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兩匹馬拉的馬車,左右各兩名佩刀侍從,光看這排場,也知車內人的身份非同一般。
    讓人奇怪的是,車旁還跟著兩匹無人騎乘的馬,一匹棗紅,一匹紅鬃。
    當馬車在客棧前停下時,一個美貌驚人的少女自車內跳下,路人看她一身婢女裝束,不免對她的主人好奇起來。
    溫若水在杏兒的攙扶下下了馬車,看到一旁路人失望的神情,不由得哂然一笑。
    隨後下來的李逸風在妻子身邊小聲說:「他們不懂得欣賞內涵。」
    杏兒嘟嘴,委屈地咕噥了一句,「姑爺說我沒內涵。」
    溫若水噗哧一聲就樂了,建議道:「杏兒,其實這句話你也可以對他說的。」
    杏兒眼睛一亮。
    李逸風神情為之一窘。他知道這是緣於他為她腹中的孩子起名起了兩月仍毫無進展,可是,他就是不滿意啊。
    錦青和四個侍衛都低頭悶笑。王爺近來起名字都快走火入魔了,他們是深受其害。
    溫若水看了看自己隆起的腹部,感慨地說:「也不知道等你出生的時候會不會有個名字呢?」
    李逸風的臉都快黑了。
    杏兒笑著扶小姐進客棧。
    錦青和四個侍衛故作鎮定的跟上去。
    李逸風在客棧門口吹了一下冷風,深吸一口氣,昂首挺胸走了進去。
    「掌櫃的,四間上房。」錦青直接到櫃檯安排。
    而這邊杏兒則對小二說道:「要兩桌酒菜,一桌要全素,不沾葷腥,菜餚不要用豬油,銀子我們多付,告訴廚師要用心些。」
    小二是見過世面的人,一點就通透,頻頻點頭哈腰,「小的明白,幾位稍等,酒菜馬上就來。」
    杏兒轉頭對主子一本正經地道:「小姐,要喝什麼茶?」
    「哪裡來的這許多講究,什麼都好。」溫若水不以為然地說。
    杏兒道:「奴婢這是努力要有內涵。」
    溫若水笑著掩唇道:「你就跟他內涵去,你家小姐我根本不需要那東西。」
    李逸風一瞧杏兒朝自己看來,眼睛一瞪,道:「越來越沒分寸。」
    杏兒吐吐舌頭,乖乖地站立一邊。她跟自家小姐可以沒上沒下,但平王終究是皇族,她大多時候是不敢輕捋虎鬚的。
    突然客棧後院傳來一陣悠揚的琴音,李逸風臉上閃過訝異之色。
    溫若水敏銳地察覺到了,卻不動聲色。
    「想不到這客棧中也有如此天籟之音。」旁邊桌上的食客感慨。
    「聽說是紅花閣的頭牌被住在這裡的一個富商包了三天,所以這幾天咱們可是沾了不少光,這份琴藝不是一點銀子能聽到的。」
    「說得也是啊。」
    「這個霜雪姑娘真是個大美人啊。」那人說著話,忍不住朝杏兒瞄了一眼,嘿嘿笑了下,偷偷跟同桌說:「那個小丫頭也不差。」
    杏兒狠狠朝他瞪了一眼。
    溫若水也若無其事地瞄去一眼,那人頓時神色一變,被她無意中散發的凌厲氣勢嚇了一跳。
    「再美還不是個妓女。」有人嗤之以鼻。
    「話不能這麼說,聽說這個霜雪也是出身大戶人家……」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八卦,千古不變。
    溫若水笑著搖搖頭,狀似不經意地掃了丈夫一眼,眼神微沉,但仍是什麼也沒說。
    酒菜陸陸續續的上桌,她便也不理其他,專心吃起來,畢竟她現在是一人吃兩人補,禁不得餓的。
    伴隨琴音傳來的還有清越的歌聲,讓坐在大廳吃飯的客人都免費大飽耳福。
    杏兒聽著聽著,忍不住微蹙眉頭,喃喃自語道:「這曲子好像姑爺彈過。」
    向來對音律不怎麼上心的溫若水聞言手上微微停了一下,然後繼續吃自己的飯。
    「這個聲音也很耳熟耶。」杏兒疑惑地搔頭。
    李逸風驀地冷聲道:「閉嘴。」
    杏兒立時噤聲,小心地朝小姐身邊移了移。姑爺的臉色好難看哦。
    「杏兒,你也快吃,一會陪我回房去。」
    「是,小姐。」
    李逸風細心地替妻子夾菜,神情柔和地說:「多吃些,免得晚上又嚷餓。」
    杏兒在心中恨恨不已。真是差別待遇,對小姐就輕聲細語的,對她就用吼的。
    所謂無事獻慇勤!
