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9章
小喇叭已經笑得不行,尤其是唐未歡說的那個飯盒掉地上跑出十幾米的時候。
「怎麼有這麼搞笑的人啊,好諷刺啊,對了,那時你在做什麼呢?」小喇叭啃著雞腿問。
唐未歡把自己餐盤裡的一個雞腿也夾給小喇叭,說:「我啊,我早早就找個理由從教室出來到食堂來了啊,這樣給你搶到了全食堂第一大雞腿,我們的小喇叭啊,是最愛吃雞腿的。」
「你就不怕被校長看到嗎!」小喇叭放下雞腿,很嚴肅地說:「歡歡,你是好學生,你好好努力還可以考上好的大學,我就不一樣了,我是差到骨子裡的差生,否則班主任也不會把我們的座位調開。」
「大不了一起在辦公室寫檢討啊,下午我就去和班主任說,我要和你坐一起。這年頭,還有比友情更重要的東西嗎!」唐未歡亮晶晶的眼神有著茉莉花的芬芳,原來眼神也是可以有香氣的。
這年頭,還有比友情更重要的東西嗎!
這句話她不僅感動了小喇叭,她連自己都被打動了,她的目光那麼柔和,她自己也驚訝於自己的感受。
多少年之後,她想起那一幕,她的身邊已經沒有了那個大嗓門的叫小喇叭的女生,她重複著那句話,這年頭,還有比友情更重要的東西嗎!十六七歲的年紀,最珍貴的並不是愛情,而是友情,那樣青澀而不含雜質。
「我們是一輩子的姐妹嘛,男人啊愛情啊都死開,檢討考試通通見鬼!咱們為友情乾杯,友情萬歲!」小喇叭舉起一碗盛得滿滿的雞蛋紫菜湯。
「乾杯,友情萬歲!」她舉起湯碗,瞇著眼笑。
因為友情,她不孤單了,受到了欺負和委屈,總有個好姐妹可以一起去仗勢欺人,如同小喇叭常摟著她的肩膀昂首挺胸努力鼓起胸大肌的樣子說:誰敢欺負我家歡歡,你就我和一起去仗勢欺人。
「介意我坐在這裡嗎?」一個略慵懶的聲音。
小喇叭沒好氣地瞄一眼,把餐盒挪挪位置,不情願的給葉繪騰開了位置。
「那天晚上謝謝你們,記得第一次和你倆說話,我說有誰欺負你們讓你們找我,沒想到結果你們反倒幫了我,第一次有人這麼幫我。」葉繪用一個精緻的勺子吃飯,那漂亮的瓷勺上水墨字寫了兩個字:馮猛。像是哪個明清時期的詩人題字,如果在下面寫上一首詩那就更襯了。
「沒事,大家都是同學,你是美術班的吧。」唐未歡問,她總覺得葉繪是個特別的女生,和小喇叭一樣,都很特別。
「嗯,是啊,改天我畫幅畫送你們啊。」葉繪笑著說,乖戾的顴骨上有一粒粒淡淡的斑。
「好的,第一次有人送我畫呢。要注意防曬噢,秋天快來了,皮膚缺水容易長小雀斑,下次我帶防曬霜給你。」她說。
「謝謝你,我這不是曬的斑,沒事,也許再過六個月就好了。」葉繪說著摸不著邊際的話,站起身,說:「我吃飽了,你們倆慢慢吃,有時間一起出去玩,如果你們不介意會因為我成為全校女生的公敵。」
NO.38
「怎麼會呢,我們是好朋友呀。」她也站起來,細心地幫葉繪拉開椅子。
葉繪長卷髮用一條白色的蕾絲帶歪歪松束著垂在右肩上,僅是這樣的頭髮,就很風情。白色t恤紮在墨綠長裙裡,腰間鬆鬆掛著一個編繩的腰帶,自然的搭配很有味道,那是全校女生都羨慕不來的野生森林氣質,難怪葉繪會招惹全校女生的嫉妒。
她注意到葉繪的肚子,微微隆起,那種隆起,並不是發胖的跡象,儘管葉繪穿著墨綠色的大擺裙,她依然能看出那肚子裡面裝的秘密,如那晚馮猛在巷子裡對葉繪說的那句:你別忘記你肚子裡裝的是什麼東西。
那是一個非常嚴重的秘密。
她驚得瞪圓了眼睛,左手遮在嘴唇上,來蓋住她長成0形的嘴。
葉繪悄悄地把食指放在唇瓣間,「噓——」手在肚子隆起的地方畫一個圓圈,笑著離開。
她坐下,把米飯往自己嘴裡塞,她猶豫著要不要把這個秘密告訴小喇叭,這個秘密關係到葉繪的將來命運,在這個相對保守的校園裡,這樣的秘密一旦被公開,本來就不招學校女生還有老師待見的葉繪,一旦真的要那樣做了,後果將是
好可怕,流言蜚語可以殺死人的,她一驚,葉繪說的也許再過六個月就好了,難道她要——
她覺得自己必須要阻止葉繪這個瘋狂的念頭,尤其是一想到馮猛那張無恥下流的嘴臉,他並不疼愛葉繪,那樣的男孩哪裡能配得上葉繪,糟蹋人啊!
