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你說的,好死不如賴活著,特種兵也是人,是人就都怕死。我之所以可以在你面前裝模作樣,擺出一幅不怕死的英雄兒女模樣,就是因為我知道,你手裡的遙控器,現在連半毛錢用處都沒有。不信你看……"
當著馬魁的面,燕破岳雙手抓著考拉熊用力一扯,馬魁不由自主的瞪大眼睛望過去,在布料撕裂的聲響中,填充在考拉熊身體裡的棉絮四處飄飛,除此之外,考拉熊的身體裡,什麼也沒有。
空的?!"
這個想法升上馬魁的心頭,就是在他為之一怔的瞬間,燕破岳就像就是一頭蓄勢已久,終於向獵物發起致命攻擊的獵豹般疾衝而上,他拋掉了手中那只已經被他撕扯成垃圾的考拉熊,左手一探握住遙控器和馬魁按在上面的手指,用力一扳一轉,空氣中隨之傳來猶如木棍折斷般的可怕脆響,燕破岳同時右手一伸,抱住了那個六歲多大的漂亮女孩,然後一腳狠狠踢到馬魁的小腹上,將馬魁直接踢出四五米遠。
男人最脆弱的位置挨了一記重踢,馬魁的身體弓成了煮熟的大蝦形狀,鮮血從他左手拇指斷裂的位置噴湧而出,赫然是燕破岳那一扳外加一腳,生生折斷又扯斷了馬魁的半截手指,讓馬魁的左食拇指,現在還牢牢壓在遙控器的起爆鍵上。
面對這雙重絕對重創,馬魁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一聲,就疼得生生暈了過去。
把搶過來的小女孩放到地上,燕破岳拔出刀子順著遙控器上的縫隙用力一撬,將遙控器的塑料外殼剝成兩半,將遙控器裡那只硬幣大小的鈕扣電池挑出來,馬魁這垂死掙扎式的最後一道殺手鑭,就算是被徹底破解。
看到小姑娘還在抽搐著哭個不停,燕破岳蹲下身體,先是把撥浪鼓塞到小姑娘的手裡,他右手在空中虛虛一抓,一朵黃色的小小野花就憑空出現在他手中,將這朵野花戴到了小姑娘的髮梢上,燕破岳又從口袋裡翻出幾根長短不一五顏六色,就像是自行車氣門芯一樣的東西,燕破岳鼓起腮邦子,將它們全部吹了起來,這樣他手中就多了幾根五顏六色的長條形氣球。當著小姑娘的面,燕破岳一臉神秘,嘴裡還在那裡唸唸有辭的不知道在嘀咕些什麼,一邊嘀咕,他的雙手一邊揉搓著那些長條形氣球,當他張開雙手時,一條用氣球編成的小狗,就出現在小姑娘的面前。
看到這不可思議的一幕,小姑娘美麗的大眼睛中,淚水形成的輕潮還輕輕蕩漾,驚訝和喜歡混合成的情緒,就已經猶如夜晚的月光般傾灑滿滿。
當燕破岳將這只"小狗"遞到她手中,女孩擺擺小手示意燕破岳彎下腰,雖然有些不明所以,燕破岳還是蹲到了她的面前,女孩子湊過來,在燕破岳的臉上"啪唧"一聲,留下了一個沾滿口水,絕對和淑女二字扯不上半點關係的吻,"謝謝叔叔。"
迎著她那一雙可能是因為混血而微微發藍,在淚痕的浸泡下,越發晶瑩透徹的眼睛,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自己剛剛被親過的臉頰,就連燕破岳的心裡都升起了一種"驚艷"的感覺。她現在還只是一個六七歲的孩子,要是再過上十年,一定會美得讓任何一個看到她的人目不轉睛。
燕破岳不動聲色的將女孩子身上背的那隻小皮包摘下來,入手沉甸甸的,打開小皮包一看,一枚管狀炸彈,就靜靜的躺在皮包裡。從它的份量上來預估,裡面至少填裝了一百克烈性炸藥。馬魁這個亡命之徒,的確已經給自己做好了最後的打算。
在村子裡已經發現不對的村民,慢慢向這裡聚集過來,他們神色不善的打量著燕破岳,還有一些人,在用燕破岳聽不懂的方言大聲喊著什麼,隨著這樣的喊聲響起,越來越多的村民走出家門湧了過來,他們中間有些人手中已經拎起了木棍、鋤頭之類的武器,還有一些人,雖然看起來手裡什麼也沒有拿,但是他們衣服下面鼓鼓囊囊的,顯然藏著在中國絕不允許私人擁有的槍械。
感受著千夫所視無疾自終的壓力,小女孩瑟縮著向燕破岳靠近,直到燕破岳伸出手,寵溺的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又對她露出一個笑容,小女孩才找到了安全的感覺。
你叫什麼名字?"
