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上了樓,進了屋,詹濛濛還興奮得睡不著覺,拉著林妲說話:「你覺得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少東家。」
「他呀?好像有點——木——」
「不是木,是悶騷。」
林妲忍不住笑起來:「這麼快就開始維護你那少東家了?真是見色忘友!」
詹濛濛也笑起來:「呵呵,見色忘友,見錢眼開,這就是詹某的人生格言。」
「我剛開始還以為那個Simon是——少東家呢。」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Simon不是少東家,而是『藍色海洋』的大堂經理。」
「哇,能當『藍色海洋』的大堂經理,那應該是——很了不起的吧?」
「是少東家的功勞。」
「是嗎?是少東家教他的?」
「哪裡啊,你知道『藍色海洋』是誰開的嗎?」
「誰?」
「就是他老爸開的。」
「誰的老爸?」
「當然是少東家的老爸,難道還是我的老爸?」
「哦,他是在他老爸開的歌廳裡跟你相親?」
「怎麼樣?有情調吧?」
「有沒有『情調』我不知道,但有『錢調』那是肯定的,『藍色海洋』值很多錢吧?」
「『藍色海洋』算什麼?只不過是開了讓『神州』集團的高層們消閒的,賺錢不是目的。」
「是嗎?今天那一大群都是『神州』的高層?」
「哪能啊。那幾個人都是少東家的朋友,跟去那兒混吃混喝混玩兒的。」
「我還以為他帶那幫人去給他當陪襯呢。」
「呵呵,他肯定還沒聰明到帶陪襯人的地步,不然就不會讓Simon給他做陪襯了。」
「Simon怎麼了?」
「你不覺得Simon比他帥嗎?」
林妲答不上來。剛開始的時候,她覺得Simon是那群人裡最帥的一個。但自從少東家唱了那首歌之後,她又覺得少東家最帥了,可見她在這個問題上很沒原則。
詹濛濛說:「Simon也是『海龜』呢。」
「他是『海龜』?怎麼會去做大堂經理?」
「為什麼『海龜』就不能做大堂經理?」
「我的意思是——他怎麼不在國外找個工作呢?」
「你以為國外的工作那麼好找?現在美國的經濟這麼蕭條,找工作可難呢,好多以前有工作的都失業了,只好海歸。Simon就是在那邊失了業才做海龜的,幸好他有少東家這個朋友,幫他找了這份工作,又舒適,又高薪。」
「你怎麼知道他是高薪?」
「你看看他那身行頭就知道了,全都是大牌,鱷魚的T,還是嘴巴朝右的鱷魚,法國Lacoste的,腰裡是Hermes(愛馬仕)皮帶,腳下是gucci(古奇)皮鞋,這些都還不算什麼,真正值錢的是他那塊表,金勞(金殼金帶勞力士表)啊!少說幾十萬——」
「說不定是A貨。」
「以我多年在A貨裡摸爬滾打的經驗,他那一身肯定不是A貨,全都是正牌。」
林妲佩服地說:「我看你一直在那唱歌,怎麼有功夫把這些都打聽出來了?」
「這有什麼啊?兩分打聽,三分觀察,五分推理,全都弄得清清楚楚。喂,要不要我幫你們拉個皮條?」
「說這麼難聽!」
「我的意思是幫你們牽個線。」
「哪個我們?」
「你和Simon啊。」
「我對相親不感興趣。」
「這哪裡還用得著相親呢?不是已經相過了嗎?」
「我對富豪不感興趣。」
「那你對美國公民感不感興趣呢?他可是美國公民呢。」
「美國公民關我什麼事?」
「你不是想到美國留學的嗎?」
「我留學關他公民什麼事?」
「如果你拿不到獎學金,你還留個屁學,你媽拿得出一年幾十萬的學費生活費?但是如果你嫁給Simon,你馬上就有綠卡,過兩年就是美國公民。」
「那跟留學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有關係呢?如果你拿不到獎學金,你可能連簽證都辦不下來。但如果你跟美國公民結了婚,簽證就容易了,學費也便宜了,留學的事不就搞成了嗎?」
「算了吧,為了出國結婚,犧牲太大了。我還是靠我自己吧。」
「你靠你自己恐怕一輩子都出不了國。」
「那我就不出國了。」
「你不出國就得在國內找工作,但現在工作市場這麼糟糕,到哪裡去找工作?」
「慢慢找唄。」
詹濛濛搖頭一笑:「你一介女生,就等著被潛規則吧。」
「我才不讓人潛規則我呢。」
「那你就找不到工作。」
「難道那些找到工作的女生都被人潛規則了?」
「肯定啦。」
「那你呢?找了這份暑期工,是不是也被潛規則了?」
「當然被潛規則了。雖然我老闆是女的,沒把我就地正法,但她也是打了小算盤的,如果不是覺得能用我去跟『神州』聯姻,她才不會錄用我呢。」
「真的嗎?她這樣說的?」
