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蜂已經夠可怕了,機槍手冒死弄回來的大黃蜂,更是其中的絕對霸主。大黃蜂個頭就比普通的馬蜂要大上好幾圈,而且毒性驚人,普通人被它們蟄上四五下,如果得不到及時治療,就可能陷入暈迷,蟄上六七下,毒性就足以致命。最可怕的是,黃蜂群體意識極強,一旦受到驚擾,整群黃蜂就會一擁而上,對目標發起不死不休式的輪番轟擊。在中國每年都有遊客或者工作人員,不慎驚擾蜂窩,被馬蜂蟄死的案例存在。
在雲南地界,生活在城市的居民,一旦發現自家窗戶或者陽台附近有黃蜂結窩,他們都不會自行解決,而是會打電話,請穿著厚重防蜂服的消防人員來進行專業處理,由此可見這種黃蜂的可怕。
剛才那位提出「生化武器」概念的年輕緝毒警,忍不住開口了:「這些黃蜂毒性太重,而且很難被驅趕。用它們來對付毒販當然是不錯,但是如果在戰場上不能把蜂窩遠遠拋出去,只要有一小部分飛回來,我們就會吃不了兜著走。」
這名年輕緝毒警的話,道出了所有同僚的擔憂,但是幾個特種兵對視一眼,卻一起笑了出來。
蕭雲傑從口袋中取出一隻小瓶子,然後雙臂抬起,做健美先生展露胸肌表達力量狀,他的雙手將那隻小瓶子托在中間,「花露香精,采自雲南原始叢林野生鮮花,沒有使用任何化肥農藥,保證原汁原味,貼近大自然,無論是蜜蜂馬蜂黃蜂還是大黃蜂,都會一見鍾情,再見獻身。『始皇』牌花露香精,純天然,無污染,一滴頂別的十滴!」
呃!
孫富強和一眾禁毒大隊成員還沒有反應過來,做為蕭雲傑的鐵桿死黨加終身搭檔,燕破岳把手中的袋子一丟,從戰術背心上取下一枚榴彈,竟然走到蕭雲傑身邊,也加入了表演行列。
燕破岳表情嚴肅而認真,身體側過,展現出他的寬厚肩膀,而手中那枚高爆榴彈,更被他像是捧起一個世界最珍貴的瑰寶般,高高抬起,那個動作,讓人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正在托起整個世界光明的太陽神之子阿波羅:「35毫米口徑榴彈,可直射,可曲射,好用不貴,是戰場上殺人越貨坑蒙拐騙之最佳利器!」
呃!!
看著站在那裡,手捧榴彈,一臉煞有其事的白起,孫富強不由張大了嘴巴,他似乎聽到自己的心裡,傳來了什麼脆裂的聲響。
不顧禁毒大隊長孫富強和一眾手下看得目瞪口呆,臉上表情有如見鬼的姿態,蕭雲傑和燕破岳兩個人變換姿勢,一前一後做出昂首挺胸眺望遠方狀,彷彿在他們的面前,就是最燦爛的未來,就是改寫人類運命的選擇。而他們手中的花露香精和榴彈,則擺到了一個相同的位置。
蕭雲傑:「始皇牌花露香精!」
燕破岳:「35毫米特種榴彈!」
兩個人突然一起收起姿勢,蕭雲傑從口袋裡取出一支一次性注射器,將瓶子裡的花露香精吸了進去;燕破岳則拿出多功能軍刀,將那枚被他吹得神乎其神的「特種」榴彈彈頭部位,一個密封用的螺絲釘扭了下來。當著所有人的面,兩個人一起配合,將一大瓶花露香精全部注進了榴彈彈頭裡。
燕破岳將這枚九成九是他老人家親手配製的「特種」彈頭,填進自動榴彈發射器彈鼓,單膝跪地,自動榴彈發射器六十度角高高仰起,擺出跪姿發射狀;蕭雲傑左手捏著已經空了的瓶子,右手握著那支一次性注射器,擺出手榴彈投擲狀。
看著這兩個人又擺出這種特殊造型,猶如處於噩夢當中,無法清醒的孫富強一行人才明白,敢情這兩位爺的表演,還沒有結束。
燕破岳和蕭雲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語速,齊聲念道:「花露香精,特種榴彈,曲線射擊,高空爆破,天女散花,撲天蓋地,鳥語花香,喪盡天良,請君入翁,一網打盡!毒販毒販,哭爹喊娘,屁滾尿流,滿頭大包,嘗盡滋味,欲語還休。黃泉路上,相視無語,請君牢記,如能投胎,請做好人,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始皇未到,始皇一到,一切都報!!!」
兩個人的表演,絕對滑稽,真是將一群緝毒警們對特種兵的憧憬打成無數碎片,但是當他們聽完兩個人猶如說相聲般的宣言,所有人臉上的笑容都消失了,他們看向燕破岳手中那枚百分之百由燕破岳親手制做的特種榴彈,心中齊齊湧起一種怪異到極點的滋味。
在戰鬥開始後,一旦毒販們發現遇到伏擊選擇原路撤路,他們面對的第一波攻擊是十五枚反步兵地雷一起爆炸形成的覆蓋鋼珠;他們面對的第二波攻擊,是游到他們腳下,會引發每一個人內心本能畏懼的毒蛇;他們面對第三波,是燕破岳打到他們頭頂爆炸,並將花露香精揮灑開來,淋到每一個人身上的榴彈,和隨之而來的馬蜂!
