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致遠看顏曉晨疾步趕了過來,笑道:「你玩你的就好了,別的侍者會招呼我,難道你以後不來上班,我還就不來喝酒了嗎?」
顏曉晨一邊收酒封瓶,一邊說:「以後是以後的事,反正我今天還在,服務你就是我的事。」
「那就謝謝了。」程致遠穿好外套,正要走,嗖一聲,一包東西砸了過來。程致遠下意識地用手擋了一下,東西落在桌子上,辟里啪啦散開,滾了一地,竟是程致遠送顏曉晨的那包水果糖。
顏曉晨明明記得她把沒吃完的糖果放到了雜物間,打算下班後帶回宿舍,怎麼會跑到沈侯手裡?看到Yoyo和Apple幸災樂禍地笑,她立即明白了,是她們在搗鬼。沈侯雖然行事有點霸道,卻絕不是胡來的人,也不知道Yoyo和Apple跟他胡說了些什麼,才把沈侯激怒了。
沈侯陰沉著臉,走到顏曉晨身邊,對程致遠說:「原來你就是那位很『照顧』曉晨的熟客,看來今晚我要好好『照顧』一下你了!」
他隨手從顏曉晨手裡奪過酒瓶,就想去砸程致遠,顏曉晨急忙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可她一個女人怎麼抓得住身高力強的沈侯?沈侯甩開了她的手,揚起酒瓶朝程致遠砸過去,程致遠急忙閃躲,堪堪避開了沈侯的攻擊,顏曉晨不禁尖聲叫起來,「沈侯!住手!」
幸好這個時候,William和樂隊的鼓手已經趕到,他們很有經驗地把沈侯攔住了,沈侯不肯罷休,William柔聲柔氣地勸著:「你是不怕惹事,但要是驚動了警察,對Olivia的影響可不好!Olivia剛找到一個大公司的好工作吧?」
沈侯終於平靜下來,不再動手,卻依舊氣鼓鼓地怒瞪著程致遠:「老色狼!我警告你,別以為有幾個臭錢就可以胡來!你要是再敢打顏曉晨的主意,看我不廢了你!」
程致遠壓根兒不理會沈侯,表情十分平靜,他風度翩翩,很有禮貌地對William他們點點頭,表示感謝,又對顏曉晨說:「我先走了。」
顏曉晨十分抱歉,「對不起,不好意思。」
「沒事!」程致遠從桌子上撿起兩顆掉落的糖果,從顏曉晨身邊走過時,一顆自己拿著,一顆遞給了顏曉晨,「回頭給我電話,我們找個好餐廳吃飯。」
顏曉晨下意識地接過糖果,答應道:「好。」
沈侯又被激怒了,大聲說:「顏曉晨,以後不許你和他來往!」
顏曉晨無奈地看著沈侯,解釋說:「你誤會了,我們是老鄉,只是普通的好朋友。」
沈侯霸道地說:「我才不管他是什麼,反正不許你再和他來往!聽到沒有?」
顏曉晨心裡不同意沈侯的話,卻不想當眾反駁他,只能不吭聲。
程致遠姿態閒適地站在顏曉晨身旁,含著笑,不緊不慢地對沈侯來了句,「我沒記錯的話,你只是顏曉晨的同學吧!有什麼資格干涉她交友?」
沈侯被程致遠一激再激,怒到極點,反倒平靜下來了。他一言不發,直接衝了過來,顏曉晨以為他又要動手,趕忙張開雙臂,擋在程致遠身前,沒想到沈侯卻是抓住了她,把她猛地往懷裡一拉,緊緊摟住了她。顏曉晨不知所措地看著沈侯,不明白他想幹什麼。
下一瞬,不等她反應,沈侯突然低下頭,狠狠地吻住了她。顏曉晨覺得疼,掙扎著要推開他,可沈侯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她,看似平靜下卻藏著不確定,他摟著她的手也在微微地顫抖,似乎害怕著她的拒絕,這個強取豪奪的吻,並不像他表現給別人看的那麼平靜自信。
顏曉晨放棄了掙扎,柔順地靠在沈侯臂彎間,閉上了眼睛,雖然這個吻來的時間不對,場合更不對,但重要的不是時間場合,而是誰在吻她。兩個人的身體緊貼在一起,顏曉晨的細微變化,沈侯立即感覺到了。
年輕衝動的心,飛揚到能擁抱整個世界,但在面對愛情時,卻時而自信過度,時而嚴重缺乏自信。他在那一瞬,衝動地選擇了最直接的方式去證明,真等做了,卻又害怕著她會嫌棄厭惡他。此刻,他的心終於安穩了,動作也漸漸變得溫柔,充滿愛憐,在唇舌的糾纏間,她的柔軟、她的甜蜜像海洋一般浸沒了他,讓他忘記了自己置身何地,整個世界只剩下了懷中的她。
不知過了多久,沈侯才微微喘著氣放開了顏曉晨。顏曉晨也不知是羞澀,還是難堪,把臉埋在沈侯肩膀上,像一隻鴕鳥般把自己藏了起來,假裝別人都看不到她。
沈侯衝過來強吻顏曉晨時,恨不得全世界都來觀看,昭示他的所有權,這一刻,他又恨不得所有人都消失,他的女人的羞態只能他看。他張開手掌,護在顏曉晨的頭側,把她僅剩的一點側臉也遮了個嚴嚴實實。
酒吧裡的人沉默地看著他們,雖然有人是津津有味,有人是吃驚不屑,但顯然所有人都覺得是看了一場好戲,William還擠眉弄眼地沖沈侯豎大拇指,表示幹得好!