小喇叭在旁一直沒說話,埋頭啃雞腿,很快就把唐未歡給的那個雞腿也吃乾淨了。
她想想,決定先不告訴小喇叭,還沒有證明這是真的,萬一不小心傳出去,不是開玩笑的事,關係到葉繪以後的命運。
「哇,你吃的這麼快,兩個雞腿都吃光光啦。」她驚呼,小喇叭吃得可真乾淨,人家頂多也就是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小喇叭可好,修煉到吃雞腿不吐雞骨頭的境界了。
「吃骨頭補鈣,我缺鈣,不像某些人缺曬,哎呀,改天我畫幅畫送你,哎呀,下次我帶防曬霜給你。」小喇叭沒好氣地模仿著說。
「嘖嘖,好大的一股酸味,難怪缺鈣,吃醋啦,我只是關心一下啊,沒什麼的,我們張小芭最大方的是不是,好,我們現在要研究一下晚上怎麼溜開晚自習去滑冰。」她搖搖晃晃小喇叭的肩膀,又撓撓小喇叭的胳肢窩,她知道小喇叭最怕癢了。
「那這一次就原諒你了,下不為例,你過來,我告訴你晚上的計劃。」小喇叭覆在她的耳朵邊低聲碎碎說著晚上行動計劃:天氣預報說今晚有雷陣雨,你就說你窗戶沒關衣服沒收,我陪你回家,如果不下雨呢,那我就說我肚子痛,痛得受不了,你陪我去看醫生。」小喇叭還故作神秘地嘿嘿笑,嗓門那麼大,即使是耳語,幾乎方圓幾米的人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這就是你想的辦法?你每一次都是這兩種辦法」她被小喇叭打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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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原來你們今晚上又要逃課啊,還想了兩個方法要騙班主任,我要去爆料。」大嘴猴奸詐地湊了過來!
小喇叭用筷子夾起一個雞骨頭砸在大嘴猴身上,凶道:「你有沒有良心啊,我替你挨批評寫檢討,你還要去告我的密,好吧,我決定給你取一個更難聽更猥瑣的外號!」
「世界上還有比大嘴猴更難聽更猥瑣的外號麼?」唐未歡雙手撐著腦袋問。
「漢奸猴,狗屎猴!」
大嘴猴笑了敲敲桌子說:「好了好了,服了你了,你這張嘴都能抵一個縣的廣播站喇叭,我以後鞍前馬後聽你差遣得了吧,誰叫你是我的恩人呢。可現在請假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請到的,老班最近失戀了,似乎心思不在談戀愛上面了,我看你們那兩招不再奏效了,不過我有一個更好的辦法。」
三個人湊在一起想了一個好主意,三十六計中的苦肉計,當然,苦肉的人是大嘴猴。
大嘴猴的條件是,以後唐未歡和小喇叭不可以再喊他大嘴猴,要喊他的本名候信文或者暱稱信文。
信文啊,想起來就覺得很酸。
下午最後一節課是政治課,政治老師高談闊論著,小喇叭眼睜睜地看著那些唾沫星子全部飛到了坐在第一排同學的髮絲間,神啊,小喇叭想坐在第一排容易脫髮啊,老師的唾沫星子,粉筆灰什麼的,幸好她學習差只有坐後排的份。
候信文像一攤爛泥一樣趴在桌子上,桌子前堆了厚厚的一堆書,他拿著一個小鏡子在書下面晃晃來晃晃去,照著小喇叭的臉,暮昏的陽光斜斜照進窗戶裡,候信文用鏡子把光都反射到了小喇叭的臉上,形成了一個圓圓的光斑。
小喇叭拿著一本書丟向候信文,正好砸在了候信文手中的鏡子上。
「報告老師,他用鏡子反光照我,晃得我眼睛疼。」小喇叭在座位上站起來,一臉義憤填膺,既然是演戲,當然要演足了。
「老師,是她用書丟我,我又不是有意用鏡子照她的,說得像自己長得多好看似的,我還用鏡子照她?就是照也照咱們班班花唐未歡啊,是不啊同學們!」候信文不懷好意笑笑,朝全班同學調侃。
還沒等政治老師反應過來,小喇叭就在全班同學笑聲中哇得一聲嚎啕大哭,那哭聲可以說是震動性的,用唐未歡後來的話來說,那真是像丟了二百塊錢一樣悲痛欲絕。
「張小芭,哭什麼啊,我本來就沒用鏡子照你啊,瞅你長得,嘖嘖,多難看啊,哭起來更難看。」候信文彷彿置身於自己的演技中,添油加醋地說。
小喇叭哇嗚一聲哭得更真切了,唐未歡從座位上走下來,瞪了一眼候信文,說:「你無聊不無聊,好好的把我給扯進來幹什麼,你嘴嫌不夠大是不是啊,有你這樣欺負女生的嗎,你還是個男生嗎!」
政治老師也被氣氛感染了,男老師終究還是一樣受不了女生哭,他走到候信文的面前說:「你,趕緊向張小芭道歉,上課不好好上,照什麼鏡子,還嘴硬,我看你政治課是白上了,哲學的原理,什麼叫事物是對立而統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