薇薇。"
我帶你回家,去找媽媽,好嗎?"
薇薇用力點頭,"好!"
燕破岳一把抄起地上疼得暈迷過去,沒有兩三個小時,根本不可能恢復清醒的馬魁,把他像個麻袋包似的甩到自己肩膀上,他左手扶住肩上扛的馬魁,右手拉著薇薇,慢慢向村外走去。
面對越來越多的村民,燕破岳竟然還想要把馬魁帶走!
如果換成是別人,哪怕知道對方是緝毒公安,這些村民也會一湧而上,一陣棍棒齊上把對方打得頭破血流,再將馬魁搶回來。但是在燕破岳身上,似乎有著一種無形的氣勢,讓這些村民明明手裡緊握著木棍鋤頭之類的武器,卻沒有一個人敢稍稍輕舉妄動。
燕破岳面對攔在自己面前的村民,嘴角一挑,露出一個陽光到極點的笑容,"各位,麻煩讓讓。"
一個蒼老的聲音,從人群中傳出來:"你想走,可以,把魁伢子留下。"
燕破岳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過去,人群自動分開了,一個大概已經有七十多歲,頭髮早已花白,卻依然腰桿挺直的老人走了出來。他穿著一件洗得有點微微發白的藍色帆布工作衣,腳上穿著一雙綠色軍用解放鞋,怎麼看都其貌不揚,但是從周圍那些村民的神態和反應來看,他在這個村子裡,一定是非常受尊敬的人。
而這個老人那總是下意識緊緊抿起的唇角,犀利的眼神,還有他那雙佈滿老繭,依然有力的雙手,都在提醒著燕破岳,這是一個內心相當堅強,受到外力壓迫,絕不會輕易妥協退讓的男人。
燕破岳:"村長?"
老人搖頭。
族長?"
這一次老人沒有否認,"算是吧。"
這個村子裡百分之八十的人村民姓馬,身為族長的老人,在村民心中的威信,要比村長都高得多。
老人看了一眼陷入暈迷,被扯斷手指上還在鮮血長流的馬魁,他的臉色很平靜,"我知道你是吃公家飯的,公差拿賊天經地義,但魁伢子是我從小看著長大,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你扛上斷頭台。把人留下,你走,我保證沒有人會攔。"
燕破岳掃了一眼面前越來越多,在短短幾分鐘時間裡,就已經聚集了兩三百人的村民,就是因為他們的守望相助,將國家的法律排斥在外,才給馬魁這種人製造出恣意妄為的空間。看這些村民的"訓練有素反應敏捷",大概已經不止一次,用這種方法來對抗那些來到村子裡抓捕毒販的公安人員。
這些保護毒販的村民,將法不責眾這句話,活學活用到了極限。
如果燕破岳在這個時候退縮,他就根本沒有資格當特種兵:"不可能!"
老人也沉下了臉,他被燕破岳的態度,激起了年輕時的好勇鬥狠天性:"那你今天,怕是出不去了。"
燕破岳眉角一挑:"你真的確定,要把我留下?"
不等老人回答,燕破岳又追問了一句:"你真的確定,要與我為敵?"
老人猛的怔住了。
他今年已經七十歲了,他用自己的雙眼,看著中國經歷了幾十年的風雨興衰。在抗日戰爭的時候,甘肅並沒有淪陷,而是成為了大後方,距離他們這個村子只有七十公里的蘭州,更是國際援華交通線樞紐,隨著戰事不斷發展,甘肅的戰略地位不斷提高,就連中國空軍都在蘭州設立了空軍基地,國民政府更在蘭州成立了第八戰區,由當時的戰區司令部,集中指揮甘肅、寧夏、青藏、新疆四省抗日。
日本侵略軍為了切斷中國大後方的交通生命線,他們從河套地區發起進攻,更頻頻派出受過特殊訓練的小股別動隊,進入甘肅境內實施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