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我不在乎。」若馨慷慨地說。「能不能完成學業,對我來說並不是很重要。」
「我在乎。」他說。
「怎麼?」若馨挪愉,「怕我知識不足,言語無味?」
維任莞爾一笑。「你不覺得我們現在已經談得很好了嗎?」
「那倒是。」若馨輕咬下唇,若有所思的觀察他。
「有問題嗎?」
她想了一會兒才下定決心問道:「我能不能問你一些私事?」
「我相信夫妻之間若能互相坦白,應該是互信的良好基礎。」
若馨翻了翻白眼。「受不了!你講話總是這麼文謅謅的嗎?腦袋裡沒有一台翻譯機,還真不知道你在講些什麼呢!」
他笑了。「你太誇張了。」
「你知道嗎?你笑起來很性感耶!」若馨雙肘撐在書桌上、雙掌托著下巴,著迷地盯著他。「為什麼你不愛笑?你知道嗎?認識你的人都說你是棺材臉呢!」
維任聳聳肩。「或許是為了減少增加皺紋的機會吧!」
若馨噗一聲笑出來。「少來了!你才不是那種整天抹面敷臉的娘娘腔男人。」
「很高興你對我有這種瞭解。」
若馨忽然神秘兮兮地把腦袋湊向前去。「我爸說你有一些機密的人事資料,是不是真的?」
維任蹙眉。「只是一些基本資料。」
若馨瞇著眼。「我爸說那是因為你不信任任何人,是不是?」
維任防備地審視她一眼。「我不覺得輕易相信他人是件好事。」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揮揮手。「我的意思是,那我呢?你信不信任我?」
「不久的未來你便是我的妻子了,我當然相信你。」說話的同時,維任也頓悟自己說的是實話。毫無道理地,他就是信任這個才第三次見面、即將嫁給他的小女孩,雖然他不應該這麼輕易地相信人。
若馨頗為高興的笑起來。
「能聽到你這麼說,真是很安慰。想想,要是晚上睡覺時,還得費力去猜測枕邊人到底在想些什麼,那可真是非常煩人的事。沒吃過羊肉,總見過羊滿山跑;雖然我沒結過好,也知道夫妻間不應該是這種情形吧?」
「你說得很有道理。」維任贊同道。
若馨滿意地點點頭,「或許,我們的婚姻會比我想像中更美好。」她樂觀的預測。
「滿足妻子的願望將會是我往後努力的目標。」
「如果你能說一些白話文,我相信我會更快樂。你知道,我的IQ可能沒你想像中那麼高。」若馨調侃道。
維任莞爾。「如卿所願。」
若馨一拍額頭。「更糟糕了!你還是回復原來的說法吧!至少那個我還聽得懂。」
維任開心得笑了。
和諧地說笑了會兒,若馨忽顯不安地看著地。她真的不希望漏掉了什麼,導致事情不能順利進行。
「別擔心,小女孩,我會料理所有的事。」維任安慰她說,好似他已看出她的心思。
「我不會讓事情有任何出錯的機會,畢竟,這和我能不能娶老婆有莫大關聯,不是嗎?」
若馨離去後,維任坐在暗下來的書房,注視著電腦螢幕繁複混雜的亂碼,經過一連串的程式輸入、密碼試測,它可以由一團毫無意義的字碼變化成一份機密資料。
這才是他真正喜愛的事。
除了兩位主管上司,沒有人知道他為美國政府情報單位作研究,及發展解析技巧的工作,偶爾也會依照美國國防部武器研發中心的要求,設計一些敏感的程式。從在麻省修博士時,他就開始這個工作到今天。剛開始只是好玩,到後來卻變成枯燥生活中唯一的樂趣。
近二十年前的某個不值得紀念的日子,當他得知父親帶著瑞帆的資產和別人的錢財,夥同他美絕迷人的女秘書逃遁無蹤時,他的一生就改變了,當時他二十一歲。
放棄了到美國太空總署工作的夢想,再經過一段生命中最灰暗苦澀的時期,他終於清償了所有債務,並將瑞帆擴展為世界知名的跨國財團。儘管不能完全不管瑞帆財團的業務、但他還是盡力使自己不必再像掌管初期時那樣事必躬親。兩年前,他開始改為在家中遙控監管。
但是一直到今日,他依然不喜歡商界,實際上,他厭惡得很,這輩子他最不想當的就是生意人,他在商界傲人的成就並沒有改變他的想法。他只是不得不一頭栽了進去且不得脫身,除非他有兒女來繼承這一切。
認識他的人都認為他為人乏味無情,那是因為他的生命—直處在厭煩無奈的環境下。
只有當他沉浸在五彩雜亂的線條圍形、神秘且錯綜複雜的亂碼中時,他才能感受到片刻的高度挑戰性、醉人的滿足感和成就的喜悅。
然而,不久的未來,溫柔、甜美、熱情美妙的若馨,將會為他的生命中帶來另一種滿足、另一類歡愉。為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興奮與期待,他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她將會帶給他什麼樣的異樣情懷。
維任忽然領悟到,他一生當中從未如此期盼過某件事,期盼到令他自己感到恐懼,害怕會被對她的渴望控制住。
長久以來,他一直是自己世界裡的主宰。他早就深切瞭解,擁有決定權,才是安全的。而且,只有在他以耐心與自製建造而成的屋裡內才是安全的。
即便是若馨,他最渴望的女人,也不能妄想操控他。他會疼她、寵她,但絕不會卸下武裝去愛她。
絕不會!
一番假意推拒之後,若馨在六月底加入到加拿大洛機山脈的旅行團。剛到美國的翌日,若馨便托詞離團往內華達州飛去。在拉斯維加斯的Excalibur與維任會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