    溫若水淡然一笑,專心吃自己的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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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低垂,暗夜之中,兩條人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客棧後院。
    兩人向負手而立的身影行禮。
    「是她嗎?」
    「是。」
    「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讓她離開這裡。」
    「是,屬下這就去辦。」
    兩條黑影轉身沒入黑暗,負手而立的人緩緩轉過身來,此時,月亮鑽出雲層,月光照在他的臉上,溫潤如玉,俊美儒雅,正是平王李逸風。
    他朝那個方向看了一眼,然後轉身離開。
    在他離開之後,迴廊轉角走出兩個人來。
    杏兒小心打量著主子的神情,沒敢開口。這大半夜的,姑爺不睡,小姐也不睡,到底是在做什麼?
    「我們回去吧。」默默在廊下站了一會,溫若水淡道。
    杏兒什麼也不敢問,沉默地跟上去。
    而先她們一步回到房間的李逸風正衝著留守的兩名侍衛發怒,看到妻子進房,才揮手讓他們退下。
    「大半夜的,你出去著涼了怎麼辦?」
    溫若水淡淡地笑道:「醒來不見王爺,所以有些心慌,便出去找了。」
    杏兒頭垂得更低下。
    「我一時氣悶,所以到外面走了走。」李逸風過去幫她解掉披風,正好避開她的視線。
    「哦。」溫若水輕輕應了一聲,沒有追問。
    他轉過頭看杏兒,帶了幾分斥責地道:「夜深天涼,怎麼能讓王妃出去呢?」
    「奴婢知錯。」姑爺你自身都難保了,還訓我,這次我不給你通風報信了。杏兒心裡暗自嘀咕著。
    「下去吧。」
    「奴婢告退。」
    李逸風看到妻子一臉疲憊的靠在床頭,不由得放柔了眉眼,「累了?」
    溫若水心不在焉的點點頭。她確實有些累。
    「睡吧。」沒什麼多餘的力氣跟他多說,她連衣服也不脫便拉過被子躺下。
    李逸風急忙拉她起來,「不脫衣服睡覺,不舒服的,你要累了,我幫你脫。」
    溫若水任由他幫自己除去外衣,然後翻身躺下。
    李逸風看著妻子側臥的背影,心突然有些躁動起來。哪裡不對勁呢?
