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越的英俊大概真的算得上「老少咸宜」了,連「洞洞拐」那個開車的阿姨都注意到了,走過來問:「這不是老石家的女兒嗎?是叫燕兒的吧?」
她點點頭,寒暄說:「王阿姨您當班呀?」
王阿姨嘴裡跟石燕說著話,眼睛卻看著卓越。石燕想為他們介紹一下,又不知道該怎麼介紹,好像「我男朋友」幾個字說不出口一樣。還是卓越見過場面,主動說:「我叫卓越,叫我小卓吧。」
於是卓王兩個人聊了起來,一直聊到開車時間到了,王阿姨才回到司機座位上。石燕心裡好敬佩卓越,社交能力這麼強,跟誰都搞得攏,看來也會把她父母哄得團團轉。
車開了一會,大家似乎都看累了窗外的景色,都開始睡覺,卓越也把頭靠在她肩頭睡起覺來。她有了這個「重人」在肩,就不好睡覺了,一直坐在那裡,怕把他弄醒了,心裡有種母性的溫暖,又有種終於報答了恩情的快意。他讓她臉上這麼有光,難道她不應該為他做點什麼嗎?她甚至想到以後這幾天,每天傍晚都跟他一起出去河邊乘涼,那裡人多,路上還能碰見不少人,如果他們看見她帶了這樣一個出色的男朋友回來,不知道他們的舌頭伸出來還退不退得回去?
看來這次回家的決定真是做對了,很有衣錦還鄉、平反昭雪、反攻倒算、捲土重來的快感,前面四年都是灰溜溜地回,灰溜溜地走,呆家裡也不願意出去玩,因為別人的學校比她好,因為別人都有男朋友,連那個全班長得最醜、名字最老土的小桃都弄了一個男朋友帶回來了,雖然也是長得歪瓜裂棗的,但是人家好歹有一個,你再厲害你沒男朋友,說什麼都是白說。
她以前曾幼稚地想,如果我的學校是名校,我就不在乎有沒有男朋友。但她後來發現事情並不是這樣,女孩到了這個年紀,名校不名校,只有那些心如天高、命如紙薄、沒考上名校的人才會介意,其它的女孩都在介意有沒有男朋友、男朋友英俊不英俊、有錢沒錢、聽不聽話了。反正這幾樣當中最好全佔,實在不行也得占「聽話」這一條。像她這樣連個男朋友都沒有的,不躲在家裡還能去哪裡?怕人家不笑話你?
那時候她也想到過黃海,但一看女伴們的那個架勢,就不想討那個麻煩了,長得歪瓜裂棗點的都要遭到大家恥笑,還說黃海這樣的「鐘樓怪人」?她想起黃海很多暑假都不回家,就呆在F市學習或者搞社會調查,只在寒假時才回家,有時也上她家來玩,但她從來沒跟他出去過,連送他都只送到門邊,怕別人看見他們在一起,會誤以為他是她男朋友。
王阿姨給予他們特權階層的待遇,一直把車開到石燕家門口。兩個人下了車,感謝了王阿姨,才走進家門。石燕的父母弟弟都在家,幾個人聽見石燕的聲音,都跑到客廳裡來了,一見她身邊還站著個男的,都像她估計的那樣,說了個「燕兒回來了?」就都像見到了鬼一樣,驚呆了似地站在那裡。
這個效果比她想像的還要震憾,她按捺著心裡的得意,介紹說:「這是我媽,這是我爸,這是我弟——」
她以為卓越會照著時下不成文的規定,叫一聲「伯伯,阿姨」的,但她聽見卓越脆生生地叫道:「爸,媽,小弟,我是卓越,來打攪你們幾天——」
她看見她父母象中了風一樣,兩眼發直,面部肌肉呈強直性痙攣般地笑著,老半天才說:「卓越?那——您貴姓啊?」
還沒等她代答,卓越就巧舌如簧地回答說:「免貴姓卓,您就叫我小卓吧——」
「小卓啊?請坐請坐——」
老媽旋即進廚房忙活去了,好像家裡來了兩個餓牢裡放出來的囚犯一樣,不整一桌酒席出來把他們脹死就不罷休似的。老爸陪著講了一幾句,剛打聽出自家的毛腳女婿是大學老師,還沒來得及景仰一下,就被老媽打發去菜場買菜去了。小弟也很配合,主動說讓卓哥住他那間房,他自己到客廳來住,還把卓哥拉到他房間去看看滿意不滿意。卓哥也很客氣,說就晚上睡睡,白天還是給小弟複習溫書。
這兄弟倆很快就討論起高考報名的事來了,卓哥說起高考,那真是一套一套的,竭力攛掇石小弟考K大,把個K大吹得比A大B大還厲害,直把個石小弟聽得連連點頭,佩服之情,溢於言表。
石燕見卓越這麼受廣大群眾歡迎,心裡就別提多高興了,就在那裡笑咪咪地看這卓大哥和石小弟促膝談心。還是卓越猛醒過來,說:「我今天臉都沒洗,就在這裡跟你吹上了……」
石燕連忙跑到洗手間把熱水備上,叫卓越去洗澡。卓越應聲去了。她幫他關了門,剛回到客廳,就聽見他在裡面叫:「燕兒——,你來一下!」
他一聲「燕兒」,叫得她心頭一顫,比他那聲「爸,媽,小弟」還令她麻酥酥的。他肯定是聽她父母這樣叫她,剛剛學來的,但他學得很像,跟她父母有得一比,很地道的「洞洞拐」叫法,就是把個「兒」字很快地跟在「燕」後,而且「燕兒」聽上去更像是「夜兒」。
「夜兒」顛顛地跑過去,在洗澡間門外問:「什麼事?」
他把門拉開一些,問:「香皂在哪裡?」
