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絕不承認兩顆真心的結合會有任何障礙。愛是亙古長明的塔燈,它定睛望著風暴卻兀不為動;愛又是指引迷舟的一顆恆星,你可量它多高,它所值卻無窮。——威廉?莎士比亞
正月初九,顏曉晨搭程致遠的順風車,回到了上海。
李司機已經駕輕就熟,不用顏曉晨吩咐,就把車停在了距離顏曉晨宿舍最近的校門。他解開安全帶,想下車幫顏曉晨拿行李,程致遠說:「老李,你在車裡等,我送顏曉晨進去。」
顏曉晨忙說:「不用、不用!我的手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行李也不重。」
程致遠推開門,下了車,一邊從後備廂取行李,一邊笑著說:「Younglady,it』stheleastagentlemancandoforyou!」
「Thankyou!」顏曉晨只能像一位淑女一般,站在一旁,接受一位紳士的善意幫助。
程致遠拖著拉桿行李箱,一邊向宿舍走,一邊問:「你的打工計劃是什麼?」
「酒吧那邊這一兩天應該就會恢復營業,除了酒吧的工作,我想再找一份白天的工作。」
「我可以給你一個建議嗎?」
「當然可以!」
程致遠指指自己的頭,「用你的腦子賺錢,不要用你的體力賺錢。一個人想成功,首先要學會的是努力發揮所長,盡量迴避所短。你覺得一個人最寶貴的是什麼?」
顏曉晨想了想,說:「生命!」
「對,生命,也就是時間!相信我,在你這個年齡,錢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使用你的時間,你在大學學了四年如何經營資產、管理財富,實際上,人生最大的資產和財富是自己的時間,如果你經營管理好了這個資產財富,別說牛奶麵包會有,就是鑽石寶馬也會有!」
顏曉晨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程致遠瞅了她一眼,顏曉晨忙說:「你說得很有道理。」
兩人已經走到宿舍樓,顏曉晨說:「在三樓。」
上了樓,顏曉晨用鑰匙打開門:「到了,行李放在桌子旁邊就可以了。」門窗長時間沒有開,宿舍裡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顏曉晨趕忙去把陽台門和窗戶打開。
程致遠放下行李,說:「酒吧的工作你可以暫時繼續,但不要再做那些對你未來的職業發展沒有絲毫幫助的事。利用開學前的時間好好準備,努力去找一份大公司的實習工作,這樣的工作才既能讓你發揮所長,又能幫到你的現在和未來。」
顏曉晨站在窗戶旁,蹙眉沉默著。
程致遠以為她不認可他的提議,自嘲地笑笑,一邊向外走,一邊說:「我太囉唆了,也許說的完全不對,畢竟每個人的情況不同,你揀有用的聽吧!我先走了,電話聯繫。」
顏曉晨忙追了上去,叫:「程致遠!」
程致遠回過身,微笑地看著顏曉晨。顏曉晨想表達心裡的感激,可又實在不善於用話語直白地表達,只能說:「謝謝,真的很謝謝!其實,我本來的計劃就是春節過完,一邊繼續努力找工作,一邊努力找找實習機會。可是錢上面突然出了點問題,讓我想改變計劃,不過,我現在決定還是按原計劃做。借你的錢我可以分期付款嗎?」
程致遠唇邊的笑意驟然加深,連聲音都透出歡愉,「可以!我還會收利息,你分幾次還我,就要請我吃幾次飯。」
顏曉晨用力點了下頭,「好!」
程致遠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我走了,有事給我電話。」他笑著轉身,腳步迅疾地下了樓。
顏曉晨看著他的背影,在心裡又默默說了一遍「謝謝」。
打掃宿舍時,顏曉晨發現她並不是唯一回來的人,隔壁宿舍也有個女孩回來了。
沒多久,同學們陸陸續續都回了學校,尤其那些還沒找到工作的同學,都選擇了提前回校。其實,春節假期剛結束,各大公司的部門負責人也才度假回來,這段時間既沒有招聘會,也沒有面試,但在巨大的就業壓力面前,大家寧可待在學校,也不願面對父母。
沈侯本來也打算提前回校,甚至計劃了和顏曉晨同一天回來,卻因為父母,不得不改變計劃。初五那天,爸媽和他很鄭重地討論他的未來,在出國的事上,他和媽媽發生了分歧和爭執,媽媽想讓他出國深造,他卻覺得那是浪費時間,母子倆誰都無法說服誰,最後爸爸出面,讓沈侯陪媽媽去一趟美國,到幾所大學走走,母子倆都再認真考慮一下自己的決定。
直到開學前一天,沈侯才回到學校。
他把行李放好後,就給顏曉晨打電話,顏曉晨驚喜地問:「你回來了?」當時沈侯走得很匆忙,只給她發了條短信,說自己要陪媽媽出國旅遊,她也沒好意思多問,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
沈侯聽到她的聲音,忍不住笑起來,「我回學校了,你在哪裡?」
「機房。」
