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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今把芷青提出跟她一起到F市過春節的消息告訴了父母,父母高興得不得了,立即展開了房屋大整修大清掃,還寄了些錢,叮囑女兒買兩張臥鋪票,說芷青是獨子,父親又是H大的教授,家境一定很好,沒受過苦,可別讓他坐十幾個小時的硬座到我們這裡來,第一次就把他坐怕了,以後再不敢到F市來了。
她每次回家都是買坐票,可以省些錢,這次也不準備例外,如果芷青那麼嬌生慣養,一定要坐臥鋪才願意去她家,那他就不值得愛了。
她準備就用這事來考驗考驗他,但她還沒來得及訂票,芷青就把票買來了,硬臥,一下一上,說買不到兩個下鋪。
她要把票錢給他,但他不肯要:「小乖,你願意讓我跟你回家,我已經感激不盡了,這錢我是堅決不會收的。」
「我從來不買臥鋪,都是買坐票。」
他很真誠地惶恐著:「啊?是這樣?我不知道,那我把票拿去換一下吧。」
「買都買了,還換什麼?」
「為什麼不買臥鋪?是腰不好嗎?」
她咯咯笑起來:「腰不好,不是更應該買臥鋪嗎?」她把爸爸醫療費的事說了一下,解釋說,「不坐臥鋪是為了省錢,留下錢來給我爸爸看病。」
他很心疼地說:「小乖,現在有了我,多了一份收入,你不用那麼省了。」
「你是百萬富翁啊?」
「我不是,但我還可以問我父母要錢。他們就我這麼一個兒子,只要我問他們要,他們一定會給的。讓我們一起來解決你爸爸的醫療費問題。」
這話說得她心裡甜蜜蜜的。
他們是晚上上的車,她開始還有點擔心坐火車會讓他想起護送藺楓骨灰回鄉的旅程,但後來發現她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他快活得像個孩子,坐在下鋪跟她說話,分吃東西,耳鬢廝磨,一直到很晚了,人家都睡了,他才戀戀不捨地到上鋪去睡覺。
以前她都是自己一人坐火車來去,覺得很無聊。在硬座車廂裡,通宵都有人不睡,打牌,聊天,吵得她也睡不成。中途還有人上下車,她不敢睡,怕有人把她的東西順手牽羊拿走了。再說就一座位,也沒地方睡,頭靠在硬座的椅背上,一睡著就左右亂滾,一下就醒了過來。
這次完全不同了,臥鋪,伸手伸腳躺在鋪上,要多舒服有多舒服,中途也沒人上下,不怕失竊。又有他一起回去,她感覺特別充實,特別開心,即便在車上住一星期,她都沒意見。
睡了一會兒,他下來上廁所,上完就不願意回上鋪去了,跑到她床上來,跟她擠在一起,兩人蓋在毛毯下,他緊貼在她身上,摟住她,她一陣眩暈,無力抗拒。
下車的時候,她感覺整個身心都已歸順於他。他提著旅行袋,她空手,還要靠在他身上,讓他支撐她的體重,因為她渾身軟綿綿的。
從火車站到父母家,她一向是坐公汽的,但芷青一出站就招來一輛的士,兩人坐了進去。他不顧司機通過反光鏡射來的睽睽目光,吻她,摟她,她也不覺得害羞,好像這就是坐的士的常規禮節一般,一直到了父母樓下,兩人才戀戀不捨地從的士裡鑽出來。
爸爸媽媽對芷青的第一印象都很好,爸爸說他「玉樹臨風,談吐不凡」,媽媽說他徹底墮入情網了:「一點兒也不覺得他還在懷念從前那個女友,眼睛一直都跟隨著你,愛癡了的樣子。」
她很得意,偷偷問芷青對她父母的印象,他也很滿意:「很好的老人,很相愛的一對,他們的故事可以寫成一部小說了。」