蓮蓬頭噴出的一片水簾之中,她看見一個赤條條的人站在她面前,雖然她竭力向上望他的臉,但還是看見了那個傢伙,烏黑烏紅的臉膛,潛伏在一大片黑草叢中,讓她想起寢室裡講過的一個笑話,說是某地的土話,說什麼東西很黑,就叫「區馬鳥黑」,有的女孩不知道來歷,以為是說象烏鴉一般黑,於是也跟著說「區馬鳥黑」,被人笑翻了天,問她怎麼知道「鳥」有多黑,女孩這才知道此「鳥」非彼「鳥」也。
她砰地關上門,好像怕鳥撲啦啦從草叢中飛出來啄她一樣,臉紅耳赤地跑去找了塊香皂,放在門邊,說:「我放在外面了——」
他抗議說:「你放外面我怎麼好出來拿?幫我送進來一下嘛——」說著他就把門拉開一道縫,她趕快把香皂遞給他,轉身跑掉了。
她到廚房去幫忙,順便也解答一下媽媽的疑難問題,因為她知道她媽肯定有十萬個為什麼在等著問她。果不其然,她媽見她進來,就小聲說:「他在洗澡?」
「嗯。」
「什麼時候談下的男朋友?怎麼事先也不通知一下?你看我,都沒想到家裡有客人來,穿得這麼隨便,家裡也沒收拾一下——」
她沒想到媽媽一上來就是這個最令她頭疼的時間問題,照實說吧,肯定把她媽嚇死了,她只好撒謊說:「沒談多久,就一年多吧——」
「一年多了?那還說沒談多久?這麼大的事,怎麼也不跟爸媽商量一下呢?」
她只好繼續打腫了臉充胖子:「沒決定的事,跟你們商量什麼?我一直都——不那麼肯定這事的,這次是他——跟著跑上火車了,我才帶他回來——,他連換洗的衣服都沒帶,剛在縣城買的——」
她見她媽臉上一片陶醉之色,大概在得意於自己女兒的魅力無窮,把這麼出色的男朋友弄得顛顛倒倒,騎馬飛奔追火車。兩母女就各自關心的問題進行了一場特務般的交流,怕洗澡間的卓越和客廳的小弟聽見了,用的都是些暗語般的表達法,和一些省略句。
她媽媽聽說了卓越的工作學術等方面的成就,臉上的神色更陶醉了,有恨不得現在就把婚禮辦了的架勢,還交代她說:「人家是大學老師,年齡又比你大,各方面都比你成熟,以後你要多聽他的——」
毛腳女婿上門的第一天,除了吃飯,就是睡覺,因為在車上沒睡好,天氣又熱,根本不敢出門,只能呆在屋子裡。到了晚上,石燕想叫卓越一起到河邊乘涼,但他說太累了,還想睡覺,於是他們沒出去,看了會電視就睡覺了。
第二天,石燕的父母都上班去了,小弟也到學校上高考輔導課去了,家裡就剩他們倆,消消停停地吃個早飯,就到外面菜市場去買菜。不用說,卓越又是艷亞群芳,搞得賣菜的大嫂們都邊賣菜邊拿刀子般的眼神剜他。他對這種群體飛刀好像全無覺察,或者覺察了但不動聲色,酷得一塌糊塗,越發叫人多剜他兩眼。
買了菜回到家,兩個人的衣服都汗濕了,他提議說:「洗個冷水澡吧,不然汗都沒法干。」說罷,就拉她往洗澡間走。她擰著不肯去,堅持說:「一個一個洗吧,洗澡間太小了——」
他笑了一下,先走進洗澡間了,門也不關,就開水龍頭衝起來,她看見水都噴到外面來了,怕打濕了地,把人滑倒,只好去替他關一下。他一下就把她捉了進去,也不顧她高聲抗議,就來剝她的衣服。她全身一下就淋濕了,衣服也被他剝了一半,就不再抵抗,讓他把衣服剝掉了。他草草洗了幾把,就關了水,衣服也不穿,拉著她到了她的房間,把門關了,拴了,把她抱了放到床上。
她羞澀地閉上眼睛,不敢看他,也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但她只是好奇,倒沒準備阻攔。兩個人都到這份上了,還扭扭捏捏幹什麼?她感覺他掰開了她的兩腿,還用手撥開了她那個地方,但沒下文。她睜開眼睛,見他正聚精會神地看那個地方,她好奇地問:「你在看什麼?」
他放開手,說:「沒看什麼,你還是黃花閨女。」
她心裡有點生氣,原來他是在看這個?怎麼,怕她不是黃花閨女,所以先查查?她悶著聲問:「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沒什麼,是就小心一點,不是就不用那麼小心——」
「小心什麼?」
他笑了一下:「當然是小心你的處女膜,難道還是小心我什麼嗎?我沒什麼值得小心的。你放心,不到結婚那天,我不會弄破你的處女膜的——」
她糊塗了,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聽上去好像是有跟她結婚的打算的,而且不到結婚那天不會弄破她那裡,她不知道他這是不是在騙她,難道他用手指就不會弄破?
他好像聽得見她心裡在想什麼一樣,保證說:「你放心,我只用了一根手指,一根手指不會弄破的,」他說著就把自己的右手的中指拿去跟另一根「手指」比較,「你看,這根比這根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