「她怎麼會說出來呢?說了就不叫潛規則了。反正現在就這世道,女生出去找工作,不是被潛,就是被歧,你任選一條。」
「我就不信這個邪。」
「你不信這個邪,就沒找到暑期工。」
這話說得林妲很下不來台,因為她的確是沒找到暑期工,但她沒把這跟潛規則聯繫起來,因為也沒誰提出要潛規則她,都是很正規的申請啊面談啊,然後就沒音信了。
她爭辯說:「我根本沒使勁找,因為我要複習GRE——」
「你現在硬氣可以,就怕你最後為了找工作還得走這條路,那時就虧大發了。」
「走哪條路?」
「嫁人哪,現在是學得好不如嫁得好的年代,我們女生就像股票,如果不在價格最高的時候拋出去,就會越來越貶值,到最後就變成了垃圾股,白送都沒人要。」
林妲開玩笑說:「不是還有你嗎?只要你嫁得好,我就有前途了,你當了『神州』的少奶奶,就幫我在『神州』謀份工作得了。」
「如果我真的當了『神州』的少奶奶,我肯定會為你謀份高薪職位,但我首先得當上『神州』的少奶奶才行啊,所以你在這件事上要助我一臂之力。」
「怎麼助呢?」
「當陪襯人啊。」
「我不是已經當了嗎?」
「你那當的什麼陪襯人?完全是喧賓奪主。我們中國人就是這點不好,總愛窩裡頭,自相殘殺,結果搞得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我可沒想要跟你窩裡鬥。」
「我們現在應該同仇敵愾,分頭出擊,一人主攻一個,誰拿下了,就造福另一個,兩個都拿下了,那就互相造福。」
林妲見詹濛濛一本正經地調兵遣將,不由得笑起來:「你這哪裡是在相親?根本就是在殺敵。」
「相親和殺敵本質上是一樣滴,只不過用的武器不同而已。」
「好了,我保證以後再不在你的少東家面前唱歌了。」
「不光是唱歌,各方面都要注意,低調,低調,再低調。」
「行,我保證。不過你也要保證別在外人面前爆我家的料——」
「這個你也放心,我保證不會再爆你家的料了。」
「你的保證我已經不怎麼相信了,當初我告訴你的時候,你也是保證不講出去的——」
詹濛濛很誠懇地說:「這次是真保證,因為爆你家的料對我也沒好處。」
「為什麼?」
「因為那只能激起男人對你憐香惜玉的慾望。」
「是嗎?」
「難道你沒看見?少東家不是挺身而出保護你了嗎?」
「他有嗎?」
「怎麼沒有呢?他馬上打岔說他找到一首會唱的歌。」
「也許他不是打岔,就是在那時找到一首會唱的歌了呢?」
「也有可能,我們往下看吧。如果他不願意跟我處下去,那這事就是被你攪黃了;如果他願意跟我處下去,那就說明他那時只是碰巧找到了一首會唱的歌而已。」
「你怎麼知道他願意不願意跟你處下去呢?」
「看他這兩天跟不跟我聯繫吧。」
「你們交換號碼了?」
「交換了。但他說他不會發短信,也不會QQ。」
接下來的兩天,林妲簡直看不成書,因為詹濛濛不停地給她發短信,發QQ,說少東家還沒來聯繫:「他爺爺的!悶悶是不是掛了啊?」
「不會的。他活得那麼謹慎,開車都那麼膽小,到哪裡去掛呀?」
「怎麼泡都不冒一個啊?」
「他不是說了,他不會發短信,不會用QQ嗎?」
「電話也不會打?」
「可能怕打擾你上班吧?」
「姐還從來沒被人這個樣子滴晾過!你說,姐是該哭天抹淚呢?還是該哭天抹淚呢?還是該哭天抹淚呢?」
「找塊豆腐撞了吧。」
「你娃娃一點同情心都木有(沒有)。」
「好吧,我哭!我哭!我哈哈地哭!」
林妲發現自己在這個問題上還真是一點同情心都沒有,甚至有一點小開心。少東家沒有在第一時間跑來找詹濛濛,反而讓他的形象高大了許多,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過了一會,詹濛濛的短信又進來了:「忍不住了,跑去問Shirley了。他藍總的爸爸的!看上沒看上,總要回個話吧?」
她好奇地問:「Shirley怎麼說?」
「你猜呢?」
「看上了?」
「錯!」
「沒看上?」
「錯!」
「到底是看上還是沒看上呢?」
「連你都著急了吧?」
「我是替你著急呀。」
「Shirley說她也不知道,因為悶悶也沒跟她聯繫。」
「這人真的有點怪,行還是不行,總得回個話吧?」
林妲剛做了一會題,詹濛濛又發短信來了:「你鄙視我吧!」
「難道我平時做得還不夠?」
「你極度鄙視我吧。」
「為什麼?」
「我忍不住,給悶悶打電話了。」
「是嗎?他怎麼說?」
「他說呀——他說呀——」
「別賣關子了!」
「他說今晚請我看電影!」
「真的?」
「當然是真的。」
她愣了片刻,才打出幾個字:「請沒請我?」
「木有。」
「我主動要求當陪襯!」
「哈哈,這次是暗箱作業,不用你這個電燈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