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但另一方面,他的心卻愈來愈溫暖,愈來愈柔和,彷彿一片幽邃的海洋融化在燦爛的陽光底下,化成縷縷飛揚的氳霧,最後凝聚成一股激盪的情自心頭直湧而上,衝出他的口,附在她臉側進入她的耳。
「我愛妳。」
她的表現很明顯的全然不以他的另一種面貌為忤,甚至比他自己更能接受那種妖異面貌也是他的事實,沒有害怕,沒有拒絕,全心全意接納全部的他,這原是他作夢也不敢奢望的妄想,她卻毫不猶豫地雙手奉送到他眼前來,教他怎能不為她感動,不為她傾心?
龔以羚雙眸一亮,側過眼來,詭異的笑。
「你是說你答應了?來一場比賽?」
「耶?」迪卡斯一臉錯愕。
比賽?什麼比賽?現在是說到哪裡去了?
咦?不會吧!她真的要搞一場那種比賽?
「不是,不是,我是說……」明明是他在傾吐滿懷情意,怎會變成這樣?
「走吧!去買鬼怪服裝。」
「兩套?」
「一套!」
「但我……」
「你不必!」
「……以羚,饒了我吧!」
「妳看過嗎?」
裡維拉在前面開車,後座的迪卡斯如此問龔以羚。
「有,電視上。」
「電視?現場和電視是全然不同的,不過……」迪卡斯猶豫一下。「妳覺得如何?」
「殘酷。」龔以羚瞄他一眼,簡潔地回道。
「外國人通常都這麼認為。」迪卡斯喃喃道。「即使如此,妳還是要看嗎?」
「我必須要看,我必須看清楚你究竟在幹什麼。」
「好吧!不過……」迪卡斯再一次遲疑,「到時候如果有個女人死纏住我不放,希望妳不要在意,那是墨西哥市商會會主的女兒芙蘿達,我對她一點興趣也沒有。」
他扶起她的下顎,讓一抹性感邪魅的笑浮上唇。「Te amo, mi querido!」
裡維拉自後視鏡偷瞥一眼後座的限制級鏡頭,聳聳肩。
迪卡斯大概不會再堅持不結婚了吧?
鬥牛起源於西班牙,但最大的鬥牛場卻不在西班牙,而是墨西哥的墨西哥紀念碑鬥牛場,六萬五千個座位一旦坐滿是很驚人的。
龔以羚就被驚到了,放眼四顧巨形環狀鬥牛場,她的眼睛愈睜愈大,只見滿山滿谷的人海密密麻麻,像極了美國職棒冠軍賽現場,從最高層往下看大約也只能看見一隻隻螞蟻在地上爬,難怪大家都拿著望遠鏡。
沒想到喜歡看鬥牛的人這麼多。
「迪卡斯先生會從那裡出來。」
看了一下右邊的通道,龔以羚這才知道她的座位緊挨著鬥牛士的出口。
「牛呢?」她問身邊的多雷歐,一個十五歲的墨西哥少年,信心滿滿地想成為最偉大的鬥牛士之一,不過看樣子還早得很,起碼得先消除掉他臉上的稚氣再說。「從哪邊出來?」
多雷歐指著另一個出口。「那邊。」他最崇拜仰慕的迪卡斯先生竟然開口要求他替他陪伴心愛的女人,並為她做詳細的解釋,他簡直興奮得不得了,頭一次這麼慶幸自己會說英文。
「多雷歐。」
「是,小姐?」
「那個……迪卡斯厲害嗎?」他是資深鬥牛士,想必不會太差勁吧?如果太差勁的話,她就要考慮考慮要不要換個男朋友試試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