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二十年老友,維克多很清楚他在問什麼。「那要看你對忙的定義是什麼,如果你是指工作方面,她確實很忙,雖然是晚班工作人員,但只要日班缺人手,她隨時願意過來支持,你知道,其它女侍常常請假。至於其它嘛……」
他聳聳肩,也倚向另一邊門框。「沒有人請得動她,無論對方提出多麼高昂的代價,她始終堅定立場拒絕陪伴任何客人出外遊玩,所以那些年輕人開始拿她打賭,賭誰能先把她約出去『玩』一晚。」
「是嗎?有趣的女孩。」迪卡斯喃喃道。「不知道她是被男人傷害過,或者是天生不信任男人?」
「怎麼,你也想賭賭看?」
「我?」視線終於拉回來移至眼前的人身上,迪卡斯優雅地抽了一口煙。「不,我從不拿女人打賭,這太不尊重她們了。」
維克多歎著氣搖搖頭。「你那樣就算尊重她們?」
「我以我的方式尊重她們,而她們也很滿意,這樣有什麼不對嗎?」
「總有一天你會踩到地雷的。」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維克多善意地警告他。
「等踩到的時候再說吧!」迪卡斯揚起不在乎的笑。「嗯!再想想,我還是今天晚上就上台唱一場吧!反正我也不累。」
維克多挑了挑眉,隨即又無奈地搖頭。「那我最好讓人放風聲出去,再警告培亞哥一下,今天晚上肯定又爆滿,廚房如果材料不夠要盡快補貨。」
「你在利用我?」
「你是本餐廳的活招牌呀!」維克多毫不慚愧地說。「能利用的時候為什麼不利用?」
迪卡斯滑稽地咧咧嘴。
「好吧!誰教我交了你這號損友,就讓你利用吧!」
迪卡斯最大的魅力是,只要他一站上表演台,底下所有的嘈雜聲便會自然而然消失了,他仍然戴著墨鏡,至今不知有多少女人夢想摘下他的墨鏡,瞧瞧他目中的光芒究竟有多熱情,或者多邪惡,但始終不曾有人得逞,這正是他吸引人之處,神秘又邪惡的男人。
相反的,他的吉他是一首溫暖迷人的旋律,技法上的成熟細緻掩不住年輕的狂野熱情,浪漫的國度盡在陽光味濃的音符下,豐潤的歌喉彷彿是黑夜中唯一燃燒的烈焰,輕易便能夠挑起聽眾的感官刺激,令人聽過一次就魂牽夢縈。
墨西哥人是天生的歌舞高手,這句話在他身上得到充分印證。
只可惜他是客串性質,出場的時間不一定,不過只要有他上台表演的時刻,必然會如同這晚一般──大爆滿,而且多數是女性顧客,女人們總是為他瘋狂,除了一個人。
她連看也不看他一眼!
他漫不經心地撩撥出一串串柔美的音符,低吟著直率的熱情浪漫,兩眼則緊盯住在他面前來回不只十幾二十來次的東方女孩,她連瞄他一下都沒有。
她是故意的嗎?
不,她不是故意的,她是真的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對此,他並不感到生氣,反倒被她勾起一份濃濃的好奇心來。
她是同性戀,男人看不進她眼裡?
然後,他注意到那兩桌年輕客人又纏住她了,一個輪一個竭盡所能誘惑她,而她又是如何有技巧地一一回絕,無論客人開出多麼誘人的條件,她一概不予考慮,於是最後一個竟然耍起賴來,又吃豆腐又威脅。
那傢伙究竟當這兒是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