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粉紅色,帶著淡淡的桃花香,上面有水印花紋,帖上無字,帖內也只有片桃花瓣,這便是天下聞名的擷花帖!
    含著江南般的詩情畫意,帶著風流浪子的獵艷溫存,若只是看帖,怕也會讓收的人暗生春情。
    可惜,這是如假包換,讓江湖人聞之色變的擷花帖。
    這已是慕容山莊收到的第二張擷花帖,這回出現在許吟秋的床上。
    「不是吧,來真的!」許吟秋用手裡的長竹竿挑起那張帖子一臉鬱悶的自語。
    「當時,你在哪兒?」慕容劍飛十分好奇。上次小妹的帖子夜半時分出現在她的枕畔,至今想來猶讓人不寒而慄。
    許吟秋充耳不聞,專心的撥弄著帖子皺自己的眉。她來姑蘇只是想混水摸魚撿個丈夫回去,為什麼會捲入這樣一場風波當中呢?
    「她在翻牆。」風霽雲代為回答。
    慕容劍飛扶了扶下巴,努力鎮定,「翻牆?」是他聽錯了吧。
    「這樣危險的地方,留下來的才是笨蛋吧。」她不再裝聾作啞。
    「風兄?」慕容劍飛轉而詢問好友。
    風霽雲神情極為正經嚴肅,淡淡地道:「我看著她翻牆。」
    慕容劍飛身形晃了下,覺得自己連說話都有些困難,「所以你們跟景蘭成錯開了?」這是怎樣的一種陰錯陽差啊,恐怕就連來下帖的景蘭成都無語問蒼天。
    「這是老天的惡作劇!」如果正主兒看到她一定不會留下這什麼擷花帖的。
    「他竟然能在慕容山莊來去自如。」慕容劍飛的臉色很不好看。
    「我蹲在牆頭時,有看到一條人影飛過,」頓了下,許吟秋接著說:「表哥拉我回來時,我又瞧見一條人影從房頂上掠過。」
    「沒錯。」他證實她的說法。
    「也就是說,你們看到他了?」慕容劍飛有些激動。
    「可惜今晚月暗無光,身影很快很模糊,毫無幫助。」許吟秋毫不留情的打破他的希冀。「慕容山莊看來已經不安全了。」她感慨地道。
    所有慕容家在場的人都感覺面上無光。
    「秋兒。」風霽雲提醒她適可而止。
    「許姑娘,他當時是從哪裡過來?又往哪裡而去?」慕容劍飛重新收拾心情,不輕言放棄。
    被她一問,許吟秋蹙緊眉頭,看了風霽雲一眼,撇了撇嘴,「不知道,我沒注意。」她當時又不知道那人是景蘭成,要是知道,她肯定二話不說,死活拽了風霽雲都要離開。
    「風兄?」慕容劍飛把最後的希望放到好友身上。
    「我只關心她的行蹤。」差一點就讓她從眼皮子底下跑掉了,他哪還有心去注意閒雜人等。
    慕容劍飛對好友這般的坦承不諱無言極了。
    「夜很深了,我也困了,有話明天再說吧。」她忍不住掩口打了個呵欠。
    「慕容,明天吧。」風霽雲如是說。
    「好吧,你們小心。」慕容劍飛無奈的點頭。
    「安啦,今晚下過帖子,絕對一夜好盧。」反倒是眾人擔心的許吟秋一臉的無所謂。
    「睡哪兒?」
    「屋頂。」反正天氣也熱,不會著涼。
    風霽雲眼中閃過激賞。這倒真是個好辦法。
    慕容劍飛豁然開朗,雙掌一拍,「妙哉。」把自己完全暴露,反而是最好的保護。
    吹一口氣,輕紗輕揚,回落到臉上有些癢癢的。
    一襲淡紫色織錦輕帛紗裙,面上蒙著一層白紗,坐在窗前托腮側坐的許吟秋有些鬱鬱寡歡。
    她沒辦法快樂,自從收到那擷花帖她就被迫蒙了面紗,穿起輕薄飄逸的錦繡羅裙,頭上更是挽了時下流行的髻,插了不少的珠寶銀釵,手上也戴了對綴滿小小銀鈴鎏金鐲,腰間甚至還掛了串鈴鐺作響的銀鈴。
    「唉。」長長歎了口氣,她現在就像一個活動的人形鈴鐺,走哪兒都響,毫無隱私可言。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有此待遇的非她一人,還有慕容三小姐作陪。
    到底是誰想出這個餿主意的?
