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樣子,是水到渠成還是我終於妥協?
接下來的日子裡,肖理所當然地融入我的生活中,爸爸身體康復,他卻仍然留在國內,一有時間,就帶著我和茉莉到處消磨時光。有時候看到他和茉莉親密無間的樣子,忍不住心裡微微歡喜。這個男人為了我,費盡心思,付出良多,這樣的付出,如果用在他的事業上,不知又能收購多少公司。如果說做到這樣我都不覺得感動,那麼我也太冷漠了。
秋去春來,我身邊所有的人,都開始理所當然地認可了他的存在,就連我自己,都開始默認這一點。肖慢慢示意我能否與他共同生活,有時抱著茉莉,故做委屈,「留白,你不覺得茉莉一個小孩,沒有兄弟姐妹一起,很孤獨嗎?」或者「寶貝,你究竟要耽誤我的青春到什麼時候?我的青春雖然不短,可也經不起這樣折騰啊。」半是認真半是玩笑,每每讓我哭笑不得。
可是心裡那個深深掩埋的傷疤,終究時不時疼痛難忍,一次一次地顧左右而言他,漸漸肖難掩失望的表情成為我最大的負擔。夏日來臨,肖在中國已經呆了快要一年,這天我們到世紀公園,肖特地準備一隻風箏,與茉莉嬉笑著追逐放飛。
我坐在草坪上,瞇著眼睛遙望他們。陽光耀眼,肖和茉莉的身影,彷彿遙遠,卻好像觸手可及。他回頭望我,突然放開繩軸交給茉莉,然後向我大步走過來。
「留白,開心嗎?」
「開心。」我向他點頭,然後指指身邊的野餐籃,「要不要喝水?」
他微微地笑,搖頭,目光深而柔和,「我們就這樣,一輩子,如何?」
我仰著頭,心中有如悶雷滾過,茉莉的嬉笑聲,好像從天外傳來,他見我不答,彎下身,握住我的手,稍稍用力,將我拉起身來。
肖的手,永遠是溫暖堅定,彷彿充滿了力量,他是那種,完全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的男人,周的話突然迴響,和這樣的男人在一起,真的就不需要擔心將來了吧?心頭一暖,我閉上眼睛,將內心最深處隱約升騰的疼痛強壓下去,也許這一切,就是所謂的命運吧?軟弱地想著,這一刻,我終於放棄掙扎,彎起嘴角,對他微笑,「這是什麼意思?沒有鮮花,也沒有戒指,就連單膝跪地都省了,袁家求婚的規矩,是這樣的嗎?」
肖的指掌突然用力,睜開眼,看到他眼中光芒大盛,滿是笑意,這樣的心滿意足,歡喜得毫無掩飾,連帶我,都被感染得笑出聲來。
「鮮花戒指,那有什麼難的,留白,你在這裡等一下,我馬上回來。」他鬆開手,轉身,剛邁開步子,突然想起什麼,回身摟住我的肩膀,親吻下來。眼前一暗,肖的嘴唇,薄而柔軟,落在我的額頭上,親親一觸,溫柔疼惜,還不等我回應,他便快步跑開了,背影輕快,竟然像個雀躍的少年。
瞇著眼睛微笑,陽光正好,身邊草坪上的音響放著舒緩的音樂,突然有甜美的人聲,「今天是建軍節,下面這首歌,獻給我們國家最可愛的人,請大家欣賞。」隨即,樂聲一轉,一首熟悉的歌曲飄出,笑容凝固,回憶如潮水般湧向我,黑暗中的後海,波光粼粼,隱隱荷香繚繞,楚承的手將我輕輕拉起,「來,留白,我們去跳舞。」
那些面目模糊的中年人,雙雙對對,跳得陶醉,雖然是革命歌曲,但是曲調悠揚,楚承直直走來,雙手一用力,目瞪口呆的我就被他擁到懷裡,腳步凌亂,差點跌倒,他低聲笑,溫暖的唇落在我的額頭,「留白,我愛你。」
留白,我愛你。沒有了,這樣的愛,也沒有了!心臟緊縮,我掩住自己的臉,用盡平生之力壓抑自己即將湧出來的淚水。突然感覺到陽光被遮擋,有陰影將我籠罩,放下雙手,我抬起頭來。
「留白,我終於找到了你!」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臉,因為在夢裡出現過太多次,所以分不清是真是幻,陽光下,楚承就立在我面前,微微笑著,向我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