沈侯看向程致遠,程致遠神色平靜,審視地打量著沈侯。沈侯揚了揚眉,無聲地問:我有資格嗎?
程致遠淡淡一笑,慢條斯理地剝開水果糖紙,把糖果丟進了嘴裡,含著糖果,笑吟吟地看著沈侯,絲毫沒把沈侯的示威當回事。
沈侯這次倒沒發怒,只是不屑地笑笑,一手攬著顏曉晨的腰,一手護著她,想要離開,走了幾步,大概覺得這樣走太彆扭,他竟然直接打橫抱起了她。在顏曉晨「啊」一聲的叫聲中,他大步流星地離開了酒吧。
沈侯抱著顏曉晨一直走到巷子口,都沒有放下她的意思,顏曉晨卻實在害怕待會兒到了大路上,再被人圍觀,掙扎著要下來。
沈侯把她放下,笑瞇瞇地看著她。顏曉晨避開他的目光,晃著雙手往學校走,顧左右而言他,「宿舍樓肯定鎖了,待會兒回去又要被阿姨罵了。」
「法不責眾,魏彤、吳倩倩她們陪你一起。」沈侯想拉顏曉晨的手。
顏曉晨靈活地躲開,踩著人行道上的方格子蹦了幾下,背著雙手,裝作若無其事地問:「嘿!鳴鷹1992先生,你有什麼想解釋的嗎?」
沈侯大笑,「你想要聽什麼解釋?」
「你告訴我什麼,我就聽什麼。」
沈侯問:「你什麼時候去藍月酒吧打工的?」
「大二下半學期,之前在另一家酒吧工作過半年,那家酒吧雖然掙得更多一點,但有點亂,我就換到了藍月酒吧。」
「我是大三上半學期開始去藍月酒吧,原因嘛……剛開始是因為我聽說了一些你的閒話,想去看看你究竟在什麼地方工作,後來卻是擔心你,時不時到藍月酒吧晃一圈,打聽一下你是不是一切都好,但不想你知道,所以一直特意迴避開你工作的時間。」
顏曉晨心裡已經有隱隱的猜測,但一直不敢放縱自己朝這個方向想,現在聽到沈侯親口證實了她的猜測,仍舊不敢相信,「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沈侯沒好氣地說:「你說為什麼?難道我的中文表達那麼難以聽懂嗎?」
「我、我的確沒有聽懂!你為什麼想要知道我的事?」
沈侯氣得翻白眼,但對顏曉晨一點辦法沒有,壓著火,耐心地解釋,「喜歡上一個人,自然會想多瞭解她一些,擔憂她一些,尤其那個人還是個鋸嘴悶葫蘆,什麼都藏在心裡。」
顏曉晨呆滯地看著沈侯,像是看見了外星人。
沈侯幾乎掩面歎氣,「你這表情太打擊我了!」
「你是說我?」
沈侯咬牙切齒地說:「顏曉晨,我是在說你!我在表白哎!你就不能給點正常的反應,讓氣氛浪漫一點嗎?」
「我、我……可是……我跟你表白……你說要分手……」
沈侯忍不住敲了顏曉晨腦門一下,連罵帶訓地說:「白癡!你以為我沈侯第一次收到女孩子的表白啊?告訴你,從小到大,我收到的表白多了去了!就你那幾句乾巴巴,沒有絲毫文采的表白能讓我來找你做女朋友?」沈侯提到此事就火冒三丈,「你說說你!表白也不肯好好表白,我收到你的表白短信時,正在和死黨們打牌,剛像中了五百萬,樂得上躥下跳,為了想一條回復短信,被他們敲詐,把贏的錢全還給了他們。結果沒高興半個小時,你就又發短信來說,打擾我了,請我完全忽視之前的短信。我覺得你是在玩我,死黨們也一致認定,你肯定是和朋友打賭輸了,玩什麼表白遊戲,讓我千萬別當真,如果回復肯定被笑死!我只能忍著,忍得我內傷吐血,你都再沒有一點動靜。好不容易熬到開學,我天天找機會在你面前假裝路過,一會兒問你旁邊的同學借書,一會兒找你宿舍的女生借作業,結果你對我完全無視,我氣得忍無可忍,只能衝到你面前說『做我女朋友』,本來想著你如果敢不答應,假裝壓根兒沒有表白短信那件事,我非要好好和你理論一番!結果你只是平靜地說了聲『好』!憋得我一肚子的話只能全爛死在肚子裡!」
顏曉晨小小聲地為自己辯護:「你當時臉色很不好看,我……不敢多問。」
「我被你一條短信弄得坐臥不安了一個多月,能臉色好看嗎?」
「可我同意了啊!」
「得了吧!你那個同意面無表情,比不同意還讓人憋屈!你如果說個不同意,至少還能讓我把肚子裡的火全發出來!」
「你後來……和我分手了!」
沈侯嗤笑,「哼!我和你分手了?!說喜歡我的人是你,一直冷冷清清、不痛不癢的人也是你,同學問我們的關係,你居然回答『普通同學』!你把我當什麼?我提出分手,是想著你但凡對我有點感情也該挽回一下,可你呢?你做了什麼?說啊,你做了什麼?」
顏曉晨蚊子般訥訥地說:「我……同意了。」
「你不是同意了,你是乾脆利落、毫不留戀地同意了!你讓我怎麼辦?難道哭著喊著抱著你大腿求你不要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