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靄沉沉,蒼茫夜色中一輪明月獨舉中天,銀光水瀉。
長安城的熱鬧非凡,一年四季簫鼓繁弦,歌舞不輟,富貴人家的雕樑畫棟,夜夜笙歌的奢靡生活,男歡女愛的不變戲碼。
說到翠香樓,京城裡第一妓院,它集聚著不但有美貌,而且是才華縱橫的女子,就連一個下人也可以說迷死一群色狼。
當然,翠香樓裡進進出出的都是些具有一定身份的王孫公子、達官貴人或者是家財萬貫在家無所是事的人。他們不但出手大方,而且也很好伺候,只要逗得他們開開心心,大把大把的銀子就滾滾而來。
此刻的翠香樓內人來人往,聚蚊如雷震耳欲聾。大廳中幾十個花枝招展的少女正聞歌起舞,俊俏的臉蛋,突起的酥胸,纖細的腰肢,圓渾的玉臀在歌舞昇平中嶄露無遺讓人瞧樂了如癡如醉垂涎三尺。
鴇母一見南宮錦的到來,連忙迎了出來,少爺長、少爺短的不停鞠躬哈腰一路請往了後院。
穿過一拱門,卻是別有洞天。
花園小苑,平屋幾間,院中居然也有這麼一處幽靜清爽的地方,從屋中有妙音縷縷傳來,歌聲或曲或止,如墜如亢,萬種風情,比之前院的熱鬧轟響,便有天上人間之別,此音宛若天籟。
南宮錦揮了揮手,要她退下,便逕自推門而入。
屋內端坐著一位二十出頭的女子,懷抱琵琶低吟淺唱,秀髮黑如濃墨,眉黛眼眸素潔雅淨,又滲透著些許高寒的傲氣。這女子名喚紅然,乃是京城內遠近馳名的翠香樓的花魁。
屋內另有一位男子聽著小曲,他姿態優雅地倚坐在窗台上,月牙色長袍,金色的寬邊,驚艷的牡丹,深色的腰帶;檀木的扇子,紅色的流蘇,奇特的指環;邪俊的容顏,不動聲色的攝人魂魄。
「少主,小王爺和奴家已經恭候您多時了。」紅然微笑地站起來福身。
「小錦,你遲到了。」男子露出爽朗的笑容,他便是名滿京城的風流小王爺李御。好女色,也好男色,其風流程度據說至今無人能及。
京城裡每個大戶人家都把家裡的閨女給護得死緊,就怕他不顧禮俗,壞了閨女的名譽。但是他家世顯赫,容貌俊雅,長袖善舞,女人見了他卻莫不服服帖帖、神魂顛倒,像中了蠱似的。
如果說南宮錦是冷顏的美,李御則是放蕩的狂。
「我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小錦。」南宮錦眉峰一皺。
李御聳聳肩,不置是否。
「大忙人,這段日子你是怎麼了,約了你好幾次都說沒有空?」他一邊替南宮錦倒著酒,一邊問著。
「別提了!」南宮錦沒好氣道,卻又是一口長歎,彷彿有吐不完的氣似的。
他拿起酒杯,一口而盡。「到目前為止,我只對一種工作、一個地方、一隻動物和一件事有興趣。」
真精確!李御心想,同時以詢問的目光望住他。「是什麼?」
「南宮家的產業,我很有興趣。李御你也知道,我一直都想打造一座金山銀山,雖然小的時候你帶我去過皇宮的金庫,可是我還是覺得它不像是山,我想知道自己能做到什麼程度。」
李御點點頭。這是小錦從小到大的夢想,其實南宮家的財富自從小錦接手之後早已超過皇宮了,就不知道小錦心中的金山銀山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呢?
「再來就是暗影閣,它所處的地方是世界上最安靜,最寒冷,也是最危險的。我一直在思考如何才能把它們搬遷到我家去。」
李御聽得嘴巴微張。
碧水寒譚如何移動?他在異想天開嗎?
暗影閣,江湖上最龐大的情報組織。沒人知道他們的首領和駐站之地,十分之隱秘。連當今皇上談起暗影閣都忍不住變臉色。
而南宮錦就是暗影閣的閣主,紅然也是暗影閣裡的四大堂主之一,隱身於妓院。
小的時候,小錦一段奇遇,拜得一位隱世高人門下為徒,後來他和小錦到江湖遊玩,小錦一時興起在碧水寒譚之下建立了暗影閣。隨後短短幾年,便在江湖上墊定了不可動搖的地位。
可是,突然有一天,小錦說他膩了,沒有興趣了,硬逼著他做代閣主,為他做牛做馬。於是,暗影閣表面上的閣主便成了他。
唉,誰叫他欠他的。
其實這家「翠香樓」和對街的「春色園」都是他開的,可是他怕氣死王妃老娘,所以對外聲稱是小錦開的。
「然後是我家的小白貓,之前我是因為沒見過比它更懶的動物,我對它為什麼會那麼懶,還有,它能懶到什麼地步很感興趣。之後,果然它懶到連吃東西都懶得吃了,要懶死了。可是自從我們從杭州回來之後,它完全變了一個樣子,變得很有靈性,還聽得懂人話,每天都充滿著驚喜。」
「咳——」李御剛入喉的酒險些嗆出來。這是什麼鬼興趣?!
「誰知道那隻貓居然敢在我的面前和別的貓交尾,要不是被我瞧見,它現在還不知道和哪隻貓風流快活呢。」南宮錦接著猛喝酒,裝做無所謂的說著這些,全身卻是不是滋味的不對勁。
「呵呵,你吃醋了。」李御哈哈大笑,「天下還有人吃貓的醋!太好笑了!也只有小錦你這樣的怪人才幹得出來這樣的奇事。」
「我吃醋?」南宮錦翻個白眼,好像李御說得是白癡話,哼哼道:「我有必要吃一隻貓的醋嗎?」
李御掩嘴大笑。小錦大概不曉得他說番話時那表情多哀怨,那口氣多酸,連他這個旁觀者都被他酸溜溜的醋淹到了。
「好啦好啦!我不臭你了,那其他的呢?」
「正在找,」南宮錦淡淡地道。「這就是我感興趣的那一件事,找出其他的興趣。」
「啊?找出其他的興趣,這也是你的興趣?」
「不行嗎!」南宮錦立刻丟出一記白眼。
李御眨了半天眼,而後搖搖頭。他還真印證了那句話:「我不是變態的人,但我變態起來不是人」。
算了,這個人原本就很詭異了,想法不正常又有什麼好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