    如果只是成為一個活動鈴鐺,她還不會這麼鬱悶,自從她接到擷花帖後,某個風姓男子就像狗皮膏藥一樣貼到她身上,撕到撕不下來。她好歹也是一個雲英未嫁的黃花大閨女,這下算沒什麼可讓人打聽了了。
    賴上他,要他負責?
    許吟秋馬上搖頭否定。他可是一個美男子,通常男人長得太漂亮,桃花就會開得非常旺盛,難不成要她扛把斧頭天天去砍桃花玩?光只是想像,她就先手軟了。
    好鬱悶啊……為什麼他不能是像爹一樣的平凡長相呢?
    目光從窗外轉到房內,看到那個倚在床欄上閉目養神的人。許吟秋忍不住撫額呻吟。就算牢頭長得再帥,坐牢也不是件讓人開心的事。
    「怎麼了?」風霽雲閉著眼沒有睜開。
    「我覺得你是故意的。」明知道他越是緊張她,景蘭成越會將注意力轉到她的身上。就連慕容山莊也有意無意的替她加派了高手守衛,明顯是想轉嫁危機。
    沒錯,他是故意的,與其去保護慕容嫣蓉,他寧可守在她的身邊。況且這件事透著古怪,他雖有疑心但缺少證據,索性順水推舟,靜觀其變。
    一個沉寂快二十年的人突然之間冒了出來,還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並且是在武林人士雲集的姑蘇城。就算景蘭成是出了名的張狂,但這般不智的行為,實在不該是一個老江湖該有的。
    許吟秋不想知道他心裡在盤算什麼,她只是討厭這樣被人利用。尤其是禁錮了她的自由!這讓她越來越煩躁。
    風霽雲看出她的煩躁,卻不露聲色。太過淡定從容的她,總讓他有種無法捉摸的不安。
    「為什麼我一定要蒙上這塊紗巾?」
    「好看。」
    「假象。」
    「對。」要的就是那種霧裡看花,花更美的假象,而她著錦衣,蒙輕紗,身段窈窕,只露一雙剪水秋眸在外,遠遠看去分明就是一絕代佳人亭亭玉立在窗前。
    這幾日他每每看多了,就忍不住心猿意馬,有些把持不住,只好閉目養神,四大皆空。
    「我真的不能出去嗎?」她不死心的問。
    「還不能。」
    「到底要到什麼時候啊?」許吟秋煩躁的走來走去。跟這樣一個秀色可餐的男人整日綁在一起,她又不是柳下惠。
    「不知道。」
    「慕容小姐的招親擂台還沒有結果嗎?」
    「嗯。」如今眾人的心神都被擷花帖擾亂,對擂台比武反倒沒有先前那麼熱中。畢竟無論誰奪魁,都不敢保證能憑一己之力護得美人周全。
    「萬一有人勝出,而景蘭成又來抓到,其他人還會留下幫忙嗎?」她真的很好奇。
    風霽雲唇線上揚,笑道:「一語中的,值得玩味啊。」這也正是目前許多人的心結。
    她看他就是揣著明白當糊塗,擺明隔岸觀火,事不關己。慕容大少真是誤交損友,大不幸也。
    「你下來。」
    「嗯?」他微微挑眉。
    「我要睡一會。」
    「床很大。」他一逕的雲淡風輕,就好像在說「天氣很好一樣」。
    「下來。」咬牙。
    「一起睡。」聲音帶了點笑意。
    「風霽雲。」咬牙切齒。
    「我不介意。」他聲明。
    「我介意。」拳頭握緊。
    「你沒洗澡?」他跑下床時多嘴問了句。
    「滾!」
    「姑娘家,要斯文些。」
    一隻枕頭飛了過去。
    他伸手接住,跳上窗台,將枕頭往身後一塞,繼續閉目養神。
    許吟秋氣呼呼的上床躺下。
    房裡又恢復了寧靜。
    所謂實則虛之,虛則實之。
