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叢容被鬧鐘叫醒的時候,溫少卿已經帶著讓一讓晨練回來了。她收拾好準備出門,正好溫少卿進門。
那麼冷的天,他卻渾身冒著熱氣,一身藏藍色的運動裝。
叢容很少見除了模特以外的年輕男人挑戰這個顏色,倒不是說這個顏色挑人,而是這個顏色根本不適合黃種人,穿不好會有一股鄉土氣息撲面而來。
不過溫少卿穿著……倒是不難看,或者說好看也不為過。
她又抬眸看了看他的臉,分析大概是皮膚比較白的原因。
從溫少卿一進門,她便一直盯著他看,看得他有些莫名其妙。相處的時間慢慢長了,他也知道她比較在意細節,便問:“我身上哪裡不對嗎?”
叢容意識到失態,很快低頭拿起包,又忍不住飛快地看了一眼,“怎麼想起來買這個顏色的衣服?”
“一共三個顏色,其他兩個顏色,一個跟手術服撞色,一個跟白大褂撞色。我不想下班了還有一種在醫院的感覺,所以只能買這個顏色了。”
叢容沒忍住笑了起來,越來越覺得醫生這個職業有意思,笑完之後穿上大衣,“我先走了。”
“不是說好吃早飯嗎?”溫少卿邊說邊往臥室走,“東西我都準備好了,下鍋幾分鐘就熟,我先換衣服,你稍微等一下。”
溫少卿很快換了衣服出來,進了廚房。叢容聽到裡面有打雞蛋的聲音,然後便是油進鍋的聲音,沒過幾分鐘便聞到了香味。
叢容從小就知道父母工作很忙,早飯基本都是上學路上自己解決的,沒人告訴過她坐在桌前等著吃早飯是什麼感受。
溫少卿很快端了一盤土豆雞蛋餅出來,金黃的餅上零星點綴著翠綠的蔥花,看得叢容有些餓了。
溫少卿遞了筷子給她,“喝牛奶還是豆漿?”
叢容有些沒睡醒,無精打采地回答:“豆漿吧,我喝不了牛奶,總覺得有股怪味,所以只喝酸奶。”
溫少卿聽完忽然看了旁邊的讓一讓一眼,無聲地勾了勾嘴角。
叢容也探頭看過去,“它怎麼了?”
溫少卿別有深意地看著她,“它也喝不了牛奶,只喝酸奶。”
叢容咬咬唇,做了個深呼吸,安慰自己念在吃人嘴短的分上不和他計較。
溫少卿又給她倒了杯清水,“先喝點水,吃點東西,再喝豆漿,空腹喝豆漿不好。”
叢容忽然想起一個笑話,低頭笑起來。
溫少卿邊倒豆漿邊問:“笑什麼?”
叢容一本正經地開始講:“想起個笑話,第一口是空腹,第二口就不是了。”
講完之後屋裡忽然安靜下來,半晌溫少卿站起來,到臥室穿了件外套回來,面無表情地看著叢容,“好冷,我感覺要感冒了。”說完又彎腰靠在讓一讓腦袋邊,嘴裡念叨著:“什麼?你說你也冷啊,那圍巾給你圍吧,在沙發上,自己去拿。”
叢容氣得吐血,恨恨地用筷子插了插土豆餅!
偏偏溫少卿還一副無辜的模樣繼續逗她,“不好吃?”
叢容瞪他一眼,“一點都不好吃,今天不給錢!”
溫少卿忍著笑點頭,“好啊,明天再做別的。”
被溫少卿這麼一鬧,叢容倒是精神了許多,開始安安靜靜地吃早餐。
溫少卿等她吃得差不多了,便問:“上午忙不忙?如果有時間就去醫院做一下檢查,我幫你預約了一個號。我今天手術排滿了,可能沒法陪你,你自己去有問題嗎?”
叢容在生活上一向自力更生,忽然有人這麼問她,她嚇了一跳,心裡有些彆扭,又好像有些別樣的情愫在生根發芽,她神色複雜地看了溫少卿半天才回答:“沒問題,我自己去就行了。不過我要先去趟律所,晚點會過去。”
吃了早飯兩人先後出門上班,溫少卿在手術室忙了整整一天,下午快下班了才給叢容打電話,“檢查做了嗎?”
叢容剛從法院出來,“做了,說是讓我晚點去拿結果,但我這會兒走不開,明天去拿吧。”
溫少卿本來打算回辦公室,退了幾步往電梯的方向走去,“你不用來拿了,我幫你帶回去,晚上你來我家拿。”
兩個人都是幹練利落的性子,叢容也沒推辭,兩人很快掛了電話。
溫少卿去了放射科,這個時間了放射科還排著長長的隊,溫少卿一進門便有認識的醫生過來和他打招呼:“溫醫生。”
溫少卿笑著回應:“姚醫生。”
“著急拿結果?”
