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燕破岳只是惡作劇嗎?我敢打賭,孤狼就潛伏在周圍,你再看看他選擇的那棵大樹,周圍一百多米範圍,幾乎找不到任何有效掩護,在這種情況下,誰衝出去誰就是槍靶!"
槍靶怎麼了,這只是演習,再說了,就算這是真的戰爭,我們就能眼睜睜看著一位女同志被綁在那裡求救,最終活活被毒蛇咬死而無動於衷嗎?"
班長漲紅了臉,嘶聲叫道:"如果我們真的這樣做了,那我們和那些面對侵略者,眼睜睜看著自己親人被屠殺,都不敢吭聲的孬種慫貨有什麼區別?將來我們上了戰場,到了需要和敵人死磕的時候,就連在演習中都慫了的貨色,又有誰敢去拚命?!"
連長呆住了。他看破了燕破岳的陷阱,但是他卻沒有辦法迴避,這不是詭雷,也不是詭計,這是陽雷,是堂堂正正擺在那兒,激著他們這些血氣方剛,已經有大半年沒有見過漂亮女人的兄弟,明知前面是刀山火海,也會無怨無悔往裡跳的最致命屠刀!
連長!!!"
班長的嘶吼,讓連長猛的驚醒,他轉頭看向帶過來的二十多個特種兵,這些特種兵都是他親如兄弟的手足,每一個人私下裡都喊他連長大哥,他有絕對的自信認為,將來到了戰場上,這些人就是他可以生死與共的兄弟,只要他一聲令下,哪怕前面是敵人架起的重機槍陣地,這些兄弟也會毫不猶豫的發起衝鋒。
可是在這個時候,他身為連長大哥的統率力,在薇薇的撕心裂肺的哭泣,眼淚,和鮮血的攻擊下,已經出現了裂痕,而且這條裂痕正在隨著時間的流失而不斷擴大。也許用不了多久,這些兄弟當中,就會有人再也無法壓抑男人保護女人,尤其是保護漂亮柔弱正在哭泣女人的衝動,而跳出掩體,衝向薇薇。
老六,"連長終於發出一聲暴吼:"帶上兩個人,去把薇薇搶回來!"
是!!!"
班長帶著兩名在他們當中軍事技術最好的士兵,摸到距離薇薇最近的一片叢林中,三個人突然衝出叢林,飛衝向距離他們只有一百多米,被綁在大樹上的薇薇。
剛剛衝出叢林,一名士兵身上的發煙包就冒出了紅煙,這名士兵不由微微一呆,旋即停下了腳步,坐到了地上。在演習當中,中彈陣亡,就必須立刻停止一切行動,這是演習絕不允許觸碰的逆鱗,也許燕破岳能想辦法鑽空子,但是他們這些士兵絕對不會做這種偷奸耍滑的事情。
連長立刻舉起望遠鏡尋找潛伏在四周的紅軍狙擊手孤狼,但是就連走出國門,在俄羅斯狙擊手訓練學校接受過專業訓練的於海都做不到的事情,這位連長一時間又怎麼可能做到?!
又一團紅色煙霧騰起,第二名士兵停下了衝鋒的腳步,躲在暗處的孤狼,這兩發子彈之間的時間差,只有兩秒鐘!
在兩名部下的掩護下,多出四秒鐘時間的班長,在這四秒鐘時間裡,已經衝出近四十米遠,然後……他身上的發煙包也冒出了紅煙。
班長微微一呆,旋即他狠狠一咬牙,繼續挪動腳步,連長的聲音在背後傳來:"老六,演習中你陣亡了是還可以動,還有救出你想救的人,但如果這是一場真的戰鬥呢,如果我們的敵人,真的把第二個薇薇綁在了樹上呢,你被敵人的狙擊步槍打中,你隨了一頭栽倒死不瞑目之外,你還能再做些什麼?!你不是說在軍營中最看不起的,就是總喜歡在演習時偷奸耍滑鑽空子的燕破岳嗎,他至少還是在鑽規則的空子,而你現在做的,卻是在明目張膽的違反演習規定,如果你堅持走下去,你丫的還有什麼臉罵燕破岳,你還不如人家呢!!!"
班長的腳步猛然頓住了,他慢慢坐在地上,望著距離自己只剩下五十多米距離,還在不斷哭著叫著,不斷扭動身體的薇薇,班長的嘴角抽動,猛的一拳重重砸在地上,放聲叫道:"燕破岳,你他媽的就是一個混蛋!!!"