「幹什麼呢?」
「在填實習工作的申請表。」
「晚上要打工嗎?有時間的話一起吃飯?」
顏曉晨立即說:「不用打工,有時間。」
「我來機房接你。」
顏曉晨匆匆把電腦上的文件保存好,收拾了書包,跑下樓。教學樓外,熙來攘往,人流穿梭不息,可顏曉晨一眼就看見了沈侯。雖然已是初春,天氣卻未真正回暖,很多人還套著羽絨服和大衣,沈侯卻因為身體好,向來不怕冷,穿得總是比別人少。已經西斜的陽光,穿過樹梢,灑滿林蔭大道,他上身套了一件米白色的棒針毛衣,下身穿著一條藍色牛仔褲,踩著自行車,呼嘯而來,陽光在他身周閃爍,整個人清爽乾淨得猶如雨後初霽的青青松柏,再加上這個年紀的少年所特有的朝氣,讓顏曉晨這個不是顏控的女人都禁不住有些目眩神迷。
沈侯在眾人的注目中飛掠到顏曉晨面前。他一隻腳斜撐著地,一隻腳仍踩在腳踏板上,身子微微傾向顏曉晨,笑看著她。其實,兩人僅僅兩個多星期沒見,可不知道為什麼,都覺得好像很久沒有見面了,心中滿是久別重逢的喜悅,都近乎貪婪地打量著對方。
顏曉晨的臉漸漸紅了,低垂了眼眸,掩飾地問:「去哪個食堂吃飯?」
沈侯笑著揚揚頭,說:「上車!」
顏曉晨坐到車後座上,沈侯用腳一蹬地,踩著自行車離開了。
他沒有去食堂,而是兜了個圈子,找了條人少的路,慢悠悠地騎著。顏曉晨也不在乎是否去吃飯,緊張甜蜜地坐在車後座上。
沈侯問:「你這段時間過得怎麼樣?」
「挺好的,你呢?國外好玩嗎?」
沈侯想起媽媽的固執就心煩,不願多提,隨口說:「就那樣!」
顏曉晨感覺到他情緒不算好,卻不清楚哪裡出了問題,只能沉默著。
沈侯問:「怎麼不說話?想什麼呢?」
顏曉晨輕聲說:「在想你。你心情不好嗎?」
顏曉晨的話像盛夏的一杯冷飲,讓沈侯燥熱的心一下就舒坦了,他突然覺得媽媽的固執其實也不算什麼,頂多就是他多花點時間說服她,反正他是她唯一的兒子,她最後總得順著他。沈侯拖長了聲音,笑著說:「在——想——我?!有多想?」
顏曉晨捶了沈侯的背一下,「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沈侯一聲招呼沒打,猛地停住了車,顏曉晨身子不穩,往前倒,嚇得驚叫,下意識地想用手抓住什麼,恰好沈侯怕她跌下車,伸手來護她,被她牢牢地抓了個正著。
沈侯穩穩地扶住她,故意盯著她緊緊抓著他手的手,笑得很欠揍,「你這麼主動,讓我很難不想歪啊!」
「我是怕摔跤,不小心……」顏曉晨跳下車,要鬆手,沈侯卻緊緊地反握住了她的手,一言不發,笑瞇瞇地看著她,看得顏曉晨臉熱心跳,低下了頭,再說不出話。
沈侯湊近了點,輕聲問:「我真的想歪了嗎?你沒有『謙謙君子,淑女好逑』地想過我嗎?」
沈侯興致勃勃地等著看顏曉晨的反應,卻沒料到顏曉晨的性子像彈簧,遇事第一步總會先退讓,退讓不過時,卻會狠狠反彈。顏曉晨紅著臉抬起了頭,笑著說:「是有『淑女好逑』,但求的可不是『謙謙君子』,而是一個沒羞沒臊的無賴!」趁著沈侯愣神間,顏曉晨用力拽出了自己的手,迅速走開幾步,裝模作樣,若無其事地看起周圍的風景。
沈侯也是臉皮真厚,把單車停好,竟然走到顏曉晨身邊,繼續沒羞沒臊地虛心求問:「我是那個沒羞沒臊的無賴嗎?」
顏曉晨再繃不住,哭笑不得地說:「和你比沒臉皮,我是比不過!沈大爺,你饒了我吧!」
沈侯半真半假地說:「你承認宵想覬覦過我,我就饒了你!」
「好好好!我宵想覬覦過你!」
「有多想?」
「猴哥,像妖精想吃唐僧肉那麼想,滿意了?」
沈侯忍俊不禁,敲了顏曉晨的腦門一下,「小財迷,今天晚上罰你請我吃小炒。」
顏曉晨為了擺脫這個話題,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好!你想吃什麼?」
兩人正商量著晚上吃什麼,顏曉晨的手機響了。
顏曉晨拿出手機,來電顯示上是劉欣暉,她有點納悶地接了電話,
「喂?」
劉欣暉興高采烈地說:「你還沒去食堂吧?」
「還沒去,你是要我帶飯嗎?」
「不是,你快點回來,今天晚上魏彤請咱們出去吃。」
顏曉晨愣了一愣,反應過來,驚喜地問:「魏彤考上研究生了?」
魏彤在電話那頭嚷嚷:「只是筆試過了,還有面試呢!」
劉欣暉不客氣地叫:「得了,得了,魏彤!別虛偽地謙虛了!你考的是本院研究生,教授都認識,怎麼可能面試不過?曉晨,快點啊!就等你了!」
顏曉晨捂著電話,抱歉地看著沈侯,小小聲地說:「我們宿舍要聚餐,為魏彤慶祝。」
沈侯睨著她,好笑地說:「我有那麼小氣嗎?就要畢業了,同學聚會,聚一次少一次,我們倆吃飯的時間卻還多的是!走,我送你回去。」
顏曉晨放心了,笑著對劉欣暉說:「我馬上回來。」
她掛了電話,跳上自行車,才突然發現沈侯剛才的那句話說得很是有語病。魏彤、劉欣暉她們是同學,沈侯也是同學,為什麼她和魏彤她們就聚一次少一次,和他卻還機會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