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7章
這些一個個方形五彩繽紛的小包裝,上面寫著三個字:安全套。安全套是用來做什麼的,秦如眷偷偷拿了兩個放在自己的口袋裡,她充滿了好奇。
抽屜裡還裝滿了蕾絲的,鏤空的,緞面的內衣,秦如眷看得臉都紅了。
徐美蓮長卷髮用黑白格子的絲巾歪束在腦後,性感豐滿的嘴唇,慢慢地說:「男人,都喜歡妖精,可是,沒人願意娶一個妖精。就像聊齋裡的狐狸精,沒有一個好下場的,那些說的好好的要一直愛下去的書生,都被嚇跑了。所以做女人,要學會享受啊,年輕不早點享受,老了就沒機會了。」
多年後,看到電影《西西里的美麗傳說》,覺得徐美蓮,多像莫妮卡飾演的瑪蓮娜,性感且風情,還帶著風塵味,浪氣。
秦如眷沒事的時候,就愛往徐美蓮的屋子裡跑,在粉色光線的小屋裡,擠在沙發上看舒淇的玉蒲團系列,或者是《胭脂扣》看到如花和十二少躺在榻上你一口我一口吸著鴉片時,徐美蓮將煙頭摁在自己的左臂上,那些新的舊的淡粉的煙燙傷,秦如眷看得眼皮直跳。
她那時是不懂的,後來許似年離開她時,她亦是將煙蒂燙在自己的左手上,她多麼害怕自己會忘記這個男子,燙下來的傷疤,只為用疼提醒自己曾愛過他,之後失去了他。
居在家反省的那一個星期,每天要安頓好母親秦荷,哄著秦荷,讓她盡量少去想白哥,秦如眷做好一些吃的,紅薯飯或酸辣湯,然後去紡織廠幫忙整理線頭碎布。
整理一袋子,有兩角錢。
兩角錢,可以買一個煤球,家裡就依靠煤爐來做飯了。
紡織廠的粉塵很大,別的工人都戴著口罩,她就蹲在車間門口的一角,孤零零的清理產品,這份工作是梅姨介紹的,她很在乎,雖然錢有些少,可是手頭上的活,也不累,她每天做的好還可以掙十塊錢,一般都是利用放學的時間和週末。
廠裡的老闆娘,嘴巴大大的,人很善良,瞭解了秦如眷家裡的情況後,還答應讓秦如眷把產品帶回家做,還給了她一些新活。
她多麼感激這個老闆娘,至少能讓她解決目前的吃飯問題。她拎著一大袋子產品,想利用學校讓她在家反省的這一個星期時間,多做些產品多掙些錢。
赭沒有電,依舊點著蠟燭油,她和秦荷圍著小鐵盤裡的那點微亮光,她教秦荷怎麼做產品,秦荷雖然傻了,可做起活來倒是很麻利,秦荷根本不把秦如眷當自己的女兒,偶爾秦荷闖了禍,拿小石子砸路上行人,秦如眷發她脾氣,秦荷就揪著衣角低頭喊:媽媽。
有的人都躲她們母女遠遠的,媽媽是傻子,女兒是瘋子,鬧起來都沒完沒了,沒人敢惹她們。
太多的時間,都是母女倆相依為命的。
窗外的天空,只有星星和月亮,那麼的安靜,為什麼烏雲都跑到了我一個人這裡,所有的悲傷和孤獨,都籠罩著我一個人,秦如眷想。
第五十六章:我是你的准丈夫
許似年口袋裡裝了兩個蘋果,他想去她家裡看看她。已經幾天沒有見到秦如眷去學校上課了,因為拿汽水瓶砸傷人的事,她被停課反省一個星期。
幾天沒見她大搖大擺地從操場上走過,他趴在學校二樓的欄杆上,那麼的失落落的,偌大的校園,沒有如眷的影子,該多麼的乏味。
她好嗎?這幾天在忙什麼,許似年在樓下來回踱步了十幾分鐘,鼓起勇氣,要去找秦如眷,他穿著白襯衣,藍色的牛仔褲,白襯衣的衣領間還有秦如眷欺負他時甩過來的藍墨汁。滴滴灑落在他衣領間,梅鳳洗衣服時氣個不輕,新買的白襯衣,竟落了這麼多的藍墨汁。
許似年望著這些藍色的小點,微笑,是她的淘氣,還是他的歡喜。
他想告訴她,沒有看見你的笑,我都睡不著。這該是多大膽的一句告白,他想想還是慎重的將這句話寫在紙上,一張天藍色的小信紙,許似年好看的字跡寫在上面。
要親手遞給她,再把兩個蘋果也給她,然後對她說句:我在學校等你。許似年在心裡默念了幾遍,不知為什麼,一見到如眷,他就緊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難怪秦如眷說他呆。
居他只是,只是見到她就會詞窮,不知該說什麼好。心疼她時,多想輕輕拍拍她的肩膀,說一句我就在你身邊,有事就叫我。真正見到她,他除了心跳加速,什麼也不會了。