    景蘭成無疑是個聰明人,所以他在眾人把注意力都轉移到許吟秋身上時,在這個無星無月的夜晚趁黑擄走慕容嫣蓉,這對慕容山莊無疑是件奇恥大辱。
    許吟秋聽到這個消息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換去一身華服,放下高挽的髮髻,將那些珍珠翡翠珠寶首飾全都拿了下來——當然鈴鐺更是不會忘記的,雖然聲音很悅耳,但實在是敬謝不敏。
    「你真的不過去看看?」她換好衣服從慶帳內鑽出來。沒辦法,風霽雲說什麼都不肯離開半步,她只能躲到床上去換了。
    「我這時過去於事無補。」
    「做為慕容大少的朋友,這個時候你至少應該跟他站在一起。」她認真的說。
    「慕容嫣蓉已經被人擄了去,若我這時去跟慕容站在一起,那誰來保證你的安全?」
    許吟秋沉默了。的確,眼下慕容山莊群情激動,一片混亂,人如同撒網一般派了出去,沒有人在意她這個小人物,若是景蘭成去而復返,她的安全確實堪慮。即使不是天生麗質的美人,落入惡名昭彰的淫賊手中,身為女子總是不幸。
    「我不會讓你出差錯。」他保證。
    「你說景蘭成會不會易容成你的樣子來騙我?」她突發奇想。
    「沒機會。」他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萬事無絕對,老虎也有打盹時,萬一呢?」她執意要一個答案。
    「你會不會認不出?」她反問。
    「不知道。」事情沒有發生,她不敢肯定。
    「那就不要想。」如果真有那一天,認得出、認不出,都只能說明一件事——她在乎他。如果景蘭成騙過她,說明她對自己沒有防備;如果騙不過,那說明她已經對自己的瞭解容不下一點瑕庇。
    「不想不表示事情不會發生啊。」許吟秋有些沮喪。重重保護之下,來人仍將慕容嫣蓉擄走,這讓她有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別胡思亂想。」
    她怎麼可能不胡思亂想?那個人是景蘭成啊,她爹的遺憾,她娘的頭號敵人,一個叮囑如果遇到想方設法除掉,一個警告遇到有多遠閃多遠。
    她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做那件事,為什麼她會是那樣一對始終站在對立立場的夫妻的女兒啊……可是,這樣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送上門來,若不替爹了結這個遺憾,多少有失孝道。
    而娘那般的憎惡那人,要她遠避,無非是為了她的安全,那如果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她插手的話應該就沒關係吧。
    「你到底在煩惱什麼?」他的手撫上她的眉間,替她撫平打結的眉頭。他不喜歡看到她憂愁的樣子,讓他的心也跟著揪緊。
    她抓下他的手,有氣無力地道:「我也不想啊。」她討厭麻煩,可是景蘭成這個麻煩卻恰恰跟爹娘都有所牽扯。
    「如果困的話就睡吧,我守著你。」風霽雲不由自主放柔聲音,試圖消減她的憂慮。
    她是得好好睡一覺,這些日子精神繃得緊緊的,今天慕容嫣蓉出了事,下一個就輪到她了。雖然她名不副實,但她收到擷花帖是事實,江湖人捨命不捨名,即使景蘭成知道她是無鹽女也肯定會向她出手。