“也不急,有個朋友上午做的腦CT,沒時間過來拿結果,讓我幫忙拿一下。”
“哦,叫什麼名字?”
“叢容。”
“哦,我記得,是我給做的,名字挺特別的,人長得漂亮,氣質也好。”
溫少卿忽然來了一句:“謝謝。”
姚醫生正低頭在一堆結果裡翻叢容的,翻到後拿給溫少卿,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才反應過來,撓了撓頭,嘴裡嘀咕著:“我誇人家姑娘好看,又不是誇你,你謝什麼啊?”
下班之後鍾禎抱著一堆病歷去辦公室找溫少卿簽字,人差不多走光了,冬天天黑早,辦公室裡沒開燈,鍾禎一進門就看到溫少卿靠在幾步之外的辦公桌上,目不轉睛地盯著觀片燈上的片子看。他等了半天都不見溫少卿有什麼動作,連眼神都沒變。
他湊過去試探著問:“老闆,您在看什麼?”
溫少卿猛然回神,皺了皺眉才回答:“腦CT片子。”
鍾禎也像模像樣地去看,“哪個病人的?”
溫少卿的視線依舊落在片子上,淡淡地開口:“你表姐的。”
鍾禎立刻跳了起來,“我表姐的?我表姐怎麼了?!她的腦子有什麼問題嗎?”
“從醫學角度來說,沒有問題。”很快溫少卿歎了口氣,“不過我想看看她腦子裡都在想什麼。為什麼我都做得那麼明顯了,她還是不懂?”
“呃……”鍾禎滿臉黑線,卻也配合地問,“那您看出什麼了?”
溫少卿換了個動作,雙手抱在胸前,又仔細看了幾秒鐘才回答:“你表姐的頭骨長得很漂亮,骨相不錯。”
“……”鍾禎看著溫少卿,還是不明白,“我表姐為什麼做腦CT啊?”
溫少卿走過去取下片子裝好,又關上觀片燈,“後腦撞到了,來醫院做檢查。”
鍾禎緊張地問:“我表姐受傷了?怎麼弄的?為什麼這件事你知道,我卻不知道?”
溫少卿很不悅地看他一眼,“你不知道的事情為什麼我就不能知道?”
鍾禎一臉得瑟,“我可是這個世界上最瞭解我表姐的人!”
溫少卿哼笑一聲,挑了挑眉反問:“是嗎?”
鍾禎總覺得溫少卿的語氣很奇怪,但又說不上哪裡奇怪,還想再問什麼卻被溫少卿的幾個字給成功阻止了。
“你論文寫完了?”
鍾禎一聽到那兩個字就頭大,有些心虛地回答:“還沒……”
“今天幾號了你知道嗎?”
“知道……”
“那你還有時間站在這裡和我閒聊?”
“我馬上去寫!”
鍾禎一溜煙地火速開溜。
叢容回到小區後先去敲了敲溫少卿家的門,沒人應,她看了一眼時間,大概是出門遛讓一讓了,便回了家。
洗澡的時候聽到有人敲門,她想著大概是溫少卿回來了,便匆匆忙忙洗完,吹了吹頭髮便去敲對面的門。
溫少卿很快來開門,讓她進來坐,把片子拿給她,“檢查結果出來了,沒什麼事,不用擔心了。”
叢容掏出片子看了看,看了半天又塞回去,“看不懂。”
溫少卿抿了口水調侃道:“如果你看得懂,我就沒飯吃了。”
叢容想想也是,剛想站起來說走就看到溫少卿一步邁了過來,站在她身前,微微彎腰扶著她的腦袋,“還疼嗎?”
他一靠近,叢容的鼻間便都是他身上清冽的氣息,她全身一僵,忽然覺得屋裡的暖氣開得太熱了,熱得她心底躁動,魂不守舍地答了一句:“不碰就不會疼。”
溫少卿垂眸看她,大概剛洗完澡,頭髮有些濕,臉上的妝容全然卸去,更顯得皮膚晶瑩剔透,兩頰卻帶著可疑的緋紅。他站在她身前,可她卻不敢抬頭看他,視線僵硬地盯著他胸前的紐扣。
叢容覺察到了他的視線一直落在自己的臉上,心裡的燥熱又加劇了幾分,不斷說服自己,他是醫生,現在是在檢查病情,對男女間的肢體接觸不在意是正常的,不要多想。
叢容正在自我催眠,溫少卿忽然伸出手指纏上她的頭髮,發尾繞在他修長的手指上更顯曖昧。他忽然揚起唇角低聲開口,似是自言自語似是說給她聽:“頭髮又長長了,別剪了,就這麼留著吧。”
叢容更加手足無措起來,還帶了點莫名的燥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