話音未落,班長就看到又有三個士兵,從那片樹林中衝了出來,這三名士兵並沒有得到連長的批准,無論他們是否成功,在事後都會受到重罰。這三名士兵也只衝到了班長附近,就全部被孤狼擊斃。
幾乎在同時,又有五名士兵衝出了叢林。
薇薇已經停止了哭泣和嘶叫,她呆呆的望著那些距離自己只有一百多米,前赴後續的衝過來,卻一個個被敵人狙擊手擊斃的士兵。這些接受過最嚴格訓練的年輕特種兵們,在戰場上縱然不能以一敵百,也必然可以讓敵人付出十倍於己最慘痛代價。可是現在,他們就像是一群會自己跑動的槍靶,就那麼輕而易舉的被一個個擊斃,用他們的屍體,在地面上鋪出了一條通向薇薇的血路。
如果她不是這麼美麗,如果她不是那麼活潑可愛,在短短十幾天時間裡,就在夜鷹突擊隊贏得了太多愛慕,如果她沒有放聲求救和哭泣,露出了讓男人保護女人的天性為之徹底沸騰的柔弱,這些年輕的特種兵們,絕不會死得這麼輕而易舉,絕不會死得這麼快,這麼慘!
又有四個士兵停在了衝鋒的路上,但是他們中間最後一個士兵,終於衝到了薇薇面前……八五式狙擊步槍的彈匣,只有十發子彈,孤狼已經成功擊斃了十名藍軍特種兵,她的彈匣中已經沒有子彈了。
用十名同伴為代價,終於衝到薇薇身邊的特種兵,手一揮,空中淡淡的金屬流光一閃而逝,他一刀就將那條還在空中不斷扭動身體的毒蛇斬成兩半,他又一揮刀,將薇薇身上的繩索砍斷,然後……在薇薇呆呆的注視下,紅色的煙霧從他身上騰起,孤狼重新換上一個新的彈匣,他也中彈了。
這名士兵,咧開嘴,對著薇薇露出了一個無怨無悔的笑容,他明明臉上殺氣騰騰,卻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溫和下來:"別怕,你看,這條蛇的牙齒,都被拔掉了,它怎麼也不會咬你的。"
看著這張因為接受過太過嚴格訓練,而稜角分明,但是一笑起來,分明還透著幾分孩子氣的臉,眼淚,再次從薇薇的眼眶中奔湧而出。
年輕的特種兵,面對薇薇的眼淚,更加手足無措,他想要幫薇薇擦掉眼淚,卻怎麼也不敢做出這麼親暱的動作,他只是不停的說著:"別哭,別哭,沒事了,真的沒事了……"
在淚眼模糊中,年輕特種兵的臉不斷扭曲,依稀間竟然變成了燕破岳那張可惡可恨到了極點的臉,而燕破岳的聲音,更像是惡魔的詛咒,再次在薇薇的耳邊迴響:"我只是想讓你這位漂亮,氣質不錯,看起來家庭背景也不錯,把走進軍營當成了一場遊戲的大小姐明白,穿著軍裝卻姿意妄為的跑到戰場上,你的自以為是,外加你的美麗,會害死多少人!"
她雖然並不是特種部隊成員,但她怎麼說也是一個軍人,是一個軍官,她清楚的明白,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他們違反連長的命令衝過來救她,尤其是在夜鷹突擊隊剛剛成立不久,舉行的第一場內部演習中集體公然抗命,任何一個指揮官,都不會原諒這種錯誤,否則的話,就會在夜鷹突擊隊的軍魂和傳統還在塑造期的時候,給整支部隊的未來留下一個無可彌補的巨大隱患。
他們是會被通報批評,還是被一起踢出夜鷹突擊隊,帶著絕不光榮的處罰離開軍營,甚至從此中斷了他們的軍旅生涯?從某種意義來說,這些士兵是真的在用自己的生命發起必死無疑的絕望衝鋒,他們十一個人,在叢林到薇薇之間這條只有一百多米的路上,真的鋪出了一條鮮血淋漓屍橫遍野的路!
看著縱然是這樣,依然衝了出來,依然對著她努力露出溫和笑容的十一個士兵,再看看地上那只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燕破岳悄悄拔掉毒牙,卻依然把她嚇得半死,現在還在地上扭動的半截蛇身,薇薇突然抬起腳,在蛇頭上拚命猛踩,她一邊踩,一邊放聲哭叫:"燕破岳,你這個混蛋,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