    看著她失魂落魄的爬上床,風霽雲不禁搖頭。她心裡一定有事。
    淡淡的桃花香瀰漫在空氣中,有點甜甜的,讓人彷彿看到明媚的春天,漫天飄的都是粉紅色的花雨。
    桃花?擷花帖!她猛地從睡夢中驚醒,伸手一摸,額頭全是冷汗。
    用力吸了下,果然是桃花香,腦中驀地一驚。桃花已飄香,擷花郎自是隨香就到。她的手心不自覺的攥出了汗,伸手摸到腰間的香囊,掏出一個小紙包,指間輕碾,一股梨花香擴散開來。
    桌畔突然有重特倒地的聲音,許吟秋臉色一變。看來他中了桃花酥。
    中了桃花酥全身無力,口不能言,是當年景蘭成行走江湖的成名迷藥,令人防不勝防。
    房裡只有他們兩人,這迷藥是如何下的?有人接近房間三丈之內,風霽雲必定有所察覺,不可能被人從門外施放迷藥。那麼,她的目光落到閃爍著燈花的蠟燭上,一定是在它上面做了手腳。
    接著,很快就會有人來擄她走,留給她的時間並不多。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許吟秋在剎那間做了決定,心反而平靜下來,她一動不動躺在床上靜候那人的到來。
    很快,她就聽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是兩個人,她眸光微變。
    床賬掀開的同時,一片黑布蒙了下來,她被人包進黑布中,扛在肩頭出了房。
    聽著耳畔呼呼風聲,她知道自己正被帶離慕容山莊,還好他們只是擄人,並沒有對無法反抗的風霽雲下手。有那麼一瞬間她決定,萬一他們對他下手,她寧可失了這次機會也要出手一搏。
    窗縫吹進的夜風熄滅了燭火,風霽雲靜靜的倒在地上。
    天快亮的時候,慕容山莊熱鬧起來,因為慕容嫣蓉被找到了。然後興匆匆來跟好友報告的慕容劍飛,就發現了倒地在上昏迷不醒的他。
    「你是說令妹找到了?」風霽雲的神情很平靜。
    「是,我們當時急著找人,沒能發現口不能言、身不能動的小綠一直在朝我們使眼色。」見好友如此,慕容劍飛反而擔憂的蹙緊眉。越是平靜,代表他越是壓抑著滔天的憤怒。
    「噢。」風霽雲仍然是淡淡的,沒有人能看出他平靜的表相埋藏著怎樣的滔天巨浪。
    「三妹自幼便跟人學過易容之術,這次她私下跟貼身丫鬟對調了身份,我們都不知道,否則也不會在昨天失了方寸讓人有機可趁,擄走了許姑娘。」慕容劍飛一臉愧疚。
    即使如此,一晚上慕容山莊連丟兩人依舊是不可辯駁的事實,很是面上無光。
    「她中的桃花酥剛剛失了藥效?」桃花酥據說無解,藥效維持四、五個時辰,慕容嫣蓉按時間算來剛剛夠。
    風霽雲一臉深思地走到床邊,剛剛在迷迷糊糊之際他有聞到一股香味。掀開床帳,一股淡淡的梨花香粉味瀰漫。這味道應該是她的,可是,她向來不用香粉……
    「風兄——」慕容劍飛有些不解的看著好友的將桌上的蠟燭揣入袖中。
    「我去找人。」話音未落,他人已消失在未明的天色裡。
    不久之後,他的身影出現在姑蘇城一家賣胭脂水粉的小店前,他買了一盒梨花味的香粉,然後轉身出店,找了家客棧投宿。
    將客棧的房間門窗緊閉,他拿出袖內的蠟燭點燃,桃花香很快逸出,在他感覺到體力流失之際,勉力打開香粉盒,灑了一桌的梨花香粉。
    梨花香味與桃花香在空氣中交融,而他原本有些脫力的身子竟奇跡的恢復。
    風霽雲眼睛一亮。原來如此!
