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肉秘密
「你你你你你……」
清喬睜大眼瞪著面前衣衫半敞欲遮還休的男子,一句整話也說不出來。
「——我如何?」
陸子箏一個起身,雙手撐在她身後,身子斜斜靠攏,一雙半瞇的桃花眼似笑非笑。
「我我我我我……」清喬只覺得口乾舌燥滿面通紅,全身血液開始加速流動,太近了太近了,這位大哥您靠的太近了!您看您這蠱惑力十足的性感勁兒,七情六慾者誰人能擋?活色生香啊活色生香!雖說我和花癡沒有任何親屬關係,但我也不是那坐懷不亂柳下惠的主兒啊!
陸子箏繼續無聲逼近,目似點金,唇若弦月,清明如水的眼裡閃動著霧靄般的微光。
「哈!」清喬忽然大喝一聲,噴出一口毒氣,成功趕在兩人鼻子相撞前讓陸子箏的臉扭到一邊,
「……我晚飯吃了韭菜。」她訕訕扭起衣角。
陸子箏站著看了她一會兒,微微一笑。
這笑當真是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了。
「怎麼、怎麼會是你呢?」清喬埋著臉唯唯諾諾道,聲若蚊蠅。
不要誤會,她這是在為自己而害臊,主要是剛剛那招太噁心了,噁心得她不得不決定往後三年都不能碰一根韭菜。
陸子箏神情自若:「可不就是我?」
清喬驀地抬頭,目光炯炯直視他:「……莫非一直都是你?」
陸子箏扯扯嘴角:「一直就是我。」
清喬呆怔片刻,終於明白原來自己是被人給耍了,
氣血上湧,她一下子跳起來,撿起一根樹枝就朝他狠狠戳去:「——老娘捅死你!」
陸子箏卻不急不惱站在原地,挺起胸膛做安然迎接狀。
就在樹枝接觸他胸膛的那一剎那,他居然還惡作劇地輕輕配了一句音:「噗~~」
清喬的身子一下子就軟了。
「你個死孔雀,你個老bt,你玩我呀!」她癱坐於地,眼底瀰漫起薄薄霧氣,「玩我很有意思嗎?你都玩三年了還沒有玩夠?」
說著說著,鼻子眼眶都染上大片大片的紅暈。
「怎麼了?」陸子箏蹲下來看她,滿臉的好奇,「以前怎麼弄你你都不會這般傷心的。」
「弄你媽!」清喬火在頭上又被淋一瓢油,索性撿起石頭源源不斷朝他砸去,「你個虐待狂!你個精神病!滾回你的安定醫院去!」
然而只見陸子箏輕輕一抖衣袖,那些石頭就通通被pia到外太空做免費星際旅遊去了。
「你……」
清喬氣結,卻又不知道如何才能對付他,只好賴在地上繼續抹淚擤鼻涕。
陸子箏凝視她半會兒,突然對她露齒一笑,明眸善睞顧盼生輝道:「小喬,你可還信我?」
「不——相——信!」清喬轉頭對他怒目而視,咬牙切齒道,「打、死、我、也、不、信!」
「……那我就什麼也用不著說了。」
陸子箏雙手一攤,笑瞇瞇站起來就要走人。
然而他的腿卻被人拖住了。
「……大俠,大俠請留步!」清喬死死抱住陸子箏的大腿,滿臉都是屈辱的淚。
——他奶奶的,作者!為什麼總給老娘安排這樣奴才的命?
「如何,小喬可是想起什麼了?」陸子箏居高臨下回頭,滿臉都是算計成功後的得意。
「……您看好歹也得給我個交代不是……」清喬萬分委屈地癟著嘴,「比如說,陸思空是誰?你為什麼假扮他?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假扮他?」
「還有……」她頓了頓,期期艾艾仰起一張小臉,面色有些許蒼白,「你在上清寺是不是想要殺我?你是不是……想要回這九轉清音鈴?」
陸子箏沒回話,開始仔細研究起她的表情。
兩個人就這樣你瞪我我瞪你好半天,陸子箏忽然噗嗤一下,低笑出聲。
「果然是這樣……」他摸摸清喬的頭髮,眼角微挑若有所思道,「果然只有你才懂如何討我開心……」
他的目光飄向遙遙天際,不知落到了哪個空間裡。
清喬忍辱負重接下這像對寵一樣的撫摸,心想只要大俠你肯說,讓我搖著尾巴汪汪亂叫也沒問題。
「你先站起來。」陸子箏臉上飄著一抹看不清底細的笑,「我不習慣低著頭與人說話。」
清喬趕快手忙腳亂爬起,垂著衣袖卑躬屈膝。
「傻妞,」陸子箏曲起手指往她頭上輕扣了一記,「早說過不會殺你,你大可不必如此小心。」
清喬拍拍身上的泥土,面色萬分委屈:「既然如此,上清寺相遇時你又何必要抓我?」
「蠢丫頭。」陸子箏凌空橫她一眼,語氣冰涼,「我不殺你就行了嗎?告訴你,你現在可是那曼陀教奮力追殺的對象,人家教主一月前通告全教,不論生死務必要把你逮到。要不是上次我趁亂給你下了咒,哼,恐怕現在你早就只剩一具骷髏架了。」
清喬想起那招巨痛巨陰暗的「九陰白骨爪」,不由得一個哆嗦:「什、什麼咒這麼厲害?」