許似年好不容易上了五樓,他背靠著秦如眷家的門,深呼吸幾口氣,再敲門。
門打開,秦如眷沒想到這麼晚了,許似年會來,她請他進來坐,將手指伸到唇邊做了一個噓的動作,示意許似年輕點聲,折騰著吵嚷了一晚上母親好不容易哄睡著了。
搬著一個凳子,許似年挨著秦如眷身邊坐下,聞到她身上淺淺的清香,她微側著臉,鼻尖上有細細的汗珠。他們倆圍坐在蠟燭油燃燒的鐵盆邊,秦如眷麻利的做了手上的活。
她沒有說話,他亦沒有開口。
他看見她眼睛上,鼻子邊,臉頰上,都有黑色的一層灰,是蠟燭油燃燒落在臉上的煙塵,許似年伸手,在她臉上擦了一下,將手指上黑色的煙塵伸到秦如眷的眼前。
赭「怎麼不用電燈,你看你臉上,都是蠟燭油燃燒的油煙。」許似年說,將手指上的黑色煙塵擦在自己的白襯衣上。
「沒事,弄完我去洗個臉。倒是你,我知道你愛乾淨,往後坐一點,別把煙都弄襯衣上去了。」秦如眷說著,低頭看著手裡的產品,沒有停。
「不要緊,總是要洗的。」他看著她的臉,怎麼也看不厭,在這昏暗的光裡,她看起來是這麼溫順而乖巧,他甚至覺得她現在的樣子多像個賢妻良母,許似年在心裡偷偷的笑。
第五十七章:她若不在了,他便不在了
許似年永遠都不會忘記那晚,他第一次靠她那麼近,兩個人圍坐在一個燃燒著蠟燭油的鐵盆邊。燭光跳躍著,她沒有吵鬧,安靜的低頭做著手上的活,她不說話時,他就靜靜的看著她。那幅畫面,怎麼也忘不了。
她多像是賣火柴的小女孩,只是,多了些小女巫的靈氣。
他如此心疼這個倔強得像野草一樣的女孩,霸道而刁蠻,只是為了保護自己而已。許似年看著她細細的胳膊,上面有秦荷發瘋時,抓破留下的傷痕,就毫無遮掩的暴露在空氣裡。
從口袋裡拿出兩個紅蘋果,放在桌子上,他說:「你吃吧,我怕酸。」
一直都是從他手裡搶吃的,他主動遞送她蘋果,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笑著說:「這麼紅的蘋果,怎麼會酸,你自己拿著吃吧。」
居「我不愛吃,你看我妹吃的多胖,我不想她那樣,你瘦,多吃點東西,好長個。」許似年老老實實的說。一緊張,把口袋裡的那張藍色小信紙都忘記了。
「你不怕我吃得有力氣好揍你嗎?」秦如眷笑說,蒼白的臉上浮上一抹紅。
許似年多想說:沒事,我就喜歡你揍我,我欠揍。他不敢說,他怕說了秦如眷會生氣,她只是把他當哥們,沒別的,她把在一起玩的男生都是當哥們。
想了想,許似年冒出了一句:「我喜歡看你大口大口的吃東西,特別清純。」
清純,秦如眷還真是平生第一次被人說是清純,她偏著頭,指著自己,問許似年:「我清純?許似年,這世界上你是唯一個說我純的人,我多壞啊,我都壞到骨子裡了,誰不說我壞啊!」秦如眷笑著笑著擠出了淚,這該是天底下最好笑最假的話了。
許似年一個勁地直搖頭,她怎麼壞呢,她是天底下最單純最無辜最善良最美麗的最獨特的女孩子,他心裡是這麼想的。
赭秦如眷張著大眼,長長的睫毛都讓許似年看入了迷,開始一一列舉自己的罪行。
她從六歲發生的尿床事件開始說。那是秦荷犯病被梅鳳送進了醫院,秦如眷還小,梅鳳就把秦如眷接到了自己的家住兩天。晚上秦如眷、許珠還有許似年三個人睡一張床的。那該是她和許似年第一次同床共枕,六歲,多麼小。
晚上,她做夢,夢見母親又犯了病,拿著棒槌追著打她,她嚇得感覺自己腿間一熱,然後就自然的尿床了,她尿完了就意識到自己尿床了。
第一她很不好意思,六歲已經有羞恥心了,要是被許珠和許似年知道自己尿床那多麼丟臉,第二嘛,她覺得怎麼可以在梅姨家的床上尿床了呢,梅姨以後還會喜歡她嗎?
夜裡,她躺在床上沒敢動,房間裡漆黑的,她想到了一個辦法。她脫掉了自己的襯褲,放在身下壓著捂干,然後把許似年輕輕地推到自己睡過尿濕的地方,然後又去水桶舀了一瓢水,出於善良,她還兌了點熱水,怕涼著許似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