    兩人一夜無話,一覺到天明。
    杏兒一早過來替小姐梳妝就感覺到她身邊的低氣壓,因而不敢嬉笑,小心謹慎地服侍著穿戴整齊,然後跟著下樓。
    在客棧大廳用過早膳,錦青去結帳,幾個侍衛去套車牽車,溫若水便領著杏兒朝門口走去。
    李逸風見狀,忙跟了上去。若水很不對勁,從昨晚開始就不對勁。
    他們站在門口等侍衛將馬車趕出來,李逸風不時幫妻子掩掩披風,生恐她吹了冷風生病。
    今天的天有些陰沉沉的,彷彿要下雪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氣的關係,李逸風的心情也陰沉沉的,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
    就在這當口,突然從客棧旁衝出來一個人。
    杏兒發出一聲驚呼,來不及反應。
    溫若水往後撤身閃躲,不料將身邊的李逸風撞翻在地,整個人壓到他的身上,只能伸腿將那匕首踢飛。
    那人爬起來又要撲上,幸好套車的侍衛出來,飛身撲了過來,將人擒住。
    只是,溫若水被這一嚇,腳下又被丈夫絆了一下,已然動了胎氣,眉頭緊蹙地捂著小腹,一時無法站起。
    「小姐、小姐……你別嚇我啊……」被人撞飛出去的杏兒撲過來蹲在主子身邊,眼淚嘩啦啦地就流了下來。
    「死不了,哭什麼?」溫若水沒好氣地道,一邊努力平穩自己的呼吸I
    「去找大夫,快。」李逸風也嚇白了臉,手足無措地站在妻子身邊。
    「我殺了你,都是因為你,王爺才對我這樣狠心……」
    歇斯底里的叫聲,讓它主人原本清脆甜美的聲音變得刺耳惹人厭,因怨恨而扭曲的面容也失去應有的美麗。
    溫若水淡漠地看去,聲音沒有什麼起伏,「果然是你啊。」難怪他要偷偷摸摸的處理。
    李逸風腦中一驚,心道:糟!只顧著擔心她,倒忘了旁邊的人。
    「還不把她給本王拉下去。」
    侍衛一見向來溫和的王爺勃然大怒,急忙將人拖走。
    杏兒恍然大悟地道:「難怪我覺得耳熟呢。」原來那個霜雪竟然是被趕出王府的大丫頭。
    「娘子……若水……」李逸風急得抓耳撓腮,不知道該怎麼替自己辯解。
    杏兒哼了一聲,站在小姐的立場對姑爺報以鄙夷的一瞥。
    溫若水眼眸微垂,始終不曾看丈夫一眼,一直到大夫到來,確定只是動了胎氣,並無大凝,這才由杏兒攙扶著上了馬車。
    李逸風想上車解釋,卻只聽到妻子冷淡的聲音,「解決好你的風流債再去溫家找我吧。」
    車簾緩緩在他面前落下,李逸風最後看到的是杏兒飽含同情的眼神。
    「錦青,我們走。」
    錦青看了一眼王爺,最終決定聽從王妃的話,趕著馬車上路。
    四名侍衛其中兩名馬上自動自發地跟了上去,留下兩名保護自家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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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飄趄細碎的雪花,寬大的車廂內卻十分溫暖舒適。
    杏兒盤腿坐在車上,看著靠在軟墊上看書的主子說:「小姐,姑爺會怎麼處置那個大丫頭?」
    「不知道。」
    小心打量著主子的神色,杏兒抖著膽子問:「你不會又打算跟姑爺冷戰吧?」
    「沒心情。」
    杏兒沒趣地摸摸鼻子,往跟前湊了湊,帶了點撒嬌道:「小姐——」
    溫若水將她一把自眼前推開,拉過毯子蓋在身上,靠在軟墊上閉目養神。
    其實,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這個時候,她的心裡也是亂糟槽的,畢竟沒想過還會再遇上那人。
    當初的事,如今想來,她竟也淡忘了,只餘下對那丫頭淡淡的同情與憐憫。也許,這次是王爺逼得太緊,她才走上極端。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搖了搖頭。那個傢伙,事情只要與她一有關,他便總會失去一貫的溫文儒雅與冷靜,讓她是惱也不是,喜也不是。
    唉!真煩惱。
    後面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杏兒忍不住掀開車簾探頭去看。
    「小姐,是姑爺!」她縮回頭,驚喜地說。
    溫若水嘴角不由自主地輕揚。這回他倒是精明了呢。
    馬車停了下,一股冷風隨著車簾的掀動而吹進來,然後車上多了一人。
    「事情處理完了?」溫若水眼睛都懶得睜,淡淡地開口。
    「行刺當朝王妃,交給當地官府處理即可,哪裡用得著我。你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他解下自己的披風交給杏兒,然後挨到妻子身邊。
    「沒有,我很好。」
    李逸風見她動了動身子,似乎是想調整一下姿勢,馬上伸手幫她。
    「我有些睏,睡會,不要吵我。」昨晚幾乎一夜沒睡,現在她真的撐不住了。
    很快,溫若水便睡熟了。
    李逸風看著妻子熟睡的臉龐,有瞬間的不踏實,不禁問一旁的杏兒,「她為什麼沒生氣?」
    杏兒抿嘴一樂,「難道姑爺希望小姐生氣嗎?」
    他當然不希望,可是她為什麼沒生氣呢?她不是應該很生氣、很生氣的嗎?