    秋兒,我竟又被你騙過去了。你何止早就聽聞景蘭成之名,連他獨門迷藥你都知曉解方,你的來歷真是讓我好奇了。
    將關閉的窗戶打開,散盡一室香氣。
    看著遠方,他吐出一口氣,開始有些替擄走許吟秋的人擔心了。
    慕容山莊他是不會回去了,昨晚的事情已經讓他肯定莊裡有內鬼,他要看看,接下來的戲對方打算怎麼唱下去。
    當黑布打開的時候,許吟秋只看到一個慕容的普通僕役。她記得當時擄她的明明是兩個人。
    「姑娘,我並沒有惡意,只是委屈你一些日子罷了。」
    是嗎?落到一個惡名昭彰的淫賊手中,怕不是委屈這麼簡單,連名節都會賠上的,她實在無法接受這樣的委屈。
    「安全起見,在下要點姑娘的穴道,請勿見怪。」
    淫賊做到如此程度也是種風度了。許吟秋忍不住勾了勾唇線。
    他有些訝異地看著她嘴角的淺笑,卻在下一刻發現形勢逆轉。
    看著軟軟倒地的人,許吟秋笑得如春風拂面,「不好意思啊,本姑娘從小就特別龐大迷香這類的東西,不巧得很,閣下偏偏犯了這個忌諱。」
    「你——」
    「還不巧得很,雖然我很討厭迷香,但我很喜歡用迷香。」她一本正經的補充說明,「尤其是對向我用迷香的人,更不會手下留情。」
    「你人明明中了桃花酥。」
    「如果你真是景蘭成的話,不應該如此健忘的。」她仍舊淡淡的笑著。
    驀地想起一件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他眼神陡變,「千面神仙手是你什麼人?」
    許吟秋十分含蓄的笑了笑,「家母對當年之事一直耿耿於懷,囑咐小女若他日行走江湖偶遇前輩,一定要替她討回顏面。」感謝當年那一樹梨花,否則有沒有今日的她都是未知數,這也是後來母親發覺梨花香是桃花酥解藥的關鍵所在。
    景蘭成的目光黯淡下來。當年唯一一次的失手,讓那美如芝蘭的少女如精靈一般逃脫,給他留下永遠無法抹滅的記憶。
    「我並不想理會慕容家的事,可你們腦筋動到我的頭上,我便不能容忍了。」
    「你想怎麼做?」
    「前輩說呢?」她眉眼俱彎,一副可愛的模樣。
    景蘭成的心頓時沉到谷底。當年的千面神仙手來無影去無蹤,偷遍天下如入無人之地。他一時被她美色所惑朝她下手,她逃脫後幾番戲耍於他,讓他丟盡顏面,幾次險些讓名滿天下的第一神捕緝拿歸案。
    如果眼前的少女真是她的女兒,再不濟也會繼承她三分手段,依他看來,何只三分,她幾乎算是青出於籃而勝於籃。
    「聽家母說,前輩也算是風流倜儻,一表人才,晚輩真的很好奇呢。」
    她一邊說,一邊俐落的動手,很快就去除他臉上的易容。
    「果然是一表人才。」丰神俊秀不減當年,皮相看起來頂多三十歲左右,駐顏有術。看完他的真面目,她甜甜一笑,「不知道我是易容成前輩會有什麼樣的際遇?」
    景蘭成臉色大變,神情閃過慌亂,「不可以。」
    「這樣看來,前輩與慕容山莊關係實在可疑喔。」她的臉在笑,眼神卻冰冷異常。名門世家暗地裡的齷齪事從來都不會少,果然!
    「讓我想想啊,據說現今的慕容夫人當年可是出了名的美人,」她笑得一臉曖昧,「而前輩又藏身在姑蘇,莫非與此有關?」她不喜招惹麻煩,卻不表示她懼怕麻煩,更不表示她是一個良善可欺之人。
    景蘭成的臉瞬間蒼白。這少女如此的敏銳,言詞又如此的尖刻,如果被她知道自己與慕容家的關係,一定會掀起軒然大波。沒有查清她的背景來歷貿然下手,果然是失策。
    「你究竟想怎樣?」
    「那要看前輩是否合作了。」
    「你說。」他只稍微猶豫便做出決定,他無法預測她成他去探知幕後真相的後果,只好把危害降到最低。
    「前輩真是配合。」
    「好說。」
    「那便先從你與慕容嫣蓉的關係說起吧。」她雲淡風輕的投下一顆炸彈。前兩日她看到的慕容嫣蓉,分明是別人易容過的。
    「即使易容術可以將一個人的外貌改變,但是像慕容嫣蓉那般清澈中含著妖嬈的眼神卻是別人學不來的。而當時陪在慕容小姐身邊的那個丫鬟看著風霽雲流露出的神彩,分明是屬於正牌三小姐的。
    她不點破是不想節外生枝,可是,現在她想問個明白了。
    景蘭成目瞪口呆的看著她。她從何得知?
    「家母可是千面神仙手。」許吟秋淡定而從容,「常年把玩易容藥物之人總會有些不為人知的竅門。」而他藏身在慕容山莊多年,慕容嫣蓉意外的習有易容術,現在又巧合的發生擷花帖的事,這就不能不說明某些事。
    景蘭成一聲長歎。這次翻船,他冤,卻也不冤。

《大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