房可以打掃出來,只是簡陋了些。」
    「不嫌棄、不嫌棄,麻煩店家了。」她甜美的嗓音徹底征服了掌櫃。
    高興的轉過頭,映入眼簾的卻是風瀟瀟的不悅,「你怕住柴房嗎?」
    他只是討厭她對別的男人露出迷人笑靨,即使那個掌櫃已經老得可以當她爹。這樣的佔有慾讓他心驚。
    「放心,不會讓你去住的。」雨迷迷微笑,「我去嘛。」
    「主子,我去。」雪靈自告奮勇。
    「我去。」他冷冷的駁回,依舊一張冷若冰霜的臉。
    雨迷迷垂首,掩飾眼中閃過的笑意。他是喜歡她的,可是要讓這樣一個冰山男子開口說愛恐怕很難。
    在雨迷迷的堅持下,雪靈跟風霽睡同一個房間。
    花戀戀狐疑的看著一臉微笑的雨迷迷。她為什麼一直想與自己獨處,騎馬時這樣,住宿時依然這樣,要說她沒目的,打死花戀戀都不相信。
    「你有什麼目的?」她決定問,因為雨迷迷一副打算沉默到底的樣子。
    「沒有啊。」
    「你一直處心積慮想與我獨處。」她挑明講。
    「喔。」雨迷迷漫不經心的應一聲,「我怕你毒死我的丫頭。」
    她的臉色一變再變,自己就那麼讓人不放心嗎?
    雨迷迷卻好像沒瞧見有人臉色已經鐵青一般,慢條斯理的說:「你大概是艷若桃李、毒如蛇蠍的最佳典範;而我的靈兒就是空有其表的繡花枕頭了。」
    花戀戀決定再也不同她講話,因為那會先氣死自己。
    窗外一抹人影在聽完屋內的對話時,悄然離去,她根本不需要他的擔心,該擔心的是與她共處一室的人。

《娘子愛作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