    「真的很奇怪啊。」他自語地說。
    杏兒道:「奴婢早說過的啊,只要不超過小姐的尺度,她都不會跟你翻臉的。」
    李逸風彷彿有些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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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天降大雪,所以他們到達溫家時已經是臘月二十三,正好趕上小年節。
    當溫鴻學看到自己圓滾滾的女兒時,情不自禁的笑瞇了眼,「這麼多年,這是爹第一次看到你這麼珠圓玉潤,以往你總是風吹就跑的纖瘦模樣,如今可算是穩當了。」
    李逸風聽到岳父這樣的說辭,不禁樂了。
    「老臣見過王爺,多謝王爺喂胖了小女。」溫鴻學調侃完女兒,這才過來給女婿大人見禮。
    李逸風急忙攙扶起岳父,連連說道:「岳父大人折煞小王了,以後不必行此大禮。」
    「君臣之儀乃是大禮,豈可偏廢。」溫鴻學一臉剛正的說。
    李逸風算是明白妻子性格中那中規中炬,有些刻板的君臣操守是怎麼來的了。有父如此,可想而知。
    「爹,我困了,房間收拾好了沒?」
    溫鴻學忙道:「早就收拾好了。來人吶,快帶小姐回房休息。」
    「爹,那我去睡了。」溫若水拉著父親的胳膊搖了兩下,帶著一臉嬌憨跟下人回房了。
    溫鴻學一臉慈愛的目送女兒離開,滿心安慰。
    摒退了所有下人,李逸風衣袍一撩就朝溫鴻學跪了下去,語帶愧疚地道:「還請岳父大人原諒小王當日用不甚光明的手段娶得若水。」
    溫鴻學伸手扶起他,感慨地道:「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王爺只是想留下小女罷了,老臣除了捨不得,倒也沒其他的想法。」
    李逸風聽出他的未競之言,承諾道:「逸風此生斷不會負她。」
    溫鴻學欣慰地點頭,「好、好。」
    「岳父大人,一向身體可好?」
    「勞王爺掛心,老臣尚稱康健。」
    翁婿兩人說著說著便聊到溫若水腹中孩子的取名上。
    「保國如何?」
    「……」
    「那衛家好了?」
    「……」
    最後李逸風發現岳父完全沒有取名的天賦,妻子能取名若水,還真是僥倖。
    而他本來對取名之事有些淡了,今天被岳父一提,又心心唸唸了起來。
    接風宴後便跑回房裡守著熟睡的妻子開始思索孩子的名字。
    他想啊想啊,突然靈光一閃,然後興奮地將妻子搖醒。
    「王爺,你做什麼?」睡意濃重的溫若水摟住他的脖子,靠在他肩頭,連眼睛都不想睜。
    「我們先給他起個小名怎麼樣?」
    「隨便了。」
    「就叫七郎吧。」
    溫若水本能地問:「為什麼要叫七郎?明明是老大。」真奇怪。
    李逸風咬著她耳朵說出原因,溫若水登時睡意全消,鳳目大睜,瞪著他,咬牙道:「你瘋了吧?」
    「本王很正常啊。」
    「神經。」她吐糟,「萬一是個女兒呢?」
    「那就叫七娘。」他理所當然地說。
    她瞪著他,斬釘截鐵地道:「你肯定瘋了。」
    「我決定了,就叫七郎。」
    「我覺得這胎還是生女兒好。」要是兒子的話,等他長大後問為什麼自己要叫七郎,難道她能告訴他,是因為他父親推算出他是自己那次一夜七次所留下的種,所以才叫七郎?那這孩子以後也不用出去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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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去春來,在柳綠蟬鳴的季節裡,溫老元帥的外孫呱呱落地。
    而當溫若水從產婆口中得知自己生的是個兒子時,不禁絕望的閉上眼。
    「小姐,是個小公子耶。」耳畔是杏兒嘰嘰喳喳興奮的聲音,她卻感覺不到絲毫喜悅。
    溫若水的心情還沒調適好,就聽到外問有人比杏兒還興奮的聲音響起——
    「七郎,是七郎啊。」
    她伸手摀住眼,拒絕面對這個殘酷的現實。
    兒子,你要是個女孩子該多好!