「生離咒。」陸子箏得意一笑,面容詭異,「主人在鐲子便在,主人亡鐲子便亡。此乃南疆異術最高級的一種,這輩子除了下咒人外,再無他人可以將施咒物取走。」
——超現實呀,太超現實了!清喬聽得腦子裡暈乎乎的一團亂麻,只得機械道:「啊,高,實在是高……」
「那可不?」陸子箏被捧的飄飄然,又轉頭望向手裡的面具,「至於這張臉嘛,不過是我對外行走的一個假身份——你知道,江湖險惡,露出真面貌總是不大好。」
清喬平復了心情,深深吸一口氣:「到底有沒有陸思空這個人?」
「有。」陸子箏坦然一笑,風姿卓越,「思空是我的名,子箏是我的字。」
他朝她伸出手,臉龐如蓮般盈盈閃著光:「除了爹娘,天下再無二人喚我子箏,你看,我對你是不是很好?」
「好你個頭!」清喬倒退一步,柳眉倒豎,「你是曼陀教的什麼人?還有,這九轉清音鈴在我手上的事,是不是被你故意洩露出去的?」
陸子箏眼中精光一閃,嘖嘖輕歎:「小喬,你居然變聰明了。」
「聰明你媽!」清喬勃然大怒,「我可不是傻子!你說,你是不是故意把鐲子給我,再故意借我轉移曼陀教視線的?!反正這鐲子你隨時都可取走,所以你現在要借我保住自己,是不是?!」
陸子箏在一旁靜立不語,笑得無限風情。
「——他奶奶的,老娘不發威,你當我是h kitty呀!」清喬火冒三丈,左瞧右看四下沒有更好的武器,索性牙一咬朝陸子箏身上撲去,拼了!
「看我肥龍在天!」壓死你~~~~
然而陸子箏卻翩躚一退,將她穩穩接在懷裡。
「這招不錯,我很享受。」他輕笑,摟住她的腰,貼著她耳朵****低語。
「但是名字我不愛聽,或許你可以叫它——胖子傳奇。」
「屁,我這是標準的蘿莉身材!」清喬鼓著腮幫子恨恨瞪他,「老娘又不是籮霸!」
陸子箏依舊嬉皮笑臉,熱呼呼的香氣噴在她的臉上:「好好,你也莫鬧了,早點回去休息,明天還要趕路。」
「你帶了那麼多饅頭教的人,抓著我們究竟要去哪裡?」清喬不依不饒,臉上儘是擔憂。
陸子箏將她放下,微微一笑轉身離去,臨走前扔下一句話:
「——曼陀教右使陸思空,奉教主之命捉拿顧氏千金回南疆。」
短短一句話,便將什麼事情都解釋清楚了。
次日。
馬車依舊吱呀吱呀地走,車裡一片靜謐。
清喬窩在窗邊,整個人無精打采昏昏欲睡。
「……春嬌,杜春嬌!」隱隱約約聽見有人喚她。
「——啊,公子您又想吃東西了?」懶洋洋撐開眼皮,打個呵欠,「您想吃什麼,說來聽聽?」
邵義的臉皮有些發紅:「……我讓你過來陪我說會兒話,這路上悶的慌……」
歎口氣,清喬手腳並用爬到他身邊:「公子想聽什麼,要不要奴家給您說個故事?」
「你說說。」邵義好奇的看她。
清喬深深吸口氣,醞釀一番,嘴皮突然開始上下翻動:「——其實吧,地是圓的不是方的它能自轉還能繞著太陽轉;天上打雷不是雷公發威而是積雲裡的兩種電荷相撞;流星隕落不是因為有要人死了而是星星本身死了;即使天狗吃月也不會有災難只不過是月亮被地球的影子擋住了……」
正當她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講到石油的時候,邵義終於忍不住開口:「春嬌,你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
……
清喬哀怨地看了他一眼,乖乖閉上嘴——他奶奶的,科普果然是一項任重而道遠的艱巨任務!
邵義見她神情淒涼,於心不忍湊近她耳畔道:「其實你也不必這麼絕望,告訴你,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們了。」
清喬大驚,轉頭瞪他:「你怎麼知道?被捆成這個樣子你還能對外聯絡?」
「哼,你以為我手腳被縛就什麼都不能做?」邵義輕笑,眼中一抹冷色,「倘若這點本事都沒有,將來又怎麼能一統天下?」
說這話的時候,他臉上飄著一種目空一切君臨天下的微光。
少年天子——清喬突然想到這麼個詞,轉念一想哎呀不對,這正太還是要比鄧超好看得多。
「最遲明天,最快今日。」邵義望著她盈盈而笑,「他們很快就要到了。」
正午,隊伍行駛到一座狹長山谷裡,忽聞頂上隆隆作響。清喬抬頭一看,只見有許多巨石從山腰滾落而下。
「不好!中埋伏了!」不知是誰帶頭喊了一聲,眾饅頭開始驚慌失措四處逃竄。
可這峽谷地勢惡劣,許多人還來不急逃走就被石頭砸個正著,一時間,山谷裡血腥四溢哀號遍野。
「來的還算時候。」邵義坐在馬車裡,得意一笑,「雖然比我預想中的慢了些。」
清喬看的是又驚又怕,忍不住要對他怒目相向——我說太子殿下,你和你的手下都是些瘋子吧?地球引力無人可免,萬一石頭不長眼砸到自己人怎麼辦?難不成你還讓他們抬著兩個大肉餅回家嗎?