「那你來寫吧。」
「我會的,等我有了時間,我會把我們幾代人的故事寫成小說的。」
「你會怎麼寫我?」
「我會照實寫你,寫你是我的女神。」
她沒問他會怎麼寫藺楓,不想自找不快。
父母為芷青準備了一間房,她還睡她以前的閨房。
第一晚就寢前,他就偷偷對她說:「晚上別拴門好不好?」
她在家裡住,本來沒有拴門的習慣,但經他一提醒,反而想到了拴門,她明知故問:「為什麼叫我別拴門?」
「我想到你那裡睡,我一個人睡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很孤獨。」
「現在還陌生嗎?」
他撒嬌地說:「嗯。我要你陪我,如果你到我家去,我一定陪著你。」
第一晚她沒好意思為他留門。半夜她聽見他在敲門,但她裝睡沒開。
第二天他指著自己的眼圈說:「看,黑了,都是你搞的。」
「我怎麼啦?」
「你不給我開門。」
「不開門就怎麼啦?」
「我就睡不著。」
第二天夜晚,他又來敲她的門。她開了,他欣喜地擠進來,反身關上門,把她抱到床上去。
她小聲說:「你還是回你房間去吧,別讓我媽媽發現你在這裡。」
他也小聲說:「你媽媽發現不要緊,她在這個房間放了一張大床,不就是希望我們。」
「你瞎說,我一直都是睡這張床。」
他吻住她:「小乖,我愛你,想你。」
她沒再抵抗,任由他脫去了她的衣服。
她沒想到做愛竟然是這樣的滋味,從前想啊想啊,怎麼想都沒想明白,做愛到底是個什麼感覺,現在突然一下明白了,真的是飄飄欲仙。
他摟著她問:「好不好?」
「好。」
「喜歡不喜歡?」
「喜歡。」
「喜歡我們就天天這樣,一輩子這樣,好不好?」
「好。」她撫摸著他的胸,輕聲問,「你跟她是不是也這樣好?」
他不回答。
「為什麼不回答?」
「我說了不提她的。」
她撒嬌說:「我要你提。」
「你要我提,那我就提了。提了你可別生氣。」
「我不生氣。」
「我跟她沒這樣好。」
她很高興,故意問:「為什麼呢?」
「不知道,就是沒這樣好。」
「你為什麼叫我小乖?是不是你也這樣叫她?」
「不是。」
「你叫她什麼?」
「叫她藺楓。」
「我不相信,難道你做愛的時候也叫她藺楓?」
「做愛時什麼都不叫。」
「為什麼?」
「因為都是偷偷摸摸的,怕人聽見。」
她相信他說的是實話,學生嘛,還不都是抽空子躲在寢室裡幹事:「你沒把她帶到你家裡去過?」
「沒有。」
「你沒上她家去過過春節?」
「沒有。」
「我不相信。」
「不相信我也沒辦法,但我說的是事實。」
「為什麼你不上她家去呢?你不是一下就跑我家來了嗎?」
「我跟她認識不久。」
她無語了。
「小乖,你是不是還對這事有顧慮?」
「我沒顧慮,就怕你還沒忘掉她。」
「我早忘了,有了你,就忘掉了。」
「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只怕你說我太寡情。」
「我不會那樣說你。」
「不會就好。」
「如果我和她同時出現在你生活裡,你會愛誰?」
「兩個都愛。」
她生氣了,轉過身去,把背對著他。
他從背後摟住她:「逗你的,生氣了?誰叫你明知故問。」
「我沒有明知故問。」
「沒有明知故問?好,那我告訴你,如果你們倆同時出現在我生活裡,我會愛你,只愛你。」
「為什麼?」
「因為你很美很可愛。」他自嘲說,「我剛聽到周老師提到你的時候,還以為是一個沒人要的老姑娘呢,沒想到你這麼年輕這麼漂亮這麼可愛……」