在場的緝毒警們都知道,馬蜂很容易攻擊正在吃著甜食,或者是身上噴灑了香水,尤其是噴灑了花露的人,而白起從雲南本土採摘花瓣,再把它們製成濃縮香精,最後用榴彈爆破,灑到毒販身上,就等於給所有毒販身上套了一層針對馬蜂的「嘲諷光環」。那些家園被毀,又在袋子裡被關了不知道多少時間,已經憤怒到極點的大黃蜂,一出來就會自然而然對著距離它們最近,身體上又散發著花香的毒販,展開不死不休式瘋狂攻擊。
在這種情況下,那些毒販們縱然有三頭六臂,哪怕他們人人都是特種部隊退伍的老兵,面對幾百隻大黃蜂劈頭蓋臉的攻擊,再加上燕破岳他們的火力狙擊,與及左右兩翼的交叉覆蓋,還能組成什麼樣的陣型,打出什麼樣的攻勢?!
做為緝毒大隊隊長,孫富強看到的東西,又比他手下的隊員更深一些。
那枚特製的榴彈,包含了屬於白起的戰爭殺戮哲學,如果白起或他身邊的李斯,用正常的語氣和神態告訴他們這枚榴彈的原理,當然也沒有什麼不可以的。
但是當白起和李斯在戰場上,真的把這種武器應用起來,並取得非凡效果時,白起帶的特種兵肯定是沒有什麼太大波動,但是孫富強帶的這批緝毒警,在近距離親眼看到人類在幾百甚至上千隻大黃蜂的追蟄下疼得滿地打滾,放聲哀號,直到被馬蜂活活蟄死,人類面對天敵時那種同仇敵愾的本能,會在緝毒隊成員心中湧起。
縱然他們不會把「始皇」特戰小隊當成敵人,但是也會將這群特種兵列入殺人不眨眼的「怪物」範疇,從此敬而遠之,就算是以後再有並肩作戰的機會,卻永遠也不可能真正默契親密起來。
白起和李斯那誇張的語氣,搞笑的動作,其實就是在提前告訴緝毒警們,他們是特種兵,但也是一群有血有肉有愛有恨的人。這樣當戰場上最殘酷的戰爭開始,孫富強手下這些並沒有經歷過真正戰爭,還沒有真正瞭解戰爭殘酷含意的人,才會願意理解這些並肩作戰的戰友。
難怪「始皇特戰小隊」的指揮官,敢於讓白起只用五人小組,守在毒販必然瘋狂反撲的後路上。
難怪他叫白起!
雨下,雨停。雨停,雨下……反反覆覆,孫富強已經不知道他們已經在紫陽山迎來了幾次雨下,又迎來了幾次雨停了,運毒隊始終沒有來。
又一次山雨停歇,孫富強從雨衣搭成的遮雨棚下面鑽出來,小心的活動著四肢。空氣中散發著一股雨過天晴特有的潮濕與清新氣息,讓人清清一嗅就心曠神怡。
但是看著自己一身已經濕了幾天,隱隱透出一股霉味的衣服,使勁擰著衣袖上的水,孫富強卻怎麼也心曠神怡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