正想開口罵人,卻見馬車簾子一掀,是陸子箏跳了進來。
「好妹妹,歹人來了。」他又換回了陸思空那張痞子臉,笑容輕鬆燦爛,「快隨哥哥走。」
說著便捏住清喬的手往車外奔去。
「春嬌!」邵義無法動彈,只能在後面大聲呼喊,「春嬌,杜春嬌,不要跟他走!」
清喬聞聲回頭,只見小正太不知為何面色大變,臉上滿是驚懼與惶恐。
「……帶上他吧。」她被陸子箏夾在懷裡,只好扯扯他的衣襟,「這孩子對我有用,別讓石頭把他傷了。」
陸子箏斜睨她一眼,眉毛微挑:「別忘記,你方才求了我。」
語罷已轉身飄至馬車前,抓起邵義就走。
這陸子箏還真是個人物,提著他們三步兩步就飛出了峽谷,落地時氣定神閒毫髮未傷。
「我們……就這麼逃出來了?」清喬呆呆看他,不相信居然這麼容易。
「是啊,逃出來了。」陸子箏微微一笑,「那幫蠢蛋想要追上我們,恐怕還要再等上幾個時辰。」
「那……你都不管你的教眾嗎?」清喬瞪大眼,心有餘悸。
「為什麼要管?」陸子箏面色鎮靜如常,不見一絲擔憂,「我還正愁不知道怎麼打發他們呢!現在可好,被這小少爺的手下通通弄死,省的我麻煩。」
「……會、會有探子回去稟報的!」清喬覺得這他的反應實在可怕,嚇得結巴起來。
「就算探子回去也只能稟報,曼陀教三百四十二名勇士全軍覆滅,右使與人質失蹤不知去向,又或者……」他忽然牽起清喬的手,滿臉促狹:「——又或者說,陸右使與人質互生愛慕,雙雙私奔而去了!」
「你!」清喬大窘,滿臉通紅恨恨甩開他的手,卻引得他哈哈大笑起來。
「說正事,我們要盡快離開這裡。」
笑夠了,他足尖一點,輕輕躍到湖面的一隻魚舟上。
「上來吧,那小少爺身上帶了點東西,只能行水路,不然會便會留下蹤跡。」陸子箏雙手負後背靠長風,臉上滿是流彩光華。
劃一葉扁舟,誰願與我共逍游?
清喬猶豫片刻,終於小心翼翼踏上了船。
「要不要帶上他?」陸子箏滿意而笑,又指指岸上的少年,轉頭朝她耳語,「我知道他原來對你不好,你可以趁機出口氣……」
清喬望望那原本不可一世的太子,此時正痛苦地不斷扭動身體,卻發不出半點聲音,想來是半途中被點了啞穴。
她想了想,點頭,眼神堅決。
於是陸子箏又飛奔上岸,將邵義拎到船上。
「拎來拎去的也真麻煩!」他皺皺眉,「乾脆解了這身天蠶絲好了。」
說罷輕輕一挑,繩子應聲而斷,手指又迅速在邵義身上點了幾處,疾如閃電。
「小少爺,你可以說話,可以行走,但就是不能使武功。」他朝邵義眨眨眼,笑得別有深意。
然後又轉頭朝清喬吩咐:「我累了,你們自己划船,讓我休息一下。」
說罷就獨自走到船頭躺下,真的什麼也不管了。
清喬早已習慣他的古怪,只好認命地抓起櫓開始搖,無奈力氣太小,又缺乏技巧,搖了半天船還在原地打圈。
她有點兒急,抬頭見邵義絲毫沒有動作,趕緊打眼色示意他開始行動。
然而邵義只是靜靜坐著,面色鐵青一言不發。
她歎口氣,不由得出聲勸說,態度無比溫和:「來,公子,讓我們蕩起雙槳。」
邵義凝視她,眼中一片深不可測的濃黑,半響終於開口:
「——為什麼要跟他走?」
清喬被問的一怔。
呃,這個,殿下,讓我怎麼回答呢?難道要我老實告訴你,我這樣狠心只是為了把你喂胖嗎?誰叫你一回戚府就不肯吃東西,還拚命折磨我?最近好不容易有所改觀,我可不能前功盡棄啊,如果此時不把你帶走,下個機會豈不是要等到猴年馬月?
她猶豫半響,終於朝他害羞一笑:「……因為跟著他,有肉吃嘛。」