她開心了,轉過身,鑽到他懷裡。
他好奇地問:「以你的條件,你應該早就被人追跑了,怎麼會輪到我?」
這下輪到她做解釋:「沒遇到什麼合心的人。」
「謝天謝地!」
後來她很欣慰地發現,雖然他們已經上床了,但他仍然很愛她的嘴和胸,每次做愛他都會從接吻開始,吻她的嘴,吻她的胸,事前事後他都會給她很長時間的愛撫,床下他也尋找一切機會吻她,有時趁她父母一轉身,他就吻上來了,吃飯的時候,他也會從桌子下面伸過手來碰碰她,令她又羞澀又緊張又幸福。
雖然她每次都是在天亮之前就把他趕回他自己的房間,但媽媽好像覺察到什麼一樣,私下跟她商量:「你看是不是趁著假期,簡單辦個婚禮,把這邊的親戚朋友請一下?」
「還沒拿結婚證呢。」
「那沒什麼嗎,回去就拿,對這裡的人就說已經拿了,免得你們到時又得跑回來一趟。」
「結婚的事不是應該等他開口嗎?」
媽媽笑著搖搖頭:「男人啊,在某些方面開口很積極,但在另一些方面開口就不那麼積極了。」
她知道媽媽已經識破天機,紅著臉說:「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媽媽笑而不答,反而問她:「他對你體貼不體貼?」
「你什麼意思?」
「床上不體貼的男人,千萬不要嫁。」
「他……我覺得他……很體貼……」
「我猜也是,不然我女兒也不會這麼大放光彩了。」
「我放光彩了嗎?」
媽媽又是笑而不答,問急了才說:「別忘了我是過來人。」
她也將媽媽一軍:「爸爸對你體貼不體貼?」
「不體貼誰還愛他?」
她想到一個屋頂下,她跟芷青在這裡體貼,爸爸和媽媽在那裡體貼,就覺得很奇異,又有點兒想笑。再看到爸爸的時候,就覺得有點兒怪怪的感覺。
那幾天家裡總是做很多好菜,每天不是煨雞湯就是煨甲魚湯喝。
半夜幽會的時候,芷青說:「你媽媽真好。」
「怎麼啦?」
「知道我辛苦,專門煨湯我喝。你知道不知道,甲魚湯可是最壯陽的。」
她在被子裡踢他一腳:「瞎說。」
「是真的,這才是聰明丈母娘,不把女婿喂得壯壯的,怎麼能把她女兒侍候得開心呢?」
她又踢他一腳:「誰是你丈母娘?你是誰的女婿?」
「稟告夫人,陶老師是小人的丈母娘,小的是陶岑二老師的女婿。」
既然媽媽已經知道了,她腦子裡那根弦也放鬆了,做完愛也不催他回自己房間,兩人摟著睡到日上三竿。
醒來後,她跟他商量:「我媽說想趁著我們在這裡請幾桌客人吃飯,以後我們結婚的時候,就不用跑回來請客了。」
「真的?我通過面試了?我怎麼這麼能幹呢?」
「你舞弊了嗎。」
婚禮搞得很熱鬧,媽媽把家裡的三親六戚同事熟人朋友都請來了,在一家餐館擺了十幾桌酒席,費用都是媽媽包圓。
客人對新郎讚不絕口,都說芷青比他們原來想像的強多了。
芷青私下開玩笑說:「怎麼,難道那些人都覺得你會嫁不出去嗎?」
「他們看我這麼一把年紀還沒男朋友,都以為我會找個缺胳膊少腿的呢。」
「那我四肢健全,為你增光了吧?」
「嗯,增光了。」
「等我們回到G市,我父母肯定也要大宴賓客。」
「我能為你增光嗎?」
「太增光了!我都等不及要跑回G市去了。」
回到G市,他們就去領了結婚證,芷青的父母也為他們搞了個婚禮,客人對新娘也是讚不絕口。
她婆婆私下拉著她的手說:「出了那事,我們都擔心他會一蹶不振。現在有了你,他比從前任何時候都開心,我們也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