    叫啊叫的,也就習慣了,等到兒子滿月的時候,溫若水對於「七郎」這個小名總算是麻木了。
    這天,她抱著兒子問站在窗前畫荷的丈夫,「兒子的名字你想好了沒有?」
    「李逍遙,怎麼樣?」
    很好,比七郎強!
    「不錯。」她面無表情地抱著兒子就要離開書房。
    「娘子,等等。」他喊住她。
    「什麼事?」
    李逸風放下畫筆,從書架上拿出一本冊子,一臉興奮地遞給她,「這是我起的名字,以後我們的孩子就按上面的叫好了。」
    溫若水的嘴角抽了抽,抓緊那本冊子,一點看的衝動都沒有,直接從窗口扔進荷花池。
    當她是母豬嗎?那麼厚厚的一本冊子,她就是母豬也生不了那麼多。
    「娘子,那是我的心血啊。」李逸風趴在窗口,心痛地看著緩緩沉入池中的冊子。
    溫若水留給他一聲輕哼,抱著兒子走了。
    在迴廊碰到父親,溫鴻學朝外孫拍著手,笑道:「外公的小心肝,來,外公抱抱。」
    溫若水一邊將兒子交到父親手上,一邊囑咐,「爹,您小心點,天熱,不要抱逍遙到太陽下玩。」
    「逍遙?」
    「王爺給他起的名字。」
    「七郎挺好聽,是吧,七郎。」
    看著父親抱著兒子走遠,溫若水一個人站在迴廊上微微出神。
    突然,錦青從前面跑過來,看到她,急忙見禮,「見過王妃。」
    「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的?」
    「京裡來人了。」
    「說什麼?」
    「讓王爺和王妃務必趕回京去參加皇上的六十大壽。」
    「你去跟王爺說吧。」溫若水漠然走開。京城,她一點也不想回去的地方。
    不知不覺走到花園裡,看著杏兒在樹蔭下專心繡著花,溫若水在迴廊下慢慢坐了下來。
    沒事的時候,看著杏兒就像看畫一樣,感覺很舒服。
    其實,這就是她讓杏兒服侍的原因,在軍中看多言行粗獷的男兒,看到杏兒這樣美得像畫一樣的嬌弱人兒,絕對是從心靈上的一種解脫。
    當然,這個原因,她是絕對不會跟人說的。
    將來,兒子要問起他小名由來,她更是打死也不會說,逍遙,叫逍遙真好。
    意料之中,不久,李逸風就找到花園來。
    「娘子。」
    「王爺。」她有些意興闌珊地回應。
    「父皇讓我們回京參加他的壽誕。」
    「哦。」有什麼好參加的,不就是一群人吃吃喝喝,拍幾句馬屁,獻一些珍寶美女啥的。
    「你不想去嗎?」他有些遲疑地問。
    「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何況只是去參加壽誕,臣妾哪會不想去。」她微笑。
    果然是不想去,這語氣、這論調,嘖!李逸風無聲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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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朝史料記載——
    平王自慶歷二十九年後便極少在京城露面。
    有人說在邊塞之地看到平王夫婦,也有人在江南某地見到他們,還有人說曾在沿海看到他們……
    而天朝在十多年後出了一位絕色少年將軍,名叫逍遙,為人任性灑脫,用兵詭異難料,後世有云:逍遙在,天朝固。
    【全書完】

《將軍出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